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想把黄蓉送进去,中午的事情却着实让苏毓不自在,只得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把床上的棉被叠得厚厚的,再把黄蓉放上去。
“你在做什么?”苏毓毕竟步履虚浮,也因而很轻易地被黄药师发现,黄药师黑着一张脸问道。
苏毓没有说话,再次跪倒在地,她身上附骨针的毒又发作了,想来之前她昏迷的时间实在太多了。她体内内力本就混乱,此刻更是好像开了闸的水库一般,浑厚的内力不断冲撞着她的筋脉,好像烈火一般,几乎把她烧掉了。
恍恍惚惚间,她似乎看到黄药师愣住了,随即苏毓就感觉自己的手腕儿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苏毓强撑着让自己的意识不要消失,然后她就觉得自己的肩头微凉,可是随之而来的,更加剧烈的热度再一次将她淹没,她终于控制不住地昏迷了过去。
苏毓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她自己漂浮在海面上,海水的冰冷慢慢地掩盖住了自己身上的热,她正觉得舒服,却瞬间,那股凉意竟然变成了彻骨的寒冷,仿佛整个身体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看着整个人都泡在水里的苏毓,黄药师轻叹了一口气,想他自认医术超群,却弄不明白眼前这女子究竟因为什么而浑身发热,就连取下附骨针都似乎没有作用了,不过好在桃花岛四面临水,把她放在水里,似乎她的脸色也缓和了。他刚要转身离开,却听到身后女子极为压抑的声音:冷。
回身看去,苏毓的整个人就好像结成了冰一样,眼角眉梢上挂着冰霜。也多亏苏毓是昏迷着的,不然见到这样的自己,她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中了白静的阴阳煞。
黄药师一把将苏毓从水里捞起来,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果然,入手一片刺骨的冰冷。黄药师的面色阴沉,却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把苏毓带到一个大浴桶里。里面加上水,同时吩咐哑仆在一边守着,保证水温入手微凉,便去了药房。
苏毓是被一阵刺鼻的草药味儿呛醒的。
她醒过来,发现自己整个人浸在一个大浴桶里面,而这浴桶里面都是药材,苏毓闻了闻,这里面的药大部分是用来温养筋脉的,还有一些是用来调节气血的。
自己什么时候需要温养筋脉了?
苏毓充满了疑惑,她试图举起自己的左手,按一下自己的脉,却发现自己根本连抬起左手的动作都做不到。
苏毓又运了一下内力,发现丹田内空空如也,然而内力却都还在,只不过分布在身体的各个地方,没有办法汇集到一起。
这时候苏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这症状似乎是走火入魔了,再联想到那温养筋脉的药物,苏毓顿时明白,自己身上的筋脉怕是断了。
看来,之前的那一次打斗的后续影响可不小啊!
苏毓嘴角带着一抹苦涩的笑容,想到之前的王怜花也是走火入魔了,他的感受莫不是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她闭上眼睛,试图收拢体内四散的内力,却发现那些内力就好像不能互相融合的水火一般,她只得无奈地放弃了这个做法。
等黄药师走进这间屋子,就看到苏毓睁着双眼,面无表情地看向天花板。
“附骨针我已经给你解除了。”
“哦。”苏毓的声音有气无力,任谁突然变成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都不会开心的。
没错,苏毓此时此刻就和废人没什么区别。
“我会帮你医治好筋脉的。”
“谢谢。”苏毓的回答依旧不温不火。
黄药师沉默了,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次,我们该扯平了吧?”就在黄药师转身想要离开时,苏毓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黄药师看向苏毓,发现对方一脸淡然。
“误入你的桃花岛,是我的不对,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候,然而这些并不是我能够控制得了的,这件事情,整整两天,十几次附骨针发作的痛苦,应该可以抵消了吧?”
“之后不小心穿了不该穿的衣服,是因为我只有身上这一套,想要一件换洗的而已,这件事情,筋脉尽断,失去武功应该可以抵消了吧?”说道这里,苏毓看了看浴桶里面的药材。
“我有很多金叶子,这药材,应该是能够买得起的,所以,我们之间,应该互不相欠了。”苏毓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只是,还请黄岛主允许我呆到能够自己离开为止。”
“你以为,桃花岛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黄药师突然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想要不欠我的,可没有那么容易,不要忘了,你还有诊金没算。”他顿了顿:“这笔账你打算怎么算?”
苏毓很想告诉他自己的医术也很好,然而话到嘴边却停下了。算了,还是不要说了,不然黄药师只怕还是会想出办法来为难自己。天知道这黄药师是不是天生就和自己犯冲,要不然为什么总是把自己逼得这般狼狈?
“那不知这笔账,黄岛主要我怎么赔偿?”
“在我这里做五年的仆人。”黄药师的话让苏毓吓了一跳。
“五年?”苏毓瞪大眼睛:“被你救一次,就要把自己卖给你五年?据我所知,黄岛主应该并不缺少仆人才是。”
“若是不答应,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苏毓暗暗咬牙,黄药师这是算准了,自己不可能真的在这种情况下离开这里,所以才要求了五年吧!
“你怎么不干脆说十年?”问完这句话,苏毓就后悔了。
“如果你愿意,那就十年。”黄药师倒是干脆。
“五年就五年,不过这五年你要包吃包住。”
“可以。”
“允许我看书房里面的书。”
“好。”
“我只负责照顾蓉儿。”
“蓉儿,那是谁?”黄药师突然问道。
苏毓这才意识到,黄药师现在可能还没有给黄蓉起名字。
“那个,是,是我给宝宝起的名字,叫宝宝总觉得不舒服,所以我给宝宝起了小名叫蓉儿,取自‘芙蓉如面柳如眉。’”苏毓开始有些支支吾吾,不过后来说得越来越顺溜,说到最后,苏毓自己都觉得蓉儿这个名字真的是她取的了。
“她最喜欢的,便是那芙蓉花。”黄药师突然一声长叹:“就叫黄蓉吧!”
短短的一声叹息,包含了数不尽的悲凉。
两张机,行人立马意迟迟。深心未忍轻分付。回头一笑,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
“她一定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子。”苏毓突然开口。
“这不关你的事。”黄药师看了眼苏毓:“你身上的筋脉,我并没有把握让它完全恢复,但是我可以保证,用不到三天,你就能够正常行动了。”不到三天就能够正常行动,不得不说,黄药师的医术真的很高了。
“到时候,蓉儿就由你照顾了。”黄药师继续说道。
“那这三天,我都要这么在水里泡着吗?”
“我会临时找一个女人照顾你三天,三天后,便是五年之约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三)小小媒人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三千已经一个月了,昨天看到了两条留言,觉得好开心,亲们都不要潜水了,也冒个泡,让墨色知道有人支持墨色好不好?
这三天,黄药师真的给苏毓找了一个人来照顾她,也幸好,三天之后苏毓确实可以自己行走了,于是,那照顾她的女人自行离开,苏毓则开始了为期五年的奶娘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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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姑姑,你看蓉儿编的花环,好看不好看?”远远地,一个小小的身影奔向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的苏毓。
苏毓含笑看着黄蓉,放下手中的书,身体前倾,等着去接黄蓉,然而黄蓉在奔跑的途中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一个小坑,瞬间站立不稳,身子向前倾,眼见着就要跌倒,却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掠过,直接抱住了黄蓉。
“嘻嘻,姑姑,飞高高!”小黄蓉没有半分的惊吓之色,反而拍着双手,笑呵呵地说。
苏毓看着怀里的小孩子,脸上充满了不耐烦,然而神色间的宠溺却是遮掩不住的。
也幸亏之前发现了自己走火入魔的原因,要不然,只怕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内力。
之前,苏毓因为附骨针的原因走火入魔导致筋脉断裂,实际上这是她在天龙时埋下的祸根,原因就出在小无相功和北冥神功之上。
小无相功是一门可以模拟天下所有武功内力运转方式的功法,本身修习的条件便是苛刻的,如果没有绝佳的天赋是根本无法学习的,它的内力属于至阴,只不过平时表现出来的时候是偏阴。
至于北冥神功,原是犬海纳百川’之意,本身是没有内力的,需要后天吸取别人的内力为己用,内力的属性归咎到吸取的第一个人的内力为准。苏毓自从练过北冥神功之后,只在武林外史世界里面吸取过一个穷凶极恶之人的内力,那人的内力恰巧是属阳,之前因为小无相功的内力更深厚一些,所以被压制住了,导致这后果并不明显,和黄药师比武,激起了体内内力的不均衡,再加上附骨针的作用,让一直被压抑的至阳内力和至阴内力相撞,导致苏毓体内的筋脉尽数断裂。
若不是苏毓还练过六脉神剑,那是可以把内力化成无形剑气来伤人的一种武功,只怕苏毓体内连一丝内力都不会有了。
苏毓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体内的筋脉一直在自行恢复,也因此,她才能再次捡起曾经的武功,只是也因为内力并没有完全散去,苏毓的小无相功和北冥神功内力都还在,故而她现在的武功,是以能够调节阴阳两种不同属性内力的天绝三式心法为基础,小无相功和北冥神功心法为辅助。
苏毓也是因祸得福,一直卡住的瓶颈终于消失,她的武功更进一步。
黄药师对苏毓绝佳的恢复能力感到很吃惊,不时会和苏毓进行切磋,而之前和黄药师打斗稍显吃力的苏毓,现在已经可以轻轻松松地和五绝之一的黄药师打一个平手了。
“你爹爹昨天不是才带你飞高高了吗?”苏毓柔声问道。所谓的飞高高,就是带着黄蓉,运转轻功飞来飞去,有一次黄药师无意中带着黄蓉这么做过,黄蓉之后就吵闹着还要飞高高,也因而,时不时地,苏毓或者黄药师就会带着黄蓉飞高高。
“蓉儿以后自己也会飞的。”苏毓放下黄蓉,轻声说道:“姑姑以前也是不会的,后来练武,然后就学会了,蓉儿要好好跟你爹爹学习,这样,用不了多久,我们蓉儿自己就会飞高高了,想什么时候飞都可以,不是比被别人带着更好?”
四岁的黄蓉便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聪慧可人:“蓉儿才不要现在学呢,如果马上就学会了,剩下的日子姑姑就不会再抱着蓉儿飞高高了!”
苏毓闻言一愣,是啊,一转眼,已经过去四年了,还有一年,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只是自己真的舍得黄蓉吗?
四年里,黄药师除了从黄蓉三岁开始每天早上教导她课程,他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建造冯蘅的埋香冢,搜集各种奇珍异宝之上了,甚至因为黄蓉的生辰是冯蘅的祭日,每年的那个时候,黄药师都只是匆匆露了一面而已,也因而,黄蓉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苏毓一起度过的,在黄蓉的心里,苏毓是比黄药师还要重要的存在,她是完全把苏毓当做了娘亲一般对待的。
事实上,除了黄蓉不是苏毓亲生的女儿,除了二者之间的称呼,其他的,和一般的母女也是什么都不差的。
黄蓉从懂事起就知道苏毓不会一直都陪在她身边,她只能在桃花岛呆五年,而黄蓉自己已经四岁了,也就是说,苏毓还能呆一年,她如何肯放过和苏毓相处的一分一秒,自然是愿意无时无刻不在苏毓的身边陪着的。
“姑姑,你就不能多陪陪蓉儿吗?”黄蓉把头埋在苏毓的怀里,嗅着清新的草药香,闷声闷气地说道。
“那蓉儿想要姑姑陪你多久?”苏毓一边拍着黄蓉的背,一边笑着询问。之前黄蓉曾因为这件事缠了她好久,然而她并不想一直困在桃花岛,她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和自己之前记忆中天龙的世界是不是一样的,也因此,尽管知道自己会很不舍,苏毓却还是始终没有答应黄蓉的要求。
“姑姑不能陪蓉儿一辈子的,蓉儿知道,那,那,那姑姑陪蓉儿到蓉儿嫁人好不好?”
“多大的孩子,就知道嫁人了?”苏毓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好不好嘛姑姑!”黄蓉在苏毓的怀里扭来扭去地撒着娇。
苏毓有心逗弄黄蓉:“那姑姑莫非是不用嫁人的?”
“姑姑,姑姑也要嫁人?”黄蓉猛然抬起头,看向苏毓,她真的没想过苏毓也是要嫁人的。
“是啊,姑姑也要嫁人的啊,姑姑年纪已经很大了,再不嫁人就嫁不出去了,蓉儿忍心让姑姑孤独终老吗?”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