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甘苦。我们并没有太多不便的地方。」
「哦,对了,这是衣服、鞋子,我去婴儿店买的,送你儿子穿。」她捞起一大纸袋送过去。
孙束雅接过:
「多谢。真不好意思。」她怀中的李毓因为看到隔壁桌也有一名小婴儿而兴奋地叫了起来。
「妈妈 妈妈 」小手直指向那名熟睡中的孩子。
两位母亲礼貌地微笑。因为距离近,所以习惯性地谈了下:
「好可爱的小孩。是你的孩子吗?」中年妇人含笑问着,口气中有着不置信。
小女孩太年轻了。
「是呀。才十个月大,你呢?」她看着睡在手提摇篮中的小男孩,莫约也这麽大吧。
「我的周岁了,可惜还不会叫人。我晚婚也晚生,比较辛苦,没什麽精力与小孩周旋。倒是你的孩子看来漂亮又聪明,学习能力很强。」语气中无限钦 。同样是小婴儿的母亲,但年纪莫约差上十五岁。
小毓这样子算学习能力强吗?除了一副爱笑的好性子,倒也看不出什麽天资聪颖的天才相,不过被夸奖总是与有荣焉。因为儿子一直扭动要与另一名同类玩,她也就索性放他到地上坐着。
「乖儿子,不许吵哥哥睡觉哦!」也不管听不听得懂,先交代了再说,看起来比较有教养。
两名母亲又以「同是天涯为母者」的眼光互视而笑了下,才又回头与各自的友人聊天,顺便注意地板上的两名小孩。
这是个好机会!
「束雅!我们一同去上化妆室好不好?」
「为什麽?」都多大了,还有一同相偕上厕所的行为?何况她又不想上。
「我有些话想私下与你谈嘛!」她一副很难在大庭广众之下启齿的模样。
「好吧!」她叹气,低下身子要抱儿子行动
「等等!孩子放着吧,又不会丢掉!何况还有那位妈妈在看。」
非亲非故的,看什麽?这钱思诗愈来愈诡异了。
「不行,小毓在陌生环境没看到亲人会哭。」戒备心起,她抱起儿子,不再让他离开自己怀抱。不过因为李毓还想玩,扭动身体叫着,这一扭,便将桌上的果汁给踢翻,全往对面的名贵洋装身上招呼而去。结果尖叫声当场呼破红茶店屋顶
「呀!你这小鬼!王八蛋!」天哪!她的香奈儿!
尖叫的後果是全店所有人的怒视,以及两名小婴儿吓哭的声音。当场将宁静的夜晚化为一场灾难。
而这时,更大的混乱产生了!
就在中年妇人要低头抱起摇篮中的儿子安抚时,一名女子不知由何方冲来,当场提了小摇篮便跑,直直冲往红茶店的大门。
「你干什麽?!放开我儿子!」中年妇人尖叫地追了出去。
天哪!在众目睽睽之下抢婴儿?!找死不是?
果然,机灵的服务生立即将电动门的感应器关掉,让那名掳婴的现行犯当场成了 中鳖,狠狠撞上玻璃门不说,还被人押解住。要不是她是女人,早被人揍去半条命了。
「不……不要报警!我……我只是开玩笑的啦!」小糖绝望地看店主拨一一0,转而对着钱思诗想要求救,不料一纪拳头已让她鼻血如喷泉般的溅出。
中年妇人抱过儿子,脸色苍白且铁青:
「我先生是第X分局的副局长,你等着坐牢吧!」
「思诗……救我……我这是在帮你呀……」小糖眼泪鼻水直落,却怎麽也见不到共犯的人影。
孙束雅心中暗自一惊,转身要找钱思诗,却见她不知土遁到哪边去了。
「呀呀……」止住哭的李毓好奇地指着哭得一脸血红的人,拉着母亲的长发叫着。
她心悸地亲吻儿子,搂得更紧。
那是钱思诗的目的吗?抢人勒赎?还是贩卖婴儿?她……居然会做这种事?她们毕竟是无怨无仇的老同学呀!要使坏也犯不着找她下手,而根本上,她连这样的念头也不该有!太过分了。
能将「小玩笑」开成社会新闻,实在不是简单的本事。再把单纯的掳人勒赎或贩卖事件扯出一间明为孤儿院、暗里则为贩婴集团的大案,更是大大的意外。
结果是 差点被掳的那名小孩的爹,因破获大案而荣升局长之职;是本事件中最大受益者兼原受害人。
结果是 企图掳人的李玉糖琅铛入狱,并且提供了一名共犯的名字,方便警方为她找来蹲苦窑的伴。
可惜没有证据证明钱思诗有涉入此案。毕竟她压根不认得受害家属的任何一个人,嫌犯的供词因而全然被推翻。虽基本上无罪,但随时等着上法院的心情可不好受。
七上八下的心也够钱思诗心魂俱裂了。
所以说要做坏事也得看天分,没有那种脑袋还是少动那种心思,坏事岂是人人做得?
乌龙绑架案落幕了,但不代表无罪的她会好过到哪里去。惹到了李、孙两家,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她得防着孙琳琳率混混太保前来堵人;也必须防着李举韶的痛殴。後来她更知道,李家大兄在上流社会有其奇怪的影响力 让巨富千金对他千依百顺兼排挤他讨厌的人。所以她的「生意」一落千丈,找不到乾爹,也吊不到凯子付夜渡资。
吓得她躲在公寓不敢出门,连电话也不敢接;要不是公诉缠身,她早飞到国外避风头了。学校那边当然也没敢去,上了社会版头条,哪里有脸见人?
她真的没料到事情会弄得这麽大,起先也不过是基於妒意所起的一个小小玩笑而已。
都怪小糖坏事!造成了如今这种严重的後果。
吃着已凉的泡面,钱思诗第一万次的诅咒!
10
小李毓差点被绑架的事没敢给两方家长知晓。夫妻俩怕被骂成臭头,更怕被宣判「禁治产」 禁止治理自己生产的物品,也就是李毓啦。
顶多让双方的大哥大姊们知晓而已。照顾李毓的工作当然更加的紧密;累惨了大人,最轻松的当然是备受宠爱的小祖宗了。
「二姊,时间已经很晚了,可不可以移动尊脚走回家去?」壁钟指着十一点整。对於明日一大早还得上课的人而言,代表是理想的上床时间。小套房内四名人类,早有两名挂掉了,只剩孙束雅还苦苦地与孙琳琳对峙。
孙琳琳跷着二郎腿,瞄了瞄小床上早已熟睡的外甥,以及挂在小床边沿入睡的妹婿,心想今天的工作也该告一段落了。
「好吧,我想姓钱的那个女人没胆子上门找人。大哥又不让我上门去揍人。
呸!真没趣。」拨了拨短发,她踢了睡死的李举韶一脚:「喂!我走了,好好保护我外甥,知道吗?」
「遵旨!」以一个大大的呵欠回应。
待孙琳琳走後,小夫妻俩才无奈对视。十天来一直过着风声鹤唳的生活,实在是无妄之灾。
被踢得神清气爽之後,李举韶为儿子拉好棉被,躺回床上之後却一时无法入睡。将老婆拉过来一同躺着。
「是时候了。」没头没脑丢出这一句。
她看他:「十一点了。」他们聊的是同一种语言表态吗?
「我知道。我是说用心理战术让钱思诗提心吊胆这麽些时日,也差不多了。我们必须约她出来谈一谈。」
「她……其实什麽也来不及做,基本上也没机会做。所以得到今天这种下场,似乎太严重了些。」十日来她渐渐觉得钱思诗很可怜。
李举韶抬起一根食指摇了摇:
「只要心中存歹念的人,必然会遭报应,差别在报应来得早或晚而已。她运气不错,先遭报,代表以後不必上刀山、下油锅。恭喜她。」口气中可没有太多真心。
「我不明白她为什麽会有那种可怕的想法。即使说是嫉妒我们平凡顺利的生活,也不该衍生这种念头,何况我们并不曾招惹过她。」她真的百思不解。
他说:
「所以说她是变态嘛。别人的不幸是她的快乐。」
「她是不是在喜欢你?」她打量他。想挖出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李举昭双手高举:
「天地良心,我一个为养家操劳的男人,哪里有机会散发魅力去让人喜欢?或许她曾企图接近我,但都没成功呀。而且原因也不是爱我或什麽的。有些女人纯粹是为了卖弄自己的魅力,所以勾引人。报上不也影射出她在某「伴游中心」工作的事实?靠美色过日子的人不可能会爱上男人,甚至像我这种穷学生。」
「乱讲,社会新闻不乏小白脸靠酒女吃饭的消息呀!」
他哈哈大笑:
「她才二十岁,大把青春不怕挥霍,她哪须学那些迟暮的女人养小白脸抓青春尾巴?多的是男人仆倒她裙下,搞不好运气好一点,遇到多金白马将她打包回家,当她是圣女供着。要她养男人,至少再等二十年。」
孙束雅微微抖了下:
「如果世上这种人再多一点,我不敢带小毓出门散步了啦。以後甚至会担心他上学 」
「别担心,我们儿子福大命大。你瞧,当初你意外有孕,我们并没有像电视中演的那样,被家人活活打死或拆散什麽的,这小子福气还不算大吗?想想台湾每年有叁十万个胚胎被堕掉,而幸存的一枚比录取高普考的机率更低上数倍。很幸运了啦。後来又因为儿子长得又漂亮又爱笑,深受家人喜爱,因此分摊掉叁分之二育婴的辛苦,让我们可以过着轻松的日子。瞧,十天前小毓成了被绑架的目标,被抱走的却是另一名小孩,然後阴错阳差之下破获了贩婴集团,一连串的事件下来,难道不能给你某个联想吗?」愈想愈好笑。原本纯粹只是想安慰妻子,到後来反而深觉自己儿子是个奇怪的小福星。
孙束雅轻道:
「是呀,有哪个婴儿会遇到这麽多风波的?难道只因为他是没被堕掉的那一个,所以我们必须遭人妒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的儿子可能是我们家的福星。由每一对恋情失败的情侣身上来看,搞不好倘若咱们没有奉子结婚的话,你会给那个什麽周志深的追走,而我也会与其他女人从往过密,然後一如其他人般的分手,各觅一片天。」瞧瞧这两年来,有多少场景的发生雷同於小说中男女主角相遇的首景,可惜使君有妇的情况下,最佳女主角只好硬生生挤到配角龙套那边去蹲着,而他老婆恐怕也瞒了许多事情不让他知道,不脱情书追求那一类的事件。
由近来与老婆一同上下学的情况来看,才转学两个月的妻子已然成了叁流高中男生追求的校花而言,以前的盛况并不难猜出,绝对不会单单只有周向荣那只苍蝇而已。
奇怪,他们的行情似乎太好了一点。
「人生的路本来就很多方向,自己选择了就不该後悔。何况他们那些站在门外的人,又哪里知道我们日子中的甘苦?钱思诗一定不知道我们有时捉襟见肘的窘况;也不知道我们在面对新生儿的成长过程有过多少不适应的挫折,差点让人放声大哭;也不会知道当你辛苦工作,而我自己一人在家时,各自的疲累与寂寞。婚姻与小孩逼迫我们明明是青少年,却不再能拥有青少年专属的权利,必须立即成为一名成年人。日子不能说不辛苦的,但是相爱与互相体贴的心,让一切有了报偿。反正是不能回头了,除了继续相爱下去以外,我们又能如何?」
李举韶煞有其同感地点头,摇头晃脑道:
「对呀!别看我们出门一副恩爱的样子,她根本不知道你的睡癖有多差,冬天时更糟,再多的棉被都会被你卷走,并且一脚踢人下床,更可恶的是用脚泡牛奶,儿子饿了,你知道,第二个动作便是 我 」
哟,开批斗大会啦?!要清算是吧?可以!
「是是是!别忘了列举你糟糕的刷牙习惯;每天蹲马桶一小时,不看完报纸绝不出来;遇到爱吃的东西一定先扫入自己口中,再以歉疚无辜的表情安慰别人节哀顺变!哼!去年买生日礼物给我,内容物是一打保险套,还是从床头摸来随便包装一下。不送还好一点,我又不是非要礼物不可,无聊男子!」
一整晚,这对令钱思诗心生妒意而忍不住挺而走险差点犯法的「恩爱夫妻」正上演着惨烈的揭疮疤大会。其吵况一如全世界数十亿夫妻那般。
幸福夫妻?那可不!有道是平凡就是福嘛。平凡夫妻如斯,岂不幸福到天边去了?!
门里门外,各自有其甘苦处。将别人看得太圆满而怨恨自己不圆满,才是生活本身最大的致命伤。
可惜看不透的人毕竟是占世间绝大多数的。
坏事过後,好事接着来。以福祸相倚的理论而言,在乌龙绑架事件後,来了一连串的好消息倒也是正常的事。
不仅T大的摄影协会颁了个冠军给拍了「死到临头犹不自知」这帧相片的李举韶。有一间奶粉公司也由数万张可爱宝宝照片中选中了李毓的相片,决定提供奖金及一年份奶粉之外,更是有意找小李毓拍新一年度的奶粉广告。
而负责为这家奶粉公司拍广告的广告公司,好巧不巧,居然正是风翊广告公司,也就是当初追着他们夫妻跑,企图引诱他们当明星的那家公司。而负责人依然是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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