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太后那殷切相望的眼神,明思怔了怔,下一刻,些许不自在地低了首。
太后这般说话,这般神情,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觉察几分异样。何况,明思本就敏锐。
可是,她没法接口。
对于真心以对的人,她没有办法说出违心相欺之言。就算是虚以委蛇,也会觉得良心不安。
只能默然。
好在太后也未再继续往下说,而是唤过了站在一旁的大侍女缠枝,语声极欣然,“把东西拿过来。”
片刻后,缠枝捧了一个盛了小匣子的托盘过来,太后取过匣子打开,里面却是一块颜色赤红的宝石。宝石只有拇指甲般大小,却是红得如血一般。细看去,竟有些流动的感觉,宛若天际最绚烂最华丽的的赤色晚霞。一眼望去,隐隐泛出温暖之意。
拿出那颗宝石,太后轻轻摩挲片刻,拉起明思的手,放在她掌心,“原本是想嵌了再给你的,不过想着也未必合你心意。不如让你自个儿拿主意——”
虽不知究竟,但明思本能的感觉到此物必定珍贵,她如何肯要,“母后上回已经给了许多首饰了,这个就不必了。”
“你们汉人有句话,长者赐,不可辞。”太后合拢她的掌心将宝石握在其中,笑意虽柔却是不容推脱,“拿去镶条项链,戴在身上。这东西对女人的身子,还是有些益处的。母后年纪大了,也用不着了。”
低头看了一眼,明思呆了呆。
虽只握了一刻,但手中的宝石泛出的暖意已经将她的整只手都笼罩了。气血活络之后,顿觉舒适。
“不必怕,这东西夏日里并不热。”看着她愣神的模样,太后心里宽慰了几分,面上又笑了,“下回记得戴来给母后看看——若是看着你没戴,母后可是会生气的。”
明思回过神,抿唇笑了笑,颔首,“好。”
太后笑着,忽地又抚了抚明思的发髻,似又发现了惊奇,“思思,你这头发也好呢!好生乌亮——”又摸了摸,更新奇,“没上头油?”
明思现在已经有些习惯太后这有些孩子气的一惊一乍了,遂抿唇笑道,“我原先有个灵巧的丫头。因我不大喜欢用头油,她便琢磨出了这个。抹在头上不腻,虽不如头油梳得紧,可我喜欢这个清爽,就一直用它了。”
太后若有所悟,“是不是嬷嬷说的那香膏露?”
明思笑看了太后一眼,也未太过惊异。既然连她未绞脸的事儿都说了,知晓这香膏露也不足奇。
“母后的头发也好啊。”明思笑道。
此言一出,太后却轻笑了,笑了半晌,才噙笑得意地微微压低了些嗓音,“傻孩子,母后这是上了色的……”
很显然,明思未能看出,让她觉着很是高兴。
见得明思望着她惊奇地眨巴眼,她又轻轻笑道,“二十多年前,我的头发就开始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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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要点清楚(恭贺并感谢洁曦舵主!!)
太后留了两人在慈宁宫用了午膳,又拉着明思说了一大串保养心得,这才放两人告辞离去。
待两人离去后,缠枝迟疑了半晌才低声道,“太后娘娘,听说王妃的寒症似是不轻……只怕这赤血石也未必有用。”
太后送给明思的那颗宝石名为赤血,乃是当年太后和亲时的陪嫁。太后将之同其他宝石一起镶成了一条项链,一直佩戴多年。这赤血石乃是突斯国国宝之一,有行气活血驻颜之用,对女子身体极有裨益。
见过明思之后,太后也知自己所偏好的华丽风格,明思应是不喜。故而便将项链拆了,单送了宝石给她。若是整条项链送给明思,她即便是不喜,也是不好动手毁坏的。
太后缓缓起身,轻步走到南面窗前,见窗扇半开,缠枝忙上前开将窗扇推开。
外间春日明媚的阳光夹杂着草木馥郁的幽香,霎时扑面而来。
太后微嘘了嘘眼,唇畔笑意微而深长,“不过是寒症罢了,又没说一定不能生。当年哀家不也是一样不易受孕,还不是生了两个儿子。哀家现在连重孙都有了,还在意那些个作甚?只要烈儿能像以前一般,其他的,都算不得什么。”
“太后娘娘说得是。”缠枝笑着颔首,转瞬思量了片刻,又道,“可今日看着王爷好像也不大爱说话。”
太后笑了笑,眸光温润亮开,“这你就莫担心了。知子莫若母——哀家这双眼还不瞎,这孩子对这丫头,是在了意的。”
缠枝轻轻颔首。
静了片刻,太后忽地一笑,“这丫头也是有些意思。”顿住须臾,又加了一句,“心眼不错。“后一句缠枝自是明白,前一句却是不解。
太后偏首看了她一眼,唇角含笑莫名,语声极轻地道了一句。
缠枝倏地一惊,眼里不置信,呆了片刻,犹疑道,“这……怎么会?那,那王爷可知晓?”
太后抬了抬眉梢,“真不真切我就不知了。不过,噶礼嬷嬷看过的,应是十之八九吧。至于烈儿——”太后唇角愉悦的弯了弯,甚是舒畅的模样,“哀家也想看看,他若知道了会是如何表情……”
若是明思在此,便会发现,太后的这个表情同她在荣烈脸上见过的,真真是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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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母子相见,大多是太后同明思在说,荣烈并未主动搭过话儿。问到他时,也是言简意赅,言辞简洁。不过脸上表情看着却是较之往昔,多了一丝松缓。
只太后开口让他从宫里牵两头药牛回去养着,挤奶给明思沐浴时,他才僵了僵面。当然,同时被噎住的还有明思。两人对视一眼,头一回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了一致。好不容易才婉言谢绝了太后的好意,荣烈飞快地朝明思使了一个眼色,明思只好硬着头皮寻机插话,打断了太后的“保养心经”,出言告辞。
太后恋恋不舍地嘱咐了一番,明思应了好几回,答应一得空,便会来宫中小坐。哄得太后高兴之后,两人才走出了慈宁宫。
出了宫门,一上马车,明思就将那装了宝石的匣子递给荣烈,微微蹙眉,“这是太后给的。”
荣烈看了她一眼,接过打开,神情微微一怔,只片刻又恢复如常,将匣子递回明思,“既是给你的,你拿着就是。母后怎么说的?”
赤血石荣烈自是识得的,从他记事起,那条项链太后极少离身,也就最近几年,戴的时候才少些了。
神情虽是平常,但心下也不是没有惊异的。
见明思皱眉接回,他暗暗一笑,面上却不露,“母后怎么说的?”说着,看了那那匣子一眼,显然问的是那宝石。
明思望他一眼,“太后让用这宝石镶条项链随身带着……”垂了垂眸,“我看此物似是太后的心爱之物——这样吧,眼下我先拿着,日后你再替我还给太后。”
太后既说了要看她戴,那眼下这种情势,也由不得她拒绝。但这东西明显不似凡物,她却是无功不能受禄的。
荣烈懒懒散散地朝车壁上一靠,“随你吧,”说着又挑眉,“不过一块石头罢了,你倒是较真。”
明思没有搭腔,看了他那闲散的模样一眼,心里却是疑虑。
怎么着,她也没法子将这人同太后说的那个又可爱又体贴的小男孩联系起来。
难道是变异了么?
明思疑惑。
可只听说下一代会变异,没听过这人长大了也会变异的啊!
荣烈本已阖了眼,却忽地睁开,眼里一抹奇异地定定看着明思,不说话。
明思瞟他一眼,本不想开口,还是没忍住,“有事?”
荣烈微微颔首,抬起右手摸了摸下巴,“你不是说你不会唱小曲儿么?”
明思垂了垂眸,淡淡一笑,抬眸挑眉,“难道你同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么?”
“我可没寻你不是的意思,”荣烈轻笑——
此际马车正转过一个拐弯处,一道阳光正正在透过纱帘,恰恰落在荣烈的脸上。金色的光芒将他淡象牙色的皮肤透射得近似透明,皮肤细腻得也似一个毛孔都不现。明亮之极的光线将他的雕塑感极强的完美五官极清晰的勾勒出来,细腻的肌肤配着极富轮廓美的五官,这张脸显得极其俊美无匹却又男子气息十足。
纵然是明思,也不由地愣了一瞬。不过只是一瞬,旋即她便目光警惕地看着荣烈。
可那张嘴里吐出的话,却是同此刻这张神祗般俊美绝伦的脸,极不相衬。
说了半句后,荣烈望着明思戒备的模样,掀了掀唇角,俯身过来,语声低低,三分调侃,三分暧昧,又似有三分故作的疑惑,“本王有些奇怪,那日,那样情形——也没见你羞涩……”说着轻笑扬眉,“昨日本王不过只脱了件中衣,你怎就连看也不敢看了?”
这个“那日”自然说是明思中了三日春的那日。
随着说话声,温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明思的耳际鬓角。明思不自在地朝后抵了抵,身后却是车壁,退无可退。
明思有些无语。
前世今生加起来,她也没碰到过这样的品种。明明已经同他说过了,不喜这般说话,这人完全当了耳边风,仍旧我行我素。而且,似乎察觉了她的不自然,他还低低笑了一声。
只能选择无视。
明思沉了口气,身子朝外大大方方地挪了几寸,抬首静静,“不是不敢看,而是我一想到,我竟然跟一个曾经差点要了我命的男人在一张床上,心里难免有些别扭。”
荣烈脸色一僵,似噎住。
明思微微而笑,“真话一般比较不中听,还请睿亲王见谅。即便亲王阁下国色天香,小女子也不敢欣赏。若是换一个人,小女子定会一饱眼福。”
荣烈似一怔,眼底眸光闪了闪,轻轻地靠回了车壁上,懒懒道,“你还真是记仇。”
明思挑眉笑了笑,转身看向窗外,不再多言。
其实她并非有多记仇,当时的事,出于荣烈的身份,杀她灭口也在情理当中。若她要用前世的标准来要求这个世界的人,那估计她早已成为异类了。
适当的顺从是生存的必要,也是适应的一种表现。当然有些原则是不可能改变的,但她不会妄想去改造这个世界,或者改造这个世界的所有人。
对于荣烈,她的感觉是有些复杂的。正如荣烈对她的疑惑一般,她也有些摸不着这个男人的底细。经过今日太后的一番话,她更是中诧异。
先前所想的所谓“变异”,不过是自己心里阿Q式的腹诽罢了。
很明显,太后的确是偏疼荣烈这个小儿子几分的。但明思却是不明白,太后口中那样一个体贴聪慧的孩子,如今同太后之间,又怎会有那样明显的隔阂?
明思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个太后,她实在很难生出不喜的感觉。
这是一个性格中似乎有些孩子气的女人。
虽说得不多也不深,但明思还是很敏锐的觉察到她语中透出出的一些信息。
这个太后曾经的生活,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或者是传闻中听到的那般让人艳羡。
二十多年前,就白了发……
明思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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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府之后,明思本待直接回院子。
荣烈却让她一起到了中堂,将几个内外院的管事叫了过来,给明思见礼。而后,又吩咐了一句,说是日后府中的事务不必问他,只向王妃禀报就是。
当着几个大管事,明思自不好多说,只端庄颔首。几位管事也恭谨言明,稍后就将各处账本拿来给明思过目。
两人回了院子,明思便皱眉,“你这是作甚?”
荣烈笑得随意,“外人都知你是本王王妃,王妃打理内务自是理所应当。”
明思默然片刻,“也不必这么快。”
也不是个个新妇过门就开始管家的,适应考察个数月的,反倒是大多数。而有些有婆婆在的,那更是等上数年数十年的也有。睿亲王府虽是没长辈当家,但过个几个月,旁人也生不出什么闲话。
荣烈挑眉笑了笑,语声闲懒,“早前你不是说了,要拿了本王的家资去寻下家么?不点清楚,你怎知本王有多少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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