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没吃饭么,难道是在特意等自己买翠玉豆糕回来?也难怪他会生气,望穿秋水等了半天,自己却失信了。不用沈明廉说,沈蝶烟就已经将这帮受罚的学生抛之脑后了。
“父亲,我先出去一会。”
“别乱跑,早些回来。”沈明廉交代着。
“是,很快就会回来的。”
………【第四十七章 耿耿于怀】………
濮阳宗政坐在窗边,手中撮着本书卷可惜根本就没有看进去任何内容。他自觉不是那种不能克制住脾气情绪的人,偏偏见着沈蝶烟后总是被她的一言一行搅得心神不安。
明明之前一脸笃定的说着“一定给你买回来”之类的话,可是结果呢……那小子吃的用的穿的玩的一样不落,若不是年纪明摆着,他甚至会怀疑那李越就是她的孩儿。
濮阳宗政手指稍微用力,一本书竟然被揉成了齑粉。最可气最让人不爽的就是沈家的当家沈夫子,中午趁着沈蝶烟不在居然敢跟他谈上京的事情。别说他根本就没有上京的打算,即便有,也不该任由他一个凡夫俗子来肆意安排。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虽然还在生沈蝶烟的气,但濮阳宗政逐渐觉得为了这些鸡毛蒜皮之事怒气冲冲的即便有着充足的理由可还是有些不妥,毕竟是堂堂十三殿诸魔之,总该大肚点。
可要让他主动出门示好,这事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不过既然沈蝶烟那女人说了等晚饭的时候会来叫他,那他就干脆就待在房中等着那女人主动前来,而自己也就能顺着台阶下了。按着以往的相处经验,他料定沈蝶烟必会来。
濮阳宗政这样想着,心中居然舒畅了些。低头看见袍子上以及脚边的地板上都蒙了一层纸屑,他伸手一挥,一阵风从袖间飞出,卷着纸屑飞到了床底。顿时,衣袍和地板上干净依旧。
濮阳宗政重新拿了本书继续看了起来。沈蝶烟见他整日关在房间,于是从沈夫子的书房中挑出了许多有意思的传奇小说以及各种才子佳人的戏文。此刻,他手中的正是本《柳毅传》,书卷上甚至有朱笔小楷做的批注。
“钱塘君再拜而歌曰:“上天配合兮生死有途。此不当妇兮彼不当夫。”这句下就有一行小字:生死虽有定数,可天命仍不知不受。那字迹工整,犹如一颗颗血珠。濮阳宗政把书翻到前边,在扉页上看到了一个“念”字。
等着一本书看完后,他忍不住再次着急。窗外的天色已经很暗了,从窗纸上只能看到黑沉沉的一片,若是普通人在此刻看书,早就该点上灯了。
沈家的晚饭一般用的极早,酉时甚至酉时之前往往就开饭了。用完晚饭后就各自回房,亥时之前必定都早早睡下。可看看此刻这天色,明明就已经快是戌时了,沈蝶烟那女人居然敢不来唤他用餐,还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这样想着,难免又开始动怒,手也跟着使劲,结果这本《柳毅传》仍是同前一本书的命运相似,成了一堆纸屑。
濮阳宗政正气着,忽然听到冲外边的走廊上传来急急赶赶的脚步声,接着听到了大力的敲门声。他站起来就想去开门,可刚走到门口又觉得自己这样迅的去开门未免稍显心急殷勤了些,于是他拍了拍身上的纸屑后再次将它们裹进床底下。
濮阳宗政施施然的拉开门,却见沈明廉皱着眉站在门外。
沈明廉一见着濮阳宗政劈头盖脸的就问:“烟儿呢,你可看见烟儿没有?”
………【第四十八章 失踪】………
濮阳宗政听了这话也愣住了:“什么意思?”
“什么,你也没见着她,那丫头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沈明廉一时也慌了,不停的喃喃自语。
“怎么回事?”濮阳宗政感觉有事生,否则,对自己一向不冷不热的沈明廉也不会主动来找他询问情况。
沈明廉垂头不知道在想写什么,片刻后,他抬起头说:“烟儿大概是去李郎中家送东西去了,我去找找看。”
说完,也不待濮阳宗政再问些什么,竟然就直直的走了出去。
沈明廉平时一向冷静自若,即便是走个路说个话都是不急不缓的胸有成竹样。而现在的脚步就像是追赶着什么一样,几乎是跑起来。濮阳宗政看着一向从从容容的沈明廉此刻竟然有些慌乱的意味,他也关上门跟了出去。沈明廉已经都走出了书院,可扭头又返回后院,正好撞见了跟在身后的濮阳宗政。
“你也出去做什么?”
他说完就奔进屋中,没一会就提了盏灯笼出来了。濮阳宗政跟在他身后,半天才问出一句:“她,难道是不见了。”
沈明廉手一抖,灯笼随之一晃,连投在地上的火光都变得摇晃不定:“你胡说什么,烟儿必定只是去李郎中家了。她是个老实的孩子,不会乱跑的。”
濮阳宗政不说话,拧着眉心跟着沈明廉朝李家的方向而去。书院离李郎中家有段不近的距离,沈明廉提着的灯笼恨不得一步跨到他们家去。濮阳宗政心中则一直在想着难道沈蝶烟是从洗完衣服后就没再见着她人,这期间,已经是两个时辰了。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隐隐约约还看到周围树木怪异的剪影,夜风吹过,四周都是树枝叶片沙拉哗啦的声响,也带起一阵寒意。
濮阳宗政心中正想着事情,走在前边的沈明廉忽然脚下一滑摔到了。还不等濮阳宗政伸手去扶,他已经扶着身边的一颗细木站了起来。沈明廉执着灯笼的右手一直高高举着,灯笼倒是无事,可人也摔的不轻。
濮阳宗政看着他这般,心中反而真升起很不好的感觉。
两人刚走到李家院中,房门就被打开了。屋内点了许多灯,光线明亮充足,濮阳宗政看到李郎中站在门口,那李夫人就跟在他身边。
“沈老头你怎么半跑到这里来,难道是蝶烟丫头不给你做饭了,你跑到我这来吃饭?”李郎中一边说一边将两人迎进屋,他看到濮阳宗政的时候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没多说什么。
李越正趴在桌上写字,字帖笔墨摆得满满当当,连中午沈蝶烟给他买的小玩具也放在手边。他看见沈明廉与濮阳宗政进来后连忙跑到濮阳宗政身边说:“梁大哥,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蝶烟姐呢,有没有跟着一块过来?”
“越儿,你的字还没有练完。”李夫人端着茶过来,“沈夫子,今天多谢了,劳烦您跟烟儿操心破费了。”
沈明廉也没有落座,他听到李越的话后明显的一怔,接着扭着头盯着李郎中,嘴唇的长须也跟着哆嗦的嘴唇不停的抖动:“烟儿,她不见了。”
………【第四十九章 七慌八乱】………
李郎中一听这话反倒愣住了:“沈老头你胡说什么呢,你当蝶烟丫头是我们家的大越,动不动就跑的找不着人影——你说什么,不见了!真不见了?何时不见的?”
“她真不在这里?”
沈明廉颓然倒地,李郎中连忙架住人将他拖到椅子上:“你别慌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给我先说清楚啊。诶,你这手是怎么弄的。”
李郎中翻开沈明廉的左手,只见掌心稀烂一片,碎石和污泥以及血迹混在一起早已经干涸凝结。
“莞尔,拿我的药箱过来。”李郎中交代了一句。
“下午的时候,烟儿跟我说他要出去一趟,我也没问去哪。结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从来不在外面留宿的,有什么事也一定同我说。她说一会就回来绝对就不会再外边闲逛的。”
“你别急,蝶烟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申时初,那时候学生还没有下学。现在都戌时了,你说她别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沈明廉一张脸又青又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李夫人拿来了药箱,李郎中快手快脚掀开,找出一块棉布蘸了药汁仔细的给沈明廉才擦着掌心的伤口:“这都两个时辰了,我先把你这伤给包扎下,然后就找人进山寻人去。”
沈明廉一听“进山寻人”整个人抖的跟筛子似的,他一把推开李郎中:“你,你胡说什么呢,你别咒烟儿,她怎么能去那种地方?我现在就去找她。”
“沈明廉——”李郎中将他按在椅子上,“你冷静点,现在都六神无主了你还怎么找蝶烟丫头。”
“谁说我六神无主了,手你别弄了,先去找烟儿要紧。你现在去镇子上找人来,我自己先进山。”沈明廉挣开李郎中要站起来。
“大越,过来,帮我按住你沈爷爷。”沈明廉此刻的力气极大,李郎中一时制不住于是转头喊李越。
李越却是站在原地不动,他僵着小脸问:“爷爷,蝶烟姐呢,是不是——被妖怪抓走了。”
“不准胡说。”李郎中刚呵斥完,李越跳起来就朝外边跑去。
“李越,小兔崽子你给我回来。”李郎中想去追李越,可又不敢松开沈明廉,左右为难的时候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李夫人正从黑黝黝的门外慢慢的走进来。李越的手腕被她紧紧攥住,他一边用力挣脱一边喊着:“我要去找蝶烟姐,阿婆,你松手。”
“你连你蝶烟姐姐究竟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要去怎么找?”听李夫人这样一说,李越竟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李郎中叹了口气,扭头看着对沈明廉语重心长的说:“李越还小没经历过什么事情你还能年幼无知能没见过大风大浪吗。即便是往不好的方面说,蝶烟是被那些精怪抓去了,可也不是说立马就丢了性命。你放心,我们有时间能把蝶烟救出来。”
沈明廉想起前两日自己来李家时,李郎中所说的一件事。他拽着李郎中的袖子睁大了双眼问:“上次你同我说后山上的人被折腾了两三天才毙命的,那些人究竟经受了什么事情?”
李郎中露出为难的神色:“明廉,你只要听我一句,这种时候你千万不能慌,蝶烟那丫头吉人天相绝不会有事的。”
………【第五十章 寻踪觅迹】………
濮阳宗政站在屋中,除了那李越外,其余的人似乎都是在故意避开与他这个人接触甚至只是对视一眼。李夫人拿来药箱后就退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他也跟在她身后走到门外。
李夫人站在院中,双手抬起,掌心向上。濮阳宗政看到一股淡青色的光芒裹住她的身体。光芒不停的流动闪烁,最后慢慢钻进李夫人脚下的土地中。濮阳宗政免不了皱眉头,这种法术在他看起来虽不算什么,可按着李夫人的情况来使用却是极耗修为的。
青色的光芒悉数隐进了土中,站在不远处的濮阳宗政甚至能感觉到脚下轻微的震动。
等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李夫人垂下双手缓缓的转过身,原本素白的一张脸甚至有些透明。她轻轻移动脚步,竟然直直的走到濮阳宗政面前。
“公子——”李夫人向他道了三个万福,“奴家资质愚钝,这些异术仅是略通皮毛。还请公子高抬贵手帮此忙。”
濮阳宗政看着李夫人,虽然布裙荆钗,可举手投足间的气质绝不会是小门小户家能生养出来的。他没说话,只是顺着夜风步出了院子。
李夫人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后也不多问,心中似乎已经笃定濮阳宗政会帮忙似的。她刚想进屋就听见自己夫婿的一声大喊:“李越,小兔崽子你给我回来。”她暗自摇头叹气:念卿啊念卿,你此话不是连我们给骂进去了么?
李越从屋子里冲出来,度快的像只离弦的箭。她快步上前,李越见她挡在前边扭身想从旁边绕过去,结果她伸手就抓住了李越的衣领。
“阿婆,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李越像只被人揪住耳朵的兔子,不停地蹦跶着扑腾着。
“放开你?我放开你让你做什么去?”李夫人明知故问。
“妖怪掳走了蝶烟姐,我要去找她,我要去就她。”
李夫人没说话,攥住他的手腕就朝屋子里走。
濮阳宗政走进距离李家有段距离的田间。虽然只是听沈明廉说了大概几句,但他也认识到事情有点麻烦了。更何况,李家的夫人还拿自己的修为在赌注去寻找沈蝶烟。
“无形,缚寻。”从濮阳宗政的掌心窜出无数银白色的如小鱼般的光点。它们围着濮阳宗政绕了几个圈后迅的炸开向四周飞去。
他穿着沈蝶烟挑选的那件描绘着墨荷的袍子。虽然天空是深沉的黝蓝色,没有一丝月光星辉。但他却像站在满月之下,周身铺满柔和的银光。
在风中伫立了片刻后,黑黝黝的远处渐渐的飞近了几点光亮,随即光亮越来越多,之前从濮阳宗政掌心飞出去的光点全都飞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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