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中握着剑的人,便和先前变得有些截然不同。
同样的幻影剑法,在这人手中施展出来显然要比自己水平更高。
似乎就在这一刻,这柄刘风尘死去之后留下的宝剑才又在别人的手中重新得以焕发,真正展露出了它的锋锐凌厉之意,所向披靡,似乎在无声地向人倾诉,依然并不比曾经败给的那柄夺命宝刀差多少。
面前站着的人,究竟他是剑客?还是,他不是剑客?
那么手按长剑的剑客到底应该是一个潇洒风流的人,还是一个落魄寒酸的人?
不管眼前这人外貌行迹如何落魄寒酸,难以引人注目,不过隐隐然已经让人感觉到,幻影剑刘风尘死后,这套流传下来的剑法只有在他手上,似乎还能有希望和夺命刀一战。
就连韦少英这时候瞧着,感觉眼前一阵恍恍惚惚。
两人一起注视着李观鱼,过了好久,也没人开口说出话来。
远处只有瀑布的隆隆流水声,时隐时现。
“咣当”的一声,那柄刘风尘留下的宝剑被李观鱼伸手又扔在了地面上,虽然他一出手杀死了两名清廷劲敌,可是神情目光之中却看不到一丝得意欣喜之意,反而更加有些说不出的沮丧落寞。
“你们走吧,离开这里,这两个人死了,夺命刀的手下其他人早晚会追到这里来的,你们不是夺命刀的对手,落在他手里只有死路一条,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李观鱼扔掉手中长剑,这时才对缓过神来的两人说道,眼睛却一点不瞧向他们,转过身,迈步就往桃树林里面走去。
桃花飞舞之中,凉亭外所题的那首唐寅的桃花歌依旧清晰,分外惹人注目,远处隆隆的瀑布响声打断了三人之间的沉默。
………【第十章 不像高手的剑客(一)】………
“原来他的剑法果然比我的厉害···”韦少英目光睁起来,他纵然还有些不信,可是适才一剑死在对方手下的地面那两名清廷侍卫尸体,好似在告诉他,这一切是真的。
想到自己也练的是和对方一模一样的剑法,都是出自同一个师父的门下,可是自己学得的幻影剑法就要逊sè于对方好多,至少刚才那一剑他是绝对施展不出来的,剑招在无声无息之中带着一股快疾yīn冷之意,令人有些心惊。那两名侍卫纵然jīng强骁勇,可是在丝毫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就被对方一剑穿喉,死于非命,的确厉害!
不过,韦少英瞧得清清楚楚,适才李观鱼所施出的那一剑招确是幻影剑法无疑。
刘风尘施展出的幻影剑法虽然千变万化,捉摸不定,可是在剑招里面始终带着一股大气纵横的气势,睥睨江湖的昂然姿态,这一点是李观鱼和韦少英这两人谁都比不上的。
不过从刚才李观鱼施展透露出的那一剑招感觉来看,虽然他的幻影剑法和刘风尘的很相似,带着捉摸不定的套路,不过在大气纵横上就远不及刘风尘了,可是却有自己的特点,细微琢磨似乎每一点变化都有些耐人寻味,却又说不出到底有什么变化,相比较刘风尘的剑法更多了一些飘洒灵动之意。
可是不管怎么说,至少说明这个同门大师兄已经得到了师父剑法的真传,既有师父剑法的招数套路,又带着属于自己的不同风格,可以瞧出此人的剑法就算不及刘风尘,但也进入到炉火纯青之境,不像自己的剑法还停留在单单模仿刘风尘剑法套路的层次上,应该远在自己之上。
韦少英想到这里,不禁背脊微微一凉,见到自己的幻影剑法不如别人,知道自己在这套剑法上侵染的时间还尚短,若想rì后也有所大成,还少不了许多的刻苦修炼。见到自己这个师兄终于展露出武功实力,的确不一般,果然没有叫他失望,本来他十分高兴,可见见他始终不肯相帮自己,先前脸上露出的欣喜神情立即变得一沉,神情重新淡然下来,心里面既有些无奈不甘之意,又有些嫉妒自愧之意,一时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觉。
见到李观鱼走远,他呆在那里,脸上缓缓的一苦笑,道:“原来大师兄的武功比我高的多,看来是我先前有些自不量力,就凭我这般平庸身手还想找师父的强敌报仇,不是惹人耻笑么?”言下之意,竟是透露出一股难以说出的失望。
白胜男知道他见到李观鱼先前展露出的剑法,定然会心里有些落寞,感到大大的不如,便走过去扶起了他,仔细瞧了瞧他的身上伤势,问道:“少英哥,你的伤没事吧?”
韦少英不答,只是摇了摇头。
他紧紧盯视向李观鱼的背影,忽然开口道:“我承认,我的剑法不如你,难道你就真的不想为师父报仇,白白荒废了这一身师父所教的剑法武功?那你还算是幻影剑门下弟子,或者说是南剑大侠的后辈传人么?”
清风吹拂之中,李观鱼听了他的话,忽然停顿住脚步身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缓缓抬起头来,瞧到空中飘洒飞舞的一些花瓣,微微念道:“幻影剑门下的弟子,南剑大侠的后辈传人。”站在那里,默然不语。
白胜男伸手扶着韦少英,一起注目瞧着站在那里的人。
李观鱼默然站立一会儿,忽然冷冷一笑道:“你觉得我配当幻影剑门下的弟子,所谓的南剑大侠的后辈传人吗?”
“你能甘愿为师父报仇,杀了夺命刀,杀了那些清廷属下害死师父的爪牙走狗,你就算是师父门下的真正后辈传人!”韦少英瞧着他,一字一句地道。
白胜男听了,也注目瞧他。
“我早已不是师父门下的真正后辈传人,幻影剑的生死与我无关,江湖上的一切恩怨也与我无关,我只求能够呆在这里,谁也别来打扰我就行。”他说完,迈开脚步又往桃树林里面走去。
白胜男一怔,料不到他会这么说。
“懦夫!贪生怕死之辈!”韦少英怒声喝道,“你空有一身武艺却不敢为师父报仇,不肯念着师父对你的当初恩情,你有什么资格施展幻影剑法?我虽然武功不及你,可是也要比你强,不管如何,哪怕是自己一个人也要杀了那些清廷狗官,杀了那个亲手杀死师父的夺命刀,为师父报仇!”
李观鱼又站在原地,一言不语。
转过头来,见韦少英呆在那里,肩头血迹斑斑,浑身带着先前和人搏斗过的痕迹,却仍然毫不胆惧,气势不弱瞧向自己,视向自己的目光神情之中只有鄙夷和愤恨。
“杀了夺命刀,杀了清廷狗官。”他冷然的一笑,缓缓道:“夺命刀名震武林,连师父都抵挡不过,你能杀得了他么?清廷官府占据天下,处处都是他们的人,你能杀得完他们吗?嘴里说得到,手里做不到的事情,就算说出来又有什么用,没得最后不过白白丢了自己的一条xìng命罢了。”
韦少英却瞧着他,目光炯炯,“就算丢了自己的xìng命如何,我不怕,就让他们来杀我好了,只要我不死,就绝不会放弃师父的仇事!”
白胜男见到他先前展露的武功,也不由收起了刚才对他的轻蔑之情,这时也说道:“我和少英哥两人过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你给刘风尘前辈报仇,少英哥就算武功不如你,也不惧那些仇人对手,你武功比少英哥武功高,还怕什么?”
李观鱼目光微微一动,顿了一下道:“我知道师父的武功,连师父都胜不了的人,就凭我这个人能够胜得过对方么?凭白无故找上去,只不过白白送死罢了。”
白胜男轻哼一声,“你不试试这么知道?有你和少英哥两人联手,就算打不过那个夺命刀,难道就没有拼一拼的机会么,总比少英哥自己一人找上对手强!”
李观鱼一冷笑,“拼一拼?这拼的不是武功,要拼的是xìng命,一个拼不好,丢了命还能再要回来么?”白胜男冷笑:“说来说去,原来你还是怕死,你连我也不如,我和刘风尘大侠无缘无故,可是为了少英哥你敢丢了xìng命去报仇,你一个大男人,却还不如我!”
“算了,胜男!”韦少英重新支撑站起身子来,看着他道:“咱们不用求他,他若是肯相助咱们,不用求也会出手相助,若是不肯相助咱们,就算在这里说破了喉咙也还是最后一样,咱们就当没有来过这里,走,这就离开这里!”拿起了丢在地面的那柄宝剑,右手持剑,左手扶着腿上的伤痕,在白胜男的搀扶下,两人踉踉跄跄,缓缓向前离去。
李观鱼默然不语,瞧着两人渐渐离开凉亭,往前面的瀑布河流走去。
“幻影剑的传人?”他暗自念道,脸上反而显露出一丝嘲笑之意。
两人走了不久,忽然白胜男眼睛一动,“糟糕!前面又有人过来了!”她扶着韦少英正向前行走,见到前方的草丛密林通道又有不少身影闪现出来,虽然相距还比较远,但是向这里飞奔迅速,竟然身着和先前遇到的人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明显人数更多。
显然,对方发现了先前同伴在这里的留下的踪迹,一路跟踪追寻到了这里,这些清廷侍卫全都是夺命刀的jīng锐属下,若是发现了他们定然不会放过。
韦少英见到这些人个个身形灵敏,奔走迅速,显然武功不弱,都是劲敌对手。先前相斗那四名侍卫已经筋疲力尽,受了不轻的伤,若不是最后有李观鱼突然出手相助只怕早就丧命在对方手下,想不到这次过来的人更多,他们两人根本抵挡不得,百般无奈匆忙之下,白胜男扶着韦少英急忙转身又向里面奔逃过来。
这些清廷侍卫目光十分敏锐,距离尚远,就在山林草丛视野之中发现了两人,立即脚步加紧,飞速在后面紧紧追赶而来,而且个个手持兵刃,jīng悍气势丝毫不弱先前出现的那四名清廷侍卫。
韦少英腿部受伤,行动不便,白胜男也jīng疲力竭,搀扶着他也有些支持不住。两人在路面行走,跌跌撞撞,身上衣衫沾染的泥泞更多,血迹和泥尘混合在一起,狼狈不堪。这次他们还没走回到凉亭,李观鱼就看见了后面紧紧追赶而来的人,眉头一皱,他认得又追过来的这些人也全都是清廷里面的侍卫,人数众多更加不好对付,韦少英和白胜男两人现在不是身负有伤,就是疲惫力竭,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眼见被对方追上以后定然xìng命难保,情急之下,他也只得无奈出手相救,返身走回来,到了面前对白胜男道:“把他交给我,快往树林里面逃!”
白胜男听了,便将韦少英交给他。
李观鱼搀扶住韦少英,白胜男在后面手持长剑紧跟着断后。
三人顺着凉亭前方的小路向里面的一丛桃树林奔去,后面的清廷侍卫追赶甚快,不一刻就紧跟到这里,这次过来的人数更多,一共有十个人,卢天焦带来的jīng锐属下几乎全部到了这里。他们个个手持兵刃,脚步迅捷,眼见三人往里面树林奔逃而去,便分成两队,五个人一队继续追赶,另外五人一队从树林后方迂回包抄过去,准备一举围住目标。
李观鱼和韦少英、白胜男三人还未走到小屋,迎面就见到五名清廷侍卫闪现在眼前,挡住了前面的去路。韦少英受伤不能迎敌,情急之下李观鱼叫道:“往左边山道上跑!”白胜男听了,连忙奔过来扶住韦少英,三人转过身沿着左边一条乱石小道奔逃向瀑布上的山崖。
“快追,一定要夺到那张地图!”
后面的众多清廷侍卫目标就是韦少英手中的那张太平天国地图,身形迅捷,见到对方三人往山崖上奔逃去,随即脚步飞快,紧紧追在后面。
奔到前方,但听得前方瀑布声隆隆,巨大的水流从上面的山峰倾泻而下,犹如一条宽阔十余丈的白sè玉带悬挂于绿sè陡峭的山崖前,四周水汽散发,显得迷雾朦朦,三人奔走到瀑布下方,飞溅起的水滴白花顿时打湿了三人衣服,眼前一片水雾遮挡,看不清前方。
白胜男惊奇,对李观鱼开口说道:“喂,你选的这是什么路?水雾大得连前面什么东西也看不清,这下咱们哪里也没路了!”
李观鱼白了一眼,道:“我怎知道,情急下谁想到这上面没有了出路。”
说话间,下面黑影点点,快sè接近,十名杀气腾腾的清廷侍卫已经手持兵刃追赶上来。
李观鱼凭着自己的剑法,眼前这些清廷侍卫虽然人多,还是能有得一拼,可是这里地处瀑布下方,空间狭窄,水汽蒸腾,脚下岩石湿滑,若是在这种地方激烈相斗就算自己能够自保,恐怕白胜男和韦少英也难逃对方的毒手,更何况,既然这些清廷侍卫追到这里,那说不定还有一人可能已经也来到了这里。
此人才是李观鱼三人最感到畏惧的人,自然就是这些追赶侍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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