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虽不喜她,却还未曾明显的表现出来,伺候还算周到,更不曾苛待使坏。
她生出了希翼,想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甚至暗下决心,如果将军夫人肯成全她的话,她甚至可以偷偷地投靠她,暗示她,有人想害她……
总归是绝路,不如孤注一掷!
想到此处,她忽地生出勇气,看着眼前的明思,猛地推开蓝彩的手,一咬牙便单腿跪下,然后双腿落地,匍匐下去,“妾身求少夫人恩典!”
明思怔了怔,垂眸看着她有些艰难的身形,“你想要什么?”
丹红扬起脸,已是泪流满面,“请少夫人恩典——妾身日后愿为少夫人做牛做马,唯少夫人马首是瞻。”
明思有些明白了。
静静地看着她俏丽却苍白浮肿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不起,你的忙我帮不了。”
丹红蓦地绝望,身子颤了颤,忽地伸手抱住明思的腿,急切道,“少夫人您信我,只要您肯赐妾身这次机会,妾身永不忘您的大恩大德。妾身这辈子对少夫人都绝不会二心。”
蓝彩一愣,厌恶的皱了皱眉,赶紧伸手去拉她的手,她却紧紧抱住不放,“少夫人,求您了!我可以发誓,发毒誓!只要您发一句话儿就成——您给奴婢一条活路吧!”
明思微蹙眉头,心中烦闷,“你先放开!”
语声有些冰寒。
丹红一怔,被明思突如其来的冰冷气势震住,放开了手。
明思推开一步,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调整过来。
垂眸平静地看着她,轻声道,“在以前,你想求的这件事,我是绝无可能答应。”丹红眸光一缩,唇颤了颤,明思抬手止住她,“可是现在,我真的不在意。如果可以,我宁愿成全你。但是我成全不了你。即便我去求将军,他也不会答应的。”
她若在此时去跟秋池提此事,只会让秋池疑心。
她如今别的什么都不想,只想安静。她没有精力去应付其他的混乱了。
丹红面色如土,粉色的唇瓣变得苍白。
明思最后看了她一眼,心中低叹一口气,低声道,“你先安分的呆着吧,或许以后还有机会。”
等她离开后,也许她还能有机会。而眼下,她却不能为了她影响自己。
说完这句,明思转身离开。
刚迈出房门,一抬首,就看见一身赭色长衫的秋池站在庭前,身形笔直挺拔,唇抿得极紧,俊朗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只那双星眸中却有些深邃沉沉。
明思微怔之后,提步前行,走过秋池身边,他一把捏住她的胳膊,“不——在——意?”
语声是低沉的一字一顿。
明思默然片刻,轻声道,“我累了,让我回去。”
秋池眸中仅有的光亮也渐渐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潮,从齿缝中含怒低沉,“纳兰明思,我告诉你,除非是我死,你休想离开!”
明思蓦地吸气,冷冷看了他一眼,秋池被明思眸中的冷意刺得心间一痛,但眸中的坚决却未退缩半分。
片刻后,他缓缓放开明思的手,明思垂眸提步。
蓝彩扫了一眼满面寒霜的秋池一眼,快步跟着明思而去。
秋池在原地站了片刻,忽地迈步朝前,走到门前顿住,目光冰冷地看着还跪在屋中的丹红,“你最好给我死了这条心!下回若让我知道你再去扰少夫人,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你最好莫以为自己是有恃无恐!”
丹红如坠冰窖。
秋池的眸光从她布满泪痕的面上扫过,浑身气势冰凉逼人,语声冷冽寒漠,“记住自己的身份,给我安分点!”
说完,便转身大步。
丹红最后一丝力气都失去,软软地瘫跪在地,看着秋池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她的眸光渐渐寒凝!
身份!凭什么?
那个女人除了身份,哪里比她强了!
个个都不给她活路——好!那就大家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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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六章爱至绝望
明思朝静湪院的方向行着,步履依旧沉稳,却比平日稍稍加快了些。
蓝彩紧紧地跟在她身边,看了一眼明思的看似沉静的面容,心中只觉忧虑满满。
这局面怎一个“乱”字得了!
果然,才走到半道,身后便传来了极重的脚步声。
听声音,显然是急促。
蓝彩心里叹了口气,余光朝后扫了一眼,刚想说话,明思却放缓了脚步。
她顿住了口。
只片刻,秋池便大步走了上来,看了蓝彩一眼,语声干脆,“你先走!”
总算还顾及了几分,没有用对下人的字眼。
蓝彩只不动。
明思停住脚步,垂了垂眸,抬眼看向蓝彩,“你先回去吧,泡壶茶等我们。”
秋池望了明思一眼,眸光垂了垂,没有言语。
蓝彩抿了抿唇,少顷,退下。
不待秋池说话,明思转首看着他,剪水秋瞳中波光宁静,语声轻轻,“回去饮茶,你去不去?”
如此般平静的口气,恍若问候天气。
秋池反倒是一怔,不过只一瞬,便又想起这十来日的疏离,和方才明思对丹红所言的那两句话,眸色倏地又沉了下来。
即便再错,可那日最后,他还是站到了她的身边!
何至于于此?
包不同说“烈女怕郎缠”,于是,他这十来日不顾脸面赔尽了心思的守着她,依顺她!
可她却还是这般疏离淡漠,不冷不热!
难道以前万般的好,难道他这一颗心,还抵不过那日他犯下了错么?
她竟然能说“如今她真的不在意”!
看着此刻明思平静无波的神情。秋池只觉有一团火在心里灼灼燃烧!是悔、是怨、还是恨,他已然有些分辨不清。
在这一刻,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子揉进自己身体中,一起烧成灰!
让她永远也逃不掉,让她永远也不能生出离心!
看着他的眸光,明思轻轻地叹了口气。“阿敬。我们谈谈。”
秋池未有说话,明思看了他一眼,转身而行。
不多时,两人回到了静湪院。
蓝彩的茶已经泡好。
让蓝彩三人都下去。明思坐到了桌边,扬起脸,“坐下喝茶吧。我们也许久未喝过茶了。”
秋池一语不发的坐下。
紫檀木家具幽幽生香。窗扇半开,窗外阳光慵懒,泻入窗内。却是一室清幽静雅。
“阿敬,你还记得我们头一回喝茶么?”明思揭开茶盖,垂眸轻声道。
头一回?
秋池的目光落明思面前的茶盏中,白玉般的茶盏中,清汤如碧,白毫银针根根直立,有白色的雾气浅浅腾起。若隐若现。
秋池是记得的。明思说她爱饮茶,是因为无论何种滋味儿的茶到了最后细细品尝都会有一种回味的甘甜。
她说。她贪的,不过是这抹回甜之味。
秋池心中忽地苦涩。
明思将茶盖搭在茶船沿上,双手捧起白玉瓷的茶杯。
目光落在其间,只见纤细的手指间是白瓷薄胎之上的青花色兰叶,寥寥数支,交缠依偎,蔓延其上。
“阿敬,”明思垂着眸子,双手紧紧地握住茶杯,“我真的累了。”
秋池心房一缩,抬起眼眸,却只见那颤动的羽睫,不见眸光。
“你究竟要我如何做?”秋池看着她,语声有些悲凉,“你以为只你一人难受么?自那日后,我没有一日不后悔。我知道那日我伤了你,可我如今明白过来了,从今后,我再不会疑你。咱们为何就不能忘掉,好好的过日子。如今娘也想开了,日后再不会为难咱们——明思,咱们可以回到过去的。咱们还像从前那样,可好?”
明思的手不由地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阿敬,我永远不会相信你娘。”
而且,也不能相信他,虽然相信他的真心。
秋池面色霎时一僵。
明思没有抬首,蝉翼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我真的累了。”
秋池的眼中满满都是失望,却执着地、紧紧地盯住她不放。良久,眸光中暗潮沉痛,“你终究是不信我!”
明思垂眸,唇抿紧了些,未有言语。
秋池定定看着她,“不信也无妨,咱们有一辈子时间,你会看清的!”
明思蓦地抬首,眸清若水,虽非冰寒,却是清凉。看着秋池,她轻声一字一顿,“秋池!你能不能公平些?就算是我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是我是一个女子,可我还是一个人!我有我自己的感受,有我自己的想法,你若真是在意我,为何不能多尊重我一些!为何一定要我按你们的想法去过日子?”
秋池蹙了蹙眉,“我何时不尊重你了?”
鸡同鸭讲……
明思忽地有些无力,平复了下情绪,将茶杯放下,依旧握住,眸光低低落入杯中,“秋池,我是喜欢过你的。或许没有你的心来得深,但我是真的想过同你一生一世。秋池,你并不明白我。我这一生,什么都不怕,只怕被自己在意的人所弃。你不明白那种感受。可是,我明白。那日,在厅堂之中,我原本想过,若是你不弃,无论日后千山万水,我亦不负——”
秋池的目光忽地一缩一颤,唇动了动。
明思只停了一瞬,继续垂眸轻声,“在所有人看着我的那刻,我告诉自己,我从一数到一百,若是你在这一百数完之前肯说一句信我,从今而后,天大的事,我也愿与你一力承担。”顿住,羽睫扇了扇,唇边露出淡淡笑意,神情有些朦胧轻忽,“你知道我数了多少么?我数了三个九十九——从一到九十九,再从一到九十九,再从一到九十九,你娘逼我一回,我便数一次。在最后那次,我数完了一百。秋池,我曾做过一个梦。大大的厅堂中,所有人都在看我。他们的眼神,有的嘲笑,有的怜悯,有的冷漠……我觉得很冷很冷,我不喜欢那种感觉。而那天,你也站在那些人中,你的眼中是猜疑……这些话儿,原本我永远也不打算同你说。可是今日你说,除非你死——秋池,你觉得公平么?你明明听见了我和包副将的话,你明明知道了你娘说了谎,可是你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你只是一味的要求我的心,每回听了你娘的话,你就变得不同。我想同你说话的时候,你避开。你娘来迫问我的时候,你却猜疑。秋池,这公平么?这般的情形下,你凭什么来要求我的心?难道一句你明白了,我就必须将一切遗忘,我就必须要赌上我的心,来相信你,听从你么?”
顿住,明思轻轻地抬起眸,宝石双眸黑亮幽深,唇畔笑意似有似无,语声淡淡,“秋池,对不起,我做不到。”
墨玉般的乌眸中,眸光不再是如秋水般清透,极黑,极深,似见不到底。
一瞬间,秋池只觉心颤,心痛……心中慌乱。
在这样的目光下,他只觉眼前的明思忽然间身影飘忽起来,同她唇畔若有若无的笑意一般,似乎下一瞬间就会消失……
心蓦地抽紧!
不,他绝不允许!
若是不曾相遇,若是不曾知晓,若是不曾触及——他不会这般动心,更不会如此贪心!
这颗心只有同她在一起,才能尝到那样的快活滋味!
已经食髓知味,入了骨,进了血,如何能舍?
明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忍住心中那丝隐隐揪痛——长痛不如短痛,终究还是让他死心的好。无论如何,她也该给他一个交待。
知道他此刻需要冷静思索,也不忍再相对,明思看了一眼,轻轻起身朝内间行去。
刚走出几步,手臂忽地被捉住,一股大力拉扯,她跌到了秋池的怀中,还未来得及说话,身体已经腾空而起——
秋池抱着她朝内间大步行去,脸色阴沉,眉间一片乌云暗暗。明思蓦然一惊,挣扎起来,“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做夫妻!”只听秋池语声生硬冰冷,眸色更如千仞之下的深海暗潮,臂似铁钳,“我对不住你的地方,我用一辈子还!可是,我不能放你走!你是我秋池的女人,我一辈子都不会放你走的!你就死了这条心!”
说话间,已经过了屏风,看着愈来愈近的雕花拔步床,明思心中一颤,忽地抬手一掌掴到秋池左颊之上,“啪”的一声清脆,语声冷冽生怒,“秋池,你疯了么?”
秋池脚步一顿,白皙的皮肤上霎时浮出淡淡红痕。脸稍稍偏了些许,回转过来,神情却平静无波,只眸光深邃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