。短短一两秒的时间,她的眼圈便开始微微泛红。
徐漫漫对此十分不爽。因为看上去童谣把错误都归结于她自己,在旁人眼里却越发显得徐漫漫蛮不讲理,甚至还有针对童谣的嫌疑。就在她准备发飙时,有人抢先一步开口,她还在疑惑,随后才发现原来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够了,徐漫漫!你无凭无据,有什么权利胡乱指责别人?如果事情真的是小谣做的,她怎么还会傻傻地等着你出来?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自己忘在哪个角落了?下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请先检讨一下自己。”顾景书目光冰冷地瞥了她一眼,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替身旁的女孩拭去眼泪。
真是丝毫不留情面啊……徐漫漫听着指控轻轻笑了起来。这个就是她喜欢了这么久的男孩呀。爱情真的是个残酷的存在,如果从来不曾喜欢过,那么再多难听的话语都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有丁点动心,不经意的一个举动都能伤透人心。就算已经在慢慢放弃,胸口的某个位置仍然刺痛不已。
“为什么资料不可以是她拿走的?大家都认为最不可能的手段才叫高明!顾景书,你真的认为你身旁的人如你以为的那样善良吗?”徐漫漫一开口却被自己尖锐的语气吓到了,她何时也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别人也许有这种可能,但是小谣不会!”他答得坚定,徐漫漫却心酸不已。这就是差距,他永远不可能喜欢上她,就像她永远比不上童谣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脸上的笑容渐渐染上苦涩,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梭巡几秒,开口道:“嗯,是我错了。”
顾景书没再来得及说什么,只看见那个纤弱单薄的身影转身消失在光影下,一旁的童谣突然拉住他,泛红的眼睛看着他问:“景书哥哥,你要去哪里?”
他回过神,惊觉原来自己刚刚居然不由自主地朝那人离开的方向迈了一步。
三十二、距离(上)
彼时,余慕好不容易从领导堆里脱身,在宴会厅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徐漫漫的身影,最后才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找到了她。
冬天的夜尽管月朗星稀,湿气仍然较重。
“小丫头,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他走到她身边,目光顺着她的方向望向夜空,那里除了一轮皎洁的月亮,什么都没有。
“我就是想问一下月亮姐姐,路灯哥哥暗恋她这么多年,怎么她一点都不动心呢?”她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只是回答时声音有些暗哑。
“那是因为月亮知道无论如何距离都摆在那里,永远不可跨越,所以就用自己的视而不见来换取路灯的回头是岸。更何况,你又怎么知道路灯的伙伴不是在苦苦等他回头呢?”
她没说话,只是一点点收回目光。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有些冰凉的发顶,语气温和:“今天再多的伤心难过,等到明天来临,都会如旧日历般被翻过去,所以不要怕。”话音落下,隐隐听见低低的抽噎声,他微微叹息,伸手轻轻将她拥进自己怀里,“哪里有人当冠军还哭鼻子的?”
她埋在他怀里出声反驳:“我才没哭……今晚的风有点大……”
“是是是,今晚的风有点大。”他环视着这个没有风声的夜晚,轻声笑起来。
“不许笑!”她恶声恶气道,殊不知落在他眼里全都是小女孩傲娇别扭的表现。“天气预报上说今晚有三级东南风!”
小丫头年纪轻轻,脾气倒是不小。他敛笑,眼里满是宠溺和纵容。
庆功宴后的第二天,余慕开着车子来寝室楼下接徐漫漫,羡煞周围无数女生。同寝室的莫雯等人朝她打了个加油的手势,让她赶紧把万人迷学长给收了。徐漫漫直接无视,坐上车后立即指挥司机同志开车离开是非之地。
星期四的游乐场,人不是很多,徐漫漫望着高高的摩天轮,紧张又激动。
“余慕哥哥,你怎噩梦知道我最想来这里?”
“因为……”
“因为你会算命吗?”
“答对有奖励,走,请你一起坐摩天轮。”
“好啊好啊。”从来没来过游乐场,也没坐过摩天轮的土人徐漫漫同学兴高采烈地跟着余慕走了。玻璃窗外风景优美,孤男寡女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本身就有一点点暧昧。
想借此机会拉近彼此距离的余慕,刚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谁知突然就看见原本兴高采烈的徐某人正皱着一张苦瓜脸盯着他——
“哎,摩天轮都是这样像乌龟在爬吗?”
“怎么?漫漫你不喜欢?”
“原来如此。这个一点都不好玩……我们有没有办法快点下去?”
余慕还在想怎么回答这个高难度的问题,下一秒就听到某人脸贴着玻璃窗喊:“师傅——快点放我们下去——”
余慕一脸黑线。徐叔叔和阿姨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有哪个姑娘家会在这么好的氛围里喊着要下去的……他此时的心情,只有三个字才能形容:伤不起。
摒弃摩天轮后,徐漫漫拉着余慕转战过山车。
听着耳边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徐漫漫兴趣十足。
余慕挑眉,余光扫过一旁刚从过山车上下来呕吐不停的小姑娘,再落回激情满满的某人脸上,胆子还挺大的嘛。
“真的想试试?”
徐漫漫一个劲地点头:“我们俩一起去,正好做个伴。”
余慕笑出声来,有贼心没贼胆的丫头。
“好吧,帮你壮壮胆。”他佯装勉为其难的样子,然后带着她去买票。
坐上座位,锁好压肩锁,系好安全带,余慕又确认了一遍:“漫漫,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徐漫漫揉揉耳朵,瞪着他:“哎呀,余慕你好烦,果断不后悔!”
坐着也中枪的余慕再一次确定,眼前这丫头没把良心随身携带。
“记得把舌头摆正……”他刚说完,工作人员已经宣布开始。
徐漫漫连考虑余慕话中的深意都来不及,整个人已经飞了出去。狂风扑面而来,她死命抓着边上的把手,然后十分业余地打算跟身旁的人唠嗑一下速度真快,谁料到一开口就悲剧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经验丰富的余慕还有空关注她的动静,在看见面部完全扭曲的某人之后,他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不过徐漫漫完全木有接收到,因为在接下来短暂又漫长的时间里,她的脑袋瓜完全空白,甚至怀疑自己的意识已经完全游离于身体之外了……
等回到地面,徐漫漫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你怎么都不害怕?”她血色全无,目光哀怨地看着他,各种羡慕嫉妒恨。
“因为我坐过很多次了。”余慕扶着腿软的她,笑得很无辜。
“很多次是多少次?”
“嗯,中国历来以三为多……”他答得很含蓄。
“那你第一次坐过山车时害怕吗?”
他看着她惨白纠结的小脸,到嘴边的“不怕”说出口就变成:“害怕啊,可是成就感打败了害怕。”
徐漫漫不再说话,任由他扶着自己去休息。
十五分钟之后……
恢复战斗值的徐漫漫高声宣布:“我还要坐过山车!”
余慕眼角抽了抽:“你确定?”
徐漫漫笑眯眯地点头,又拉着他去买票,而且一次性买了六张票。窗口的售票员以及队伍后列的群众纷纷用眼神向这对外形抢眼的年轻情侣致敬。
连续三遍过山车后,开始犯恶心的余慕扭过头去看某人,这丫头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掌握诀窍了?超水平发挥嘛。”
“嘿嘿,成就感打败了害怕!”她活蹦乱跳地拉着他往海盗船走,“走,向海盗船进军!”
“……”他怎么觉得她有越玩越起劲的趋势。
果不其然,玩了海盗船之后,徐漫漫同学还打算去玩大摆锤!余慕一把拉住她:“漫漫,大摆锤什么的,我们就先不去了吧。要不然你下次来游乐园,就会觉得人生没乐趣了。”
“呃,那你先休息一下,我考虑考虑。”徐漫漫说着,正巧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看见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秀眉皱了皱,终于还是走到一旁按下了通话键。
“你……下午有没有空?”电话里顾景书的声音听来有些遥远。
“干吗?”徐漫漫没好气地反问。
“我想请你喝下午茶。”顾景书语气诚恳。
徐漫漫的脑袋瓜还留在要不要去玩大摆锤上面,于是反射性地回了句:“下午茶?天下红雨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很明显被噎住了,隔了一会儿才道:“昨天的事情对不起,我在‘聆听’订了两个位置,你下午三点有没有空?我想当面跟你道个歉。”
“我考虑一下要不要去。”徐漫漫说完,随即听见电话那端的人声音中带了笑意:“嗯,我等你。”
结束通话后,徐漫漫握着手机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余慕见她兴致没之前那么高昂,以为她因为这个不知名的电话而心情不好,遂道:“哪个没长眼的家伙这么不懂挑时间,非得这个时候打扰我们俩培养感情?”
“一个没眼光的浑蛋。”她答完,自己倒率先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又去玩了一些比较温和的项目。徐漫漫同学厚脸皮地混在一群小孩里面玩了旋转木马。
两人溜达了一圈下来,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于是赶紧找地方去吃饭。解决了温饱问题后,余慕问:“还有什么地方想去?”
徐漫漫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一点多了,于是摇摇头:“我下午跟人有约啦,余老大今天谢谢你,改天有空上我家吃饭去哈。”
余慕在听见最后一句时,表情略微松动,却也应了声:“好啊。”
徐漫漫见他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妥当,刚准备安下心,突然就见眼前的年轻男人俊眉轻挑:“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如何?”
“啊?”她惊讶过后,吞吞吐吐道,“呃……时间上……呃……好像有点太仓促了。”
“没事,忙不过来的话,我可以提前上门打下手。”
噗,徐漫漫直接喷了。打下手……打下手……亏他想得出来。
功力深厚的余慕,面不改色地继续问:“你下午跟对方约在几点?”
“三点。”
“走吧,约在哪里见面?我送你。”
“聆……听。”
聆听是一家位于江城大学附近的餐厅,因为靠近学校,各方面都还不错,所以下午空闲的时间很多大学生都会来光顾。余慕载着徐漫漫抵达聆听时,时间还有点早。于是徐漫漫转过头对余慕道:“哎,那个,时间还没到,我们先聊聊天吧。”
司机同志耸耸肩:“好啊,你想聊哪个方面?”
“呃……那个……你……你晚上真的要上我家吃饭啊?”
“如果你是担心徐叔叔和阿姨的话,他们上次特意打电话给我,让我有空就去家里吃饭。”
“呃……”她爹妈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了?她怎么都不知道?
“怎么,原来漫漫你刚才想请我上门吃饭只是客气话?”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徐漫漫一脑门子冷汗,跟高手过招她表示压力山大。
“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
“很好。”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拍拍她的后脑勺,“时间差不多了,你快去吧,我等你。”
“不用等我不用等我,老大您不是还要去我们家帮忙打下手吗?”徐漫漫说完当即有自抽嘴巴的冲动,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余慕在原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眉目柔和,笑得一脸温情。
三十三、距离(下)
餐厅里播放着轻音乐,徐漫漫踏入门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寻找顾景书的身影。
服务员领着她前往订好的位置坐下,原本说好等她的人,连个鬼影都见不到。她自嘲地笑了笑,掏出手机给对方打电话。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电话刚响过一声就被接通了。
“顾景书,耍我很好玩吗?”她先声夺人,语气有些尖锐。
“对不起,我刚刚才从聆听里走出来,你能不能等我几分钟?”
他总是叫她等,不知道如果此刻换成童谣,他还会让对方等吗?她不知道,不过此刻顾景书的语气少有的低软,她听在耳边,微微有些心软,却仍嘴硬道:“几分钟是多久?”
“五分钟好不好?”
徐漫漫因为他的口吻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然而就在她出神的一瞬间,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在她耳边响彻开来,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袭来,地面都在隐隐颤动。
而那一秒不到的时间里,徐漫漫只感觉自己的耳膜瞬间像被尖锐的东西扎穿了,剧烈的疼痛让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耳朵。旁边似乎有人在大声高喊,她隐约听见“爆炸”两字,然后就见聆听里的所有人顿时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