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觉得王妃定是知晓此人身份的,不如——”
“不必——”荣烈忽地出声,抬起眼看着两人,“若她不知此人,提也无用,反添烦扰。若是知晓,她愿说早就说了。她既是没说,那定有她的苦衷。她并非莽撞之人,此事不必去扰她。你们暗地里再好生查查,看看可有踪迹。府里再加些暗哨,动作不可大,莫要惊动了他人。”
说到“他人”两字时,荣烈语声蓦地加重了几分。
布罗同沙鲁皆会意,同时颔首同声,“属下明白!”
说完后,布罗眼底忧虑地望向荣烈,“如今这局面,皇上逼得这般紧,主子可想过如何应对?”
荣烈懒懒一笑,走到书案旁落座,淡淡无谓挑眉,“眼下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不论有没有这桩事,当如何的还是如何——只不让他拿住把柄,他也奈何不了我。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们好好盯着府里,这两日切不可出错,也不可让人觉察有异,明白么?”
两人齐齐颔首应下。
明思并未安歇,还是在书房。却让帽儿灭了几只烛火,室内顿时黯淡了许多。
帽儿搬了张杌子坐在明思身前,明思看了一眼窗外的漆黑,忽地轻声道,“你说咱们府里何处藏人最好?”
没来由的一句,让帽儿一愣,眨了眨眼,“府里地方大 ,好多都可以藏吧。小姐,你怎突然问起这个?”
“随便问问。”明思转首微微一笑,“帽儿,你怕么?”
帽儿其实是有些心紧的,却看着明思的目光定住心神,“有小姐在,我就不怕。”
明思抿了抿唇,漾起一抹笑意,“傻丫头。”
帽儿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明思,“小姐,你同王爷说了什么,我瞧着王爷心情好像挺好,你没跟王爷说今天的事么?”
看着先前荣烈离去的情形,帽儿觉得荣烈不像是知道了什么。她便有些奇怪,今日明思问了荣烈几次,她以为明思是想同荣烈说些什么的。
明思看她,“你觉得我应当说?”
帽儿一愣,有些为难,想了想,她道,“我觉得王爷如今变了许多——”偷觑了一眼明思的面色,她大着胆子道,“我觉得,王爷既是放了将军走,又同小姐说了那些话,小姐的心思他也知道,我觉得他如今应是站在小姐这边的。这样大的事儿,多个人商量也是好的。若是王爷存了别的心思,可如今咱们都在这府里,即便王爷骗人,咱们也没法子的。可我想不明白的是,太子殿下怎么也来了?还有太子殿下明明活着,将军为何要骗人?他是怕王爷抓太子殿下么,可若是这般,太子殿下为何又要来这府里?”
帽儿蹙紧眉头,很是想不明白。
明思垂了垂眸,轻轻笑了笑,“傻丫头,别想了。”
帽儿望着明思,眼底一抹深切忧虑,“小姐,你知道是不是?你知道太子殿下和将军有什么打算?将军不是真心想带你走的,是不是?”
明思心底一颤,一怔后,面上却淡淡一笑,沉默了须臾,垂帘轻声,“太子殿下失踪了。”
帽儿蓦地睁大眼,盛满惊异,嘴张大愣住。
明思点了点头,轻声道,“所以,我不能同王爷说。”
帽儿惊愣片刻,眸光闪了闪,“小姐是怀疑王爷抓了”
明思却摇首,“不是他。”
帽儿更不明白了。
明思笑笑却没解释。在最初那一刻,她也许有过几分怀疑是荣烈所为。可荣烈晚上过来后,她便知道此事定然同他无关。
不是荣烈,那只有两种可能。
可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能再将此事告诉荣烈。
原先,也许是荣烈欠她。可到了如今,他所做的一切,已经连本带利还了她。
帽儿看着明思,眼中满满疑惑不解,“小姐既然说不是王爷做的,那为何不告诉王爷呢?”
出了这样大的事儿,多个人也多个主意。何况,王爷也是极聪明的人,总好过明思一人扛着。
明思垂着眼帘,良久,轻轻笑着语声却低叹若幽,“我没有把握,所以,我不能让他牵连其中。”
帽儿怔了怔,望着明思的神情,心中似有一丝明了。定了定神,她伸手握住明思的手,“小姐,你别怕,我会陪着小姐的。小姐想做什么,教我便是,我不怕的。”
第五百七十章 全都放倒(二更奉上!)
感谢非华堂主打赏的和氏璧!
~~~~~~~~~~~~~~~~~一日平静。
晚膳过后,帽儿等三个丫鬟便退下,回到自己房中。
明思独自在灯下做着针线。
一室静谧,屋角柜上白玉狻猊香兽威严怒视,轻烟袅袅,空气中浮动着让人松缓的气息。
戌时方过,窗扇被轻轻拉开,一阵风进,烛火顿时摇曳。
明思抬首望去,一道身影迅捷跃入,站定,朝明思看来。
明思轻轻笑了笑,“来了。”
一身黑色夜行衣勾勒出挺拔的身形,秋池揭下面具,露出俊朗白皙的面容,点了点头,朝桌边行来。
方到桌边,只听外间传来脚步,秋池蓦地驻足抬目望去。
明思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是荣烈。他一直在书房候着。”
下一瞬,荣烈出现在门前,一身缎地黑袍,大红腰带,同样的一身黑,显得身材分外欣长秀雅。
目光在秋池面上一顿,他微微一笑,缓步而入。到了桌前,望着秋池,唇边噙笑浅浅,“秋将军果然信人!”
看到荣烈出现,秋池眼底却倏地浮起一丝怒色,又似竭力压制了些,只冷冷看了荣烈一眼,“在下说了要来,自当守信。只怕言而无信的却是他人!”
荣烈眉心一蹙,正待说话,明思却抬首看着两人淡淡一笑,“你们来应不是为吵架的吧?时间还早,大家还是坐下慢慢说的好。”
荣烈顿住口,看了明思一眼,挑眉一笑,一掀前襟,坐了下来。
秋池唇抿紧一瞬,也跟着坐下,紧紧盯着荣烈,眸色沉沉。
明思居中,余光朝对视的两人一扫,将手中正在绣的香囊连针线一起放在桌上,伸手取过桌子中央茶盘上的茶壶,替两人分别倒了一盏茶,放到二人身前。又替自己倒了一盏,捧起饮了一口,然后捧着茶盏朝两人淡淡看去。
察觉到明思的视线,荣烈勾唇笑了笑,端起面前茶盏缓缓饮了一口,施施然的放下。
秋池伸手握着盏茶,看了明思一眼,未有出声。
明思朝他淡淡一笑,眸光在他面前茶盏上一落,轻声道,“还记得么?这是悬丝银茶。”
秋池怔了怔,眼神顿时复杂深邃去,却也未动。
明思只静静地望着他,说了这句便再未出声。秋池怔愣片刻,方欲开口,却忽地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心中猛然一惊,再想动弹,却是身如僵硬,纹丝也不能动。
眸光猝然一颤,余光朝对面一瞥,才发现荣烈此刻的眼神也有些奇异,身形也似乎同他一般僵直。秋池心神一震,遂定定朝明思望去。
明思先顺着秋池的目光看了荣烈一眼,然后转回看向秋池,语声淡淡,“不必看了,他同你一样。”
秋池的目光松缓了些许,紧接着却是疑惑。
明思垂眸笑了笑,站起身,走到窗边,从袖中掏出一只银哨对着窗外吹了吹。
银哨却并未发出声响。
明思低头翻看了手中银哨几眼,似觉有些奇异。
可显然,银哨已经完成了任务。明思吹过哨不过半刻钟不到,老花匠的身影便出现在窗前。他目光朝室内一扫,手掌在窗沿上一个借力,便纵身而入,落地无声。看那身形,却比秋池似还有利落几分。
待他一站定,看了桌边两人一眼。秋池是背对他而坐,他的目光在荣烈身上一落,显然看出了荣烈此刻已受制。眼中蓦地精光一闪,露出一丝喜意看向明思,“六小姐?”
明思朝他点了点头,未言语,上前一步,将窗扇合拢,转身将手中银哨递给他,“这个还给你。”
得了明思的肯定,他心中大喜过望,笑着伸手接过银哨,“多谢六小姐相助。”说完,接过银哨便快步朝桌边行去,他步履极快,明思却只静静站在窗前看着他。
只见他方走出数步,还未到桌前,忽地身形一颤,扶住身边的柜子,猛地转首朝明思望来,瞪圆了眼,“你——”说了一字,喉咙便似被卡住一般,紧接着,身形晃了晃,下一刻,满面怒色凝滞僵硬的顺着柜子坐倒下去。却竭力不让自己倒下,身体靠在柜上,这一刻,他只觉全身肌肉似乎都不再听使唤,哪怕想抬一根指头也做不到。浑身上下全然一片麻木感,最后,他只用一双不甘的怒目盯着明思,却是半个字也没发出声。
明思瞥了一眼还被他紧紧攥在手心的银哨,唇角勾了勾,缓步走到他跟前,停住脚步,望着他轻轻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何来这么快么?”
老花匠闻言眸光倏地一颤,露出一丝惧意,下一瞬,死死地盯着明思,满眼皆是愤然。
明思轻轻一笑,从他的眼神中,她已经肯定答案。垂了垂眸,她轻声道,“你知道么?我最讨厌别人拿感情来欺疲这比真正的恶人还要让人厌恨。”
语声很轻,屋中的三人却都听见了,一刹那,目光各异。
明思无声的笑了笑,走到净房的屏风前,“人都齐了,你也可以出来了。”
秋池和荣烈闻言皆是目光一震,秋池看不到明思动作,荣烈却能看到。见明思走到净房说了这句,他眸光蓦地一亮,下一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明思说完,便退后两步。
片刻后,净房的门开了,一身青衣长衫的“景明”缓步走了出来。他在净房内听到些声响,却并不知这边究竟发生了何事。
听到明思的声音,他只能走出来,望着屋中淡淡而笑的明思,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再走出两步到屋中,一眼看到柜旁坐倒在地,正对着明思怒目而视的老花匠,他神情蓦地一震,转首朝明思望来。
明思却浅浅一笑,若无其事的转身朝桌边行去,“放心,他无事,过来坐吧。”
景明迟疑一瞬,还是走了过去。明思先行入座,景明看了她一眼,在明思对面坐下,又看了左右雕塑般的两人一眼,垂了垂眸,终于出声,“你怎么知道的?”
依旧是记忆中清越的声线,不过此刻却是低沉了许多。
明思抬眼看他一眼,取过一只空茶盏,也替他倒了一盏茶,递到他身前,“你是问我怎么知道你在对面房中?”
看了一眼递到身前的茶盏,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在那一截露出的皓腕上一落,却发现似乎比记忆中还要清瘦不少。烛光中,白玉般的肌肤下,青色的脉络隐约可见。
他倏地一滞,心中虽有千般疑问,这一刻却有些说不出话来,顿了顿,他默默伸手接过了茶盏,放在身前。
空气中有一种很舒服的香味,让他生出了一种有些恍惚的朦胧,一瞬间失神。
片刻后,他定了定神,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非但说不出话,就连想眨一下眼,也做不到了。心中一震,他猛然明白,为何他进来这般久,却只有明思一人在说话动作。
他扫了一眼秋池,秋池也在定定看着他,此刻的那双眼中却是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晦暗不明。再看向荣烈,荣烈的神情却是他们四人中最为轻松的。见景明的视线望向他,他眼中甚至还带出一抹嘲意。
这时,明思捧着茶盏轻轻开口了,“香里我下的是一种迷香。这种香对人体无害,只会让人精神放松,降低五感的敏锐度。所以你们进来后,多少会有些松懈感。”半垂着眼帘,明思唇角弯了弯,语声幽幽,“蜡烛里,我也下了药。不过不是让你们动弹不得的麻药,而是你们中了麻药后,眼睛不能闭上。时间久了,眼睛会干涩不适。所以,蜡烛里的药是缓解你们眼部不适的。”
桌上三个男人的眸光都闪了闪。
明思却视若无睹,依旧语声平静,“真正的麻药是下在茶盏外面的,还有你们坐的椅子上,对了,这桌布也是浸了药的。因有那迷香关系,所以,等你们察觉时,麻药已经起效了。”明思轻轻抬眸,看向秋池和景明,唇畔一缕淡淡笑意,“茶中并未下药。至于你——”明思望向一旁的老花匠,“你应该也猜到了,药是下在银哨上的。你比他们不同,所以银哨上我足足下了十倍浓度的麻药。”
老花匠目光惊亮,狠狠地瞪着明思,似要噬人。
明思看着他轻轻地笑,“太子殿下只怕没同你说过,我同白衣族有些关系。而且,还是白衣苍山。这一点,太子殿下也是不知晓的。不过你放心,今日我下的药都是对人无害的。这院子也极安全,没有得吩咐,今晚谁都不会进这个院子。”
老花匠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