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要成亲了。
从阿玛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我差点要晕过去。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我的双腿不住地发抖。
小兰在一旁扶着我。
我怀着颤抖的声音问阿玛:“阿玛,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阿玛摇头,不住地叹气:“阿玛也不希望是真的,只是我也无可奈何啊,是他们硕王府不守诺言。明媚,你叫阿玛如何是好?”
我双脚再次一软,整个人倒下,泣不成声。
他要成亲了。
新娘却不是我。
我,我该怎么办?
“格格,您不要哭,千万不能哭,你哭了只会便宜他们硕王府的人,泰祯贝勒这一负心人,不值得格格您为他掉眼泪!”
与我情同姐妹的贴身婢女小兰见我哭成泪人,也气得发抖。
毕竟她从小陪伴在我身边,我和泰祯的事,她都一清二楚。
可,那一刻的我,谁的安慰也听不进去,只是无力地扶着小兰的肩膀哭得肝肠寸断。
泰祯,你可听到我的哭声?你可曾忘了我们当初的海誓山盟?为了飞黄腾达的前程,为了当你的附马爷,你居然不顾我们青梅竹马的情谊,转过身便将我抛弃?
这些年,我是爱得瞎了眼吗?昔日与你的点点滴滴仍在眼前,一合上眼,就看到你我眼中只有对方,两人欣然而笑的情景。这些,你都忘了吗?
“不!”我哭喊着:“不,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到他!我要亲口问他,问他如何能将我舍下?”
说着,我已从中厅里冲出去,不管阿玛在身后如何呼唤我,也不管小兰不否跟在我后面紧追,只是一个劲儿地跑着,跑着,雨水打在我身上也顾不得。
可是,雨好像越来越大,我的双腿也越来越软。我已经忘了硕王府的府邸离我们临王府有多远,甚至忘了该往哪个方向奔走。
我被拌倒了,跌落在大雨泥泞的路上。
我哭着,分不清脸上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直到小兰来找我,把我扶进桥子里,我的思绪才有些清醒过来。
变得木然的我,像是再也感觉不到痛楚,只是无言地流着泪。
小兰帮我擦干脸上,身上的雨水,一边劝我说:“格格,您就别再哭了,您哭得奴婢的心好酸好酸。”
小兰都为我哭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狼狈吧?泰祯你又是否看见了呢?你总是让我小心注意,莫要生病。如今我却为了你这么痛苦,却听不到你任何一句安慰?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我和他儿时在一起游戏玩耍的情景。他对我笑,还是很童稚天真的笑颜……
渐渐地,睡意来袭,我敌不过疲倦,沉沉地睡去了……
***
最终,我还是没有大吵大闹到硕王府。
我觉得自己愚蠢得可笑。
这已经是摆在眼前不争的事实,我还要泰祯给我做什么解释?
难得皇上最疼爱的格格看上他,他怎会为一个儿时的知音而拒绝皇上的美意和公主的深情?
宁玉公主,我曾见过她几面。
平心而论,她的确是个温婉可人,气质非凡,却又不失明智的女子。她虽为皇上义女,深得皇上,太后的宠爱,却又不恃宠若娇。平日里待人温和,连对个下人,也是好声好气。她不但练就一手好书法,而且还有颇为高深的棋艺。听说,连皇上也常败在她手下,称赞她何其聪慧。
有妻如此,又怎能不大富大贵?
我一个小小的王府格格,又如何能和她相提并论?也许,我要是真爱泰祯,就应该放他走,让他拥有一片海阔天空。
我躺在床上已经不眠不休了三日,只是泪水落满肩头,独自痛哭。
阿玛额娘偶尔进来看我,无奈的轻叹后,又悄悄地离去。
只有小兰留在我身边,陪我一直哭。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我张着眼睛,泪水早已干涸。
三日以来,我细细思量了好多。
事到如今已经成为定局,我还能做些什么呢?他已经不属于我了,就算我哭到死去也无法将他挽回。所以,我决定放弃这个男人。今后,我要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我背过身子,不愿再搭理他们无力的安慰。
“格格!格格!”是小兰的声音。
她的脚步声听来是那样的急切,从一进我房里,便从外厅喊入了内室。
我动也不想动,更不想应她。
“格格……”
小兰喊我,声音像是有些犹豫:“格格,泰祯贝勒来了,正在厅上候着您。”
听到如此熟悉的名字,我心里一颤。
片刻的挣扎过后,我无力地说:“让他走吧,我不想见他。”
“可是……”小兰像是再度犹豫了。
我轻轻地转过身子,无言地面向她。
小兰咬了咬唇,有些不安地看看我。
“泰祯贝勒跪地不起,说是无论如何也要见到格格。”
第二章
我人还没到中厅,远远就听见了阿玛的声音。
“泰祯你这又是何苦呢?是你放弃了明媚,你又何必非要见到她,得到她的原谅?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不更是伤害她了吗?”
尔后,平淡黯然的声调又传来:“王爷,是我对不住明媚,我自知无法求得她原谅。我在这里候着,只想等她出来看她一眼。只要她安好,我的心就放下了。”
我脚步停住了,看着跪在地上背对着我的男人。心中的感触让我的悲伤快要按捺不住,眼泪快要涌出来。
那宽阔的肩背,是我曾经的盼望。
多少次,我幻想着,哪日我们成为夫妻了,可以圈上他的背,让我一辈子在流连他的宠爱之中。
可如今,他的背影却是让我是那样辛酸。像是刹那间,所有幻像都磨灭了。
“明媚……你怎么出来了?”阿玛惊讶地看着我。
我想说,我了解泰祯的个性,他一定会固执到不见我绝不肯走。
此时,背对着的我男人回过头来。
他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激动。只可惜,如今的我,已经无法判断他眼里真实的情感。
我轻声对阿玛说:“阿玛,明媚的身体并无大碍。贝勒爷要见我,我若躲在深闺里不出来,也有失礼数。”
泰祯看着我,像是有话想说:“明媚,我……”
“贝勒爷莫多说了,请随我来,到偏厅一叙。”说完,我又吩咐小兰送两杯茶到偏厅去。
看到泰祯的嘴唇动动,像是要再说什么,我转过身不再看他,迈步往偏厅移去。
偏厅内,只有我和他两人。
看到檀木茶几上那两盏刚端上的热茶,茶香袅袅,我静静地垂下了眼帘。
“明媚,我知道你恨我。”片刻之后,他终于淡淡开口。
我不言语。之所以无言以对,或许是因为我真的恨他。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我轻叹着。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苦衷。”
“知道你有苦衷,你以为我就不会恨你了吗?”我反问。
他低下头,像是认命般默然。良久,他才吐出一句:“你说得没错,我不应该奢望你不恨我。”
看到他如此低落的情绪,我却又不忍。
可是,不忍又如何,他始终要离你而去。
静静的沉默过后,我再次轻叹了口气。
“告诉我,泰祯。”我看着他,眼神空洞地开口:“你有爱过我吗?”
他抬头,脸上难掩一丝激动。
“有。”他说。
“那也足够了。泰祯,我们好聚好散吧。”
我的话一出,他很是吃惊的模样。
我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我已经决定要把你忘记,重新找一个人,把自己嫁出去。从今以后,你我再无婚约,再无瓜葛,只是大清朝里互不相往来的皇亲贵族。”
“明媚……你确定你真的做到?”他眼里似乎有着绝望。
“做到,我一定做到。”
“那我无话可说了。”他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似有一种无力感。
我深知他仍对我有情。此时的我又何尝不想扑入他怀中大哭,寻求安慰?可是,这已经不可能。手指愈发冰冷,我的自制力快要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
我深吸了口气。
“你今日执意来见我,只不过是想减轻内心的愧疚。如今已多说无用,现下,我也十分安好。你可以走了。”我说完起身,正要离开。
“明媚……”
他唤住我,声音不舍却又有些凄凉。
我停下脚步,却不回首。
“其实,你今天来对了。说了这番话后,我已不会那么恨你。保重吧,泰祯贝勒。还有,祝你和宁玉公主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说完,我迈出了偏厅。
眼泪,就在我转身之际狂涌而出……
第三章
全城都在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
皇上最疼爱的宁玉公主要出嫁了。
泰祯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心愈发沉闷。虽然我爱泰祯的心在那一日死去,悲伤仍旧四处堆积。
阿玛让我到承德去散散心。
王府在那里有一处别业,那里我也曾去过几次,住上几回,它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
于是,我和小兰,还有随行几名家丁一起动身去了承德。
阳春三月,微风暖暖。
到处可以看到飘盈的柳枝。
我坐在长亭内,眼望着湖面的碧水滢滢,又徒增了许多伤感。
今日,是泰祯的大喜之日,教我如何又真正置身事外?
罢了罢了,多想无益。
我长声轻叹。
小兰过来问我:“格格,咱们在别苑有几天了,不曾踏出过一步。今日,格格就随奴婢出外,到处走走怎样?”
我伸手揉了揉眉心,思量着。
时值春日,承德处处风景秀丽,生机盎然,而今日也算风和日丽,的确是游玩的好时机。
“格格?”小兰又在唤我。
我瞧向她,这丫头在等我答话,眼神流露出多少的企盼。啧,多半是这丫头自己想去,才故意拉我同行。
也罢,出去走走。
我说:“好。”
小兰丫头一听见我的话,马上笑逐颜开:“那奴婢去帮格格准备。”说完,身影便如蝶儿般轻盈地飘走了。
小兰离去后,一股无力感再次朝我涌来。
我望向湖面,依然碧水滢滢。
野外的风景的确比较秀丽迷人。
一切完全来自天然。
踏进一片青青的草原,美好得让我不愿停下脚步。
小兰在我旁边奔走着,那模样完全是天真烂漫的孩儿。也对,她现在不过是十四岁的女娃儿,自有她的一片纯真。
“格格,这里好美啊!”
“嗯。”我轻笑着点头。
阳春三月的风,吹起了我掉落在腮前的青丝。
这样美景之下,我想,我应该抛弃所有不快,尽情享受春日微风的熏陶才是。
迎着风,感觉心情豁然开朗,我会心地笑了。
也许,是因为我的固执,才看不见如此广阔的天空。一直以来,我都躲在父母亲和泰祯的怀里,被他们保护得好好的。如今我真想做一只鸟儿,迎着高空展翅飞翔。
“格格,您快过来瞧!这儿有片桃花林!”
跑到远处的小兰高声呼唤我。
我随声音的出处抬眼望去。
真的,眼前出现了好大一片桃花林。远远的,那满树桃红色的枝枒就吸引了我所有的目光。一排又一排挂满桃花的树一望无垠,美丽得让我忘了发出惊叹。
我越走越近,一步一步地,走入了桃林中去。娇艳怒放的桃花包围着我,我在花丛中,与小兰对视而笑。
感觉,这是我连日来最开怀的笑容。此时,我又不想做鸟儿了,我只想做一只只懂得*的小蜜蜂或小蝴蝶。要么,毛毛虫也可以。
“格格,您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采几枝花蕾饱满,还未曾开放的枝枒。等回到府上,拿个好看的瓶子插着,放在您房里!”
我笑了,说:“好。”
丫头应了我一声便跑远了。
我越行越前,在两排开满花儿的桃树中间渐渐行走着。偶尔伸手取下那串枝枒,细细地欣赏着桃花盛放的美艳。
忽然,我听到了一些怪异的声响。
桃林中,隐约看到有人影在晃动。
我惊了惊神,看见有两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桃花丛中。
是一男一女,两人抱在一起,不甚亲密。
我皱起了眉。
想怕,我今日运气不见得很好,居然撞见了他人在此私会。
正想要离开,那二人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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