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笙箫半世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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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笙箫半世妆-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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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尘!”一声呐喊,在周围的群山间,忽而漾起雪片翻飞,颓然坠地,衬着隐约的回声。然而那个人再没有回过头,柳如疏看着那人的远去,坐在积雪间,却仿佛觉察不到全身的冰凉,她眼角的泪霍然落下,拳不由握紧:“你怎么可以去……轻尘,你明知道独自离开这里,很可能是送死……”
  “送……死……?”柳如疏喃喃,忽而仿佛意识到什么,霍然抬眸望向那人离开的方向,心里一凉,“莫非……”
  莫非,他本就是一心寻死?
  雪,仿佛霍然翩飞作一片。
  轻尘立在庭院间,却没有回屋。他摊开掌,偏偏的飘羽点点坠在他的手心,微微积累。抬头,落入视线的是铺天盖地的白,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白色席卷。
  “就当任性一次?”他低声呢喃,面容间几分的寂寥,“也该是时候作个了断了。”
  他想起一个人,透明如琉璃般的眸色间稍稍动容。柳如疏的出现,是否同那个人有关呢?
  但是,他不会让素素落入他的手中……
  一人遗世独立。世间仿若只有他一人的身影。依然伶俜。
  他的事,他一人处理,不会拖任何人下水。轻尘的笑有些淡漠的孤独,他一声轻轻的叹,手中握着房内取出的玉箫,轻扫了一眼,渐渐放至嘴边。
  呜咽的箫声。
  周围的风雪仿佛为箫声所惑,渐渐聚集,盘旋在他的周围,将其笼罩其间。
  十年未吹的玉箫,此时也叫他有了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第十一章 青楼薄幸名(上)

  扬州是天下词曲的名地之一,八大胡同是举世闻名的烟花之地。
  使得其风间也隐约带上几分淡淡的脂粉气息。
  大路两旁店面整洁,大门敞开,露出其内别有格调的铺面,来去客源络绎,煞是繁华。小摊错落在店前路边,虽已入冬,为讨生计小贩们依旧纷纷吆喝着,声音此起彼伏,不时也引去几个过客。
  寒风略冷,来去的路人多是衣着厚重,轻轻一呵叹出一缕水汽。
  天上飘着片片小雪,地上渐被堆砌地几片煞白。
  桩素坐在流苏叫来的马车内,将风隔小了些,听着外边热闹,不由也捋起车帘看地煞有兴趣。流苏在车内看着她的模样,面上也是温温的笑,对赶车的车夫吩咐道:“去城南的客栈吧。”
  车夫闻言,不由问:“城北这里也有家不错的店面,还要赶去城南吗?”
  “赶去吧。”流苏看了眼远处客栈高高悬着的招牌,好脾气地说道,“这家店我们不好住。”
  车夫看他神色疏远,也不多问,一甩马鞭驾着马一路驰去。
  桩素听到对话才将车帘放下,问道:“二师兄,城北这家有什么问题么?”
  流苏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
  牌子已有些泛旧,青铜色,上面的刻痕略有磨损,但依稀间仍可以看出“一叶盟”的字样。桩素霍然明白过来,不由回眸看了眼渐渐远去的客栈,喃喃道:“莫非这家店是……”
  “是的。”流苏将牌子收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原本可以一路用着这个牌子安稳游历的,谁知道竟然遇到你这个祸害。”
  桩素知道他有意调笑,嘴一撅,嘟囔道:“我知道欠你个人情总成了吧。”
  言语间已到了城南的客栈,流苏也不答她,转身先跳下了车,又将桩素搀了下来。一路的颠簸坐地两脚有些酸楚,桩素拍了拍衣襟上的尘,抬眼只见“缘聚客栈”四个打字。匾额是新漆的,透着锃亮,店名的四个打字都涂上了薄薄的一层金边,很是耀目。
  流苏带着桩素进去。
  这客栈的生意竟是格外的好,踏入门时迎来了一个小二很是客气地招呼着将他们带到了柜台。掌柜的也是满面笑容,面容慈祥:“两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流苏应着,瞥眼见这客似云来的情形,不由好奇,“掌柜的,你们店的生意不错啊。”
  掌柜一面翻着账簿一面乐呵呵地答道:“岂止是我这不错。一年一度的花魁节就要到了,这阵子来扬州的人甚多,恐怕这城里所有的客栈都快客满咯。”
  “花魁节?”桩素闻言不解,“那又是什么。”
  “你们不是冲着花魁节来的吗?”掌柜奇道,“扬州的花魁节可是烟花界的盛典,不止局限于扬州,若是哪个青楼想闻名天下,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让自家的姑娘在这花魁节上得个头筹了。”
  “那……这些人都是来观看的?”桩素指了指身后的一些个青年才俊。
  “那是自然。能同时一睹各楼花魁的风采,除了这次的花魁节,可没地二次机会。”掌柜的说着说着也不由上了兴,这时才把账簿看完,笑呵呵道,“天字七号房还有空,二位是否要住下?”
  流苏一愣:“我们要订两间。”
  “恐怕没有。”掌柜又将账簿翻了一遍,无奈道,“现在别说我这,就是全城,恐怕也都客满了。你们两位要不就凑合住下?”
  “这……我是无所谓,就是素素……”
  桩素见流苏询问,虽然心下也有为难,但也应道:“一间就一间吧,没事。”
  “那二位,这边请——”小二闻言,当即手一引,乐呵地在前面给他们引路。桩素面色微红,低着头也跟了上去。流苏知道她的心思,也不便多说什么,取了定金交给了掌柜。
  天字间的格调极是高雅,桩素轻推开窗,虽然迎面来的风略带寒意,但窗外便是客栈后院的梅花林,放眼看去红影点点,煞是好看。她不由招呼流苏道:“二师兄,你快来看。”
  流苏听她招呼,将手上的书卷放到桌上,走近了一看,不由也是赞叹:“没想到这小小客栈竟然也有这般格调。”
  桩素笑道:“这才‘叫真人不露相’。”
  流苏拍了下她的脑袋,却也不舍得多用力:“你啊……是不是想去花魁节看看了?”
  桩素倚着窗,神色不由一滞:“我担心沉简。”
  一时无人言语。流苏瞥眼看着她的神情,既而又将视线投入了梅林之中,那片红仿佛映上了他的眼:“当年梅红消影,俏然回眸舞。落红依旧随流水,却道花好月圆地,莫空叹别离……”他轻轻地唱起,婉转幽幽的歌喉,仿佛别有空灵。
  桩素听出是自己填的词,不由一愣。
  流苏的嘴角轻轻一抿,喃喃道:“素素,还记得不?我曾经说过,要让你的词举世耳熟能详,我会让你名扬天下……”那一瞬,他温柔的眼底似乎额外含了一些什么。
  桩素的心莫名一跳。
  流苏却是倚在她的身边,用独有的嗓音曼声低唱。
  此时,他的歌,只唱给她一人听。有别样的暖意。这歌声,似乎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撩拨上人的心弦。桩素感到仿佛有些醉意。
  这时忽然传来叮咚的琴声,将流苏轻声的歌盖了下去。
  两人向下看去,院子的一角落了一架琴,有人纤指勾勒,悠然抚弦。
  女子身穿一件耀眼的红衣,只身伶俜。落在梅花之中分外协调,如是画卷。桩素感到她似乎若有若无地向他们这里瞥来视线,一扬手,曲音如高山流水,汩汩不绝。
  桩素一时不由惊叹她的琴技。
  在南院时她没有少听苏乔弹奏,那时闻名天下的琴师李墨也夸赞她曲律精湛,然而此时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也不妨多让。
  只是……桩素听着这缠绵婉转的乐律,眉心却是微微一蹙。隐约间,似乎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这时客栈之下隐隐起了几分的躁动,桩素回神时之见那女子将古琴在院内一丢,匆匆跑向前堂。她同流苏彼此诧异地互视了一眼,也出门去探个究竟。
  走至楼梯口,向下望去时只见原本整洁的店面此时已经乱作一团。有几个人被摔倒在地上,一个青年男子正捏着一个妇人的下颌,神态张狂。桩素正欲往下走却被流苏一把抓住,这时只听一声呼,有个红衣女子跑来将妇人从那男子的手中抢出。
  “阕儿,你怎么出来了。”妇人见她,反而更是凄然。
  那个女子,正是桩素他们看到在后院抚琴的那位。
  女子听妇人这般说,反而微微一笑:“妈妈莫怕,他们的目标只有我苏阕儿一人。同你们无关。”
  妇人闻言,面色微变:“不是叫你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出来的吗?三日后便是花魁节,你专心习琴就是,这里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哟,真是母女情深,没想到这烟花之地也能弄出这样的情义啊……”一旁的男子看了她们半晌,此时讥讽地笑道,“若真不想大家有事,阕儿姑娘不妨还是同我们走上一遭吧,免得叫茉姐又吃了苦头。”
  “我跟你们走就是。”苏阕儿淡淡地扫了虎视眈眈的众人一眼,嗤笑道,“你们也不过是怕我今次夺魁,我如你们所愿就是。”她起身要向那男子走去,那妇人慌忙一把将她拉住:“阕儿,你不能去,你若去了,他们的诡计便要成了!”
  “臭女人,吵死了!”男人一脚踢在妇人的胸前,她被踢地向后滚了几丈,“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苏阕儿见状不由面色一白,咬牙道:“沈三思,你不要得寸进尺,我既然已经应了你,你就不该再动手伤人。”
  周围的几个姑娘面上也微肿,此时慌忙将妇人搀起,满是担心。
  沈三思向旁边“呸”了口唾沫,神色鄙夷:“苏阕儿,你现在还有向我们讨价还价的余地么?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阕儿,你自己快走,别管我们!咳咳……”妇人一声大喊,又引得咳出了几口血。
  “嘁——臭娘么。”沈三思示意下人将苏阕儿牢牢抓住,走到妇人面前凶光一路,眼见又要一脚踹去。
  “砰——!”楼上莫名追坠下一只花盆,就在沈三思面前咫尺的地方碎作万千。
  周围霍然一静。
  心有余悸之下,沈三思抬头看去,只见楼梯口处站着个明眸少女,正微微笑着看她。她的手上,尚举着一只还未丢出的花瓶。
  沈三思面色一沉,怒道:“哪来的黄毛丫头,难道不知道扬州是谁家的地面吗?”
  桩素被一问还真愣了愣,不由问:“谁家的……”
  此时沈三思已被气地牙痒痒:“是我们城南沈家的地面,在这里,扬州知府都要顾忌我家三分!”
  “哦,是吗?”桩素的语调微微一扬,没有预期中的恐惧,反而淡淡一笑,“扬州知府要顾忌你们沈家,那么——一叶盟呢?”她未举花盆的手缓缓扬起,众人的视线落去,是一会青铜材质的令牌。
  流苏见了,向自己腰间一摸,已是空空如也。不知桩素何时从他那掏去的令牌,他看去,只见那微微笑的神色间却落了双深邃的眸,此时才知她是真的怒了。

  第十一章 青楼薄幸名(下)

  沈三思起初没看清桩素的手里拿了什么,微微眯了眯眼,待看到“一叶盟”三个字,他的脸色不由几分难看:“你说,你是一叶盟的人?”
  桩素从楼上走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不认识一叶令吗?有这令牌的,至少不会是一般的角色吧……你确定,我们招惹不起?”
  沈三思神色犹豫,瞥了眼苏阕儿,似乎不甘就此离开:“这是扬州城内的事,似乎同一叶盟无关吧?”
  “我就要管,那又如何?”桩素“蛮不讲理”地将他的话冷冷打断,将一叶令往桌上一掷,“一叶盟的面子你卖是不卖最好想清楚。”
  青铜的色泽幽幽刺痛着眼。沈三思看着“一叶盟”的字样,心里也是字分没底,不由气焰一弱:“放开她。”他的手下原本也畏惧一叶盟的势,这次得令,忙不迭地松了手。
  苏阕儿一得自由,慌忙跑向妇人,焦虑地查看着伤势。
  沈三思冷哼一声,扬了扬手:“我们走!”
  “等等。”他原本带人要走,桩素却又忽然出声叫住。沈三思回头,眉心一拧:“还有什么事?”
  桩素嘴角忽而一扬,散散地走近了,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把人家打成这样,当然——有事!”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一片寂静间只听“啪、啪”两声,沈三思两边的脸上赫然多了两个红红的掌印。
  桩素咧嘴一笑:“可别忘了这家店铺的修缮钱还有她们的医药费。”她暗暗藏下了因巴掌煽地略痛的手,语调循循善诱。
  沈三思挨了巴掌,瞥眼见周围旁观的人显然欲笑不笑,不由怒火中烧,但无奈眼前的人背后似有着一叶盟撑腰,他的脸色一沉,不得不把怒气生生咽下。沉哼一声,他抽出几张银票重重地掷在了地上,走时狠狠地将门一甩。
  一声巨响过后落下一片宁静。
  流苏始终安静地看着桩素“胡闹”,也不阻止,此时才走近正欲说什么,却见她一个踉跄向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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