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冷厉带着威严,让在座的人不由寒蝉若金,这知府大人的夫人可不是吃素的,然而唯有李朝朝带着朦胧月色的柔美站在门口,一身寒烟穿花衣裙,长及曳地,袖口用绣了几只紫蝴蝶,脸上未施粉黛,可又没人敢去忽视她身上仿似凝聚世间芳华的灵动,目光含着清淡,唇畔噙着寡凉,反而更有独特的气息震慑着在场每一个人,无法去逼视。
李朝朝乖顺的行李后,不卑不亢地微抬螓首接受着众人的审视,不惊不恐道:“夫人叫谁跪?”
她略微诧异地看了看四周,面带不解。
蔡夫人感觉到李朝朝从进门后就带来的微妙气氛,不由蹙下眉头,心道没想到李家五姑娘还是个不好对付的,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到了这个时候五姑娘就不要明知故问。”蔡夫人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斜了她一眼,“我劝五姑娘还是主动说出实情的好,省得受皮肉之苦,你可要知道这里是知府大人的后宅,可不是你们那些小门小户,在这里没规矩损了我家的门风,只有死路一条!就是李夫人来了也讨不到一个理字!”
“夫人,朝朝我可是越听越不明白了,你想让我说什么?竟想让我动用私刑?别说我没做什么谋害人的事,就是做了,也请夫人说个明白,何必这么大的阵仗动用死刑!夫人要是想屈打成招辱了这知府的名声,我这个小小的庶女也不拦着,拼了我这条贱命让镇江府的人,京城来的两个世子看看蔡大人是如何管教的家眷,看看他的乌纱帽还能不能带着安稳!”李朝朝冷眼扫视了站在不远处的自己三个姐姐,冷笑一声,“既然蔡夫人不问缘由地治我的罪,别说是我母亲来了不会管,就是现在我被人冤枉呢,还有血缘至亲在旁边看热闹呢,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到不怨恨蔡夫人您,自己家的亲姐妹都能陷害于我不义,又如何指望个外人看得明白!”
李朝朝心道:她本来还想客气一番,这蔡夫人也是直性子上来就要动刑,她到底长了几个脑袋?还是以为自己的知府夫人做久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说她无法动自己一根汗毛,就是想有是举动也要掂量掂量她有没有那本事,前厅可是还有武乡侯世子与靖王世子!就不怕他们老爷吃折子!女人泼辣点没什么,但别把缺心眼当自信为所欲为!今日谁要是伤了她,看她不把整个知府大人的后院给掀了!
她的目光再次看向兴奋的锦娘,愤恨的秀娘,以及咬牙切齿的李曼曼,之前算计蓝翎羽的事,她还没发飙呢,现在又来给她下圈套?想死的快一些就早说!
刚才李朝朝那番话既打了蔡夫人的脸,让她不敢再提什么动用私刑的话,其他人也掂量了下她所说之意,就算秀娘说是她是被五姑娘约去的朝华楼,那为何蔡二奶奶与李家四姑娘都如此无动于衷?就偏信了秀娘的一面之词?而且当时是四姑娘主动上门找到二奶奶去抓奸,她又是怎么知道的?为何不找了五姑娘一起去?
似乎看起来真的有问题,倒像是那李家的三个姐妹合起火来欺负李朝朝一个人呢。
这都是明摆的问题,只是当时也没人细究,光说拿了李朝朝来问话,现在李朝朝直截了当的戳破问题的关键,让蓝夫人直皱眉,没想到这李家五姑娘还是个泼辣货,以前到小看了她!不过她居然敢对自己如此无礼,就算她是清白的,无法对她用刑,也决不能让李朝朝好过!
蔡夫人心中冷哼,到时候她把李朝朝是个泼辣不尊重长辈的事一说去,看哪个人家敢娶她这么个悍妇,至此她李朝朝的名字也就要在镇江的上流圈子除名!
和她斗!还真是嫩了点!
侧首的李曼曼见蔡夫人都被李朝朝说楞了,与锦娘颇为默契的对视一眼后,趁着旁人不注意狠狠地掐了一把秀娘,低声道:“你还愣着做事吗?是想坐实自己约了蓝大公子的罪名吗?”
秀娘唬了一跳,没忍住地尖叫了声,一旁的锦娘不着痕迹地又踹了她的小腿一脚,她整个人都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上,痛的眼睛直飚泪水。
她方才本就受了一番惊吓,哭了半晌,现在脑仁子砰砰直跳,若不是李曼曼突然掐她那一下,她还在那想今晚发生的事统统都透着蹊跷,先是有个蔡府小丫鬟拿了张李朝朝送来的纸条给她的婢女,上面写着她在朝华楼等自己,说是可以帮她达成心愿,和蓝大公子有关,一去便知。
秀娘本来还不想去的,凡是和李朝朝牵扯的事情,她都不想参与,谁知道会不会是李朝朝的什么诡计,可是纸条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与蓝大公子有关,又有些微微心动,她实在太想嫁到蓝家了,才能拜托被大夫人掌控的命运,她想着这里是蔡府又不比自己家,饶是李朝朝想乱来,也没那个本事,于是她让婢女在屋里等着,若是半个时辰还没回来就去找自己。
进了朝华楼,秀娘没看到李朝朝本来气得不行,尤其是看到屋子的软榻上还躺了个光溜溜的男人,更是恨不得把李朝朝亲手掐死,她本以为李朝朝想谋害自己的名声,甚至不敢多做停留去想事情的始末就要逃出去,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床榻上的男人喊了声什么,她疑惑地看了眼,这才借着门口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竟是蓝滕安!她朝思暮想的人呵!
一只脚踏在门外的秀娘又不由自主地收回来,她就是再笨也不会笨到在看到一丝不挂的蓝滕安时,床上的凌乱床褥,也明白他曾经发生过什么,她看得出来这是个阴谋,可是到底是谁?
是李朝朝想给自己一个机会?还是李朝朝设下的圈套坏自己的名声?
秀娘来不及琢磨明白,但看到床上的蓝滕安,心思又活路了起来,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不管是不是陷阱,只要能和蓝滕安在一起,就是毁了名声被人抓奸在床,她都要搏一把才行!
就在她打定主意开始脱衣裳的时候,第三个盘扣还没哆哆嗦嗦地解开,就听到朝华楼外传来脚步声,有人闯进来不由分说地大妈自己。后来她被打得怕了,又被李曼曼那么一威胁,只有把李朝朝供出来,可是秀娘方才站在那等李朝朝时,又仔细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啊……
上首的蔡夫人等得不耐烦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道来,究竟是你约了蓝家大公子去行苟且之事,还是有人陷害你的?这可不是你们李府,你们不要脸面,我的眼里可容不下一粒沙子,绝不允许有人做出半分损害我们蔡家的事,就算不动用私刑,我也有的事办法让你们说实话!”
蔡夫人意有所指地瞪了李朝朝一眼,身板倒是站得挺直,有傲骨是好事,可是在强权面前你就必须低头!
屋子里只有蔡夫人领了身边的雷媳妇,李家四个姐妹,还有蓝家的两个姑娘,毕竟另一方当事人是蓝家大公子。
蓝宝柳已经派身边的人回府请母亲前来,她瞧着今夜的事也有些蹊跷,总觉得像李朝朝就算是想害秀娘,怎么可能这般不小心,她持着怀疑地态度睨了眼地上跪着的人,被怀疑的人还没跪,她倒是已经哭花了眼,虽然李家这三姑娘那点小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而且又是个没脑子的,但也不至于狗急跳墙,她一口咬定是李朝朝害的,这其中有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秀娘被蔡夫人一喝,回过神来,不管怎么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定要先保住自己才行,而且事实确实是李朝朝约了自己前去,她有没说谎,她一不做二不休地指着李朝朝大骂:“蔡夫人,是这个贱人约我去的朝华楼,我不仅有纸条为证据,还有身边的丫鬟夏红作证!”
蔡夫人不言语地让雷嫂子去了外面带人进来,今夜整个蔡府都灯火通红无人入睡,更别说所有的主子都在里面,她们的贴身丫鬟都在外面候着,即使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非同小可。
门外的冬月看着二姑娘身边的婢女领进去,想着五姑娘可能会被犯难,她心思一转忽然哎哟一声,和看管她们的媳妇说了肚子疼,转身去了茅房,她边往前走边想着,自己到底应该去找蓝世子?还是靖王世子?
春红被领进门,蔡夫人问了几句话,她都把所知道的事情一一回答,“确实是有个小丫鬟塞了张纸条给我交给三姑娘,纸条正在我身上。”
她把身上的荷包都呈了上去,蔡夫人看后,冷笑了声,“五姑娘,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
“散了宴席,我肚子不舒服就回房休息去了,不曾出过房门半步,更不要说递什么纸条,我身边的丫头冬月也可以作证!”
“呵。”蓝家二姑娘忽然轻笑了声,“五姑娘,那可是你身边的丫鬟,自然要为你打掩护了!”
李朝朝冲着蓝宝诺挑了挑眉,这死丫头和秀娘一样的性子,都愿意挑事呢。
“那三姐姐的丫鬟也同此理,又如何让人相信?”
李曼曼毒蛇一样的目光瞪来,冷笑道:“你三姐姐被抓来后就没和她的丫鬟说过话,她们如何窜供!”
“李朝朝你做了就不要不承认!”秀娘抓狂地跳起来,“你心肠如何的歹毒!众人皆知!你不要再叫我一声姐姐,我听到都觉得恶心!”
李朝朝眯了眯眼,沉声道:“你以为谁人都像三姑娘那么蠢,做了害人的事还要自报家门,只要你才做得出这种事情来,那纸条上又不是我的自己……”
秀娘指着她,“可还有你……”
“三姑娘该不会是想说我请身边的丫鬟所写吧?”李朝朝猛地回过头看像蓝宝柳,“蓝家大姑娘应该比谁都清楚我身边的丫鬟冬月可是大字都不认识一个!”
众人一同想到那日冬月让蓝宝柳代笔写香方子的事,确实做不得假。
秀娘张了张嘴,再次被李朝朝厉声打断,“三姑娘难道认为我会让蔡府的人代笔?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既然是我约的你,你又有真凭实据我自然是跑不掉,我又找人代笔做那脱裤子放屁的事做什么!而且三姑娘说是蔡府的丫鬟转送的纸条,我为何不找冬月亲自送?至于那传纸条的人,还请蔡夫人找出来对峙才是!”
李曼曼当真还是第一次看到李朝朝如此牙尖嘴利的一面,之前李朝朝打三姨娘只以为是她狗急跳墙才发了狠,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一直藏匿着锋芒呢!
如此一来,她更加认定自己被蓝滕安侮辱都是李朝朝自己陷害的!
“五姑娘当真是冠冕堂皇,你既然有心害人,自然要做的天衣无缝,可又怕事情败露,索性就暴露了自己的名字,等到对峙的时候,你再说出自己故意布置的疑点,你才好为自己洗清罪名,哼,但是你要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露!有人就看到你鬼鬼祟祟地去了朝华楼!”
李曼曼目光阴毒地看着李朝朝,嘴边勾起诡异的弧度。
李朝朝倏然收紧眼眸,看来李曼曼是有备而来啊,泼起脏水来越发顺手有深度了,她用脚趾盖都能猜到事情的原委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李曼曼和蓝滕安苟且之后醒来发现“货”不对版,就利用秀娘那个蠢货来陷害自己!
锦娘突然上前行礼,长叹了声,“事到如今,我也不能替五姑娘你隐瞒了!”
蔡夫人挑了挑眉,“怎么?”
锦娘状似遗憾地摇摇头,“母亲,其实我回房换衣服的时候,亲眼看到五姑娘鬼鬼祟祟的跟着秀娘往朝华楼的方向去了。”
秀娘一听指着李朝朝就破口大骂:“李朝朝你个贱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定是你偷偷跟着我看看有没有中了你的计策!”
李朝朝如针芒地目光射向锦娘,好,好的很,一窝子狼狈为奸陷害自己!既然一起来了,就一窝端了!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看谁没了这个脸面!
正要反守为攻,就见蔡夫人身后的帷幔露出三条腿来,她冷冷一笑,心中有了主意,目露嘲讽道:“哦?既然二奶奶说看到我了,是何时何地?身边还有什么人?”
锦娘垂下眼帘,掩下所有的恨意,唉声叹气道:“此事本来我不想说的,但实在看不惯你这么害自己的亲姐妹,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左右而言他,之前三姑娘说的对,你就是个歹毒之人,在我没嫁人之前,你就仗着母亲的疼爱,为人霸道,欺辱我和秀娘,多番和我们过不去,只是没想到我都嫁人了你还不肯放过我,你明知道今日是我请你们到府上做客,是我第一次主持宴会,你却来捣乱让我以后在夫家难做!”
锦娘声泪俱下,她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之前的事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是你今日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我绝不会纵容你!”
她突然冲蔡夫人跪下,“母亲,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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