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翼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见少年一眨也不眨的直盯着自己的脸,他才发现自己竟然笑了!
「你想学武功吗?」他收起笑容,恢复一脸漠然地问说。
「你要教我吗?」
「你若想学就跟来吧!」魔翼转过身,提着手中的包袱走入幽暗的无人小巷。
穆云出捧着馒头边啃边跟上魔翼,腾出一手拉住他的衣袖,见他只是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狠心挥开他、嫌他肮脏,内心忽然感到很温暖,这个人……应该是个好人吧?
魔翼暗沉下眼眸,不由自主地想起仙羽,如果没遇见他,他是否还会恨他?又或者,遇见他时,不是因为师父将他带至蜀山,那……该有多好。
他倏地握紧拳头,甩开自己越来越怪异的想法,他在想些什么?就算希望能够如此又如何?仙羽对他所做的事、从他身边所夺走的事物,让他怎么也不可能轻言放弃这段仇怨,他恨他,一辈子都恨!
缓下自己开始浮动的心绪,魔翼将穆云出带回自己暂居的小屋,每日都教他一招武功,他也学得极快,没几个时辰,便可以将他所教之招式练得纯熟,是个相当聪敏的孩子。
孤独的生活中忽然多了个小娃儿,魔翼觉得自己似乎不再感到茫然了,至少……身旁多了个人陪伴,纵使他们师徒俩一日总是说不到两句话,彼此间的对待也是冷冷淡淡的,但是有人在身边的滋味,总比一个人独处时来得好多了。
这段日子过得相当快,转眼间竟也过了五年,自己的面容未改,穆云出的身躯却拔得几乎与他同高,精致漂亮的小脸,如今也转变成斯文秀气的脸孔。
看着这样的他,魔翼不禁忆起,在穆云出十四岁时,问起自己为何总望着北方,是在思念过往的爱人吗?否则为什么要露出那么伤感又茫然的表情?
他只记得自己似乎因为他的问话,狠狠地将他训了一顿,因为他的话,无疑不是在提醒自己,为何渐渐思念起仙羽?为何不是越发加深对他的恨意?会茫然,只因为自己也猜不透、想不通,怒,只为了掩饰自己越加明朗化的情感,自从那一晚,自己真的变了好多、好多,多到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改变了多少事物。
看着总是喜爱穿着一身白衫、白袍的穆云出,自己总是会不经意地透过他想起那个人、自己本该恨透的人。想着想着,心总是不由自主地揪痛起来,会不会是恨得太久、太多了,才导致自己产生这种怪异的感觉呢?如果是,那该有多好。
停下满怀愁思的想法,魔翼提起剑,站直身躯走出客栈,施展轻功任由抚过脸颊的冷风,吹去内心的繁杂。
今日,他必须前去杀一个人,一个当朝权高位重,总是被深养在皇宫内的一个人,明知道接下这等不平的买卖,根本是去送死,但是或许……自己是真的想死吧!只是不想失了承诺的死去,与其让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报复不了,那就藉由他人的手,让自己不失诺地死去,也是个不错的决定吧?他……真的累了,恨得好累……
魔翼闭上眼,又立刻睁开,提起剑闯入皇宫之内,见阻挡者杀!如入无人之境般,没有半个侍卫阻止得了他,只能眼睁睁地见他闯入正殿内。
他站直身躯,提起剑对着坐在皇位上的皇帝,冷冷地说:「你的人头,我要了!」
「那也得你闯得过朕的十八兵卫!」皇者不愧是皇者,语气充满威严凛然地说道。
语尾方落,十八名武功高强的侍卫,立刻一跃而入,挡在皇帝身前。其中八名攻上魔翼,欲一举将他杀绝!
第九章
「快找!别让那人跑了!」
听着耳边吵杂的脚步声,躲在暗巷的魔翼不禁冷笑出声,方才一战,竟有其中一名侍卫向他洒了一把毒粉,真让人不齿!就算他真想死,也不愿死在这么下等的人手里!
他一个咬牙,撑着受伤的身躯逃离大城,倘若他继续留在城内,终有一天会被通缉他的朝廷抓着,尽快离开,才不会拖累还住在城内的穆云出……
魔翼施展轻功跑了许久,头晕目眩的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他知道自己的伤处因为运功的缘故,血流得更急了,这下子……他似乎非死不可了。
好不容易来到一处荒郊外的废庙,自己已然无力走入庙宇,方落地不足几刻,他便脚软地倒卧在地上,狼狈的沾了满脸尘沙。
忽闻一声轻叹,魔翼尚来不及反应,便被人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还被点了盲穴,让他顿失视觉,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你……是谁!」他想反抗,却因为受伤过重无法使上力,眼又成盲,无法看清来者的脸孔,但是那声轻叹,仿佛在哪儿听过似的,就连点穴的手法,也似曾相识,这个人……究竟是谁?
那人没有开口,仅是抱着他走入庙内,低下身,腾出一手将地上的干草铺好,才将他放置干草上。
魔翼很努力的想听出那人的一举一动,可意识却开始模糊了,只感觉他似乎站起身,脚步轻到几乎让人无法听闻,走至庙门前,将门掩上,又转身走了回来,显然的,这个人武功不弱,而且不下于他和仙羽!
「你究竟……是谁?为何……将我带进来?」他虚弱地问着。好恨自己此刻的无力,否则他大可解开穴道,一窥那人的面容。
仙羽见到魔翼又如同那夜一样,不禁想笑出声,但是……他可不想让他太早知道他的身份,天知道他等这个机会多久了,五年……整整五年守在他身后,看他茫然又无措的渡过一日又一日,他可真为他感到心疼。
但是他总算等到了,他知道魔翼会受不了无能的自己,而跑去送死,虽然他一直期待他的到来,但是也知道要魔翼来见他是不可能了,等了五年多,他的挣扎自己可都看在眼底,所以只能等待机会,等他受伤,等他无力反抗,再救起他,以一个他不认识的身份下救他,让他逐渐爱上自己,或许会比花费漫长岁月,等他自己想通一来得快吧!
看着魔翼那副虚弱又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仙羽内心真是开心极了,虽然很想回头将伤了他的侍卫杀掉,但是……机会可是不等人的,他得好好把握,千万不能急过头,否则恐怕又会将他吓跑了。
「解开我的穴道!」魔翼没听见他的回应,内心越来越焦急,伤口上的鲜血也越流越急,头开始感到一阵阵晕眩袭来,却硬是咬紧牙根不让自己晕过去。他虽然想死,可是却不想死在一个趁人之危的小人手上!
仙羽无奈的轻摇头,走上前坐在魔翼身旁的干草上,轻轻地将他抱入怀中,解开他的衣衫,从怀中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替他将鲜血擦掉,拿出药瓶开始替他上药。
魔翼浑身倏然僵硬,好奇怪……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这种感觉这么熟悉,啊!那晚似乎也……他瞬间涨红了一张俊脸,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扭着身躯想摆脱仙羽的怀抱。
仙羽好笑的看着魔翼原本苍白的脸孔瞬间涨红,真想开口调戏这个傻子,虽然平时总是冷冷淡淡的,但是他的内心里,还是藏有正直的一面吧?才被他拉开衣服上药而已,就可怜想歪了,不过也好,这代表那晚的事带给他蛮大的冲击,否则他怎么会将他仙羽永远记牢呢?
「你……可恶……」魔翼想叫他别动手动脚在他的胸膛上胡乱摸,可是受伤过重的他,根本无力抵抗,只能任由那人为他上药。
仙羽用的药极好,才没一会儿,魔翼血流不止的伤处,立刻止了血,见状,他满意得点点头,收起药瓶,从包袱内拿出一件干净的衣衫,开始替魔翼换上。
失去视觉的魔翼自然又是一阵抵抗,等知道那人是要替自己换上干净的衣衫,才安分下来地任由他褪去自己的衣服。
一切都安顿好后,仙羽才将魔翼放回地上铺的干草上,轻拍着他的肩头,示意要他好好休息。
「等等……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识得你吗?」魔翼知道那人似乎对他没有歹意,也松下戒心半撑起身,用着失去焦距的黑眸,茫然的望着仙羽的所在处问道。
仙羽从包袱里拿出小盅的煎药壶放在一旁,随机站起身走处废庙,打算去找些干柴来,等到晚上时可以作为取暖用,也可以替魔翼煎些药。
虽然知道这样趁人之危很卑鄙,但是他仙羽本来就是这种人了,管他卑鄙不卑鄙,他只是为了魔翼好,他一定要用药废去他身上的魔功!
魔翼感觉到那人离开了,内心忽然感到一阵失落,似乎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他不禁苦笑了下,习惯了有人陪伴,忽然剩下一个人时,感觉好冷清、寂寞,那人……还会回来吗?
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对那人莫名地感到熟悉,他一离开,自己便觉得好冷,真的……好奇怪,不论是自己对那人的反应还是那人给他的感觉,都好奇怪。
或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魔翼开始感到疲惫,眼皮一沉,他闭上看不见事物的眼眸,沉静的入睡。
等仙羽回来时,就是见到魔翼这副毫无防备的模样,睡得这么沉,他就不怕他是个有目的的小贼吗?真是不失直率个性的傻子。
将怀中的木柴轻放到地上,回过身将破旧的门扉关上,隔绝外头的冷风,再走回木柴堆前,将其一一摆好,从怀中拿起火石点燃木柴。
周身顿时温暖的感觉,让魔翼睡得更沉稳了,有意无意地将身体靠往身旁的温暖。
正从包袱内将药材一一装入煎药壶内的仙羽,忽然顿了下动作,看向贴到他身旁的魔翼,他不禁柔化了一张儒雅的脸孔,温柔地拉起衣袖擦拭去他脸上的泥尘,再回头继续做自己手边的事。
约莫两个时辰后,闻到药香的魔翼渐渐转醒,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到,这才想起有个怪人点了他的盲穴。
仙羽似乎察觉到魔翼醒了,随即将煎好的药倒入碗内,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将手边的药吹凉,递到他嘴边,示意要他喝下。
「这是什么?」魔翼皱起眉头,一闻到鼻间充斥的药味,立刻辨认出这药汁里头的几味药,虽然那人已经用了其他药材将之掩盖,但是靠他习会尝药、识药这么多年的经历,岂会闻不出这里头含有消磨他功体的药材。
仙羽轻叹一声,知晓魔翼定是辨认出里头的药材,才这么问他,但是不让他喝下去又不行,早知道他应该将他的嗅觉也一同点了!
「我知道这是你的好意,但是这药我喝不得。」魔翼推开嘴边盛着药汁的碗,以为仙羽叹气,是因为自己枉顾了他的好意,只好开口这般说道。
闻言,仙羽差点笑出声,瞧瞧他这个师兄,一不认得他,就对他客气起来,这样可是会让他放肆地呀!况且……他可一点也不意外会被拒绝,而且还打算用强硬一点的手段逼他喝下药呢!他竟然还反过来安慰他,当真是个天大的傻子!直惹人疼爱呀!
似乎没有察觉仙羽对他打着什么主意,魔翼只当他的沉默,是在恼自己不识好人心,不由得又开口说:「这个药会伤到我的功体,所以……」
仙羽真的是快受不了这样毫无防备的魔翼了,真让人想欺负他,笑着将碗中的药一口含入嘴里,掐着男人的下巴,吻上他的薄唇,将药汁灌入他嘴内。
「唔!」魔翼压根子没想到那人竟会以口喂药给他,惊得顿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觉得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让他觉得怪异极了。
仙羽可不敢留恋,喂完药后,连忙退到一旁,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抓起自己的衣袖替魔翼将嘴边的药汁擦掉。
魔翼冷不防的连吞了好几口苦涩的药汁,被仙羽的举动吓得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地拉住替他擦嘴的手。
「就算你是救我的人,也不该如此枉顾他人意愿,硬是将药汁……」他说到最后,已经恼得不知道该如何接说下去,一张刚毅的俊脸都涨红了。
仙羽总算忍不住地轻笑出声,因为过度压抑,笑声显得比平常低沉许多,一笑罢后,他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魔翼皱起眉头的俊脸,将黏在他脸庞的发抚开。
魔翼被仙羽的举动扰弄得不知所措,连忙放开他的手侧过身,暗想,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连面都不曾见过,而且还同样身为男人的陌生男子的触摸有所感觉呢?
仙羽直瞅着魔翼从不曾系绑过的黑发,靠上前轻柔的抚摸着,手上的触感很粗,却是属于男人专有的发质,纵使不柔软,他还是好喜爱这种将手指插入他的发内,将他紧紧抱入怀里的感觉,啊……又让他想起那难得的一晚,真希望夜夜……不,最好是日夜都能拥着他,疼爱他,那该有多好。
魔翼浑身僵直,感觉到仙羽不停的抚弄他的头发,心里头顿时又觉得有股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