搀扶。
李观鱼一笑:“那时候再逃?等到那时候,还不成了一个被人憋在床上的贼王八,干瞪眼睛瞧人家来抓自己,我可傻不到那种程度,你快扶了我,咱们一起离开这里。”他嘴里一面絮絮叨叨,一面伸手扶住白胜男的胳膊,想从床上站起来,一不小心,碰到了受伤的右手左脚,嘴角又开始抽搐起来,“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活该,谁叫你这么xìng急,不听我的话。你这人就是多心眼,蒋家大哥大嫂对咱们这么好,你还不相信人家,你若是走就自己走,我可不理会你!”白胜男心中不满,朝他一瞥白眼说道,可还是双手紧紧扶住了他的手臂,生怕他一个行动不好真的弄伤了手脚。
“我本来就光明磊落,怕这些做甚?”他脸上嘿嘿一笑,毫不在意,“你不扶我,我就自己走。你要这么说,那就当我是个无耻卑鄙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不珍惜别人的好意,唉,没办法,为了保命安全说不得只能当回小人了!白大小姐,你跟我这小人呆在一起可没玷污了高贵的身份罢?哈哈,咱们事不宜迟,今晚就走,老子这次左脚有伤,就右脚单足点地,来他一个凌空飞渡纵越出落霞山,不理会尘世缠绕,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上西天会见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当神仙逍遥快活去喽!”
他嘴上这般说着,可是手脚始终没停,没受伤的左手和右脚强自支撑身子行动,不顾伤口剧痛,既然决心rì后报仇杀敌,现在就要无比珍惜自己这条xìng命,半点不能有差失,若是这条xìng命没了,rì后拿什么再去找对手相斗报仇?
白胜男见他又开始说话不着调起来,啐了一口,料不到他这般着急,说走就走,也不好阻拦,轻笑道:“你是小人那倒不一定,不过我瞧是个痴傻呆子倒是不错!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你当你是孙悟空在世么?”嘴上这么说,却知道他们两人一旦被夺命刀的人搜寻到,下场定然不堪,当下也不敢怠慢,便动身收拾,准备听他的话今晚离开,想起这些天蒋海山和崔慧娟夫妇对自己两人的热切照顾之情,毕竟这般走了有些不舍,便打算临走时再亲自拿出身上的银子酬谢对方,方才能够安心。
两人在屋里还未如何动身,忽然听得外面人声喧杂传来,似乎有大队人马到来,白胜男一听顿生jǐng觉,立即先提着长剑走了出来,正好和迎面进来的崔慧娟差点撞个满怀,白胜男惊问道:“嫂子,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崔慧娟还未说话,蒋海山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进来就大声叫道:“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这次比上次的人更多,瞧样子好像是来咱们这里抓人的!”白胜男大吃一惊,不用问也知道是官府派来搜寻到这里的人,她连忙奔到屋里面告诉李观鱼。
“什么,又有官兵来这里了,定然是夺命刀手下的人!”李观鱼脸sè微动,随即恢复了平静,冷然一笑道:“我知道他们早晚也得过来,没想到对方这些王八羔子倒是动作快得很,咱们还未来得及动身逃跑,他们的爪子就摸到这里来了!”
白胜男秀眉蹙起,眼神凝聚,伸手拿了放在李观鱼旁边的那柄秋水涟漪剑,就准备走出外面出手抵挡对方,她知道李观鱼如今身受重伤不能行动,若是被前来的人闯进定然会落到对方手上,自己现在伤势已好,无论如何也得守护在这里,不能让对方轻易进来拿人。
可是凭直觉,她这时似乎突然感到有一丝冷冷肃杀之气到来,立即不禁一个寒颤,打个咯噔,这股杀气感觉十分熟悉令她感到说不出的惧意,虽然还未见到来人,可是只凭这股带来的气息,已经知道究竟是谁到了这里。
………【第十七章 明月照青衫 侠客磊落行(三)】………
外面夜sè,通红熊熊的火焰渲染亮了周围黑漆漆的环境,一大队步伐整齐的清兵手握刀枪,阵容严正地来到了这里,竟然有数百人之多,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匹黑sè骏马,马背上骑着一人,身穿黑衣黑袍,腰间挎刀,面sè黑硬,脸形显得有些消瘦,浑身透出一股肃杀之气,正是卢天焦。
他身后跟随着十多骑马,马上的人衣装劲束,携带兵刃,个个jīng神抖擞,全都是清廷侍卫,一共整整十四个人,后面纷纷手举火把的是步行跟随的清兵队伍,至少也有数百人,聚集在一起的火把照耀闪亮,映照得这一片黑夜好似白昼,声势甚是浩大。
卢天焦上次没有抓到李观鱼和白胜男两人,更没有得到那张重要的地图,不能完成曾国藩交代给他的命令,自然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两人,当时在大雨之中追失对方,虽然一时难以搜寻到躲藏起来的两人,不过他知道李观鱼在自己手下受了重伤,那两人定然不会逃出落霞山。
他回去江西向曾国藩复命,见曾国藩不仅没有责备自己办事失利,而且反而还要重赏提升自己,这份知遇重用恩情难以相报,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曾国藩想要得到的那张地图为其夺到手中,便又马不停蹄带人从江西赶到这里,定要捉拿住逃走的李观鱼两人。他甚有心计,急于复命临走之时命令手下清兵包围封锁了整个山的进出道路,严加盘查,悬赏捉拿目标,然后只身奔赴江西南昌。
如今他又再次从江西赶到这里,上次他手下的清廷侍卫损失殆尽,这次曾国藩又给他调来了十四名一等清廷侍卫,为其所用,这次十四名侍卫加上之前的二十二名侍卫,正好一共三十六人。当初咸丰皇帝从天下jīng选出的七十二名清廷高手,除了留在京中的三十六名御前侍卫,其余派发给曾国藩所用的三十六名一等侍卫尽数都被调遣到了卢天焦手下,可谓势力强盛,无人能轻易抵挡。
卢天焦料定李观鱼被自己重伤以后就算逃脱也必定远离不了这里,便又开始派兵上山第二次大规模搜寻起来,一草一木,一人一户也不放过,就是躲到草丛里的兔子也能揪出来,不抓到人誓不罢休。
他将手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继续封锁外围,一部分上山搜寻,他心恨这两人从自己手上逃脱,让自己无法向曾国藩交待命令,于是发令手下所有人定要搜到目标,可是结果还一无所获,卢天焦大怒,决定亲自带兵搜寻。
由于落霞山不小,全面详细搜查,手下的兵丁还是有些不够用。
于是,他又从别的地方调来了大批清兵前来,仅仅数rì,其手下就聚集了大约近千名清兵,近于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再次全面扫荡搜查落霞山而来。
这里是湖南省境,正是湘军的势力范围,也是南方湘军的根据地。
曾国藩在这里自然有足够的势力。
卢天焦乃是曾国藩手下心腹,带有他的亲手令牌,号令之下自然轻易就从地方官府手中暂时借调来了大批官兵,他命令调来的清兵包围落霞山周边,封锁住山道路口,然后亲自带领手下的全部jīng锐人马上山,在这一带开始密集搜索,比上次搜寻更彻底,一处地方也不轻易放过。
这次,卢天焦手下人数充足,声势更是浩大,完全不怕李观鱼能够跑掉。
李观鱼和白胜男躲藏在蒋海山夫妇家中,见到卢天焦竟然亲自带领人马搜寻到这里来,都是大吃一惊,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付。对方势力太强,更有卢天焦带头,他们区区两个人实在难以抵挡,眼前唯一的路除了躲藏逃避外再无其他。
眼见外面火把嘹亮,人声马蹄响动,嘈杂喧哗,大队清兵临近,蒋海山慌张道:“媳妇,现在外面的人都快来了,咱们该怎么办?”
崔慧娟见到外面大批人马就要过来,也甚是惊慌,瞧向白胜男对她道:“妹子,现在外面这么多人过来是要抓你们俩,你们肯定是逃不出去了,不如先往我家的菜窖躲藏会,或许这些人进来也搜不到你们。”
白胜男点头答应。
“不行,我们不能往菜窖里面躲藏!”李观鱼却不同意,说道:“若是清兵搜到了那里,我们两人被困在里面除了束手就擒,再无其他逃生余地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得离开这里,到了外面山林中躲藏,现在天sè已黑,那些清兵就算人多也未必能搜寻到我们两人。”
白胜男听了,觉得他的话有理,便点头答应。
“师妹,现在事不宜迟!你扶着我,咱们赶紧逃走!”李观鱼动身左手拿了一柄长剑,奋力挣扎站起身来,让她带着那柄秋水涟漪剑,自己手拿长剑也可以在关键时候自保用。情况危急,白胜男来不及思索,转身搀扶住他,然后扶着他走出门外。
两人一起出了房门,蒋海山和崔慧娟夫妇亲自送出来。
当此情形被迫分别,双方都有些不舍。
“妹子,李兄弟,你们两人克要小心!”崔慧娟瞧着两人说道。
白胜男转过头来,一手扶着李观鱼,一手从怀中掏出些银子,道:“大哥,嫂子,我们走了,你们也保重。胜男多谢你们两人这些rì子对我师兄的救命照顾。这些银子不成敬意,你们暂且收下,算是我们的感谢之情。”
“哎呀,妹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快点走,这些银子我们不要。”
崔慧娟见了,连忙走上前,拦住了她,“妹子,咱们能够在这里萍水相逢,相处一段时间也算是修来的缘分,这些小事算得了什么,银子我们不能要,你们快些走吧,再不快点走,待会儿就来不及了!”
白胜男目光闪动,无言说出感激之情,瞧了她一眼,“嫂子,大哥,那你们保重,我们这就走了。”
“你们快走吧。”崔慧娟夫妇上前相助他们两人行路,一直送到了家院的后门。
李观鱼见到他们夫妇两人在关键时刻倾心相助自己,之前自己无端怀疑对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说道:“大哥,嫂子,之前我对你们的误会,还望你们两人不要记在心里,我李观鱼知恩图报,今rì若是逃得过这一劫,rì后定然重重前来回报你们两位,咱们就此别过。”
蒋海山站在那里,对他说道:“李兄弟,等你以后再回来的时候,记得还来找俺喝酒,俺还没和你喝够呢。”
李观鱼听了,回头瞧去,也钦佩感谢蒋海山夫妇一家的朴实和相助,立即爽朗地哈哈开口一笑,“蒋大哥放心,小弟自然记得!这些rì子有伤在身,兄弟陪不了你喝酒,等到rì后若有机会我李观鱼再来拜访叨扰,咱们两人定然再痛痛快快喝一场,不醉不归,一醉方休!哈哈哈!”
白胜男搀扶他不敢丝毫怠慢,两人直接奔走去了。
瞧着两人身影逐渐消失在漆黑夜sè的山林荒野之中,蒋海山和崔慧娟站在后院门口,李观鱼刚才笑声好似依然还回荡在林间,夫妻两人站在那里都禁不住一阵失神,感到有些恍然若失。
目视李观鱼两人逃去,蒋海山夫妇这才走了回去。
刚刚走到大门口,外面的大队人马就到了这里,阵阵剧烈敲门声响,紧跟轰的一声大门就被人撞开,便有大批清兵持着兵刃直接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脚步纷纷,兵刃恍恍,火把雄雄,上百人马拥簇进来,声势严整倒是吓人。
蒋海山夫妻没有见到过这般强大阵势,站在那里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怔怔地瞧着对方,眼睁睁瞧着被大队清兵包围起来,不知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这时候清兵队伍前面,一个身材直挺,脸颊消瘦的黑sè身影人迈着脚步走了过来,腰间挎刀,站在眼前含着jīng光的眼睛注视了他们两人一眼,又略微扫视了一遍院子四周,然后开口沉声问道:“这里有没有一个受伤的青年男子和年轻女子来到过?”嗓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yīn沉之意。
崔慧娟瞧到对方冷冽神情,忐忑不安,不敢开口回答。
蒋四海镇定下来,知道绝不能透露出逃走的两人信息,稍稍顿了顿,变摇了摇头,开口道:“俺们是山里人家,这里从没有别的人来过,只有俺和媳妇两个人住。”
“嗯?”
卢天焦听了,凝视两人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
四周火把熊熊,兵刃耀眼闪亮,气氛显得压抑,面对众多清兵人马,蒋海山和崔慧娟夫妇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卢天焦侧头瞧了瞧四周,然后他亲自手握单刀察看整个院子和房屋,然后迈步走进了正堂的屋内,看到里屋有一张床,这时候忽然目光微动,伸臂用手中的刀柄轻轻一抖开适才李观鱼所躺的地方,床上还有刚才人躺过的痕迹,旁边还放着一块刚刚拆下不久用来包扎伤口所用的白sè带血布条。
“这是什么?”
他眼神立即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