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蝶烟一直盯着百雨金,她松手的那一瞬间,沈蝶烟看得清清楚楚,人倒是没有被那个声突兀清脆的声音吓一跳。她看着地上的碎片,随即抬头盯着百雨金,终于开口问出:“你究竟来是干什么的?”
“妹妹别心疼啊,这么个脏东西也不值得要了,回头姐姐送你几只更好的。”
百雨金几乎每句话中都带着个“脏”字,雀鸣在一边听着,甚至隐隐约约的猜想着,这百雨金是不是在指桑骂槐,表面上说的是墨洗,实则是在暗地里骂夫人又迷住了宗主大人。
“姐姐来这里,当然是来看看妹妹的了,不知那珠帘隔的药性祛了没有。姐姐真不知道,这种事情,妹妹你是怎么熬过去的。妹妹你若是觉得熬不住了,也别不好意思开口,反正这世上靠着那珠帘隔过一辈子的人并不在少数。”
沈蝶烟看着百雨金,听着她说这些话,尤其是提到珠帘隔的时候,也没有露出急了的表情。沈蝶烟感觉那珠帘隔的药效是不是真的就快要全部解开了,不然,怎么就那么痛苦——真的是比以往都要疼上无数倍,只不过是,现在遇到的别的痛可比珠帘隔带来的痛苦更多更痛,它反倒被比较了下去,没有被那些人再注意到很重视了。
沈蝶烟说:“百雨金,你别跟我再说这些虚话,一来没那个必要,二来,我听着也恶心。珠帘隔就是再怎么痛苦,我都会戒掉它的那个瘾的。还有,我在这里住的很好,东西也不缺,旁人也是极照顾的,还用不着你给送什么东西来接济着。”
百雨金依旧笑着说:“恶心,姐姐一番关心的话,妹妹你怎么会听着恶心呢。莫非是有了身孕后,人就果真娇贵的厉害,不仅连吃食都挑剔,就连别人说的话,也有说不想听的就能不听的了?”
百雨金这话一说出口,沈蝶烟就是一愣住了,连一直站在沈蝶烟身后的雀鸣都下医师惕的看着百雨金。沈蝶烟知道百雨金已经知道了自己怀了濮阳的孩子。她只是没有料到,百雨金竟然大大方方的将这件事讲了出来。沈蝶烟原本会以为百雨金又会什么使出什么绊子,或者暗地里就不声不响的将自己腹部的孩子除去,知百雨金竟然真的会大大方方的讲出来而不是直接动手。
沈蝶烟吃百雨金的亏吃的不少,又都是厉害的,自然印象与教训都是深刻的。她警惕的说:“百雨金,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整个魔界的帝后,你不就是想看我的这幅惨样子么。怎么,如今看到了,可得意了没有?你究竟还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百雨金一笑,眼中透出的寒意让雀鸣稍微朝沈蝶烟的身后又靠近了一些,只差没有整个人站到了沈蝶烟身前。
“我还能做什么,你倒是好本事,别是说爬上宗主的床,竟然在外面,就跟他勾搭上了。沈蝶烟,我还真没有看出来,你起骚来,竟然这般胆大。”
百雨金这话,自然让沈蝶烟羞愧不已,不过也心生疑惑,明明当时濮阳用大氅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百雨金当时也没有点出自己的名字。可如今,她怎么就知道那人就是自己的了?——莫非是濮阳说的?
可是,依着濮阳现在的模样,估计连沈蝶烟是谁,叫甚名甚都是不清楚的,怎么能跟百雨金说?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交锋】………
“你怎么知道那人就是我,你就不怕濮阳被别的女人迷走了?”沈蝶烟忍住心中的不安反问了一句。
百雨金听了这话,挑眉一笑:“沈蝶烟,你说你爱他,可是,你居然这般不了解他。濮阳宗政他那种人,怎么会能随随便便就被什么女人给迷住了。若是没有可心点的,他是不会随便碰女人的。祭典前几日,他与我不能见面,也没有沾别人,不过,照这样看来,男人终归还是男人啊——你也是很久没有承过恩露的,这一团烈火跟一把干柴,你们烧的倒是旺啊。”
沈蝶烟终究是脸皮薄的人,被百雨金这般说着,百口莫辩。雀鸣上前一步说;“百雨金,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么,在旁人眼中,你当个帝后也就罢了,但是在我雀鸣眼中,你什么都不是。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否则,大家鱼死网破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百雨金斜着看了雀鸣一眼,说道:“本后该是那张网吧,可是,真正能把网撞破的鱼能有几条。更何况,你们拿什么跟我斗?你是只有蛮力的,鸶庭倒是有心机的,这两日跟那个新上任的十三殿君崞骁走的极近,可见是找着靠山了。沈蝶烟,你下边的人怎么跟你都是一个德行的,都知道往高处爬。不过,按着鸶庭那本事,自然是不会落到像你如今的这般地步。”
百雨金这一番话,将三人含沙射影的都骂了一遍。沈蝶烟与雀鸣两人听的俱是气的不轻,还是雀鸣跳出来指着百雨金的鼻尖骂着;“百雨金,你真是好生的不要脸,你抢了夫人的宗主大人,夺了夫人的帝后之位,你还敢谩骂别人。”
“这人是我抢的,我承认,可是这位子,却是白白落在我头上的。”
“你胡说,宗主大人本来是打算立夫人为后的,要不是你横刀杀进来,哪里能轮得到你。肯定就是你怂恿宗主大人置夫人不顾,立你为后的。”
“他本来是打算立你为后这我自然知道,但是,你可知道为什么他如今册立了我,仍是也没有闹出什么流言来?”
雀鸣问,百雨金答,但都是说给沈蝶烟听的。
百雨金的话,还有中间的门道,沈蝶烟自然是不明白,她皱着眉,额心竟然也有了深深的川纹。百雨金接着说;“当初,他为了保护你,藏你藏的谁都不知道,除了经常在春望城走动的几位外,哪里有人知道有你沈蝶烟这个人。三界之中,谁都听说魔君宗主终于要立后,却不知道那女子是谁。濮阳宗政以前宠你宠的要命,如今可曾正眼看你?他正好就借着这个漏子把你给扔一边去了。你说,这算不算的上是老天爷送给我的一份大礼?”
沈蝶烟没想到,本来以为多惊心动魄的勾心斗角,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她一直一位濮阳考量事情从来都是完备的,没想到竟然埋下了这么大的一隐患。而且,这隐患也是为了她才埋下的。沈蝶烟看着百雨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雀鸣张大嘴,也是缓了半天才骂道:“老天爷还差送你一颗五色雷,轰死你。”
百雨金可不怕那个连有没有都说不准的五色雷。她看着沈蝶烟,沈蝶烟看着她,两人就这么相互注视着。
“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羞辱我么,你口口声声说着并不把我当回事,可是,单单从我住进了这百草阁,你就来来回回跑了多少趟。这就是你口中的不屑一顾?那我可不敢想象,于你来说,重视是怎样的了。”沈蝶烟冷静的说。
百雨金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忽然笑的就更加灿烂了:“妹妹你爱怎么说都好,姐姐即便现在就是承认在看你的笑话又能如何。”
沈蝶烟摇头说道:“不能如何,只是觉得你把我太当做一回事了,让你觉得我对你来说就是有威胁的。依着你的本事,既然都能坐上了帝后的位子,还怕坐不稳保不住么。你越是这般,越是让我觉得我自己还是有机会夺回濮阳的。”
沈蝶烟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百雨金,眼中一片清明的坚定。百雨金大约是为沈蝶烟的眼神而愣住了,她看着沈蝶烟,措愣了一会后开口了,脸上也没有习惯的那种笑容。她一字一顿的说:“你以为我会把你当成一回事,整日盯着防着?你错了,我要防着的的确是你,可是盯着的却该是濮阳宗政。沈蝶烟,我要是相信你会主动放弃濮阳宗政,那我就是憨了傻了。可是,我有别的法子让濮阳宗政放弃你,让你近不了他的身。”
“你就这般爱他,是爱他的人,还是爱他魔君宗主的身份?”
“我爱他?”百雨金冷冷一笑,“你竟然觉得我是爱他的?不过,大概真的是吧,不然我怎会处心积虑的做到这份上。他濮阳宗政注定就是这魔界宗主的身份,他就是魔界宗主,魔界宗主就是他濮阳宗政,你当我是风花雪月的懵懂姑娘,会告诉你我看上的就是他这个人么?
沈蝶烟听着这些话,并不觉得可气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她的心中甚至有了一种优越感,可以换成她去同情别人的优越感。这究竟是不是百雨金所想要的“得到”,她不得而知,可是,她却能猜到,她一定不会体会到别的。
百雨金本来是打算给沈蝶烟一个难堪的,结果自己却没有落得好。沈蝶烟说的确实不错,这春望城中,对她有威胁的就只有一个沈蝶烟。她在这春望城中徘徊百年,濮阳宗政身边的所有女人她都是心中有数。比她美艳的本来就不少,甚至是比她还会要算计的也有那么一两个。可是这个沈蝶烟,皮相就本是那样,称不上绝色,论心机,更是让百雨金不屑一顾。但是,就是这么一个说不上哪里能勾引男人的女子,竟然成了濮阳宗政唯一的特别。
她花了数百年的时候,才成为了濮阳宗政在某一方面的心腹。但是,这个女人,却在短短的半年间,就毁了自己的所有的努力。在她还没有见着沈蝶烟的时候,濮阳宗政就面上带着沮丧之色的对她说,他心里有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心里却是没有他的。
百雨金一直记得濮阳宗政说那话时,脸上的表情,是她在从未见过的无奈与无措。正因为一直记得,所有,以后才想出了这么些整治沈蝶烟的法子。而之后,濮阳宗政竟然又让自己去探一探沈蝶烟的态度与口风。她心里只当做是探察敌情,微笑着答应了。可见着沈蝶烟后,一直猜想着对方该是如何的貌美如花楚楚动人的百雨金稍微愣住了。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连自己都觉得不甚出众的女子,脸上花了一个道伤,连出门都要蒙层白纱,貌美如花自然是称不上的,楚楚动人是那么点意思,却是病的。
她脸上的笑就是一张皮,况且笑永远比哭容易,她一口一个妹妹,哄了沈蝶烟几句后,就报给濮阳宗政听了。哪知那人竟然真上了心,还巴巴的问,这枉思山可有什么有水的景致没有。她自然又是一愣,他却当成了另一种意思,连忙又问,既然枉思山没有,那整个魔界总该有了吧。
她连忙应了一声,说到,有,咱枉思山也是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怎么会找不出一个能看的呢,那寺蝶湖就是一个好去处。
他听了,竟然一脸的轻松,似乎是完成了天大的任务,那种满意,甚至胜过了他当年游走在鬼界、天界之间,渔翁得利的成功。
而之后,在祭场,沈蝶烟三番两次的抗拒,旁的人都觉得沈蝶烟敢触怒宗主,这小命必定是保不住了。而她也认为,濮阳宗政脸上会挂不住翻脸。可谁知,濮阳宗政却仍旧是一副怕讨欢心都要担心被沈蝶烟拒绝的模样。
百雨金明白——那不是恩也不是宠,而是爱。
所以,也就更恨了沈蝶烟。
濮阳宗政从来没有为哪个女子这般费心过,连讨欢心都是无从下手的。百雨金这时候又成了濮阳宗政的军师,出谋划策。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能在心如明镜的濮阳宗政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那般自然笑着。她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万无一失最好,但是更重要的就是要一击必中。
然后,珠帘隔就出现了。
她百雨金本来就是一株花,虽说是药,但是也是能成毒的。这也是她从人间来到这异世后,最大的保命能耐。这时候,却成了另一种有用的本事。三碗血是真的,给濮阳宗政还去的珠帘隔却是假的。珠帘隔不是毒,然而,她给的却是一种毒,一种慢性的、不会死人的毒药。她步步为营,一点一点的熬到了今天,谁知沈蝶烟竟然怀了濮阳宗政的骨肉。而且……
百雨金看着沈蝶烟,现她今天与平日很不同。
而沈蝶烟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自己这么一冷静,反倒看出了许多以前不曾现注意的事情来。就像此刻,她不一定就是要处在下风的。百雨金自己心里还说不准是如何的忐忑如何的不安,自己再怎么说,还是能占着坦坦荡荡这一条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冤大头】………
两个女人之间的这场较量,自然是无疾而终。雀鸣骂完了百雨金后又想到了另一个人。“鸶庭她是怎么回事,昨天一夜未归,该不是就在那个崞骁那里吧?——不行,夫人,我们去把她带回家。千万别让那个崞骁占了便宜……恩,不对……是不能让鸶庭那黑心肝的女人打人家的主意。”
沈蝶烟看着雀鸣,慢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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