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何处-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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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何处-归墟-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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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盯着自己的脚尖,“属下不敢。”
  “什么人用什么刀。明月太过沉重,不适合你。”苏叶随手抽出少年腰间的刀仔细看了看。那刀身轻薄,形如新月,故名峨眉。“刀术讲究霸道和力度,但七星刀法是个例外。因为它的创造者是个女人。明月是把好刀,却配不得七星刀法。”
  七星刀法与传统刀术大相径庭,半路出家修习刀术不见得是坏事。反而是青龙,极易误入歧途。此番苏叶赠刀,也是为了增加他取胜的几率。七月好不容易明白过来,不由地抬起头看了看躺在榻上的羸弱的女人。楼主的命令是要他保护她,可他一点都没看出来落声哪里需要保护!所谓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说得就是她吧。
  七月叹了口气,开始回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楼主,才让楼主怀恨在心,借落声如此羞辱他!
  苏叶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明日若是天气好,便随我去博望峰一趟。”
  “。。。。。。是。”七月不觉一颤,感觉先生又要给人下套了。
  *
  青川的时节未至,瑶城鲤馆清清冷冷的。
  锦行进门时,看到白衣男子坐在窗边,桌前的菜肴几乎没有动过。他只是执杯凝神,望着窗外挂在枝头的一轮孤月。锦行虽自小因任务在身甚少见到南意,但从未见过他这般失魂落魄,失神到连她近身都未曾察觉。
  “公子。”锦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有凉风在耳畔掠过。那是杀气,转瞬即逝。因为南意认出了她。
  南意放下杯盏看向她,等着她说明来意。
  “一切事宜已安排妥当,泠然也会随百里殿下回宫。属下前来,是想求公子带我一同前往蓬莱。”
  夜幕沉沉,小小的饭馆里点着昏黄的灯。有稀稀落落的客人坐在大厅里,窸窸窣窣地吃着饭。
  南意看着锦行身后的场景,许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起,他忽然有些向往这样平凡寡淡的生活。他夹了块栗子糕尝了尝,慢悠悠开口:“你说,她有什么好?”
  落声有什么好?锦行心里咯噔一下,她听出的弦外之音是:好到让你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忘记了?
  在锦行开口之前,南意笑了笑兀自答道:“勉强会做饭,会喝酒,会下棋,会些医术和武功。奈何身子骨太差,脾气也不好,固执又任性,还特别好骗。这样的女人,娶回家一定会很麻烦。”
  锦行怔怔地看着南意,看着他自言自语。许久才接上一句话,“麻烦不麻烦,得娶回家才知道。”
  “是啊。”南意轻叹一口气,“不过,你得留下看着青砚。”
  “青砚?”
  “二哥一直在找能够在武林中替代我的人,南宫世家的遗脉就是最好的人选。你务必最后保他一命。薛清夜能为了她留他十年,我又未尝不能?”
  自三岁被王府收留,二十年来,这是锦行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主子有了和别人争个高下的想法。她的主子,有着全天下最尊贵的姓氏,也就有着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所谓胜败,那些低微自卑之人拿来聊以自慰的东西,他自然是无须在意的。
  原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在织月楼的六年,屈居人后却从不在意。直到他遇到那个求不得的人。人生八苦,无人可以避免。饶是天之骄子,也会遇到求而不得的人事。她的主子遇到的,就是苏叶,永远和织月楼主牵绊在一起的苏叶。
  其实苏叶一直都在计划之内,只是,他忘了把自己算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三、落花有意

作者有话要说:  
  紫衣女子坐在水阁边,眼望着天边渐渐透亮,氤氲湖上水雾迷蒙,如笼烟纱。
  又是一个薄薄的清晨。
  她遇见薛清夜,也是这样一个冬天的清晨。
  她在墙头伏了一夜,终于在五更时分等来了自己要杀的人。她记得那个人是凤凰门的人,武功不算太差,临死一击刺穿了她的右臂。
  冬天的早晨,空气干燥清冽。她捂着伤口,看了眼隐隐透亮的东方天空,转身钻进了青石小巷。穿过三条小巷,拐角处的树下拴着她的白马,和一辆黑色顶篷的马车。多年刀口舔血的经验令她停下脚步。
  一双苍白的手掀起了车帘,“夏紫陌,有没有兴趣加入织月楼?”对方的声音很年轻,而且中气不足,很明显身患重病。那时候,织月楼已渐渐在中原声名鹊起。她自然猜到车里的人就是织月楼薛清夜。只是她猜不到,为什么织月楼主会亲自来邀请她一个赏金猎人。
  她问了,他不答。只是顿了顿,“我们比试一场,你输了就跟我走。”没说若是他输了该怎么办,也不容她回答,自顾自下了车。
  一袭墨衣,面容清瘦,更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惜,从无败绩的她在这个文弱书生手下,走了不过三十七招。
  他咳嗽着收剑回鞘,淡淡笑了笑,“夏紫陌,欢迎加入织月楼。”晨光如片羽,他背光而立,有如神邸。
  后来的六年,一晃而过。她从最普通的刺客晋升成为织月楼的女领主,花了不过两年。所有人都以为薛清夜对她青眼有加,她也这么以为。
  直到有一次任东霓受伤,昏迷中喊了一个名字——鸣鹤。
  夏鸣鹤,是她的姐姐。
  她找到薛清夜追问,他没有隐瞒,平静地告诉了她所错失的往事。鸣鹤死在和东霓成亲的当晚,江湖仇杀。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场大火里化为灰烬。
  他找到她,带她回织月楼,是否只是因为东霓于她有愧?这个问题,她没有问,也不敢问。
  当初为何相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她在这里,在他身边。像这样的话,在东霓莫名死后,她对自己说了很多很多,把这辈子的谎话都说尽了。可即使她愿意自欺欺人,薛清夜却不愿意骗她,他甚至从来不屑于骗她。
  落声不辞而别的当夜,他一夜未归,不日便启程南下。两个月之后,传来大婚的消息。她执意从西泽手里讨了那封信,当着他的面平平静静地看完,而后凑近烛火将它焚毁。西泽说,其实不必如此,因为楼主已将此事昭告武林。她的手颤了颤,熏黑了自己半片指甲。
  原来他并非天性凉薄,只是太过吝啬。于不爱的人,从不给予半分柔情。
  她以为的青眼有加,不过是他替别人还的人情;她以为的相濡以沫,也从未放在他心上半分。
  就这样恍恍惚惚的,直到得知东霓遇害的“真相”。她不过是想知道他要娶的人是什么样的,天机阁给出的资料却证明,东霓是死在那个叫苏叶的女人手里。而之前在舞柳山庄的那个女刺客,根本是薛清夜一手安排的替罪羊。或许他是有心包庇心爱之人,或许他是忌惮东霓借刀杀人,或者两种兼而有之,但无论哪一种,她都不能原谅。
  她以内乱之名,骗薛清夜回来。她坐在水阁里等了他两天,他却连织月楼的大门都没有进。在看穿她的谎言之后,一言未发,转身上马原路返回。
  他是将那个人看得有多重,重的连一刻都不愿意让那个人多等;他又是将她看得有多轻,轻的连一句话的时间都舍不得分给她。
  那一瞬间的觉悟,促使她恍恍惚惚地追出去,又恍恍惚惚地动了手。直到血从她的剑上流淌下来。
  大梦方醒,大错已铸。
  薛清夜失血过多,昏睡了十几天。他醒来的那日,西泽也从江南星夜赶回。后来整个江湖都在传,神医苏家的二小姐在成亲前夜旧伤复发过世了。
  “病着就不要坐在外面。”两步开外,一袭墨衣的男子正收起手里的油纸伞。
  紫衣女子看着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被软禁的两个月来,这是他第一次来看她。“听说你要启程去蓬莱,什么时候走?”
  “明日。”
  临走之前还能来见她一面,于他而言已是仁至义尽。“属下先在这里祝楼主一路顺风。”女子言毕,起身往屋里走。
  “一会儿让二爷过来给你开个方子。”男子不紧不慢地坐在栏杆旁,“我走以后,楼中事务就交由你和西泽了。”
  女子的脚步滞了滞,声音依旧淡淡的,“属下铸成大错,不宜再接手楼内事务。”
  “一切事物由西泽出面,你不必露面。楼内该清理的人我都已经清理了,剩下的交给你。”薛清夜顿了顿,“这两个月,难为你了。”
  难为?
  晨曦微露,湖光粼粼,刺得夏紫陌眼睛生疼,几乎要落下泪来。原来,这两个月的软禁根本不是因为她出手行刺,而是为了他的局,为了造成她大权旁落织月楼无人主事的假象。他远赴蓬莱也不是为了苏叶,而是为了让百里氏相信这是打击织月楼的最好机会。
  夏紫陌抬手拂过眼角,终究是稳住了声音:“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别把织月楼这个烂摊子留给我。”
  男子一声低笑,“好。”也许是因为蓬莱之行渐近,他的笑容比往常多了许多。
  他知道苏叶找了夏紫陌当说客,但他不知道的除了蓬莱一事,苏叶还对她说了什么。事实上,苏叶那天说了很多。
  “薛楼主心里只有天下,所以陪在他身边是很辛苦的事。其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后来病入膏肓,所剩的时间越来越少,他迫切地想做一些事来证明自己而已。此去蓬莱,若我有幸找到万年赤血珠,自会派人送来。我与楼主缘分已尽,挑选与楼主血脉相连之人这件事,就拜托给二爷和夏领主了。”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苏叶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银铁面具,笑容浅淡。就是那种平静安然的神情,打消了夏紫陌想要替薛清夜解释的念头。
  没有人是故意爱一个人,也没有人是故意不爱一个人。苏叶既然已经放下了,便不需要她这个旁人再多说什么。就像现在,薛清夜想要把她找回来,也不需要她这个旁人说什么。
  紫衣女子回过身,郑重道:“愿楼主一帆风顺。”

  ☆、四、造化弄人

  新月又如眉,长笛谁教月下吹。
  朦胧夜色里,一艘庞然大物静静停靠在莺歌海湾的一角,衬得海岸边的三千精锐甲士格外渺小。
  黄衫女子停下了脚步,“季某便送到这里了。”
  先她半步而行的白衣男子顿了顿,悠悠开口,“她走的时候,你也是送到这里?”
  “苏姑娘是一个人走的,没要人送。”
  慕容南意兀自笑了笑。举杯独醉,饮罢飞雪。的确,这才是苏叶的风格。
  “殿下也是天机阁的老主顾了。季某这次就赠殿下两句话。”季悠紧了紧身上的织金牡丹披风,补充道:“不要钱。”
  慕容南意不置可否。能从季老板口中听到不要钱这三个字,真是稀奇得很。
  “第一句:覆水难收,人心难测。”
  南意偏过脸,淡淡看了对方一眼,未置一词。
  季悠含笑着矮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第二句:季某祝殿下此行一帆风顺,早日归来。”以她的身份,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南意扯了唇角,今夜第一次露出笑容,“借季老板吉言。”他一抬手,身后响起整齐沉重的脚步和金铁挂划之声。三千将士登上木兰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拥有这样精锐的部队,又怎能不胜?
  季悠冲船舷上的人挥了挥手,裹紧了披风转身离开。这年头做生意当真不容易,大半夜的还要跑来吹西北风。她已经多少年没有这般好心了,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说不该说的话。作为天机阁阁主,痴男怨女她见得多了,苏叶不是最聪明的,也不是最执着的,却是最真实的。这样的姑娘,值得一个好的归宿。
  以她看来,苏叶最好的归宿不是织月楼主,也不是十四殿下。这个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以苏叶的头脑和手段,何不跟她合伙做生意呢?银子虽然不是万能的,但与人心相比靠谱太多。嗯,等苏叶从蓬莱回来,有必要找她好好谈一谈。
  虽不知季悠盼着自己早日归来,但苏叶也恰好正有此意。
  连日的雨雪渐渐停歇,午后日头扯破云层,耀下一地金光。苏叶和凌默然相对坐在花厅的窗边,竹帘高高地收起来,日光斑驳,投到他们身上。
  苏叶把了脉,一边咳嗽一边写方子。
  “病了?”
  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墨色晕染开来,“前日去了趟博望峰,回来便有些咳嗽。”
  凌默然看着那团墨迹,“地图我已经给了你,何须再去博望峰?”
  “因为我不死心,我想亲自看一眼蓬莱的全貌。”苏叶叹了口气,放下笔,“阿默,我破不了星魂大阵。”
  一时,相对无言。
  半晌,凌默然拍了拍苏叶的手,“那便等他闭关结束离开阵眼,我们再做打算。”
  “那日我登上博望峰,发现这个星魂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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