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都是薛利派人送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童怜一时心里很是忐忑,眼下杨存有伤在身又饥肠辘辘,为什么会突然问这样的话?而且这份愤慨的表情让她有些害怕,在她的眼里杨存大多时候都是那个嬉皮笑脸的小流氓。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思想导致,童怜从不曾想过杨存为什么会因为这些发霉的食物而大动肝火。他的眼里应该只有阴谋算计才是,这些普通人家的东西已经离他太远了。
“这些,还有这些。”杨存掏着这小房间里一袋袋的积存,看着里边因为潮湿隐隐变色的食物,忍不住咆哮道:“你认得出这些是什么,这些都是所谓的粮食,即使是平头百姓不认识的贵重食粮,对于有钱人家来说只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但对穷苦人家那可是活命之粮。”
“你,怎么了?”童怜一时不知所措,闹不明白杨存怎么会突然发这样的脾气。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么?”杨存一时恼怒无比,一边掏着粮食袋一边说:“这是稻花香米,江南即使再富裕,但在每年两季的种植中只有气候最好的地方才能产出这种米。这些是最优质的稻米,只有是特定的地点,在没虫没灾的时候才能产出一些。”
“这是上好的黑豆,颗粒饱满又个头硕大,可以说一千斤里顶多挑出一斤,是千挑万选才筛选出来的上品。”
杨存气恼不已,猛的看到一个陶瓷的将军罐在角落里很不起眼,将罐子一打开后看了一眼脸色更是铁青,捧出里边略带微红的米粒后恼声说:“你懂不懂这是什么,这可是最好的胭脂米。看起来不多但一斤米不廉价于一斤黄金,你居然就这样随意的放着,可知哪怕是知府巡抚寻常一年都吃不上几顿。”
“这些,怎么?”童怜被喝问得一时语无伦次,她一时也有些傻了,没想到库房里随意堆砌的东西竟然是如此昂价。
“哼,这胭脂米拿出一斤,其价值就够一般的人家吃喝一年了。”杨存冷笑了一声,把胭脂米小心翼翼的放回罐子内。
“我没想到薛利送来的东西是这样金贵的。”童怜一时有些慌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慌什么,按理说这些都是魔教的东西她哪怕倒掉也是无可厚非,但看着杨存如此恼怒心里一时是忐忑难安。
“哎,算了,也不关你的事。”杨存一阵怒吼完有些后悔,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童怜不懂得这些东西的珍贵是在情理之中的,毕竟她一直就与这些粮食无缘,不懂得饥饿的滋味不知人间的疾苦。杨存恼怒的只是她这样随意的堆砌,可以说把百姓为了活命的口粮看得如此的低贱,这是一种没必要的浪费。
或许,她也不懂这些,自己的情绪是过于激动了,这种谴责对于她来说确实有些冤枉了。
童怜虽然身为魔门之主,即使自幼母亲只能充当她的师傅,但她过的生活应该是小公主一样的生活。众星捧月般的日子衣食无忧是肯定的,她母亲肯定也把最好的全部给于这个女儿,魔门虽然是邪教组织但到底财源丰厚,又怎么可能亏待了这样的天之娇女。
所以所谓的人间疾苦她并不懂,甚至没有家道中落又背负血海深仇的高怜心那么深诣。可以说在这样的环境下,大妖女虽然杀人如麻,但她对于所谓的人道沧桑一无所知,在这妇德贞观如洪水猛兽的时候显得极是另类。
“你,到底怎么了?”童怜这次的语气不再咄咄逼人,而是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因为她不懂杨存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而是在饿成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心情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没什么,应该是我的错。”杨存摇了摇头,这都是自己的一己之见,强加在童怜的身上确实不适合。
自己适应了勤俭朴素的生活,敬国公府上下确实是大行简朴之风。可事实上在这年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事情却是不争的事实,并不是说这些人心肠狠毒,毕竟他们从小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之中,指望她们理解这世道的苦楚并不现实,因为他们不曾接触过那种到了得易子而食的悲惨境地。
西晋惠帝司马衷就是这种典型的白痴,有一年天下大灾,百姓饿死遍地。有大臣上奏说现在的百姓们连口米汤都喝不上,很多地方甚至易子而食,这脑残当时就天真萌了:为什么要喝米汤,为什么不吃肉。
这就是典型的脑残级成长环境受害者,现在来看很是可笑,但想想悲哀之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因为他自小就没受过半点疾苦,怎么可能设身处地的站在百姓的角度去着想。
“抱歉了,我似乎说得有点多。”杨存叹息一声转身继续忙碌去了,一顿脾气发完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太过敏感了,老子又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要在这悲天悯人乱发无名火。
童怜傻了,楞了,朱唇微张颤抖着根本闭合不上,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男人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是一言不二的代表,即使错了也不会承认。平民百姓尚且如此,更别提一般的高官富户,这种风气在王公贵族间甚至是一种霸道而又正常的存在。
在这个年代女人低微如玩物,若得男子垂怜可以说已是三生有幸。一声抱歉,那曲折的不只是女子难以追求的道义和公理,更是一个男人倔强得有些变态的自尊,而在这个年代男人都有着病态般的倔强,这一声抱歉想说出口的话难于自刎。
尤其是在面对女人时,男人即使错了也理直气壮,别说道歉了,甚至会毒打女人一顿以振所谓的夫纲,让挑挑剔剔的女人迫于他们的夫权而不敢言语。
可想而知,这简单的一句在杨存看来是可有可无,可在童怜听来是何等的震惊。
童怜感觉惊世骸俗整个人都楞住了,杨存却浑然不觉,撒了一通不知道哪来的脾气后开始料理着自己的吃食,倒不是说对吃的有多讲究。毕竟眼下饿得要命有一口粮食就算不错了,只是清水煮物实在难以下咽,再加上饿过头的情况下不宜马上暴饮暴食,所以杨存才会刻意的拖拉这一点时间。
这小院里的东西很是齐全,不少都是民间少见的稀罕之物,可惜了明珠蒙尘主人并不懂得欣赏。杨存将这些用具一一取出时都苦笑了一下,哪怕是手里握着的菜刀那冶炼的铁质都比军刀强上不知道多少倍,看来魔教的日子已经比自己想象的强出许多。拿起刀来一顿切,几乎是秀着刀功一样的处理着食材。娴熟的程度别说是一旁的水月看得如梦如幻,就连依旧莫名其妙的童怜也是傻了眼,虽然品尝过杨存做过的美食,但她怎么没想到的是身为堂堂的国公这刀法比起一般的厨子还强上几分。
第520章其无耻贪财让人发指
杨存有些后悔自己说得太多了,也不知道怎么这是怎么了,突然骨子里暴发出一些文青的感觉。
愤世嫉俗么?或许有一点这样的成分,当敬国公府在江南各地大兴作坊时一些百姓的生存境地之凄惨确实让人触目惊心,在那极端窘困的情况下连一口饱食都是一件奢望,这让本就不喜奢华起居的杨存心里更有感触。
敬国公府上下大行勤俭之风,不像其他大户人家一样大讲排场,杨存算是一种以身做则,但也因为事务太多开销太大,所以银子能省一些就是一些。
这是自己对自己的要求,杨存即使这样做了但却不会刻意的要求自己麾下的人也效仿。毕竟人身居高位后都得讲究排场是一方面,而且他们跟着自己谁不图个荣华富贵,真要他们过那种极简朴素的生活也不现实。
笑人无,恨人有。人的追求其实都是无法抑制的**,**是最大的动力,不管是为了享福还是为了其他的目的,只有有了这样的动力人才有前进的方向。
杨存自嘲的笑了笑,感觉自己确实有些太过偏激了。童怜自小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薛利献上这些珍贵之物也是对她的一种尊敬,而自己的想法却是有些一相情愿,根本就是在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的身上。
想通以后,杨存倒是释然了不过也因为刚才那一通无名火而有些不好意思,手底下的动作越发的勤快。
“敬国公,这些米,真有那么值钱么?”童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在旁疑惑的问着,在她的眼里那略微泛红的米看起来很是怪异,但没想到价值会如此昂贵。“没错,比黄金还贵。”杨存歉意的笑了笑,忍不住诱惑也是拿起了那一小坛的胭脂米,笑呵呵的说:“你真别说,从小到大我还没吃过一口胭脂米,不知道这传说中香醉神仙的味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今天我们就来试试吧。”说话间,杨存已经将胭脂米用泉水小心翼翼的掏洗一遍后下锅煮了。毕竟刚才说得再义正严辞但面对好东西谁不动心啊,这就是**,贪吃嘴谗是人类最基本的**,杨存装了半天的B也是抵挡不住这种本能的诱惑。
“你没吃过?”童怜一时有些困惑,薛利既然将这米送过来,那他不可能不弄一些孝敬杨存啊,算来眼下的杨存才是魔教背后真正的主人。
“是啊!”杨存说起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府里倒是每月都有不少人孝敬,别说薛利了,其他人也搞了不少的胭脂米和同样珍贵的食粮,不过那些我一样都没吃过。”
“放着更浪费。”童怜顿时针尖对麦茫,抓住了杨存的小辫子不客气的娇喝道:“你还说我呢,自己那么多粮食堆积在家却不吃,你比我更可恶。”
“谁说堆在家了。”杨存狠狠的瞪了一眼,不屑的说:“我可不是那种朱门酒肉臭的人,敬国公府的库房你去看看,除了普通的稻米粗粮外空空如也,有几挂腊肉都是不常见的。我那几个库房冷窖都没多少东西,储藏的粮食比一般饭店都少。”
“不可能,你可是敞开了门收礼,几乎是来者不拒送什么都照单笑纳。”童怜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立刻鄙夷的说道:“光薛利每月就最少向你进贡两次,哪次送的不是那些奇珍罕食,其他的家臣肯定出手更是阔绰,那些东西就算你放开了吃生的也得堆积如山。”
“我都没吃,我都卖了。”杨存呵呵的一乐,盖上锅盖后笑道:“放在府里也是占地方,再说了吃这种饭菜就和吃金条一样,只是填饱肚子而已没必要那么奢侈,我可舍不得吃。”
“你把东西全卖了?”童怜瞠目结舌,传闻这位爷是见钱眼开的主,但没想到他居然贪财贪到了这地步。
“是啊,除了这些以外,不管是谁送的玉石翡翠还是古董字画,全卖了。”杨存说得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继续切着蔬菜仿佛卖的是猪肉那种简单的商品。
这就是价值观的不同,今天送的这个花瓶价值连城,那个古董世所罕见,什么名家字画千金难求。在这杨存的眼里还真不如白花花的银子实惠,把那些值钱的东西摆在家里还得小心翼翼的看管着,这确实是一件让人不爽的事情。
“之前御赐的那些珍物和镇王府送来的开邸贺礼呢?也都卖了。”童怜感觉毛骨悚然,想起之前的那些传言更是震惊,这位主真的离经叛道到让人发指的地步。
“那些,卖掉的银子都早花没了。”杨存回过头来,以一副更震惊的表情看着童怜,心想这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再说了这事老子也没隐瞒啊。
童怜心生无力感了,难怪这位爷一直没在府邸里宴客的习惯,想来那些家底都被他变卖了所以没什么可招待客人,也摆不出什么大的排场。估计他夜夜留恋高家庄一是贪恋夜夜笙歌的滋味,二是有蹭饭吃的嫌疑,堂堂一个国公抠门到这地步简直是人神共愤。
“得,摆桌子去,快开饭了。”杨存倒觉得这事其他人是大惊小怪所以懒得理会,利索的将食材收拾完,将调料一一整理好后准备再客串厨子的角色了。
“哦!”童怜答应了一声就往回走,心里突然纳闷自己干嘛要听他的。
话虽如此,但童怜还是将桌椅碗筷一一的摆好,摆好后有些迷茫的看着杨存忙碌的身影。明明进入天地之界时他是一副异常沉重而又暴躁的模样,可出来后即使受了伤又感觉整个人轻松下来一样,到底到那个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事?
童怜一时困惑不解,从雁荡山开始,感觉杨存越发的阴森沉重,不管说话做事都有种让人不舒服的压抑感。可这次进了天地之界后他又变得那么随意亲和,和之前一样嬉皮笑脸,变回了之前那个让人看一眼就想揍一顿的臭流氓。
人人都道敬国公城府极深算计老辣,但不知为何总是喜欢他这副市井流氓般的样子,童怜神色恍惚的看着杨存忙碌的身影,脑子里一时有些发空,楞着神的一刹那突然觉得还是这样的杨存比较好,起码嘴贱皮贱的总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一旁的小水月已经抓着碗和筷子,几乎是流着口水直直的盯着杨存,等着那让她已经垂涎多时的美食。
没多一会菜就好了,三菜一汤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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