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里,瞧了她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最后,蓦然间轻声一笑:“嘿嘿,好的很那,真是好得很那!我好心杀人救人,我好心在水里救人上岸,人家却一点不领我的好意!嘿嘿嘿,李观鱼啊,李观鱼啊,可笑,可笑,好笑,好笑,你本来就是一个落魄流浪子,人家一个大家闺秀小姐,英姿美貌姑娘,如何瞧得起你,瞧得起你手里面拿着吃的东西,当做狗吃的东西都不配,嘿嘿嘿嘿,好啊,好啊,不过好心当做驴肝肺,空被人轻视瞧不起罢了,嘿嘿嘿,真是自不量力,惹人耻笑啊!”
只见他微微仰头,眼望向天空,嘴里面絮絮叨叨不堪,脸上又是几分难以捉摸的笑意,不再朝白胜男这里瞧一眼,转身一人缓缓走了出去,不久念诗声音响起来,还是那首诗,“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一阵唐伯虎的诗歌又从离去之处飘来,断断续续,飘飘洒洒,令人唏嘘。
白胜男见他一人远去,呆在这里有些惊奇,见他没有难为自己,先前心头的怒火也渐渐消解下来,怔怔地瞧着。
如此一个神魂颠倒之人,如此一个行迹无端之人,却令人出乎意料地拥有一身高强的武功剑法修为,到底他算是高手,还是不算高手?到底他是剑客,还是不算剑客?
想到毕竟先前这人出手救了自己和韦少英两人,还不算是个坏人,念到这里,她的心底也禁不住生出一阵后悔,有些歉意。
………【第十一章 无根的野草(一)】………
晚间的树林临近小河边,天上的星辰闪烁,黑沉沉的夜幕之中如同一个深渊无尽的河流,漫天繁星就像漂浮于上面的点点小船的灯光一般,闪烁变幻,神秘莫测。
草丛边一堆篝火升起,缓缓地燃烧着,在夜间倾听小河的湍急流动声,似乎是某个人在无声地尽情舞蹈,演奏出一曲幽然宁静的歌曲音律,令人心动。
夜风吹荡,地面的野草飘飘零零,好似无根而生,时时刻刻要飞向远方去。
有两个人呆在这里,一男一女。
呆呆的瞧着地面那些似无根而生的野草。
男的身穿一件淡青sè衣衫,面目倒是有些清俊,五官端正,其余平平。
女的穿着一身白sè衣装,不过衣衫装束瞧起来就要比对方好了不少,而且容貌更是生得优美,五官jīng细,落落大方,既显得娇美清丽又带着一股少有的女子英武之气,不论是外表相貌还是气质神情都要超出那个男子。
一男一女,都是默然无语地坐在这里,一声不响。
只有附近火焰燃烧发出的微弱声音。
两人坐在这堆缓缓燃烧的篝火旁,却是一近一远,眼睛瞧着前方火焰,谁也并不说话,从两人的神情就能瞧出一股冷淡隔膜的气氛,并没有如同这里的夜sè下的火堆,小河和树林交织起构成和谐画面一般。
白胜男坐在那里,一直和面前的这人保持戒备距离,心存谨慎。
李观鱼坐在不远处,也是看着面前的火焰,吞腾不定的火焰映照着他那张淡然平静的脸,沉静淡漠。
冷风一阵吹过,两个男女靠近在这个火堆前,呆在一起,心中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温暖的热意,仿佛只有淡漠和冰凉。
天上的夜空闪烁,照耀着无数星辰,也照耀着此时地面上的两个人。
李观鱼这时稍一转头,见到远处的白胜男始终保持一个姿势,坐在火堆前紧握手中长剑,目光冷漠地瞧着前方火焰,一边监视向自己的眼神还暗自蕴含着戒备之意。
空气中,除了火焰的热度,再没有温暖的感觉。
李观鱼见她对自己这般戒备敌视,脸上也是淡然无语,只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嘿嘿的自嘲冷笑,也不知他到底在笑什么,每次到这时白胜男都会眼眸一瞥,冷然地瞧瞧他,眼中又会显出一丝鄙夷轻视之意。
夜空星辰闪烁,显得既浩淼无际,又平静宁谧。
两个人呆在夜sè星辰下,河流篝火之前,始终都是一言不语。
李观鱼抬头瞧向天上的星辰,见到在广阔浩瀚的夜空之中,无数深邃闪烁的星辰好似整个宇宙苍穹,宇宙漫漫无际,人类显得多么渺小,禁不住发出一阵感慨,嘘嘘不已。
自己如果是这其中的一子的话,会是其中的什么呢?
是英雄侠客,还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在浩淼无际的夜空苍穹面前,有什么真正的区别吗?
就如是这地面随风而生的野草,不知最终会飘到哪里去。
自己也许应该是大海之中的一粒小水滴,或者是苍穹之内的一个小种子,忽然之间,面对这个寂静广漠的时空,他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感慨,有感而发,诗兴又大发起来,不由开口吟道:“茫茫一宇宙,寂寂一游子,沧海一粒粟,我是小虾米!”吟完,细细品味觉得自己做的倒还不错,忍不住开心起来,哈哈地一笑,甚至自得,边缓缓地又接着说道:“嗯,不错,不错!我是小虾米,虾米味道不错!”然后微微一动嘴巴,砸吧着嘴唇有声,有些回味无穷,好似刚刚吃完一记开胃点心般,让人享受。
“真是神经病!”白胜男这时坐在附近火堆前,白了他一眼,冷然说道。
他微微一怔,听她又开口骂自己,不以为意,坐在那里嘿嘿嘿地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神经病就神经病,沧海一粒粟,我是小虾米,人生如cháo,世间如海,而我只不过一个小虾米,嗯嗯,不错,做个小虾米也不错!”
他在那里自言自语,仰头瞧着天上星空,夜空之中无数星辰点滴闪烁,似是在无声回应着他的话一般。
白胜男却坐在那里,手持长剑,听到他的话,忍不住轻声一哼道:“书呆子,神经病,又不知在那里胡言乱语什么!”
李观鱼冷然一笑,白眼瞧她,“我是不是书呆子,神经病挨你什么事,你管的着么?”
“姑娘难得跟你多饶嘴皮子!哼!”
白胜男忽然觉得他朝自己这里视过来的眼神又带着一股sè迷迷的神情,不怀好意,禁不住jǐng觉起来,手中的长剑又微微挡在身前,戒备地看着他,冷冷道:“告诉你,你可不要打我的注意,要是敢欺负我,小心姑娘的剑刺你个胸膛透明窟窿,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观鱼忽然一起身站了起来,朝她这里走来几步。
白胜男杏目一动,立即说道:“你待要怎地?你敢再往我身前走近几步,小心我的长剑不长眼睛砍了你的腿。”
“你若是真想砍了我的腿,干么还要出言提醒我?”
李观鱼双手叉腰,仰头打个哈哈一笑,低下头眼神幽然瞧向她,根本不怕她。
白胜男被他这般瞧着,浑身不自在,更加紧张,伸出长剑指向立在对面的他,剑尖带着杀气,只消他敢再这么走近一点,锋利的剑尖定然会毫不留情从他的胸口当中穿透过去,杀了这个心怀不轨之人。
李观鱼却挪移了身子,脚步缓缓走动,走到不远处一颗大树下躺下,远离了火堆,找个地方歇息了,不一会儿憨憨大睡呼噜声音隐约响起来。
只余下白胜男一人孤单单地坐在火堆面前。
火焰依旧在夜里缓缓的燃烧着,附近小河流动声音叮咚作响,好似乐曲,两个人呆在这里却是再无一句话可说。
第二天天亮,白胜男迷迷糊糊地在夜里因为一直提心防备旁边的李观鱼,白天被水浸湿的衣衫还没有全干,昨晚深夜里只感到全身一阵说不出的寒冷,禁不住蜷缩住身子斜倚靠在一棵大树旁,就坐在那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到她缓缓醒来的时候天sè已亮,忽然觉得身上似乎披着什么东西,有一股暖融融的感觉,“嗯?”她目光睁动,立即翻身坐起,仔细一瞧却见到原来披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件青sè布衫,破布烂烂,颜sè已经有些漂白,沾着泥泞,不过好歹还算一件衣衫,可以给人遮风避雨。
她不禁抬起头向前面一看,见到昨晚在草堆生的篝火早已经熄灭了。
一个人呆呆坐在熄灭的火堆旁,在那里正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外衣不在身上,只有里面所穿的内衫,显得有些身单体薄,却是李观鱼。
两人的目光一碰,都是禁不住身子微动,这般互相盯视,觉得有些失态。
李观鱼也发觉自己刚才的失态被她瞧见了,不知该说什么,毕竟瞧美女睡觉的模样不是一件什么光荣的事情,而且还是一个有些惹不起的女人,脸上不好意思地讪讪一笑,便站起身来。
白胜男被他偷窥,又见到自己身上披着他的衣服,一股脏兮兮的味道不觉刺入鼻中,心头顿时大怒,立即伸手抓住那件盖在身上的布衫,一把甩扔过去,怒声道:“拿过去你的脏衣服,别盖在我身上,上面有股难闻的气味,脏也脏死了!”
李观鱼视向被她扔在地面的衣衫,便走过去伸手拾了起来,拿在自己手中,面sè不动,又凑到自己鼻子边闻了一闻,嘴角一笑道:“有什么难闻的味道,不过是男子汉的味道罢了,瞧你那样以前肯定没有闻过吧,大惊小怪什么!”也不敢多说,拿着自己的长衫往远处走过去,躲开这里远了一些,再也不敢过来。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禁不住脸sè微微一红,有些羞愤,柳眉冷俏,对着他轻呸一口,“不三不四,瞧你说话也这般无耻下流,最好离我远点,若是你敢再来到我面前,瞧我不一剑劈了你!”
李观鱼站在原地不肯认输,有恃无恐,冷笑道:“有种你来啊,难道我还怕你不成,老子也不是孬种,岂会怕你?你来啊,就是现在你拿着剑劈过来,老子站在这里敢动半分,就不是一条好汉!”说完,接着嘿嘿的一笑,瞧着她,料想她那受伤的样子也轻易动不了身,嘲笑起来。
“你,你,你这混蛋!”白胜男数次被他嘲笑奚落,早就心底忍耐不住,瞧着他的样子,怒气勃发,秀美的脸上笼罩一股冷俏之意,恨不得真的上前结结实实砍上这个家伙一剑难消心头怒气,身子忽然摇晃着一动,单腿支撑起身体,手拿着长剑竟然真的站了起来。“嗯?这样也能站起来!”李观鱼微微一怔,有些意想不到,以为对方这次真的要站起来持剑砍自己,吓得连忙向后退出两步。
白胜男手持长剑,杀气腾腾,又碘着脚向前走了几步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差点摔倒在地,只得又退回坐到那颗大树旁边,呼呼喘着气,仍然恼怒视向他。
李观鱼被她平白无故惊吓了一跳,才知道她现在终究不能站着走过来持剑砍自己,轻轻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恼恨升起,“死丫头,我晚上好心给你披上衣服,怕你着凉,你却恩将仇报,要拿剑劈砍我!难道我是个畜生不成,就是畜生也不能这般被你欺负,轻视瞧不起。我对你好心好意,你却任由欺负我,好,要是我不整治一下你,哪里还算得上男子汉大丈夫,瞧我怎么整治你!”
他见到白胜男右手持剑,碘着脚又退了回去,便弯身随手捡起地面的一些石子,欺负她腿上受伤坐在那里不能轻易行动,便用手中的石子朝她狠狠投过去。
“哎呦”白胜男叫了一声,伸手捂住了脸,怒道:“臭小子,你竟敢拿东西扔我的脸!”
李观鱼得意一笑,有意和她拉开距离,白胜男和他之间大约有十余米距离,任她武功再高这下也砍不到对方了,却反而被他扔过来的石子不断击打在身上,脸上,到处火辣剧痛,挥动手里的长剑也挡不住,而且李观鱼十分刁钻,专门用手中的石子朝她不好防护的脸上,腿上扔去,见到自己投过去的石子不断击打在她身上,心头感到大泄怒气,十分爽快。
白胜男坐在那里,空挥舞右手长剑也抵挡不住李观鱼从远处朝她投过来的石子,不时被击打在脸颊、脖颈、受伤的左腿上,每次都是火辣辣的疼痛,十分难受,心中怒气到极点,不停地怒声叫道:“你这个混蛋,混蛋,有种你过来我面前,你过来,混蛋!”脸上和腿上还是不断被李观鱼投过来的石子击中,她呆在这里动也不能动,挡又挡不住,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被对方飞投过来的石子狠狠击打在身上,说不出的狼狈。
李观鱼先前瞧她杀气腾腾,骄傲强横,不可一世,现在见到对方这般窘迫狼狈模样,高兴地哈哈大笑,“小娘皮,我瞧你还敢不敢跟我硬,动不动拿剑砍我,不将我放在眼里,今天瞧我不狠狠整治你,哈哈哈!”
白胜男却坐在那里,空自挥舞长剑,只能怒声对他叫道:“混蛋,你个混蛋,我劈死你个混蛋!混蛋,有种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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