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这在怎么回事,这可别拿刀子划几刀疼多了,这伤口上还有脏东西,回头还要拿药酒洗,还不疼死?”
“能有多疼,比这疼多少倍的不是没受过,不就是些皮肉伤么。”
雀鸣不说话了,老老实实的去翻伤药药酒。
沈蝶烟看着鸶庭手背掌心都是血肉模糊的手,有些愧疚的说:“说来说去,都怪我。若是,我能稍微想一想,忍一忍,你就不必受这种连累了。”
鸶庭没说话,垂着头站着。
正在这时,花婶捧着两只碗进来了,一见着沈蝶烟就喊着:“夫人,正好,刚熬好的,一碗安胎,一碗去火,快喝了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别柳】………
这件事,似乎就是这么不了了之了。它,似乎只是沈蝶烟的屈膝一跪,或者只是鸶庭手上的一层新结的疤。
这事情过后的两天,沈蝶烟难道早起。她没有喊人,自己直接就起来了。站在门口看到雀鸣跟一个男子立在院子中说话。沈蝶烟就站着看着,只等着那人离开后才喊了雀鸣一声。
雀鸣手里攥着个东西就走过来了。
“那是谁?”
“崞骁。”
沈蝶烟微微皱眉:“崞骁,那是哪位?”
“夫人您可记得那个喜欢鸶庭的,可一见着鸶庭就结结巴巴的那人?”
沈蝶烟点点头,似乎还真有这么一人:“怎么了,刚才是他么?”
“恩,鸶庭的手不是受伤了么,他巴巴的就送来了药,昨天是敷的,今天是吃的。也不敢直接把东西交给鸶庭,就又让我来跑腿。”
“他倒是有心,可惜真有些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的意思了。”沈蝶烟随口说道。
雀鸣却接过她的话头继续说:“我倒是觉得鸶庭对那崞骁有些想法了,昨天他送东西来的时候,鸶庭难得的还跟他说了好些会的话。您估计是知道,晴霭大人离开后,宗主大人就让那些殿君自己往上走,如今位殿君是元与大人。宗主大人又提拔了两人继任十二、十三两个位子。那个崞骁就是其中之一。这样看来,那个说话只会结结巴巴的还是有点本事出息的。鸶庭若是真跟了他,那就是殿君夫人了。”
雀鸣将手里的一方蓝布裹着的东西放在一边,随即就开始伺候沈蝶烟梳头洗脸。
“这话可不能当着鸶庭的面说,不然,你若是让她给撕了嘴,我可不帮你。”
“我怎么就那么不长脑子,当着她的面说这话。不过,鸶庭这两天总是不见人影,我想找她商量点事情都困难。”
“应该是在忙些什么吧。”
“她真是越来越神秘了,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了,她是不是在折腾什么大事呐?”
“要真是大事,那就更不能跟你说了。”沈蝶烟从铜镜中看雀鸣给自己梳头,忽然说,“那花婶整天弄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那些东西是能喝的么?你就不能跟她说说么,就说我不想喝了。”
“我不敢说,我听说花婶生养过好几个儿女,那肯定就是有用的。再说了,她整天在厨房给您弄那些东西,即便是看在人家辛苦的份上,也应该全喝完了的——夫人,人家有孕,肚子都是挺的高高的,您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看不出来?”
沈蝶烟没理会雀鸣这个傻问题,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语气平缓的说了一句:“今个,就是濮阳与百雨金的大婚之日吧。”
“恩。”雀鸣老老实实的回了一声,随即又说,“夫人,您放心,我敢打保证,等着宗主大人恢复了,明白了一切,他肯定立刻立马就休了百雨金。”
“他用的是珠帘隔啊,一个忘记了,两个忘记了,正好是一双。我整日龟缩在这里,即便他现在真的就出现在我面前,我也是无话可说的。”
雀鸣此刻也无话可说了,她听见有轻微的动静,看过去,现是鸶庭回来了。鸶庭显然已经听到了沈蝶烟刚才的那番话。她缓缓的走过去,站到了沈蝶烟身后。
沈蝶烟从铜镜中,正好能看到鸶庭站在自己身后的模样,她的手垂在身前,叠握在一起,眼睛却从铜镜中看着沈蝶烟。
“夫人,奴婢找到了解珠帘隔的法子了。”
“什么?”沈蝶烟吃惊的扭过头,仰面看着鸶庭。
“奴婢找到了解开珠帘隔的法子了。”鸶庭语气肯定的又说了一遍。
“真的?”雀鸣也跟着问出来。
鸶庭没有理会雀鸣,只是看着沈蝶烟认真的说:“夫人,这十三殿我们已经待不下去了,我们现在只能去找救宗主大人的法子。”
沈蝶烟听见这个消息虽然高兴,但是,还是听出了鸶庭这话中别的意思。她问:“怎么了,你说的这话,怎么回事,是不是生什么事情了?”
鸶庭等了一会儿才说:“百雨金已经知道夫人您怀了身孕的事情了。”
“她怎么会知道的。”沈蝶烟大惊。
“那日,您在三晖殿,被宗主大人一掌推了出去的时候,我只是帮您挡了一下,就被她看出些什么了。然后,她又找出了那日为您诊治过的医官。所以,事情就这么让她给知道了。”
那天,濮阳宗政的那一下子,对普通人来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鸶庭却表现的太过紧张。百雨金看在眼中,记在心上。转脸后立刻就派人查出沈蝶烟已有身孕的事情。
“所以,我们趁着她还没什么举措的时候,先离开十三殿。”
“可是,她怎么可能任由我们顺顺利利的出了十三殿。她手里又不缺人,而我们,加上那花婶也才只有四个人。怎么可能能斗得过她。”雀鸣有些担心的说。
“是三人。百雨金用花婶的孙子威胁花婶,她却忘记了,花婶是彦揽殿的人,怎么就能让她如意了。花婶在三晖殿自尽了,就在昨晚上。”
沈蝶烟与雀鸣都愣住了,她们那里能想到,在这么平静的时候,竟然能出了这种事情。沈蝶烟想着肥胖但脾气极好的花婶,忍不住的心酸难受。
“那花婶的孙子——”
“夫人您放心,花婶既然死了,百雨金手里捏着个孩子也没什么用处。而且,今天,今天就是她的大日子,她自然不敢做的太过分。”鸶庭说着这话的时候,将视线转向桌上的一个雀鸣放下的东西。雀鸣在她身后说:“这是那个崞骁送来的,今天你不在,我就替你给收下来了。”
沈蝶烟看着鸶庭盯着那东西的眼神,连忙就说:“鸶庭,你莫要利用人家对你的情意。他一个老实人,对你也是一番真心实意,你若是不喜欢人家,直接拒绝了便好,千万不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那日,她在三晖殿,看着鸶庭对崞骁的态度,就有些奇怪,也不太敢让两人多接触。
鸶庭朝沈蝶烟一笑:“瞧夫人这话说的,奴婢能做什么事情来呢?况且,他现在可是十三殿的殿君了,都是做主子的人。他若是真的看上了奴婢,倒是奴婢我的福分了。我要是能用件什么事情试一试他的真心,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可是,这事情要是他真插一脚的话,别说那个他还没有坐热的殿君位子,估计连命都丢了都是有可能的。”雀鸣反驳道,“到时候,人家的身份如果不是殿君了,你鸶庭还能看得上人家么?”
鸶庭横了雀鸣一眼:“我是那些世故庸俗的人么?”
“恩,鸶庭你只是世故,却不庸俗。”雀鸣顶了这一句后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鸶庭见沈蝶烟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就说:“夫人,依照着现在这副局面,您身边就只有我同雀鸣两人,比心机,耍不过百雨金,比修行,比不过她身边的那些人。如今,我们只能先远远躲开去,同时,看看能不能找出鬼医先生,求他帮忙了。若是有点别的法子,奴婢也不会让夫人您带着小少主奔山涉水的。”
沈蝶烟看着鸶庭根本就没有长开的,还透着稚气的脸,慢慢的说:“谢谢你们。”
鸶庭一愣,接口说:“您怎么忽然就说了这些话来了。这都是做奴婢的本分。”
“哪里就是什么本分了,你和雀鸣也都是厉害的人,可却愿意跟着我这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的主子——”说到这里,沈蝶烟自嘲的一笑,“更何况,我现在还不是什么主子了。我这么没用的人,若不是有你们在,帮我出主意想法子。我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你们为了我,也受了这么多委屈,却没抱怨过一声。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还有花婶,按理说,她还是彦揽殿的人,竟然为了我就这样白白的失去了性命。”
鸶庭人忽然就跪在了沈蝶烟的面前,雀鸣也跟着跪下了:“夫人,您千万别说这样的话。花婶是彦揽殿的人,办事自然也要照着彦揽殿的规矩,命是主子的,什么时候还都是应该的。既然文叔把她派给了您,那您就是她的主子了。终于我同雀鸣,当初宗主大人将我们两个指给您时,就说,只有您才是我们的主子,别人,就连他,都要排在后面的。只要有我们在,就是拼了命也会护住夫人您的。夫人您想不到时候,有我们给您想着,您办不了的事情,也有我们去办。夫人是善良的人,我们跟了您,自知是福分,您也就别妄自菲薄了。”
雀鸣也跟着说:“是啊,夫人您就别想这么乱七八糟的了。我们哪里就趁的上您的一个谢字了。”
沈蝶烟脸上的表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的。她看了眼桌上,无论如何好似没变过的红锦,慢悠悠的说:“鸶庭,我想去看看他。”
“恩,奴婢会想出一个法子来的。”
“雀鸣,你帮我把红锦给放生了吧。我们这一走,它就是成没人照料的了。”
“恩。”雀鸣答应了声。
沈蝶烟伸手去摸自己左手腕的镯子,摸了两圈后,就去摸挂在胸口的纪生石——濮阳给的东西,就只有这两个了,以及,肚子里的孩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断崖亭】………
宗主大人封后的大日子,自然是热闹非常。
鸶庭不愧是在这十三殿待过许多年的,竟然知道一个隐蔽的去处。她将沈蝶烟带到三晖殿后的一处亭子里,整个春望城本来就是依着枉思山而建,这亭子,落脚的地方本来就比那三晖殿高出了不少去了,又是在悬崖边而建,周围也并没有树木什么的遮住视线。沈蝶烟站在亭子里,正好能将融在一片喜气中的三晖殿尽收眼底。
“我真不想要他了。”沈蝶烟盯着三晖殿的方向,忽然就说出这么一句。
鸶庭想了好一会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也没有说什么,只听着沈蝶烟接着说:“可是,又舍不得。”
沈蝶烟表情很平静,她原本以为自己见着这副光景,一定会疯,宁愿与百雨金玉石俱焚也不能让濮阳娶她。可是,她现在真的很平静,难受心碎心痛在心里扎了根,可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离开家的母亲或者孩子,给自己心爱的人披荆斩棘,或者是给自己一个独当一面的机会。
从四周刮来的烈风,吹的她流下眼泪来。鸶庭站在她身后说:“夫人,您一定会回来的,无论是宗主大人,还是这十三殿帝后的位置,都是您的。”
“可是,我只是要想一个濮阳。”沈蝶烟喃喃道。
“夫人,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视野虽好,但是周围并没有什么能够做隐蔽的东西,稍微眼尖的人,很容易就现我们的。”
沈蝶烟没有理会鸶庭的话,因为她看到了濮阳。明明离的那么远,可是,她还是认出了他。仍旧是一身黑衣,没有半分喜庆的样子,她紧紧的盯着濮阳,嘴里问着:“既然是大日子,他怎么还是一身的黑色,不该是红色金色的么?”
“夫人您说的那是在人界吧,魔界以玄色为尊,紫色次之,白色灰色最末。三晖殿挂的那些红色,也只不过是跟人界一样,凑个景罢了图个热闹喜庆罢了。”
“可是,我记得濮阳他,有段时间一直是穿白色的。”沈蝶烟奇怪的问,但是实现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黑色的身影。
“那是因为夫人给宗主大人做的衫子就是白色的,宗主大人喜欢,就一直穿着,后来又舍不得常穿,于是让人做了好些件一摸一样的来。况且,夫人您也说过,宗主大人穿白色最好看,他也乐得穿给您看。”
“只怕,那些衣裳,他全都扔了吧。”
濮阳宗政从屋子里跨出来,脸上又隐隐约约的怒气。
前些日子,一帮下人整理屋子时,翻出一堆奇怪的东西。精致的小东西藏的到处都是,连瓷枕中都藏着小玩意,还有那一件一件款式相同的霜白色衣衫。他蹙着眉看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