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天空露出点点光亮,靛琳睁开眼睛,起身。腿边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看着身上大大的衣服,靛琳才想起昨天的一切。山洞外传来一阵有力的脚步声,靛琳不由得紧张起来。在这山林中,猛兽出没,自己又手无缚鸡之力,如若,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靛琳挣扎着起身,拿起地上的火把缩在角落里。泠翕走近山洞,只着一件里衣,头发没有束起。
“琳儿?”
看着躲在角落里的靛琳,泠翕有些困惑。
“怎么躲在那边?”
靛琳见来人是泠翕,这才放下心来。
“刚刚,我以为是野兽。”
泠翕笑了起来。
“走吧,我们回去。如今招魂草已到手,我的功力又恢复了,可以带你上去了。”
举起火把,靛琳的眼里有着丝丝的光。
“殿下,你看这是什么?”泠翕朝着靛琳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株硕大的灵芝屹立在岩缝里。
“灵芝,居然是灵芝,看这样子足足有千年了。”
刚才因为害怕竟然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这株千年难得一见的千年灵芝。泠翕难掩语间的喜色。挥剑砍断茎叶,拿在手中。
“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到千年灵芝。琳儿,琳儿你看。”
泠翕转身,却看见靛琳晕倒在地。
“琳儿,琳儿你醒醒。”
泠翕抱起靛琳,急忙走出山洞。
第18章 她叫清霖
“那个,翕,她没事,只是累了而已。”
莫梓飏说的十分含蓄,但是泠翕却十分清楚莫梓飏指的是什么。
“翕,此次真是多亏了太子妃,不然那你可就命丧黄泉了。”
“泠飒这恶人,居然对我下毒,我就要让他看看,我是如何完好无损的。”
说话间,透着些许阴冷。
“那翕,你动摇了吗?玉小姐你打算如何处置?”
泠翕不做声,经过昨晚,泠翕的确有些动摇,她只是个母后为了权益取回来的棋子,却对他处处忍让,她那股宛若清兰的气质更是让他情不自禁的对她着迷。
“小姐,太子今日又没吃东西,已经两天了,在这样下去怕是身子受不住啊。”
寒轻焦急的说道。
“是啊,这几日是没见到殿下。”靛琳默声。
“殿下在书房一直就没出来过。”
靛琳低下头。
“去准备些清淡的饭菜,我去瞧瞧。”
寒轻的嘴角咧了开。
“小姐,怕是心疼了吧。”
靛琳捏了寒轻一把,笑道:
“死妮子,怎么偏偏就你多嘴。”
“小姐,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奴婢吧。”
书房门口没人把手,想是泠翕怕人打扰。
轻轻的推开门,满屋子的酒气冲入鼻中。靛琳皱了皱眉,却还是往里走去。
“殿下,臣妾给您送些吃的。”
久久不见应答,靛琳放下食盒四处寻找,居然没人,可是寒轻明明说泠翕两天未出书房啊。正想着,却见一副百寿图歪歪扭扭,很不正常。靛琳走上前,撩起画,墙上竟有机关,想也没想就扭动了。对面墙上出现一道小缝,虽然不大,却也够一个人出入。
靛琳起初并不想进,这里既然是暗道,就必定是泠翕不想让人知道的,但是环顾四周并不见他人,出于担心,靛琳最终还是踏入暗道。
暗道中却并未像想象中那般漆黑,反而异常明亮,走下去才发现,屋子四周全是拳头大的夜明珠。靛琳暗下吃惊,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竟然会用夜明珠取亮。暗道中散发着一阵阵清香,就像是药香。不由思索,前些日子泠翕说让她治病,却又说是玩笑。至今才发觉不对劲,像泠翕那般谨慎的人,说话间怎么会开起玩笑了。靛琳越走下去,便越觉得疑团重重。
台阶走尽,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类似书房的屋子,让靛琳吃惊的并不是这华美的装饰,而是挂在墙上大大小小满屋子的画像,那画中人眉如墨画,唇如丹朱,绝美异常。有的托腮凝思,有的河边戏水,有的翩翩起舞,想是极爱这人才画得出这般气韵吧,靛琳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走近一看,署名竟然是绍之。
靛琳只觉得心间一痛,似是被人狠狠的插了一刀,绍之是泠翕的表字,平日里少有人知,自己也是无意中听莫梓飏提起的。自嘲的笑了笑,原来他们之间阻隔的并不止是家族的远近,更是对另一个女子的爱恋。靛琳终于明白开始的时候泠翕为何会那般对待她,原来她不止毁了他,更硬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可是为何自己会痛,为何会心痛,难道,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他?
“小姐,您就吃一些吧,这是殿下好不容易才找来的千年灵芝啊。”
靛琳心里一悸,说话的是旅雁,怪不得最近她总是不见踪影。
“玉姑娘,你的身子十分虚弱,这株灵芝是治病的圣品,你多少吃一些。”
“清儿,难道你真的忍心丢下我?”
这回靛琳的心彻底的碎了,原来不止旅雁,就连莫梓飏,泠翕都在这里。想到这,靛琳突然就都明白了。原来,竟是这般。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绍之,我并没有要丢下你,我只是不想吃而已,你们却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我吃还不行嘛。”
女子的声音清婉玲珑,虽然底气不足,却是让人心生怜爱。原来泠翕向自己讨了千年灵芝竟是为了为别的女人调养生息,那么我呢?那夜在山洞之中的事就都化为烟雾了吗?
靛琳的心里一阵抽搐,转身往回走。心不在焉的靛琳碰掉了一旁的夜明珠,珠子落地的声音清脆极了,靛琳急忙向外跑去。
“是谁?”
泠翕打开门追了出去,却见靛琳往外跑着。几步下来,泠翕便把靛琳挡在身前。
“琳儿,你,都听见了?”
靛琳眼眶红红的,却因着最后一点骄傲始终不曾哭出来。
“殿下,你不必解释,臣妾都明白。”
泠翕心知对不起靛琳。
“琳儿,你随我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再瞒你了。”
说着走回房去。
“绍之,是谁来了?”
绍之是泠翕的表字,平时只是莫梓飏会偶尔这般称呼他,没想到,这个陌生的女子居然有这样的特例。映入靛琳眼帘的是一个清丽异常的女人,显然,她病了,苍白的脸色映着乌黑的青丝,更显风华,身体瘦的仿佛风一刮便会飞走一般。
“清儿,这是靛琳,是我,是我请来为你治病的。”
靛琳再次听见了心碎的声音,是啊,她才是他想娶的人啊,自己只是被赐婚与他的一个玩偶,一个别人强加给他的玩偶。
玉清霖温婉的笑着。
“靛琳,你好,我叫玉清霖,你可以叫我霖儿。我们很有缘,名字里都有一个霖字。”
靛琳的脑子里像是有一个闷雷生生的炸开了,血肉模糊。
“她叫霖儿?”
这话像是在问泠翕,却又像是在问自己,原来抱着她喊着:“霖儿,不要离开我。”
是对玉清霖说的,并不是对她,那些誓言,终是灰飞烟灭了,靛琳尴尬的笑了一声,泠翕看出靛琳的失常,拉过靛琳对玉清霖道:“清儿,一会我再来看你。”说着拉着靛琳出了门。
“琳儿,我。”
看着靛琳的模样,泠翕是实实的在心疼着。
“殿下,不知殿下叫的是我禾硕靛琳还是屋里的玉清霖?”
“琳儿,你可以恼我,只是别这样。清儿是我的恩人,前些日子被人下了毒,成了你看见的这幅模样。如若再不找到方法救她,她活不过今年冬天啊。”
靛琳知道她生了病,却不知道竟是如此严重,口气也软了下来。
“她中了什么毒?”
“是绝命丸,中毒者无药可解,最后生生疼死。”
靛琳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严重,真的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你会使用金针是不是?”
靛琳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飏说要是要是能有人用银针配合着兴许会有一线生机。”
靛琳是一个医者,纵然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依然决定抛开私怨。
“我尽力吧。”
泠翕的眼角终于露出笑容,上前抱起靛琳。
“谢谢你,琳儿。”
靛琳挣脱开,她终是有些芥蒂的。
“庄勇,你给本王解释解释,泠翕为什么活着回来了?”
庄勇早已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起了头。
“奴才不知啊,奴才的的确确下了药,是奴才话大价钱买来的苗疆媚毒,中毒者功力暂失,除非与处子交合,否则必死无疑啊。奴才可是打探清楚了太子是与太子妃前去的啊,深山老林的哪里来的处子呢。”
泠飒听着庄勇说的话。“啪”的一声拍飞了桌子。
“你再说一遍,必须与处子交合?”
不明泠飒意思的庄勇还在继续说着,仿佛以为主人是真的没听清楚。
“是啊,必须与处子。”
泠飒大声的喊着。
“你这个废物,你这个废物。不提前跟我商量,是你害了她,是你害了她。来人,拖出去斩了。”
庄勇急忙抱住泠飒的腿求饶。
“主子,王爷,饶命啊。”
看着被拖出去的庄勇,泠飒便想起了靛琳已经失身了,心里顿时气结,大喊着:“拖出去,凌迟了。”
泠飒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是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未有过的。想起靛琳,那个在荷花池边的清丽女子,是那样轻易地波动了他的心弦。在得知她并未与泠翕圆房的时候,他是那么的欣喜,可如今,是他亲手把她推入了自己敌人的怀抱。
他好恨,为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件都留不住?为什么自己喜欢的人一个个都离他而去。在此刻,一个大男人居然头一次这样沮丧。
想起了自己母妃去世时,说的那些话。
“飒儿,是母后对不起你,母后失了宠,如今又身染重病,只怕时日不多了。”
那时泠飒还很小,并不明白母后的意思。
“母后,您不会有事的。飒儿陪着你,永远陪着你。父皇不要您,我要您。我是皇长子,又是嫡出,将来一定会被立为太子的,以后我当了皇上,您就是太后了。”
孝怡皇后笑了笑,她是知道的,只要她一死,飒儿便会失宠。是啊,她只是他太子时为了巩固地位娶回来的棋子。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废了她这个皇后却是很少来她这玉宇殿里,对于他们的孩子更是不管不顾。
“飒儿,以后你定要好好地,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还有千万别计较,不管你父皇如何待你,都不要怨他。”
泠飒看着母后那苍白的脸,心里一阵愁绪,恹恹的哭了起来。就是那一天,母后离开了他,永远的离开了。那一年他才八岁,父皇虽然厚葬了母后却始终没再多过问与他。
父皇夸泠翕和泠胤舞剑舞得好,他就每天天不亮便起床练剑。父皇夸他们写字功课好,他便夜夜写字看书,直到手指写的麻木了。
可是父皇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十岁那年他出天花,父皇从未出现过,他在母后死去的地方,苦苦挣扎。他以为父皇只是忙,没有时间来看他。可是当他顶着病重的身子去御书房时,却看见父皇左右拥着泠翕泠胤亲切的同他们玩耍,他小小的心灵就那样被重重的撞击着,心痛着。
那一年他十岁,便从此知道了,自己必须强大,于是他更加刻苦的学习,苦练,因为他明白了,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他,只有自己才能帮助自己。
第19章 施针救治
“殿下,金针我已经都准备好了,你叫莫大夫来商量一下救治玉姑娘的事吧。”
泠翕看着靛琳那样细心地准备着金针,心里莫名的一痛,自己终究还是对不起她的。
“琳儿,其实梓飏并不单纯的是个大夫,他是我的表兄,是我母后的侄子。”
靛琳有些惊讶,怪不得泠翕平日里对谁都只是一副高贵冷漠的样子,却对莫梓飏一个大夫这般和颜悦色。
“怪不得呢,只是他为何不做官呢?”
泠翕笑了笑。
“他是个洒脱的主,和你一样,最受不了的便是这宫中的规矩了。”
靛琳也笑了起来。
“是啊,莫大夫的的确确是个世外高人,若是真死守宫中,委实可惜了些。”
旅雁走进房来。
“殿下,莫公子来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莫梓飏依旧一袭白衣飘飘欲仙,与靛琳的白衣相辉映着。
“绍之,听说太子妃答应施针了?”
莫梓飏的语气中也透着淡淡的欣喜。
“是啊,琳儿要先看看,她也没有把握。不过有个人帮忙也总归是好的。”
“清儿,你看,我找来了大夫为你医治。”
玉清霖挣扎着起身,点头示意。靛琳的心有那么一瞬间不再怨了。他看着玉清霖那枯槁的双手还有深深陷进去的眼窝,心中竟然为她心疼起来。
“怎么会如此,前几日明明还不是这样的。”
莫梓飏叹了一口气。
“她吃了五石散。”
靛琳一惊。
“你竟然。”
不等莫梓飏说完,玉清霖的身体便是一阵抽搐,嘴角不时吐出一些白沫。神智有些不清楚,只是紧紧的捂住胸口,嘴角早已被咬的鲜血直流。
“快,拿五石散来。”
泠翕在一旁焦急的吩咐。
“殿下,你且等等。”
说着取出金针,朝着玉清霖的几个大脉扎去,玉清霖果然安静了许多,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看着玉清霖终于安静下来,泠翕这才松了一口气。莫梓飏在一旁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