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起右手,无名指上碧色在昏暗的灯光下丝毫不减光芒,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结婚了,这样的搭讪她已经用过这样的方式无数次,当然只有这一次是真的。
她未及对面的人反应就避过他的手往二楼走,突而手腕一把被人擒住,她转过头,还是那一张令人厌恶的脸,她神色冷漠一字一顿的:“听不懂吗?我结婚了。”
这戒指倒是有些熟悉,那人被她的神情弄得愣了一愣,明明是夏天却觉得有股寒气从脚底涌上来,不自觉的放了手。
“吴少,今个儿怎么回事呀?连个妞都搞不定呀!”
“小妹妹,别不识抬举,你面前的这位可是S城的吴少,你可惹不起呀!”
……
那粉色衬衣的身后的人在吵闹的起哄。
吴少这才回过神来,神色阴狠的望向莫绛心,看她衣着平常,也不过是小户人家:“听到了吗?惹到我你连S城都呆不下去!不如跟了我,我让你也能跻身上流社会!”
莫绛心的唇角却突而拉出一个弧度,笑容越来越大,原本清冷的一张脸因为笑意变得有些惊心动魄的魅惑勾人,嗓音清醇:“呀,我倒是也想跻身上流社会,也想在S城一直待下去,可是,我就是不想陪你喝酒,这可怎么办才好。”
声音不大不小,恰巧周围的一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话音刚落,一群人先是愣了一愣,随即便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一阵大笑。
那吴少站在中间,顿觉被羞辱,他长这么大早就在S城横着走都未有人敢拦,今天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耍了,顿时怒火中烧,手便扬了起来,莫绛心未及反应眼睁睁的看着来不及阻挡这即将落下来的一巴掌。
半天未看到手落下来,莫绛心疑惑抬眼,越过他看见吴少身后站着的一身浪荡不羁的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他笑着甩开了吴少的手,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拨开他向着莫绛心走了过来:“尔冬见你半天没上来,让我下来看看,果然是被一些没长眼睛的缠住了。”
他走到莫绛心身旁,转过头看向刚才闹事的一群始作俑者,众人面如土色,他眼睛所到之处竟没有一个人敢抬头,他满意的点点头。
莫绛心有些哑然失笑,幸亏知道这人平日里是怎样一副无赖的样子,不然也被这样一幅美貌极盛却蛇蝎心肠的一张脸唬了去,却未防易家言突然凑近她耳旁,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不把你家容之搬出来,说不定那帮人就直接吓得逃走了。”
莫绛心皱着眉嫌弃的把他的脸推出去老远,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往二楼走去,丝毫不顾及身后惊愕的众人。
易家言摸着光滑的下巴笑了笑,也跟着往二楼走,走过还在当机中的吴少身边的时候,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突然靠近他耳朵说道:“她可不是你能触碰的人,最好想都不要想,那个戒指代表的东西还要我提醒你么?”
说完便走了,S城从来都是肆无忌惮的吴少此刻脸色苍白,震惊的看着上楼拐角消失的女人,活生生像见了鬼。
众人围上来,却见吴少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
众人还想问,吴少却推开人群,拿了手机神色冷峻的往外走去……
“弯弯,来,来,陪姐姐喝一杯!”
莫绛心刚打开包厢门,就看见一个喝得正欢的女人歪倒在沙发上,醉眼朦胧的抱着红酒瓶,她走过去,一阵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她抬眼看了一眼桌上的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酒瓶,叹了一口气:“你又抽什么疯,喝这么多?”
此时,易家言正推门而入,看了一眼已经醉了的陆尔冬,眼底满是心疼:“谁知道她又怎么了,在这里喝了一晚上了,还是手底下的人告诉我我才知道,等她酒醒了我再好好收拾她!”
莫绛心正准备回话,身侧歪在沙发上的陆尔冬突然坐起来,看到一侧的莫绛心,笑嘻嘻的去捏她的脸:“弯弯,弯弯,你怎么在这里呢?”她勾住莫绛心的脖子,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不知道,易家言太讨厌了,我不要跟他回去,我不要……”
莫绛心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我们不回去,”她抬起头对着易家言道:“我照顾她吧,你先去忙,我会带她回去的。”
易家言苦笑了一下,这才看清自己身上还穿着西装革履,他听到她在月色喝得不省人事,丢下开了一半的会议急急忙忙赶过来,他最近真的是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她,让莫绛心陪着她开导她也是个好方法。
他随即点点头,颔首道:“麻烦了,,等下就让小张送你们回去。”
他指了指身侧的人,那人恭敬的站在一旁应承道:“是。”
随即就带着人又急匆匆的走了,小张也出去了在门外守着。
偌大的包厢灯光昏暗,沉寂的黑色墙面越发衬得两人形单影只,许久听到外面没有任何声响,莫绛心摇晃了一下身旁熟睡的人:“不用装了,都走了。”
陆尔冬咻的一声坐了起来,神色清明,哪里有半分醉态,眨了眨眼说道:“真的都走了,还是你懂我。”
在她勾住她的脖子的时候,她要是还感觉不到她的另一只手在她背后写字那她就是傻子了。
“怎么了?”莫绛心端起了一杯酒,摇晃着问道。
“你又怎么了?”
“你先说。”她回望。
“你先说。”
“那我们边喝酒边说吧。”莫绛心灌下一杯酒,说道。
“好吧。”
故事很狗血,几乎是所有电视剧和小说都会出现的情节,陆尔冬好不容易跟易家言在一起,两人爱意正浓时,易家言恋恋不忘的前女友赴非援医前几日刚归国,陆尔冬从这些天易家言的表现里嗅到了不平常的味道,甚至还撞见易家言单独约她吃饭,因此愁绪不堪,借酒浇愁。
“你害怕?”莫绛心听完了故事,嗤笑道。
陆尔冬愣了一愣,随即反驳道:“你不是一样。”
莫绛心搁下酒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在想我是不是太贪心了,不在一起的时候,拼了命想要在他身边,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却希望他能将灵魂都交予我验一验真假,明明知道我爱上的是怎样的一个人,却偏偏这样痴心妄想。”
“现如今,孙氏动荡,S城整个都变了天,就连易家也不免波及,易家言最近也是忙得不可开交,S城后起之秀许越你听说过吗?”
莫绛心摇了摇头。
陆尔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痛心疾首道:“最近S城闹得最凶的人就是他了,孙怀瑾弃了主位,孙氏之争已经到了不可避免的局面,偏生这人还要进来插上一脚,若说他是帮孙怀瑾的爸爸这一边也就罢了,只是照趋势来看,这个许越似乎偏向了秦峻一边。”
莫绛心心里一咯噔,她虽从不管这些事,可到底风言风语听了不少,只是未及这局面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一副模样,孙怀瑾却从未告诉她。
“孙怀瑾不想让你沾染孙氏,是怕你出现了上次莫杰那档子事,他怕是此生都不想再经历了。”
“说到这件事,我倒是有一件很奇怪的事,上次我是为了帮林霜逃出来,临走前嘱咐过她,让她通知容之直接报警,可是直到容之出了事后除了你们我都没有看见警察来。”
“你出事,是因为孙怀瑾24小时派人跟着保护你,是保护你的人告诉他的,他一听哪里还坐的住,急匆匆的就赶了过去,后来才告诉了我们,那个叫什么林霜的根本就没有来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
“会不会忘记了?”
话出了口,莫绛心才觉得这理由太过牵强,人的潜意识是非常强大的,虽然有可能在极度惧怕下忘记当时经历的事情,可是牵连这事情的某些重要的话却一定不会忘记,这记忆甚至可能持续10年之久,若说是她忘记了,这理由未免太容易反驳。
陆尔冬的手指一下一下叩击着桌面,语气凉薄:“弯弯,总有些人为了某些目的不择手段,对你不利,上次莫杰是为了莫家主位,你又怎么知道这一次别人不会为了孙氏这个位子加害于你?要知道,你是孙怀瑾唯一的弱点,毁了你,这场战争便可不费吹灰之力赢得。”
莫绛心怔愣了片刻,酒醒了大半,许久才回过神来,手脚冰凉的问道:“那他岂不是更危险,他把所有的保护都给了我,可他自己却站在明处。”
陆尔冬扶额,她明明是为了让她警惕危险,她却拐了几个弯,偏想到了他的安全。
“不,秦峻不会这样做,子棠又怎么肯!”她却瞬间反驳了自己这样危险的想法,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弯弯,虽然我不知道子棠会不会这样,但是,你不可否认的是,他回国后确实已经变了。”
莫绛心沉默了。心里却有什么已经渐渐坚定了下来。
“我们走吧,我想回去了。”莫绛心突然站起身,拉着她起来。
“担心了?”陆尔冬站起身,点着她的额头嗤笑道。
两人也不多待,出了酒吧门口已经是凌晨5点,天色微亮,街上几乎没有人,小张去地下车库把车开上来,莫绛心和陆尔冬就在门口一侧避风的巷子里等着他。
“对了,你上次说海中月那一场是封笔终场,是什么意思?”
“我不再是南无了,自然是不能用她的笔。”莫绛心紧了紧身上的毛衣,笑道。
陆尔冬一怔,却隐约明白了过来,南无这样一个角色,是从莫绛心的生命里衍生出来一个负面极端的角色,隐含了她所有的阴暗面,这样一个人,生于绝境,站在死亡的边缘,万念俱灰,创作的作品衍生出来的所有的情绪,思想,笔触都是极其浓烈绝望,触目惊心,这样深可见骨的情感,是已经渐渐平复了所有的伤痕的莫绛心再难体会的一种境地。
这世间再无南无。虽惋惜,更多却是欣慰。
“你要放什么?”
莫绛心眨眨眼:“秘密。”
陆尔冬心痒难耐,想要套出她的话,可莫绛心偏生半个字都不肯说,两人在巷子里打打闹闹,却没看见身后有人靠近。
突然,莫绛心停了下来,因为身后有一个尖锐的东西抵上她的腰,随即移上她的颈间,她没有回头望,却想想有些好笑,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拿利器抵住她,威胁她的生命。
她眼里的寒光逐渐凝结成冰,唇角的笑意越盛,像是一朵鲜红开到了最浓烈最绚烂的时刻,身后的人看不见,可陆尔冬却看得有些心惊肉跳。
“看来你说得对,真的总有人对我不利。”莫绛心无奈的耸耸肩,似乎丝毫未注意到颈上的刀。
陆尔冬看不到,可是她却能感觉得清清楚楚,身后的人拿刀的手在颤抖,隔得这样近,她连他如擂鼓的心跳都感觉得到。
“你为什么要杀我?”
莫绛心试图回过头,却被身后的人喝止:“不准回头!”
“不论你是谁,”她手遥遥一指他们正对面的吓得脸色苍白的陆尔冬“如果我死了,因为恐惧,你的脸她会记得清清楚楚。”
她垂眸看了一眼他光滑的几乎没有薄茧的手:“你应该是一个家境良好的人家,为了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一,我们未结怨,二,不是为钱,那么就只有第三种,为了其他人舍命,真不知道该说你愚蠢还是天真,我死了,你入狱这辈子恐怕都出不来,而你肯定为了所谓的道义不肯供出你的幕后者,那个人,或许会站在他所希望的位置上,而你,则会在阴冷潮湿的监狱里度过余下的半生!”
她的声音并不是那种听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而是一种很平淡很清醇的几乎可以拿来读故事的声音,可偏偏就是这种方式,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带进她的故事里,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惋惜,令人听起来这就该是那个人的一生,似乎可以看到的景象。
身后的人手僵在那里,却迟迟不敢撒手,他的内心在挣扎,他甚至是第一天见到她,明明是对这个女人有好感的,也不想伤害她,可是是那个人的命令,他不能违抗,他不该在今天来这里的,如果不来这里就好了……
“吴雍,放手!”
被喊道名字的人条件反射的手一抖,莫绛心一退,可太过锋利的刀还是在莫绛心的颈脖处划出了一道血痕。
“哐当!”一声刀片落地。
一直伺机而动的小张和尾随保护莫绛心的人立刻出来把莫绛心和陆尔冬护到安全地带,并迅速制服了挟持的人。
莫绛心顾不得颈上的伤痕,抬眼看了一眼巷子外停着的车,刚才出声制止的就是车里面的人,车已经开动,黑色的车窗刚刚关上,她惊愕得看见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在她面前一闪而过。
“弯弯,你有没有事?”陆尔冬拨开她的头发,便看见脖颈上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