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弩手。
城墙上的弓弩手,四面八方想要将他围杀的士兵,见此一幕,也都怯了,暂时没有人敢对他shè来箭羽,一时间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
千万士兵,看着包围圈中,那个手握铁枪,全身浴血,更被无数箭羽shè得如同刺猬一般的黑暗武士,个个目露惊诧之sè,小碎步的向后退却。
因为,他们看到了那名誓死挣扎,勇猛无匹的黑暗武士,即将对他们施展一招反扑,逆转死局的玩命反扑!
他的那声大啸已毕,紧紧握着铁枪的一只右手未动,那只鲜血淋漓,而且滴答滴答往地面滴血的左手,猛然伸出,用力拔出了刺在他双腿之上的一把箭羽,随手扔在了一旁。
然后,那只左手再度抬起,毫无泄滞的拔出了插在他小腹,胸口之上的又一把箭羽,用起千钧之力,对着城楼上百十名弓弩手抛shè了回去。
再然后,他如同野兽嘶吼般,“啊”的一声大啸,身形一个突兀的九百六十度旋转,他的浑身上下,最后剩余的箭羽,尽数飞离了他的身体,犹如万箭齐发般的对着四面八方围拢他的士兵激shè而去……
他屹立不倒,他傲然不屈,他的心中此时只有一个信念:他是黑暗圣殿的武士,他要杀进北国城中,他要夺取北国国宝!
他的身子刹那之间凌空飞起,化作一道黑sè中又带着血sè殷红的长长弧线,飘忽飞上了北国城楼上。
他的心中欣喜,他还没有失败,即便,目前就还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也没有辜负黑暗大人对他的期望,他终于以一人之力,杀上了北国城楼,夺取北国国宝的第一步,他算是已经做到了。
杀,杀,杀……
他的心如磐石,他的意念坚决,他的心中就存那一个充满血腥的字眼……
他挥动手中的黑玉金铁枪,一口气杀死了城楼上对他连番围攻的士兵,一口气杀死了那些又要对他弩箭招呼的弓弩手,他猛吸一口长气,身形再次化作一道光弧,跳进了重兵包裹的北国城内……
他连番厮杀,不知杀死了多少对他围攻而来的凡人士兵,甚至,他杀死了北国城中千千万万无辜的平民百姓,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屠城,杀光北国城中的所有人,最后夺取北国国宝!
浴血飞溅,尸横遍地,他已经累得jing疲力竭……
偌大一座古城,千万士兵,千万百姓,尽数被他一人杀却……
千千万万的尸体,遍地都是,千千万万的人血。遍地横流……
他累了……他的身子即将倒下……他四顾四周,见到的到处只有鲜血。只有死人,却没有见到北国的国宝?
他本该倒地死去。但是他依然坚持站立,他心中的信念未倒,他还没有取得北国的国宝!
他右手握着黑玉金铁枪,身子摇摇yu坠,眼眸似睁非睁,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一个身穿彩sè衣裙的小女孩眼前飘过……
那小女孩约莫**岁的年纪,长得很是娇美可爱,他眼眸微光乍然见到那小女孩。心头恶念便即一闪,他没有夺得北国国宝,原来这城中竟然留有余孽!
二话不说,右手中那柄黑玉金铁枪运起全身之力,对着那个正向他迎面走来的小女孩当胸便刺……
举枪,刺落,闭眼……
他也不知道这一枪尖是否刺死了那个小女孩,他全身力气就耗尽了去,然后闭眼倒在了死人堆里。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他从迷迷糊糊中睁眼醒来,稍稍挪动了下身躯,全身伤痕带来的剧痛便是让他一阵抽搐。
他低头想看一眼自己身上伤势,这一看。让他猛的一个吃惊!
他看见他的左臂,右臂,左腿。右腿上不知什么缘故,竟然已经被人用衣襟包扎住了伤口。再也没有流血,那些包扎他伤口的衣襟。有红sè的,有黄sè的,有紫sè的,有蓝sè的,有青sè的……总之,红橙黄绿青蓝紫,七中颜sè样样都有,而且,每一片包扎他伤口的衣襟上都绣着一只鲜艳无比的彩sè蝴蝶。
见了这一幕,他的意识猛然回转,之前他以最后一丝力气,举起铁枪正要刺死的那个小女孩,她就是身上穿着一件彩sè衣裙,而且衣裙上面用不同颜sè的丝线绣满了许许多多的蝴蝶,美丽无比,撩眼鲜艳。
是她,是她……
我要杀她,可是,她为什么又要救我?
“武士叔叔,你该喝药了。”
他的心绪紊乱,正当难以捉摸时候,一道娇小声音与同一股浓浓药味突然身后传来。
他突兀转身,看见那个彩衣小女孩双手端着一碗草药,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目光突转,看见了小女孩身上衣裙,早已东破一块,西撕去了一片,没有接过她的手上药碗,先是问了一声,“是你救了我,你为什么救我?”
小女孩道:“全城的人都死了,只有你一个活着。”
他心中猛的一突,再次问道:“是我杀他们的,我也要杀你,你不怕么?”
小女孩道:“你杀过我一次,后来没杀死,你就倒下了。”
他心中再次一突,道:“我不是好人,你把我救活了,我又会把你杀了。”
小女孩道:“我不怕你杀了我,如果你杀了我,这城中没有了一个人,你就很孤独了。”
他心中第三次一突,道:“我不孤独……”突然间偏过了头去。
小女孩道:“你已经很孤独了,你把他们都杀了,连你自己的亲人都失去了,但你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这足矣证明,一个人活在世上,过多的杀戮,只会带来永久的仇恨,仇恨让人变得残暴,仇恨引来太多的血腥,仇恨使你自己变得孤寂落寞,一味的杀戮,一味的仇恨,你得到了什么……只有与人为善,才是做人最大的……”
“你到底是谁?”
他迷途了一阵,回过头去再看那小女孩的时候,哪里还有她的身影,只留下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安安稳稳放在他面前的地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那些包扎伤口的彩sè的衣襟,自问了一声,“我很孤独,我真的很孤独么?”
想起了与他一起来夺取国宝而战死的四十八名武士,那是与他肝胆相照的兄弟,再回头看了一眼满城被他屠戮的死尸,终于没有端起小女孩为他留在地上的那一碗汤药,却是举起了自己右手中那柄黑玉铁枪,对准自己心窝,突的一声,刺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节 南山樵子,三百斤柴
黑玉金铁枪的枪尖,突的一声刺进了犀卫心脏之际,虚幻世界乍然在眼前消失不见,睁开眼来,神智变得清明,右手之中捏的一枚黑sè棋子,哒的一声下到了棋盘之上,那一点,是棋盘正中的‘天元’。
天空暴雨陡然止息,厚厚乌云渐渐散开,坐在棋盘对面的棋仙老突然捻着胡须哈哈大笑,口中连连称赞:“就是这一步,就是这一步……”
犀卫如同大梦初醒,又如同雨过天晴,心想自己的黑子明明处于重重危机之中,绝望之余自填死眼的一步竟然误打误撞扭转了乾坤?只听棋仙老啧啧称赞道:“妙手夺心,置之死地而后生,好啊,好。”犀卫这才对整个棋盘盘面端详仔细了,确实就是这一步,表面上看起来自己是平白无故杀掉了围城中一小块活棋,却是给外城的包抄赢得一片稳扎稳打的天地,妙手,真是妙手!
棋仙老不断捻他骇下着胡须问犀卫道:“这局棋倒是被你妙手夺心破去了,你是要我教你水中捞月的法门,还是如何摘取天上的星辰?”
犀卫心下惭愧,想起与文生在棋盘外随口说出的一句玩笑话,竟然被棋仙老当面说出褒贬,不知如何作答。棋仙老见他难以言兑,左支右绌的窘迫神sè,笑道:“我知道你的心中疑难,不妨,不妨,你由这座麒麟桥往南,斜行十数里到了一座城楼下,在那不消等个三个时辰,会遇到一个樵子。他号称‘三百斤柴’,你把心中要说的话。要问的问题都给他说得明白了,他会指点你下一条路径。”
说完以后。棋仙老连同他面前那块檀木大棋盘,突然之间在犀卫面前消失不见,犀卫顿觉惊异,没有多做停留,依照棋仙老口中所指点路径,上了那座夕阳下金光灿灿的麒麟桥。
当犀卫行到那一座城楼下的时候已至深夜,他按照棋仙老指点,只消等到三个时辰,那时候。也就是天明拂晓了。
漆黑的夜sè笼罩了整座古城,深夜时候大街上自然没有行人,而且城门早已关闭。冷冷的夜风吹起街道的灰尘,微弱的天光照耀下,夹杂一阵萧索的气氛。
夜深人静的时候可以令人深思,犀卫心中一直在想,自从他与黑卫,白卫三人在铁算老人面前那番闹剧以后,他的脚步似乎就从那时起没有照着自己的意念行走了?
为了得到北国国宝的一点微末线索。他好像已经被什么人jing心安排给算计在内,回想起那个铁算老头,回想起那个棋仙,甚至那个与他说话的文生。他觉得他这数ri来的行踪步伐都是被他们给刻意安排下来,刻意铺出的路子让他去走,他自己想要后退都难以拔足后退?
他觉得这数ri以来一路遇到的人和事物都非比寻常。他们,会不会就是守护北国国宝的神?
他想过退缩。他也有过怀疑,但是他不能退缩。即便怀疑他也是无从选择,毕竟,这是黑暗大人亲口下达的命令,务必夺取北国国宝,即便他已经被人算计,他也决不能退后,哪怕前方迎接他的是刀山剑林,深渊火海,他也要一路坚持着走下去。
三个时辰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天边泛起曦微,城里城外的公鸡开始啼鸣,守城的士兵不多时也是打开了城门。
借着晨光抬头一看,犀卫不由吓了一跳。
回想起在破解棋仙老棋局的时候,神识走进的那个虚幻世界里,自己以一己之力杀进了围城,后来被那个小女孩说自己孤独,然后自己举枪自刎那时候,抬头看到的那一座城楼,与眼前一座城楼竟然是一模一样!
一边回想,一边思索,一边呆望……
突然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犀卫这才回过神来,回头去看那拍他肩膀的人,那是一个头戴方巾,面容黝黑,一身粗布缀衣,肩挑一旦干柴的中年汉子。
见这汉子一身装束,想必就是棋仙老口中说的那个,外号叫做‘三百斤柴’的中年樵夫了。
中年汉子见犀卫回过身来,突然指责他说道:“嗨,老弟你是从外地来的吧,告诉你,南城门向来有个规矩,就是不允许平民百姓无故抬头看那城楼,若被发现,是要杀头的!”
犀卫顿觉惊异,还礼道谢,然后又问那樵夫道:“看一下城楼就要杀头,这未免太有失公理了吧?”
樵夫道:“老弟你是不知道,很久以前这北国与外番邦几个国度曾有几次交战,唯独这南城被敌人攻破过一次,敌人杀将进来,那是一个惨啊,不论守城士兵,还是平民百姓,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哎……最后的南城虽然没有失守,但已经找不到一个活人,全都被敌人杀死了。”
犀卫问道:“既然敌人都攻破了城,那为什么南城还是守住了,没有被敌人强夺而去?”
樵夫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ri敌我双方交战一起,双方伤亡均自惨重,最后攻进城中的外敌,听说就剩下那敌方的一个将领,不得了不得了,那将领全身被弓箭shè成了刺猬一般,竟然没死,他孤身一人杀进城来,南城上下千万将士,千万百姓,尽都死在他手,哎……”说着说着连连叹气。
犀卫的心此时紧绷得如同麻花一样,暗想棋盘中那一个虚幻世界竟然曾经真真实实的发生过?就不知那ri的将领会是谁人?赶紧问那樵夫道:“那敌军将领以一人破城,南城却没有失守,是他死了么?”
樵夫道:“不错,只不过他的死法更令人意想不到。”
犀卫道:“什么意想不到?”
樵夫道:“他杀光了南城上下所有人,自知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别人都死了,唯独剩下他一个人还活着,他似乎觉得孤独,似乎觉得自己活在世上再没有意味,似乎……反正不知什么原因,他竟然拿起自己手中的铁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