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暖就这样带着府君凌雪、风湖出了鬼界,开始了她得来不易的放风;而百雨金,也第一次见着了传说中的魔君。
现在想来,百雨金觉得自己究竟是不是因为玫暖才会来魔殿。即便不是什么直接原因,那也该是一个契机吧。在没有人再能与自己朝夕相伴的时候,忽然出现一个想要接近想要弄明白的人,于是便奋不顾身的想要来到他的身边。如果,玫暖一直是那个没心没肺,这会儿还快快乐乐那边就为了一点小事闹的鸡飞狗跳的磨人精,她是不是会一直待在她身边,经过钟离殷默认的陪伴着看守着她成长?N!~!
………【银屏山 (三)】………
在平日里,百雨金素闻濮阳宗政的威名。
别看着玫暖与钟离殷闹的不可开交的样子,但是小丫头护短的很,全天下甚至三界的男人都比不上她哥哥的一根手指头。不过,小姑娘对这濮阳宗政高看的很,原因也很简单,濮阳宗政能与她哥哥斗得不相上下,那肯定也是厉害的角色。
玫暖出去游玩,难得妫凉没有跟着,百雨金也明白她为何留在奈何殿。等濮阳宗政待着魔殿一众人物登场的时候,她就与妫凉待在隐蔽处观望。
果然名不虚传,这人还真是不比钟离殷那个画一般的人物差到哪里去。百雨金仰仗着地势好,正肆无忌惮的盯着濮阳宗政瞅的时候,那人忽然就抬起头,星子般的眼睛这么一滑。还是妫凉眼明手快,劈手抓住她的手腕,扯着人一起躲到了围墙之下。
“好险,要是被发现了,鬼王大人肯定要嫌咱给他丢人了。”百雨金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可是,等到晚上的时候,她才明白,这口气松的实在是太早了。
晚上的时候,钟离殷叫妫凉走了一趟,顺便,也让百雨金跟上了。趁着旁边没人的时候,钟离殷用一种不阴不阳不冷不热的语气说:“今天可曾见着魔君大人啊,咱们鬼界就没人了不成,让你们要这么偷偷摸摸的瞅着。竟然让本王要听濮阳宗政那厮的嘲笑。”
百雨金与妫凉都没有应声,只听见钟离殷在那边念着:“这个濮阳宗政,我要是不整整他,怎么对得起他?”
濮阳宗政暂住奈何殿,百雨金也暂时住在玫暖的偏殿之中,但是,她再没见过他一面。
事情若是这么了结的罢,也许,这就只是黄粱一梦,成了她心尖上的一瓣落花,只有耿耿于怀而再无其他。
几日后,濮阳宗政离开。再不久,跟着玫暖出去的风湖回来了,只为了像钟离殷报告一件事情。那就是,玫暖偷偷跑了,风湖回来报信,凌雪带人在外面找。
这件事情对钟离殷那个当哥哥又做爹爹的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啊大霹雳。钟离殷听到风湖这话的时候,人顿时就炸毛了。
“你们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居然连玫暖那个小丫头都看不住。人是怎么丢的,怎么丢的?”
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再问人是怎么跑的除了防患于未然外,也没有别的用途了。更何况,风湖也没搞清楚人是怎么弄没的。一帮人进酒楼,然后一帮人又出来。进去的时候是十三个人,出来的时候也是十三个人,但是偏偏就是没有玫暖。
“肯定是有人帮着,说不定还是玫暖被人绑架了。”这个消息让钟离殷完全失去了冷静,“她在外面根本连一个人都不认识,谁会做这种狐朋狗友才会干的烂事。不行,快点把她给找出来。”
“属下回来,就是请大人加派兵马的。”风湖回答道。
百雨金与妫凉一直站在一边听着。百雨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的一惊,不是增加人手,而是兵马,兵马!
“大人,不可。若是增派太多兵马的话,万一让人知道了玫暖的身份,反倒更危险。属下觉得,这事情还是要秘密进行。”妫凉站出来说了句。
钟离殷皱眉,想了一会说:“妫凉,你带着你的人马去找,务必要把人带回来,至于风湖,你把凌雪替换回来。”
“是。”
十日,虽然不长,但整个奈何殿都处在一直诡异危险的氛围当中,人人都觉得度日如年。百雨金藏在玫暖住的偏殿中,数着花瓣过日子。等她把自己的那株香玉牡丹快揪秃的时候,玫暖姑娘终于意犹未尽的归家了。
众人一见着玫暖,又喜又怒,喜的是,终于不在忍受奶爹的阎罗王脸,怒的是——你这丫头死哪里去了,你还知道回家啊回家啊回家家家家……
钟离殷见着人平安回来后既然不着急了,自然开始要想着怎么罚玫暖。百雨金不知道以前出了这事后都是怎么解决的。但是这一次,她眼睁睁的看着玫暖如小鸟归巢一般扑进钟离殷怀中,用一种“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多想你”的语气说:“哥哥,我回来了。”
“还知道回来啊,在外面疯够了?”
“哥哥,这不是够不够的问题,是我还没有找着送给你的东西我不想回来。你看,我好不容才出门一趟,不带点贴心的东西回来,我不就白出去玩一趟么?”
借口,狡辩。百雨金心中这么说。
钟离殷顺着玫暖的话接着说:“既然,这样,你给哥哥带回什么好东西来了?”
玫暖稍微离钟离殷远了一点,伸手往挂在腰上的绣花小袋子中扒拉了半天,终于捧出一堆的小玩意。百雨金眼尖,一见玫暖手中捧着的那些东西,就忍不住要笑:竟然都是些面人、泥叫叫之类的便宜玩意。
钟离殷见着这个东西,眉毛立刻就皱了起来。玫暖靠在他怀中,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捧着这些小玩意献宝似的说:“哥哥哥哥,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你要是说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就给砸了。”
玫暖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钟离殷怎么可能还会自掘坟墓的说不喜欢。他拿起小面人看了看,皱眉说:“这是照着我的样子捏的么,这能像我么?”
玫暖撇撇嘴理直气壮的说:“这可是费工夫的活,你看,这小人也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的,而且和你平时穿的衣裳颜色也一样,而且而且——”玫暖就这钟离殷的手把小面人翻转了一圈,“你看看,这里还有你的名字呢。不是你,能是哪个?”
果然,小面人圆滚滚的小脚上,还有“哥哥”两个字字。
于是,辗转挣扎了数十日的鬼王就被这一个歪扭斜吧刻着“哥哥”两字的四不像小面人给征服了。
玫暖再接再厉,拿起钟离殷手中的那只染成黄绿两色的泥叫叫说:“这个也是我捏的,能吹响的,你试一试。”
钟离殷凑过去,嘴唇对着那一方小孔吹了几口气,连个风声都没有。钟离殷还没有说什么,玫暖却先急了起来:“那一个明明就能吹响的,为什么这个就不行?”她一边说,一边把泥叫叫放在嘴里吹了几下。
“那你把另一个送给哥哥不就行了。”钟离殷只怕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玫暖却露出为难、不知所措的神色:“那个,那一个被我摔坏了。”
钟离殷看了玫暖一眼,将趴在自己怀中的她放到了地上:“行了,我不生气了,但是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就是把自己变成个泥人送我我都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了。你也该累了,回去吧,明天我在问你在外面的情况。百雨金,妫凉,带玫暖回去吧。”
玫暖得了大赦令,把手里还沾着自己口水的泥叫叫塞进钟离殷手中后,就先跑了出去。钟离殷看着手里那两个难看的的玩意儿,只能苦笑。N!~!
………【银屏山 (四)】………
玫暖跑回了偏殿,等了一会后,百雨金跟妫凉才跟这进屋。两人这脚才踏进屋子,那边就听到玫暖一声大叫:“啊,我这花,不是,是百雨金的原身怎么了,谁这么狠,好好的一株花竟然被糟蹋成这样?”
百雨金进屋的时候,正看到玫暖围着那株被自己拔的只剩下一只枝干的“牡丹”打转。玫暖一见百雨金进来,立刻就把光杆牡丹抛之脑后,冲上来拉着百雨金的说:“你那花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我哥哥又随便掐你的花给姑娘带?”
百雨金笑着摇头:“我现在已经修炼成人形,那牡丹虽然是我的原形,但是如今我已经用不着它了,肯定要把它亲手毁了,以前以后有人利用我的原形做出什么危害我的事情。我这只是自保罢了,没什么事情的。”
“吓死我了,既然你没事就好了。”玫暖才说完这一句话,立刻就垮下脸来。百雨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能妫凉脸色也不太好看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玫暖立刻就哭号着扑进她怀中磨蹭:“阿凉啊,人家终于回家了你就别摆脸色了,我在玩的时候,心里总想着,要是能带着你一起去就好了。我真的是这么想着的,我还给你们带了好多好东西回来,阿凉啊,你就别摆脸色了,也别说我什么的不是了……”
百雨金一听玫暖说什么“好东西”,忍不住就想到了她刚才给钟离殷的那两件几乎是拿不出手的玩意儿。玫暖见妫凉根本就不搭理自己,就把身上的小包摘下来,捏着小包底部,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了桌上了。
是一些胭脂水粉,绢帕手势之类的东西。百雨金一妫凉都随手各拿出来一个看了两眼,自然又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妫凉瞥了玫暖一眼,注意到她脖子上有一根红线,立刻伸手把那东西给拉了出来。是一颗赤红色的珠子,不大,比黄豆略微大些,暗沉沉的红色,可是却很有分量,坠着的时候,能把红线拉的笔直。
妫凉挑眉道:“这是什么东西,小红珠子倒也别致,不然,你就将这个送个我可好?”
玫暖立刻就变了脸色:“不行,这个不行。”说完,许是自己话说的有些急了,脸稍微红些说,“我送你一枚南海红珍珠好不好?”
妫凉斜着眼盯着她:“不好,那颗大珍珠是你前些年过生辰的时候旁人送的,那种没什么意思的东西,我也不要。”这话说罢,又似是不经意的看了眼被玫暖攥在掌心的红珠子一眼。
百雨金也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直到几天后,钟离殷与妫凉、风湖等人彻底查清楚了玫暖这些天都偶做了什么,是与何人共处。百雨金也才明白,原来是姑娘动情的年纪到了。
那个能吹响的泥叫叫送给了那人,而他回送的,自然就是那一颗红如指尖血的珠子。
接着来的事情,就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完全不受控制。
玫暖没了,妫凉没了,钟离殷成了真正的冷面阎王。百雨金看着明明才少了两个人,却感觉无限荒凉冷清的奈何殿,忽然就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融进过这个地方。
偏偏那个时候,因为玫暖的事情,钟离殷与濮阳宗政之间关系像是站在桐油上面捧着一炷香,虽然都有火燎千里的危险。
百雨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这个逐渐冰冷的奈何殿实在是呆不下去了,还是对那个逍遥的男人有所憧憬。她竟然主动找到钟离殷,请他将自己送到魔殿去。
她知道钟离殷会答应,玫暖不在的如今,已经没有能再当她的保护伞。她必须考自己的力量护自己周全,而且,对钟离殷来说,自己只怕没有任何用处了。就像是父亲给掌上明珠买的玩具,孩子渐渐长大了,离开了,那么玩具自然也失去了用处。玫暖就像是那颗明珠,而她,与妫凉一样。不是玩具就保姆,或者,两种作用都用。
百雨金并不怨恨玫暖,相反,无论是对玫暖还是妫凉,甚至是冷酷的钟离殷,她心中都存了一种感激。如果不是钟离殷带她离开了银屏山,她至今只是一株在树下摇曳的香玉牡丹,更别论钟离殷为她增加的那些不知她要修炼多少年的功力。而玫暖,没有这么多事情之前,她仅是一只被养在金丝笼中的小鸟,然后,小鸟脱离的庇护,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已经夭折——只是一个让人怜惜的孩子。而那个神秘寡言的妫凉,她是钟离殷与玫暖两人共用的影子,要是比起谁更可怜的话,百雨金肯定要将这第一名拱手让给她的——一个幸福的可怜人。
而且,她被放在奈何殿中或许已经没有一丁点用处,但是,在春望城,也许就是另一种人生。她想试着走出去,从这个阴暗的,被绝望与无奈正一点一点压垮的男人身边逃开。
钟离殷没想到百雨金会对他说出这种话来,他不由得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这名女子。他知道她并不如外表那般温润柔和,她聪明,有手腕,不是恶人但也不是让人生厌的善人,不然他也不会将她放在玫暖身边——玫暖……
“百雨金,你知道,你这意味着什么么?”
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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