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司都要气笑了,抱著手臂问:“你倒是告诉我哪里差的不远了?”
“发现的尸体残肢中如果按技术从最差到好排列可以推测也许最後一位受害人死亡时间就在半年前,我最後一次见许明志是三个多月前,假设凶手是纪祥,得手後不再犯案那是不是可以……”其实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太强词夺理。
纪祥不是医科生,大学时的纪祥甚至连西餐都没吃过,他都怀疑纪祥会不会拿刀叉,又怎麽做的出技术熟练的解剖?刚才这段说法作为一名合格的执法人员完全可以说是失职,但是一想到好友的失踪,他根本没法停止对另一个人的怨恨。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你这段话里的假设也太多了吧?还有证据呢?…算了,不如你先休息三天,之後再来上班…”
“组长!”
徐子麟正急著要道歉,突然一通电话打入,他那位中年上司听著电话的神情十分值得玩味。很快他放下了电话:“发现新的弃尸了。你现在跟我去看看…也许…”他用一种微妙的语气对徐子麟笑著说:“你的胡乱推测确实有一定可能性。”
………………………
……………
打电话来的是另一间分局警员,他们接报有人在一处废弃工地发现尸体,怀疑跟最近这单弃尸案有关就直接报告上来。
一组警员刚到场,徐子麟就捂住了鼻子…这尸臭味也太浓了吧?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为什麽上司说他的推测有一定可能性了…眼下发现的这两具尸体都没有被塑化完成,其中那具较完整的只经过福尔马林处理,另外那具根本就是完封不动。
两名死者一贯地光裸著,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同样是年青男子,如果不是没有塑化那麽确实可以归案到连环弃尸案中。
会是拷贝猫做的吗?还是说自己的推测真的成真?
到了这个时候徐子麟反而希望不是纪祥做的了,因为如果真的是他…那麽许明志现在八成也…
“取证後带回去,暂时不能确定这件案件和我们手头的案子有关,等鉴证人员报告後再作决定。”
“是!”
被上司的声音惊醒徐子麟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不要让我失望。”
上司的眼神在面前掠过,他看著那个多年来一直提携自己的背影,定了定神急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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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我这样吻你吗?”
纪祥坐在铁柜边上,捧起那只戴著戒指的手。
冒出液体表面的手冰冷光滑,散发著刺鼻的气味,摸上去滑腻微硬,理所当然地不会是太好的触感。不过这一切某人都甘之如饴,他看著沉没在液体中那人的面容,把这只手玩来弄去,从指尖吻到指缝,不时轻啄那枚钻石戒指。
“你喜欢这样?还是这样?”
轻轻咬著其中一截指尖,腐蚀性的液体在舌头上留下灼痛,但他不以为然地舔了又舔,直到那截手指乾乾净净从冰冷变得微暖才放开。纪祥…是如此贪恋这个人的一切,他虽然对名为「许明志」的存在了若指掌,但眼前这个却是不同的。
他们是不同的。一个为他所恶,一个心中至爱。
“说来今天许明志的朋友来找我了,他似乎认为我知道他的下落。呵…我又怎会知道?许明志不是说要私奔了吗?我怎麽会知道他在哪里?”
纪祥自言自语地说著,一室安静中只有他的声音和电器运转的微小噪音。
“我只知道你在这里就好了…你会陪我的对吧?放心吧,很快地,再几个月你就不用躺在里面,你会回复原本的样貌再次和我见面。”
然後我们再次相见、相识、相恋…这次会是一个最为美好的结局。
他的眼神透过水底,贪恋地在这具身体每一寸肌肤上徘徊。这个身体的一切都由他守护著,他守护了如此之久,为了他甚至杀人分尸…纪祥喜欢死去的许明志,却一点也没有暴力倾向,每次动手其实都在逼迫自己,转个头又要对本尊各种忍耐…他计划了这麽多,事至如今根本不可能失败。
“很快…很快了……”
当年那截若隐若现的脖子,微微起伏的身体已经停止了呼吸,他想要的一切以最美好的姿态躺在他面前,只要再多一点耐性…
那段手臂重重地沉回溶液底部,几滴液体溅上纪祥可以用精致形容的侧脸。
他面无表情地抹去,稳稳地盖上铁柜柜门。
唯有残留的灼痛提醒他,这不是一场梦,他确实已经…美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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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体表无外伤,防腐处理过的那具□检查出致死量氰化钾,另一具死因是虚弱器官衰竭和冻伤…看来我们要找的凶手范围可以缩小到瘦弱的男性或者女性,他无法直接杀死健康的成年男子,必须依靠毒药,也许会先把人囚禁一段时间,这个地点我们要找出来。”
这也意味著离徐子麟的「妄想」更近一步。
原本是本末倒置的推理,在徐子麟的上司看过这位不省心的下属暗暗递上的纪翔个人资料後不得不认为也许他们这次是瞎猫抓住死老鼠,也许真的有必要把纪翔定性为嫌疑人。
“你看,他住在这种地区,银行存款和收入对比明显表现出资金去向不明,外表年龄都和我们的嫌疑人推断相近…你看?”
当时徐子麟的表情真是令人发笑,一脸期待加上明知故犯肚子里狂抽自己的纠结,把他小心翼翼讨好的笑容扭曲得十分喜感。
“这个改名记录是怎麽回事?”
“什麽?他改过名吗?”
徐子麟好像也是刚注意到这点,惊讶地瞪著那个标注。
不过也是,哪个人会怀疑身边认识许久的人曾经改过名字?越是熟识便越容易忽略。
上司拿起文件拍了拍他的脑袋:“去,查清楚再回来找我。”
查户口不难,难在等徐子麟真的去查却发现纪祥的户口没落在本市,他才知道纪祥一直以来说他是本市长大的话也许都是骗人的。不过这又是为什麽?
一切理由,在他跟远在千里外另一个内陆城市调来资料後终於一清二楚。
他看著姓名栏上的名字,恍若梦魇,久久不能动弹。
入甕 最新更新:2013…03…18 05:39:21
褚东城……原来是他。
那麽这一切一切…所有的推测都有了理由。
他是记恨许明志吗?可又不是什麽深仇大恨,有必要花这麽多年犯下重罪吗?
徐子麟对比两份资料上的照片,简直不能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
年轻、文弱得毫不起眼的书呆子,和亮眼得比美偶像派明星的奶油小生,他不光整容还做了矫视手术,相同的大概只有那对阴霾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一点思绪,彷佛两口埋藏秘密的古井。
初步调来资料後他趁著还没下班,在验尸房拦住了上司:“假设纪祥真是凶手,他的目标是许明志,现在许明志失踪,他放弃了两具半成品,是不是可以从推断上解释整件事了呢?”
上司看了半响,敲敲那两份资料:“证据,你没有证据是他做的…”眼看下属垂下了摇得正欢的尾巴,他话风一转,笑道:“不过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去查。”
这意味著徐子麟总算可以动用警方人力了。
纪祥老家那边家庭现状等等要查,本市住宅交际关系也要查,两边分头行事,务求最快估计出嫌疑比重更好地分配警力。
纪祥在本市的交友网简单,仍有联系的校友只有许明志一人,公司里能跟他说上话的不多,徐子麟没有在这部份纠缠太久,目标主要是可能的藏尸地点——他那可疑的住宅。可惜他暂时没有证据去申请入屋搜查令,组长给他行方便的事不能做得太高调,但他也料定没有这张纸以纪祥性格无论有鬼没鬼都不会放他们进屋,便想到要借他房东的道进屋。
房东姓林,是个看上去格外爽朗的男人,很轻易地便答应了和徐子麟见面配合调查的事。
真见了面,也确实是个看著很好说话的人,他甚至在人来到前就准备好租约和房产证:“你看,我是按法律条例和他签的合同,不过同样的住宅当时为了升值我在市内先後买了不少,你要是问我住户生活状况我还真的没法去一一关心……”
谈到入屋搜查他又有些为难:“那房子虽然不算值钱但好歹也…这样我很难做的,你看住户隐私也很重要,没有证据的话我也不好去打扰是吗?”
屋主是个好人,说话又客气,徐子麟被暖风吹的一阵一阵脑晕离开了他的住所,等回到墙薄湿寒的局里才想起…不对啊,不是说配合调查吗,他倒是态度相当良好,可是实际结果还是一点进展都没,这种租约文件拿回来又有什麽用呢?
又不是第一天当警察,怎麽还会犯这种菜鸟错误。
面壁思过後,徐子麟准备绕过油盐不进的房东,侧面调查他和纪祥的关系。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点什麽——他们都出现过在同一家酒吧。
“喔这个人啊,见过啊,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因为还挺招人注意的记到现在。”常客A指著纪祥的照片说,至於房东他说见的更多…不过还没等徐子麟惊喜,那人又疑惑地补了一句:“可是我们大家都认识他啊?他是吧里的常驻钢琴师,找他聊天的人也很多,看不出他们走得特别近啊?”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如果是钢琴师,就算纪祥和他聊过天甚至气氛友好,也确实无法说明两人关系好到房东是在故意包庇他。但提供住所给一个一看就不应该住那里的人…而且长期不关注,连警察上门都不像一般人那样战战兢兢帮忙调查,这样的房东真的没问题吗?
“…小徐,也许你是对的,但是没有人证物证,化学品方面没有纪祥的采购记录,我们不能把人扣留多久的……你明白的吧?”上司看著审讯室里的漂亮男人…那个人确实很聪明,知道说多错多,这点很让人疑惑…那副皮相下隐藏了太多。
失踪者许明志中学时的同班同学,因为流言搬走,多年後又独身一人换名整容回到这个城市,重新潜伏在有过纠纷的同学身边…不能单纯地从善意的角度去解释他的行为,如果他是另有目的,图的无论是什麽都十分可怕。
“纪祥一家搬走後父母离异,父半年後自杀,母亲带他再嫁,户口名字也是这段时间更改的,一年後全家死於车祸…你不觉得他有问题吗?”
“问题?问题大了,但他父母的死亡那边警方也好好调查过确定是意外,褚东城不是凶手,他整容改名的手段全部合法,我们没办法从这点定罪。至於回来报仇…为什麽他不在刚回来时就下手?他在等什麽?等得越久,和许明志关系越亲密,许明志不见他的嫌疑就越大。”
男人摇摇头:“找人在楼下盯了两星期没有任何异样,我觉得我们在浪费时间。”
“…………………”
真的没有办法吗?
十分明白他的心情,上司拍了拍他肩膀当作安慰:“也许你朋友的事是有□,但是目前弃尸案要紧,这件事就交给下面查吧。”
徐子麟很清楚这事真交给下面人去查,有其他重案在前,那些人肯定不会太重视他没证没据的怀疑,要想真相出来不知道要等多久…他想起许伯母的眼泪,想起还那麽小的许启程,就没法安心去查其他。
但是追根究底还是他对许明志的重视…以前虽然不常见面,但起码知道他人在哪在干什麽电话打的通,一不知道他在哪里徐子麟就连饭都吃不下。
“放弃吧。”
或许这件事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不过可能真应了那句「人在做天在看」,一个月後一场深夜大火,烧出了徐子麟想要的证据。
徐子麟和他们组的成员接报到场,迎接他的是一幢烧得漆黑还冒著火舌的大楼,和楼下穿著睡衣的纪祥那双目中反映著火光的疯狂神色。
他戴著手铐,有警察推著押他上车,两人擦身而过,没有一句交流。
冬天大半夜的,徐子麟站在那里浑身冰冷,脚下生了根似的挪不动一步。
防火措施老旧…不,是根本没有的旧楼,大火从纪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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