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佩一叹,“王妃才是真正聪慧!我只丢了个石子儿王妃便猜到了我的意思!”
第七百二十九章 故人燕归
颚敏沉浸在激动中。
在帽儿眼中,明思由来便是天下第一聪明女子。
听得颚敏这般喜滋滋的夸赞自然觉得理所应当,顺势一颔首,“那是自然!我家**本就是最聪慧的,那莫清清得逞不过是因她手段够狠,我家**心软才落的下风。真要比算计,她哪里算得过我家**!”
虽然两人都嫁了人,如玉莲花这些陪嫁过来的丫鬟也都改了口,但帽儿从始自终都没改过口。
在她心中,“**”这个称谓有着更亲近的意义。
颚敏点头表示赞同,帽儿看她一眼也赞道,“你也厉害,若是我定是想不到还有这出——能骗过莫清清,咱们几个里只怕也只有你了。”
颚敏抿唇一笑,有些不大好意思,“我这些日子时时都在琢磨这些。王妃说过,想要骗过旁人首先就得连自己都信。我本害怕自个儿做不好,但想着莫清清害得王妃那样惨,想着她利用了那么多无辜人,便有胆气了。今儿个那侍女死的时候,说实话我连腿都抖了,看都不敢看一眼。”
“那是,要是我也一样。”帽儿点点头,忽地一怔抬眼,“你说莫清清是**杀的?”
帽儿突然的一问让颚敏有些不明,点了点头,“她让那侍女砍下王妃手脚,我一急就用金戒发毒针杀了她。莫清清见我突然活了也吓住了,**便趁机发金针射了她。她那时候就站在**跟前。手里还拿着剑呢。”
帽儿总觉着何处不对,“**可问了她什么话?她们说了些什么?”
这段记忆只怕颚敏终其一生也不能忘却。
此际帽儿一问,她便极清晰的复述了一遍,“我同王妃做戏,莫清清以为王妃杀了我便信了。走出来便嘲讽王妃说王妃也有今天。王妃便道,莫清清藏头藏尾还好意思自比凤凰,真是笑话。莫清清就扯下了帷帽,后来便让那侍女砍下王妃手脚。再后面,你都知道了。”
颚敏记忆极好,一番话口齿很是伶俐。甚至在复述当时情景时将两人对话的语气都模仿了个十足。
帽儿听完愣了愣。继而便摇首,垂眸喃喃,“不对啊……”
“什么不对?”颚敏微异。
帽儿还是摇首,“**不会杀人的。那莫清清什么都没说。**怎会突然就杀了她?”
颚敏倏地莫名一震!
脑海中忽地浮现出明思在荣俊出现后异常惨白惊骇的神情——直到她被康全拉走时。明思还死死地盯着地上宝光的尸首重复着那句话……
不对!
是有何处不对!
颚敏使劲地想,忽地脑际电光一闪,她想到了!
她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杀了那侍女。之后她连多看一眼也不敢。而明思分明比她还害怕还不能接受,怎么有胆量一直盯着宝光的尸首看呢?
两人分别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无话。
忽然间,颚敏抬首起来,“此事不——”
那个“对”字还没说出,门外就响起了叩门声,“帽儿姐姐——你娘家方才送了信到!”
清脆的语声,正是兰花的声音。
颚敏顿住口,帽儿走到门前打开,兰儿笑嘻嘻递过一封信,“我是来送信的,可不是故意偷听躲懒的。”
本该改口叫“沙鲁嫂子的”,但帽儿不喜,故而大家都还是改回了原来。??称呼。
帽儿接过信,心中却有些奇怪。
她娘家每月只来一封信,无非就是要银子。可这月的银子刚给过啊,怎么又来了?
莫非家里出了事儿?
虽对娘家也有些怨言,但思及这个可能,帽儿还是有些着急,连忙将信拆开。
打开一看却是极其俊逸的陌生字迹。
只看了数句,她面色就一变,随即将目光浏览到最后的落款。
果然,落款只一字——极潇洒俊逸却有内敛隐隐的一个“隽”字!
触目一惊!
帽儿心房“扑通扑通”急跳!
这位爷怎来了,真真是不要命了么?
颚敏疑惑地看着帽儿,“怎么了?可是家中出了事儿?”
帽儿如今虽十分信任颚敏,可这样的大事没有明思的许可,她哪里敢随意同人说?
就是沙鲁她也不会随便说的。
帽儿竭力按捺住急促乱跳的心跳,扯出一个笑,“是啊,家里嫂子要生了,让我送些银子回去。没什么大事,我先走了。”
说着便急急出去了。
兰儿同颚敏对视一眼,兰儿挠了挠头,“帽儿姐姐不是家里大姐么?何时又有了个嫂子啊?”
颚敏心里虽也觉奇异还是替帽儿打了圆场,“兴许是表哥堂哥也不定,都是嫂子啊。”
兰儿恍然大悟点头。
明思回府的时候也近傍晚,帽儿从颚敏房中出来才发现天已黑尽。
今日正是十五。
玉盘皎皎高悬,月华如水,正是一个良辰美景天。
帽儿在廊下走了两步,心中着急却又不想惊扰明思好不易才有的安歇。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菱花跟着她也走来走去。
“帽儿姐姐你若想走走,我陪你到园子里去走走吧。”菱花以为帽儿是想多动动便好心提议到。
早前她听王妃嘱咐过帽儿,孕妇要多活动日后生孩子才顺当。
“我就想在这儿走。”帽儿其实也累了,说着就停下,抬首望着天有些发呆。
菱花笑道,“今儿个的月亮可真美,跟画出来似的。”
帽儿闻言忽地叹气,“再美的景没了那个人便再不会觉得美了……”
菱花听得一呆。
她虽年纪小。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如今进府中这么久,许多事儿也明白了不少。
帽儿这一说,她也不禁有些情绪低落,“老天真不好,咱们王妃那样好的人,为啥要受这样多苦?”
突然听得菱花这般说话,帽儿不觉微诧相望。
菱花同兰儿虽是年纪相仿,但兰儿机灵活波,菱花相对却要讷言得多。
平素说话时候极少。帽儿总认为这丫头有几分憨厚呆气。
不想这会子却冒出了这么一句深沉。自然有些意外。
菱花被帽儿看得有些不大好意思,呐呐道,“你们都以为我小,可我也懂的。王妃待咱们好。对汉人对胡人都一般看待。我明白王妃怎么想的。王妃心软。她总想着天下的好人都该过好日子。王爷出了那样大的事儿,王妃还抄了王爷的折子给皇上。我听府里管事们说了,王妃这是要让天下有本事的穷人都能跟朝廷借银子。若是一般的人,心里难受成那样儿哪还能顾着旁人?只有咱们家王妃才这样。”
菱花说得诚挚情真,帽儿却听得心里愈发难受,几乎想落泪。
她比菱花更明白明思的心。
颚敏早就偷偷同她说了,那折子哪里是明思抄的,分明是她自个儿模仿荣烈的笔迹写的!
她是为了天下有本事的百姓,也是为了荣烈啊!
此举一旦实行,那些受惠之人都会感念睿亲王的恩德……
喜欢一个人要喜欢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才能做到如此境地?
帽儿有些说不清。
蓝彩选择了同生共死,是喜欢到极致么?
应该是的。
荣烈为了护住明思选择了跳下拉亚山,是喜欢到极致么?
也应该是。
自古以来,话本子也唱过许多山盟海誓生死相随的段子。
可没有一个段子有明思这样的。
可帽儿觉得,似明思这样的才是最最难,也最最痛的。
喜欢那个人有多深,那份痛便有多深。
而且像明思这样死心眼的性子,只怕这一生一世都会用那份记忆活下去。
无论有多痛,无论有多少想念,她都会坚持着走下去。
可这样的一生,该是何其之痛?
她想起了这些日子明思的日渐苍白日渐消瘦,还有那眼下愈来愈重的青影。
就算明思每日对着她们还是笑意微微,可有些东西是骗不了人的。
大家只不过不忍心说罢了。
想到这里,帽儿又想起了怀中的这份信。
一瞬间,她脑中忽地闪现出一个念头……
菱花见帽儿忽地呆愣,一双眼却眼神连闪,不由奇怪,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帽儿姐姐,你怎么了?”
帽儿蓦地回神,强笑了笑,“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说完便风风火火地提脚走了。
菱花一愣,这才想起沙鲁队长还没来接了,帽儿姐姐怎就自个儿走了?
遂不放心地追了上去。
帽儿急匆匆地到了马房就吩咐人备车。
一转身看见跟在后头一脸奇怪的菱花,“你怎么来了?”
菱花眨了眨眼,“我怕你摔了就跟着。本想叫你,可你走得太快,我怕我一叫吓到你就没出声。”
帽儿无语,“你来了也好,那就上来吧。”
菱花迟疑,“帽儿姐姐你要去哪儿?要出府么?王妃说了不让你出府的。沙鲁队长也会生气的。”
“那是以前,如今那个坏女人已经死了,还怕什么?”帽儿一拽她,将她推上了马车,“沙鲁去京兆尹议事,回来还早着呢。再说,我可不怕他生气。他敢生我的气,我就不替他生儿子!”
不生儿子?
菱花瞟了一眼帽儿的肚子,最后还是明智的选择闭嘴,将帽儿拉上了马车,“帽儿姐姐咱们要去哪儿?这天都黑了。”
第七百三十章 有男如玉
马车一路驶向了白玉楼。
坐在马车上的帽儿有些心急。
信上约的时辰是戌时,眼下戌时都快过了,也不知司马陵还在不在?
又怕司马陵走了,又担心他落脚处不安全被人发现,一颗心霎时七上八下。
明思如今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马车一到后巷,帽儿便急急下车,菱花忙不迭扶住她。
抬首看着眼前的白玉楼,菱花心中生奇,难不成帽儿急匆匆来是想吃白玉楼的菜式?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包厢中的年轻男子雪衣黑发,身量欣长,她们进去时,他正面窗而立。
只看一个背影,菱花便被那卓然出尘的风姿镇住,心里还在想,这一定是极好看的男子。
谁知帽儿唤了一声“少爷”后,那男子转身过来却是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孔,让她不觉有些微微失望。
不过失望之余,却觉这男子的一双黑黝黝的眼却甚的引人注目的好看。
好看得似乎不该生在这样一张无华的面孔上。
菱花察觉到帽儿怔了一下。
那男子身后还站了个奴仆模样身材中等的黑脸中年男子,此际一双眼正精光闪闪地望着她。
菱花被他看得有些发憷,稍稍朝帽儿身后躲了躲。
“帽儿。”那年轻男子说话了。
声音极温和好听。
菱花又将头探出一点儿,好奇望着。
“菱花你同这位大爷到隔壁去坐坐。爱吃什么就叫活计送就是。”帽儿似从这个男子的声音中确定了什么,掏出一个荷包取出牌子递给菱花,“拿这个牌子去,我走的时候再叫你。”
菱花愣愣看了那年轻男子一眼,那年轻男子望着她的一双眼极温润熨帖,让人出奇的舒服。
菱花面莫名的红了红,垂首接过帽儿手中的牌子跟着那已经走到屏风口的黑脸男子出去了。
听得门扇合拢,司马陵朝帽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了一眼帽儿的肚子,“过的真快。你也要做娘了。”
这一刻。帽儿忽然司马陵变了许多。
虽只接触这短短一刻钟不到,但她真觉着眼前的司马陵似乎脱胎换骨一般。
这种感觉从进来就有,此际只是更明显。
怎么形容呢?
她想起了明思曾说过的一句话“有女娇若花,有男温如玉”。
温润如玉。这个词似乎对眼前的司马陵再贴合不过了。
帽儿心里胡想归胡想。对司马陵这般的谦和多少还是有些局促。“殿下莫要这般客气,奴婢受不起。”
司马陵温和一笑,眸光淡然从容。“我早已不是什么殿下了。唤我隽之便可。”
他表字只一个“隽”,单字叫着不自然,便加上一个之字。
帽儿哪里敢这般造次,可叫旁的也实在诸多不方便,最后坐下还是叫了一声,“隽少爷。”
司马陵一笑,也不再勉强,看了一眼桌上未曾动过的菜式,“可用了晚膳,若是未曾就用些,不必拘束。”
帽儿此番出来乃是藉着一口气出来,沙鲁明思皆不知,此际也怕回去晚了不好交待,故而心中也几番纠葛挣扎,欲说还休。
本是想着司马陵定会问起明思,她便正好和盘托出。
未曾想司马陵一派温文,竟一直沉气不言,她那堵到喉咙口的话却是上不来也是下不去。
之所以纠结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虽有这般一个想法,司马陵如何想她可以不在意那许多。
他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