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麒无奈,明明整个苏家苏叶最在意的就是小叔了,为什么小叔反而……
苏麟见苏麒为难,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正位上的爷爷,希望他能够出面说几句话,哪知爷爷却道:“苏麟,你也跟你二哥一起去,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苏叶给我抓回来!”
苏麟怔住,抓?
他突然很同情苏叶,之前她便用这个字形容过他们的举动,如今,真是如此呢!
苏麒苏麟被迫从苏家的后门出发,开车低调地朝苏叶的公寓而去。
月色清冷,白雪纷纷。
苏麟在上车之际就给了苏叶电话。
苏叶因为家中储备的方便面都吃完了,正准备下楼去附近的超市里买一些回来,没有料到,自己刚刚多心从窗户往下看的空无一人的楼下,竟然在她的右脚踩下最后一层阶梯的时候,就蜂拥而来这么多的记者,闪光灯更是闪烁不停。
苏叶下意识地就用手挡住了那刺眼的闪光灯,反应过来时,立刻将自己身上羽绒外套的帽子戴上,低下头颅,只露出了小半边素颜。
身上的衣服很居家,宽松随意,米色加绒打底裤和粉色的毛衣,外面是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脚下,是一双跟打底裤同色系的短靴,她在人群涌过来的时候,不知觉地便抬足往后退了一步,可是,以她为中心的记者们根本不放过,众人推推嚷嚷,竟将她往前带了十几步。
苏叶夹在中间尤其难受,下着雪,她原本拿着的浅色雨伞早已在推挤中不见了踪影。
白色的雪花落在身上,苏叶只觉得在窒息之际还能清楚感知到的就是那一阵又一阵的寒意了。
苏叶早上得知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消息时,有料过这样的局面,所以今天她出入都格外小心,没有想到她因忘了带久久公寓的钥匙而不得不回来自己的地方后会遇到这么难以控制的一幕。
可悲之时又觉得可喜,如果是他们追到久久那里,估计她这位新出道的公众人物会很为难。
记者们仍在疯狂地推挤当中,苏叶想开口骂人,可终究还是忍了!用尽力气刚往前挤出两三步,立即又被人群围堵着往后退了去。
苏叶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
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遭遇!
“苏小姐,你肚子的孩子是谁的?孩子的父亲究竟在哪里呢?”
“苏小姐,请问这消息是你散播出去的吗?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苏小姐,你这样做是自己的意思还是整个苏家的意思?”
“苏小姐,韩总裁说那不是他的孩子,对此你打算怎么回应?”
“苏小姐,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撒下这一个弥天大谎的呢?”
……
苏叶蹙眉听过这些嘈杂凌乱的问题,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似乎,从一开始自己就步错了局,走错了路……
苏叶正在思索,羽绒服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见是苏麟的号码,苏叶松了口气,正准备接听,却被前方突然挤过来的女记者撞了上来,右手中的手机因为抓不牢,也因这一撞,立即飞出了手心。
苏叶在手机砸向自己的时候,立刻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啪”地声音格外清脆响亮,响彻这个纷乱的夜晚,徒留心惊。
苏叶抬起右手轻轻一碰刚才被手机砸中的右眼眉角处,还没有真正接触到,就忍不住倒抽了口气,“嘶”地一声,眼眶酸涩,右眼的晶莹眼泪就这样滴落了下来。
原本喧闹的众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苏叶看了看躺在自己脚下七零八落的手机,再抬眼看了一眼刚才撞到自己的记者,说出口的话不免带了无尽冷意:“够了吗?”
晶莹泪珠滑过的肌肤还存留着一道清晰的泪痕,折射着月光,更显楚楚可怜。唯独,这周身的冷气让人无法忽视,甚至,连上前一步都没有勇气挑战。
苏叶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俯身将手机拾起,还有记者的闪光灯在持续着,她正欲抬头冷眉相对,却被突然打过的亮光刺得眼睛一眯,右眼眼角的痛意难耐,泪珠又毫无预警就掉了下来。
她在直起身子的时候,隐约透过那刺眼的灯光,看到了车子的牌号——宝马?
☆、成全与否
夜色静谧,道旁不远处的高耸路灯带着微弱的灯光柔和地倾泄而下。黑色车子前方那两道明亮的灯光在这个光线不明的黑幕中,格外遭人注目。
韩君兮面无表情地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五米的她,她微微蹲下了身子,身上的衣服不多,他借着车前灯扫视过去,只隐约看到了羽绒服下那单薄的毛衣,没有手套,没有围巾,也没有护耳具,只有头顶上那在夜风中摇摇欲坠的羽绒服帽。
韩君兮目光中的琥珀色沉了沉,因为,他清晰地看见了她刚才脸上挂着的未干泪珠,在灯光照射下,闪着钻石般一样的光辉,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唯独他的心在那一刹那间突然“怦”地一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然后,平复不下。
原本坚硬的心在这几秒间便不受控制地就软了下来。
韩君兮可笑地借着车镜看了看自己,嘴角的弧度清浅到连自己也察觉不出,他想:他果然舍不得对她发狠!
竟然他都舍不得,那么,别人又有何权利来做伤害她的事情?
苏叶原以为来者会是苏麟,但是直觉告诉自己,不是!
不管苏麟还是苏麒,都没有这辆黑色的宝马车,苏叶看着车身油亮崭新到闪着不一光泽的车子时,心中突然明净开来。
她很想笑一笑,笑一笑他,也笑一笑自己,奈何脸部在这个雪夜中早已冻僵,再怎么努力,也挤不出一个笑弧来。
是啊,只怪自己孤陋寡闻,没能去了解关于这一则绯闻的最新消息,刚才从记者们口中那应接不暇的问题中,苏叶算是知道了:针对这一则八卦,车子主人采取的态度是——否决。
哼,怪他吗?不怪。
韩君兮这号人物自己原本就没有把握他会帮自己脱离苦海,孩子不是他的,作为一个男人,他的所作所为合情合理。
怪只怪自己太单纯,他没有义务帮自己圆这一场谎,也没有义务陪自己演完这一场闹剧,而自己潜意识还抱着丝丝期待。
尽管自己愚昧可笑,却又不得不审视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为何?袖手旁观还是落井下石?
韩君兮下车的那一刻,鸦雀无声的场面沉静了几秒,而后爆发的是更加不可抑制的喧哗声。
记者们没有想到的是,韩君兮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不是代表着,事情的真相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记者们正蠢蠢欲动地想挤上前去做一下采访,哪怕只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两句关于这一事情的解释或者感受也好啊!
可是脚下才刚挪动了两步,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震慑住了,“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滚!”气势十足,根本不像玩笑。
苏叶知道韩君兮有与生俱来的那种强大气场,可真正见识到的时候,仍忍不住震惊,他眼角微微上扬,脸上无任何表情,双手一直放在外衣口袋中,灰色的围巾仅是简单地搭在了脖颈上,长长的弧度直垂到腰处。脚上的黑色皮靴沾上几瓣白色的雪花,他身子欣长,单是立在那儿,就如王者般令人敬畏,周身气场不可忽视。
苏叶不敢直视他,只是看着他的脚下发呆。
她承认,韩君兮这样简短的一句话,早已让自己心生恐惧。她见过苏家的长辈们发脾气,也见过他们做决断下命令时的情景,但她敢承认,他们的气场始终不如韩君兮此时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的十分之一。
韩君兮,当真可怕。
记者们也深知他的身份,这样的命令,不从不好;从了,距离即将挖掘出来的真相又是一个千山万水了!
可偏有不怕死的人愚蠢到想挑战他的君威,那位记者向前迈了一步,将话筒递到了他身前,紧张问道:“韩、韩总裁,请、请问你深夜十一点出现在苏小姐住所的楼下,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呢?你们两人当真是情侣吗?那么苏小姐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呢?”
话音刚落,四周沉静到只能听到呼呼风声。
苏叶莞尔一笑,原来喜欢八卦的人如此生生不息。
如果这个孩子是他的,又怎样?不是他的,又怎样?
这些事情,做多也只能算是家事或者他们的私事,可偏偏,关注的人那么多,好奇的人也同样多!
但一转,苏叶便觉得自己此想法根本就是有偏颇的,因为她忽略了一个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韩君兮和苏家。身份使然,不得以,也毫无选择。
韩君兮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只是冷冷的看了对面的记者一眼,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我要‘上娱’杂志社一个小时后倒闭,该怎么做,你清楚。”
“上娱?”大伙儿目目相觑,同情地看向了刚才那位记者手中话筒的牌名,“上娱”可是挺有背景的一家新起杂志社啊!就这样没了?
孙易勤那方刚准备睡下,就接到了顶头上司的电话,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对方已经习惯性地收了线。
孙易勤看了看墙上的液晶时钟,不由得低咒了一声,连忙披了衣服从温暖的床上离开。
那位提问的记者吓得脸色顿时就苍白了许多,他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韩君兮的又一句话吓住:“十秒!”波澜不惊的一句,偏偏激起的海浪却有千层高!
天哪!有权有势的人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吗!
众人一片呆愣,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韩君兮冷道:“我不介意一夜之间让S市的所有娱乐媒体都消失。”多么恐怖的威胁啊!可是,没有怀疑他此话的真假,因为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相信:谁都有可能做不到,唯独,韩君兮绝对做得到!
想通透后,众人立马如同惊散的小鸟一般快速地撤离了现场。
独留站在原地的两人,一灰一白,相衬甚多。
韩君兮透过这纷纷而落的雪花看向明明距离很近可心里又觉得遥不可及的她,缓了缓自己的心绪,迈步走向她。
苏叶低头看着他身后的脚步,一步步,很慢很慢,可是却很坚定,鞋子陷入雪中,留下了深浅一致的印子,而残留的鞋纹不到一会,又被新的雪花覆盖。
苏叶忽然就觉得右眼酸涩,连带着左眼似乎也不舒服了起来。
她应景地想:很多时候很多伤痕,即使再深刻,也会被新的伤痕所取代。
她一直以为大二那一年会是自己人生中最可悲最可哀的时刻,因为后来她一直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做事后会让自己觉得愚蠢不堪的事情。
可是就在今晚,她再一次觉得自己当真是那么地蠢不可救!
谎是自己说,可是让故事如何发展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他。
那时候自杀的事情弄得风风雨雨,但,哪会像现今这般?
整个S市可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韩君兮……”
苏叶蓦地抬头看向他,与她一臂之遥的他顿时怔住,脚下迟迟迈不开——她哭了?
苏叶不知自己这不具名的悲伤究竟从何而来,她就是觉得委屈。
而韩君兮在清辉月色下,看着她泛红的双眼,以及冻红的鼻翼,胸膛中的感受比当初自己身中数枪,枪枪都在心脏附近还要来得痛苦难受,他想说的话语哽在喉间,一下子不知所措了起来,只能停住脚步,站在她跟前,一瞬不离地凝视着她。
苏叶看不清他的表情,因为她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生疼得厉害,眼泪掉下的时候,一连压抑许久的心情突然就像找到了一个发泄端口似的,汹涌而出。
泪光氤氲了她的眼眶,黑长的眼睫毛也是一片水润,她用着柔软又低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韩君兮,这就是你所要的,满意了吗?”
韩君兮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他见不得她哭,那样痛彻心扉的感觉,来得太意外也太异样,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也不愿意去承受这样的感觉,他声音低低道:“你觉得是吗?”
“不是吗?韩君兮,当初莫名其妙要配合我的人是你,突然又反悔的人也是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假装好心给我解围的人还是你!韩君兮,你要的不就是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快感吗!我成全了你,为什么你就不能也成全我……”
韩君兮眼眶涩了涩,停顿了许久,看着她道:“你没有成全我,而我也不会成全你。”
“你……”
苏叶眼泪流淌地愈发不可收拾,她缓缓地俯下了身子,抱着膝盖哭道:“我都一无所有了,你还要我怎样?韩君兮,你究竟要我怎样……”
韩君兮抬头看了看从空中安静而落的雪花,闭了闭眼,然后俯下身子,双手抱着她的双肩,将蜷缩着身子哭泣的她连拉带抱了起来,随而紧紧地拥入怀中,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