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市长哈哈一笑:“合道呵,你这是在向我这个市长哭穷嘛。”
“不敢。”张合道含混回答,“酒话,酒话而已。”
“这个好办。”徐市长借题发挥,指着郑天虎吩咐,“天虎老弟,搬上一箱茅台酒,送到张处长的住处。从今以后,张处长的酒就由你负责供应。”
“遵命。”郑天虎站起身,一副江湖模样,“只要张处长肯认咱这个兄弟,甭说区区茅台酒,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能给你摘下几颗。”
说完,郑天虎冲万有金招招手,两个走了出去。
张合道自觉失口,同时也暗暗钦佩徐市长大而化之的从容气度和因势利导的驾驭手段,自己一句揶揄的戏言便被抓住破绽,还乘此借题发挥,轻描淡写之下便把自己置于却之不恭的窘地。也罢,还是岳书记的那句叮嘱,顺其自然才能以静制动。
张合道假作感激,高高举起酒杯:“徐市长体恤下属,我无以为谢,回敬三杯酒,表表心意。”
“要得!”徐市长也是酒兴大发,豪爽举杯,“咱们今天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两个人再次杯杯相碰,连喝三杯。
众人也纷纷举杯响应,酒宴掀起**……
就在昨天张合道喝酒的百家饭大棚里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和叫骂声。三个人慌忙夺门而出……
又是在专营沙锅汤菜的那位大嫂的排档前,几个身穿黑西服,面戴黑色墨镜的彪形大汉凶神恶煞一般虎视眈眈,为首的脸上眼角处有一块月牙形的刀疤,更显得面目狰狞。他气势汹汹地指着战战兢兢的大嫂,操着东北口音恶声叫骂:
“妈了个巴子,你这个老娘们活得不耐烦了,大爷吃你几只沙锅是看得起你,还敢跟大爷要钱?惹得大爷生了气,把你们这个大棚砸个稀巴烂!”
大嫂吓得浑身哆嗦:“你们随……随便吃,不要钱……”
刀疤脸满脸狞笑,大声招呼左右:“弟兄们,快端呵,都***给她端走,吃不了砸了它!”
几个人哄笑着蜂拥而上。
“住手!”
一声怒喝,大棚中央的食客中倏然站起一个身材精壮的年轻人,怒不可遏地大步奔来。他的身后紧追着一个面色沉静的中年人,似乎想阻止年轻人的冲动。
年轻人冲到刀疤脸的面前,英气逼人:“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如此横行霸道,难道没有王法吗?”
刀疤脸非常意外,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胆敢跳出来打抱不平,顿时更为凶恶地瞪圆眼睛:“王法?大爷我就是***王法!”
几个同伙迅速围住了年轻人。
那个中年人慌忙迎上前把年轻人挡在身后,满脸赔笑:“各位,有话好说,我这位兄弟性子直,爱管闲事,我给各位赔礼了。”
刀疤脸仿佛很是受用,骄横地咧开大嘴:“你们两个肯定是外地来的熊瞎子,不长眼睛,你们打听打听,在南州谁敢管我们兄弟的闲事?”
年轻人再次冲上前,毫不畏惧:“今天这个闲事我管定了!”
“嘿嘿——”刀疤脸发出一声凶狠的狞笑,“你小子吃了豹子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妈了个巴子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弟兄们,扁他!”
几个同伙恶狗一般扑了上来。
年轻人和中年人也动作敏捷地背靠背摆开架式,看得出,这两个人身手不凡。
突然只见郑道不慌不忙走到刀疤脸的面前,一脸轻蔑地喝斥:“不许你的人在我这里撒野!”
声音不大,却让一触即发的对峙双方惊得收住了手。
刀疤脸更是惊诧得匪夷所思,直愣愣地盯着书生气十足的郑道,连连摇头:“妈了个巴子,今天真是撞鬼了,连你这个读书人也敢来搅大爷的勾当?纯粹是找死!”
郑道傲然发问:“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在郑天虎手下混饭吃呀?”
刀疤脸愈发难以置信:“我们老板的大号也是你随便叫的?”
郑道冷冷一笑:“我也姓郑,是郑家晚辈的老大,这里的生意是我的,是谁在太岁头上动土呀?”
刀疤脸瞬间如见鬼魅一般僵硬住了,目光直直地盯着郑道,不敢相信又不敢不信。
一个同伙似乎认得郑道,慌忙跑过来,凑在刀疤脸的耳边小声耳语。
刀疤脸立刻脸色大变,吓得浑身颤抖,冲着郑道鸡啄米一般连连作揖:“兄弟我昏了头,不知道这里是大公子的生意,请大公子千万别怪罪。”
郑道鄙夷地盯着刀疤脸,恨恨吐出一个字:“滚!”
刀疤脸犹如丧家之犬,带领同伙急急落荒而逃。
一场即将爆发的腥风血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贺铮走到那个年轻人和中年人面前:“多谢二位挺身而出,打抱不平。”
年轻人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脱口而出:“打击这些黑恶势力,是我们的职责。”
“你太冒失了。”中年人急忙制止,然后小声告诫,“不能因小失大,当心暴露身份。”
两个人匆匆不辞而别。
贺铮隐隐感觉这两个人充满了神秘的背景。
16977。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第二十八章 徐市长的邀请(下)】………
恰在此时,今天的招脾大菜闪亮登场。。26dd众人发出新奇的唏嘘——憨态的海龟和肥圆的娃娃鱼还如生前的形态被端上餐桌,可惜生息全无,变成了香气四溢的盘中美味,不消片刻便会被碎尸万段,葬身于一张张贪婪的口中。人类对生态的掠夺是毁灭性的,对动物的蚕食更是触目惊心,天上飞的,地面跑的,水中游的,几乎无所不食,而且愈是珍奇物种愈是争相吞噬,仿佛天地间的生灵均可烹而食之。人类的贪婪残忍,比之虎狼更甚!
张合道望着被烹成大菜的海龟和娃娃鱼,眼前浮现出它们在海滩上憨态爬行和在水流中畅快游动的情景,肠胃中倏然一阵痛楚的痉挛,顿时食欲全无。
服务小姐掀去龟壳,亮开白嫩嫩的龟肉请客人享用。众人都以为龟壳会被丢弃,纷纷言之可惜,却不知如何才能食用,议论声声。
郑天虎转回厅内,重新坐下后向众人解释:“龟壳是拿去煲汤,这东西可是大补之物呵,比***‘伟哥’还有劲,保你喝过之后金枪不倒。”
众人恍然大悟,不禁发出一阵哄笑。
徐市长也忍俊不往:“你这个天虎老弟,尽搞些新鲜名堂。”
郑天龙笑着捧场:“我们这个年龄的男人,补一补还是有好处的。”
宋坚表示赞同:“是呵,补补精气很有必要。”
毕然强调补充:“这种东西,要长期进补才有效呀。”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已经跃跃伸箸。
徐市长举起筷子对张合道说:“合道,今天给你接风,你要身先士卒哟。”
“实在对不起。”张合道出人意料地摆摆手:“我可没有这种口福呵。”
众人愣住了。
徐市长不解:“有啥子说法么?”
“不好意思。”张合道已经编排好了推辞的借口,“家母信佛,立有家规,凡是珍奇灵异之物不可入口。”
“封建迷信嘛。”徐市长不以为然,“我们**人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不该信那一套。”
“我当然不信。”张合道假作无奈,“但是,母训难违,我不能为了贪享口福有违孝道呵。”
众人面面相视,难以驳辩。
郑天龙笑着圆场:“张处长至情至孝,令人敬佩。”
宋坚颇为感慨:“百善孝为先,张处长此举大善呵。”
毕然为之赞叹:“张处长性情中人,孝义两全。”
其他人也随之纷纷表示赞佩,颂扬不已。
徐市长十分扫兴,也很无奈:“如此说法就不好勉强了,**人也讲孝道嘛。”
郑天虎悻悻报怨:“可惜我的一片心意呀。”
张合道假意歉然:“请大家原谅,成全我这一份孝意。”
徐市长摆摆手:“算啦,合道同志不吃也罢,我们大家吃。”
言罢,徐市长带头夹起一块鲜嫩的龟肉放入口中。众人随之纷纷伸箸夹取,片刻之间盘中狼籍。
张合道望着眼前一幅幅吃相贪婪的丑态,心生无比厌恶。
徐市长一阵大嚼之后,用餐巾擦擦油亮亮的嘴,再次端起酒杯:“来,大家举杯,我们共同喝个团结酒。”
众人响应,纷纷高举酒杯,酒宴又掀起了新的**……
就在众人推杯换盏之际,张合道看见警容端庄的宋坚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迅速站起身,绕过圆桌直奔徐市长的身旁,附在徐市长的耳边压低声音急促地讲些什么。徐市长听罢眉头紧蹙,稍作思忖,然后坚决果断地一挥手:“你们马上采取措施,绝不能让这两个龟儿子把材料**南州!”
宋坚点头,马上躲身去了避人的角落,举着手机紧张地发布命令。
徐市长平时粗声大气讲话惯了,此时虽然刻意压低音量,还是被张合道听个真真切切。看样子,似乎发生了非同一般的事件,还肯定与这个权势集团的自身安危密切相关,所谓材料应该是某种证据,利用公安手段为自身保驾护航实在令人大长见识。张合道心中惊悚,怪不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位市长大人的眼睛,岳书记的身后也肯定更是倍受关照,这个南州竟然笼罩在一片黑色恐怖之中。
张合道存心触及敏感:“徐市长真是日理万机呀,吃饭喝酒也要有事打搅。”
“小事情。”徐市长有意回避,“来,咱们喝酒。”
两个人又是举杯相碰,双双一饮而尽。
徐市长放下酒杯,重重叹了口气,仿佛心中也有许多感慨:“子敬呵,这年头做领导难,做想干事情的领导更难呐。”
张合道沉默不语。
徐市长点上一支烟:“一个地方,发展经济才是硬道理,可是发展经济就要拳打脚踢,就要在商海弄潮,免不了会有些闪失,也有可能会弄湿鞋子,不必大惊小怪嘛。我们天天讲要解放思想,而事实上你一旦跳出了条条框框,马上就会遭到横加指责,就会有人在背后搞你的小动作。那么多的改革精英纷纷落马,实际上都是卸磨杀驴的悲剧。”
张合道不敢苟同,也不能辩驳,任由市长大人侃侃独白。
徐市长注视着张合道的表情,继续说:“傻瓜也晓得,循规蹈矩做不成事情。可是我们有些同志比傻瓜还要傻瓜,脑瓜壳就是不开窍,死抱着清规戒律不放,今天讲廉洁,明天讲反**,唱高调能当饭吃么?搞活经济关键是一个‘活’字,我们**人也不是清教徒嘛。”
张合道不无玩笑:“想不到徐市长这样的大干部也有牢骚呀。”
“牢骚归牢骚,工作还得照样干。”徐市长神态骄悍,“我经常对下面的同志讲,不要怕逑,放开手脚大胆干,只要把经济搞上去,捅出天大的窟窿格老子担着。**人连死都不怕,还怕担责任吗?”
张合道听得明白,这位市长大人之所以大放厥词,一是针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有所感触,二是向自己传达一种份量沉重的暗示。可惜,如此一番铿锵有声的理论怎么听也是一种自我宣泄的强词夺理,堂堂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大人居然是这样的一种执政理念,难怪南州的经济出现泡沫式的畸形膨胀,也难怪在浮华的政绩下面掩盖着老百姓的血汗付出,更难怪“一龙一虎”横行南州巧取豪夺!
徐市长一边大口吞吸着香烟一边目空一切地喋喋不休,张合道如受煎熬一般耐着性子洗耳恭听,众人仍在你来我往地推杯换盏。此时,田秘书也接听了一个电话,也是快步奔到徐市长的身旁,同样是附在徐市长的耳边小声讲述。徐市长听罢点点头,然后转向张合道,一脸无奈的神情:“合道,真的来事情了,省长大人传唤,我要马上赶去省城。”
张合道窃喜,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解脱,但表面上依然客套:“真是扫兴呀,我还没有陪您喝痛快呢。”
“官身不由己嘛。”徐市长站起身,披上田秘书递来的大衣,一脸怨气,“没有办法呀,我在你们面前是官高权重的一市之长,而在省领导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可以呼来唤去的小马仔呀。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能召之即去。”
张合道笑着恭维:“您是大领导,省长找您肯定有大事相商。”
“大事也罢,小事也罢,反正酒是喝不成了。”徐市长同张合道握握手,然后转向众人,“你们可要陪好张处长,陪不好格老子饶不过你们。”
“您就放心吧,我的市长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