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昱接过阿娇手中的药碗,却在不经意间碰到了阿娇微凉的指尖,不知道为何,韩昱的心也微微的一凉。他将药碗放在鼻息间轻轻一嗅,随后抬眸看了一眼阿娇,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阿娇接过他喝完的药碗,从袖子里取出一枚蜜饯,扬眉道:“蜜饯,甜的,可以去苦味。”
韩昱看着伸在眼前的手,以及她手里的蜜饯,神情就有些恍惚,眼前的景象好像也变得模糊了。耳边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回响。
“喏,吃这个过过嘴儿,甜的。”
软软糯糯的声音,就好像从他内心最深处发出来的一般,让他心悸。那个声音是谁,为什么总是会出现他的身边,可是他却不知道是谁?
“阿昱,你在想什么?”阿娇见韩昱晃神,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却还是不见他反应。阿娇一咬牙,将手中的蜜饯就塞到了韩昱的嘴里。
韩昱被阿娇的举动惊动了,回神就感觉到嘴里被塞了一个甜腻的东西。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状况……好像也有些似曾相识啊。韩昱下意识的伸出舌尖舔住了阿娇的指尖,将阿娇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阿娇一愣,随即脸一红,这样似曾相识的场景,他是不是也有所印象?
一番动作下来,韩昱一下子就清醒了,他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自己的作为,将阿娇的手指放开,然后就是一脸嫌弃的样子:“水,给我将水端来。”
阿娇看懂了他的嫌弃,瞪眸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家伙变脸简直比变天还快。只是他从前也没有嫌弃过自己啊,就是因为忘记了自己啊……这该死的记忆啊……阿娇也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的手指道:“那我先去洗手,一手的口水真是脏死了。”
韩昱:“……”从来只有他嫌弃别人的,还没有人嫌弃过自己啊。
看着韩昱略微僵硬的表情,阿娇抿唇轻笑。韩昱,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只要不嫌弃我,我就不会嫌弃你呀。
“你笑什么?”
阿娇心一柔,甚至都有一种立即就告诉韩昱真相的冲动了。可是她也没有忘记,韩昱是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至少要让他亲眼看见所有的一切。韩昱,我想等你再一次毫无保留的相信我的时候,再告诉你所有的一切。
青衣敲门进来,悄悄的将粥送进来,低声唤道:“夫人,时辰不早了……”
阿娇恍惚回神,走过去接过青衣手中的粥碗,低声应道:“我知道了,等他将粥喝下,我就走。”恐怕也只有她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也只有她才能让他将粥喝下。
阿娇将粥碗递给韩昱:“给……”见韩昱没有接,阿娇挑眉:“你之前可是被饿晕的,难道还要再被饿晕一次吗?”
韩昱嘴角微微一抽,看着眼前女子戏谑的模样,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涌现出一股满足感,好像眼前的女子高兴,他的心情也会好一般。
亲眼看着韩昱将粥也喝下了,阿娇呼出一口气,将粥碗和药碗一起拿着,准备离开。
“站住。”韩昱看着阿娇的背影,低声吼道:“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以前的事情的吗?现在你是要去哪里?”他竟然会生出不想她离开的想法,莫名其妙。
阿娇顿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所以韩昱也没有看见阿娇此时的不舍。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一直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将伤养好,陪着他一会回忆当初。“你要知道的,我会在适当的时间再告诉你。”
“喂,你给我站住。”韩昱皱眉,却也只能看着阿娇走出房门。“喂,至少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门外,阿娇勾唇,阿昱,现在的你都已经会想要知道我的名字了吗?我可以当这个是一个好现象吗?“我……我叫阿娇。”韩昱,你可要记住了,我叫阿娇,不要再忘记了哦。
阿娇和云裳碰面之后,落影就准备带着云裳离开了,云裳看着阿娇有些欲言又止。阿娇挑眉:“难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裳看了看荷衣和落影,阿娇示意落影先出去,云裳这才开口:“夫人,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帝,所以没有约束后宫的嫔妃,但是有些人还是要防范一点好啊。”
阿娇微有些不解,但是知道云裳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向荷衣,荷衣耸肩:“今天你离开之后,卫夫人来椒房殿拜访的。”
“她?”阿娇疑惑,卫子夫和她素来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拜访她?
“对的,夫人,这个卫夫人在我看来,很不简单,而且她今天问我的问题也很奇怪。”云裳拍拍脑袋道:“一开始她来拜访,说是因为有孕,怕自己没有经验,所以要找我来谈谈。”
阿娇眉梢一挑,这么一个理由好像也没什么不妥,可是卫子夫的姐姐不是也是有孕的吗?为什么偏偏来找自己?“她还问了你什么?”
云裳迟疑道:“问题就在于,和她交谈的过程中,她并没有多问关于有孕的事情,而更多的在询问公主的事情。”
“什么?”阿娇一愣:“她问灼华干什么?”
“但是仔细想想,她好像也没有询问什么,就是问了公主的生日,还有其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云裳有些不解的说道:“这些荷衣姐姐都回答了,也不是什么好隐瞒的。我就是想提醒夫人,这个卫夫人真的有些怪异。”
阿娇颔首:“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等云裳走后,阿娇看向荷衣,示意荷衣将今天的事情再仔细的说一遍。荷衣托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她今天一进来,就说了来意,就是云裳之前说的。虽然我也觉得奇怪,但是那时候她已经坐下了。随后,话题就扯到了公主身上,她先是表示对于之前公主落水的歉意,然后就提到了你早产的事情……”
“臣妾听说,皇后在生安玉公主的时候,也是因为落水才早产的。”卫子夫一脸的温婉和担忧,就好像恨不得她当时也在场一般。
云裳自然不清楚当时的事情,荷衣也因为担心云裳回答不上来,连忙说的:“可不是么,奴婢还记得当时的情况,要不是皇后及时被救上来,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卫子夫抚着自己的小腹道:“一定是皇后和公主福泽深厚,所以才会平安无事。希望我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以像小公主一样,福大命大。”
荷衣奇怪的看着卫子夫,觉得她的担心有些多余,但是好像要做母亲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担心,就也没有多想。
卫子夫见云裳和荷衣都是兴致缺缺的样子,顿了顿说道:“皇后,臣妾就不叨扰了,其实这些日子臣妾心里很是不安,现在和皇后说了之后,就好像什么都明朗了。”
云裳摆手:“那你就先下去吧。”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想要干什么,但是身为属下的她,直觉就是认为这个女人无事献殷勤,一定不安好心。
阿娇听完荷衣的转述,摸摸下巴,有些不解,卫子夫来找自己真的只是为了要排解心里的不安?还是她真的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想到最后阿娇也没有想出个所以来,最后只好放弃去想这些事情,她现在要洗一洗,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好继续见韩昱。想到韩昱,阿娇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将压在心头所有的事情暂且放下。
“你的手怎么了?”荷衣注意到阿娇手腕处的还未消退的红痕。
阿娇看着手腕处的痕迹,轻笑:“那个家伙捏的,下手可真重。”
荷衣咂舌:“公子只是捏你的手腕?”她以为,按照公子的脾性,对于不认识的人,轻易靠近的话,可绝对不是捏手腕这么简单吧。
阿娇白她一眼:“你还想那个家伙怎么样?”
荷衣轻笑:“公子应该掐着你的脖子。”
阿娇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脖子,谁说那个家伙没有掐她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
☆、咫尺天涯
卫子夫任由着云瑶搀扶着向自己的寝殿走去,有些许微风吹拂而过,撩起她润白的裙摆,让她身边的云瑶看着有些走神。
卫子夫轻眸瞥向云瑶,笑着问道:“在想什么?”
云瑶挠挠脑袋:“奴婢不明白夫人为什么会来找皇后,奴婢瞧着皇后好像很不喜欢夫人的样子。”
卫子夫摇头笑道:“有些事情你不必明白,你只要在我身边好好伺候着,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云瑶点头:“诺,婢子一定好好伺候夫人,让夫人平安的生下小皇子。”
卫子夫扶着肚子,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宣室殿,眸中闪过一瞬异样。她今日之所以来找皇后,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皇后对于安玉公主事情的反应。结果……皇后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皇后身边的婢子反应有些奇怪啊。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皇后的事情的呢?卫子夫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是了……在陛下即将登基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注意到了那时候有孕的皇后。
平阳公主本准备在陛下登基的时候将自己送到陛下眼前的,却不想因为当时的太子妃突然有孕,平阳公主只好放弃了这个计划。而就在那时,她开始偷偷的调查关于皇后的一切。没想到只是不经意的调查,却让她有了重大的发现。
原来身为皇后的陈阿娇,心系的竟然不是皇帝,而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世家公子。越往深处的调查,卫子夫就越发现了一些端倪。当年,皇后并不是自愿嫁给皇帝的,甚至还有一点被迫的感觉。
只是单单是这些,还不足以让她怀疑安玉公主的身世。调查过皇后的事情,她也就暂且放下了,再次起意去调查皇后,还是因为去年她刚刚入宫的时候。她还记得那天她从侯府出来,就看见陛下疾驰而去的背影,身边并没有皇后。那时候她就起了疑心,明明早间陛下和皇后还是和乐融融的准备出宫的样子,怎么就一眨眼功夫,就变了?
回到宫中后,她刻意去打听了一些事情……这一打探不要紧,却让她知道了更加辛秘的事情了。在浣衣局的日子她没有白待,每隔着一段日子,椒房殿送过来换洗的衣料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一开始她并没有留意,后来一个太医院的内侍过来,却说了皇后衣料上的有问题。在她刻意的追问下,那个内侍总于说出,原来皇后衣料上的香味有麝香的成分。
麝香,长时间闻吸的话,是不可能有孕的。会是谁在皇后的用度上下药?后宫的嫔妃还是平阳公主……或者是皇帝?她计算过,只有陛下留宿椒房殿的时候,皇后送过来的被褥和衣服上才会有香味。
这一发现,让她恐慌了好几天,最后平息下来后,她却又转入了另外一种思考中。如果对皇后下药的是陛下,那么陛下的目的显而易见。既然如此,安玉公主是怎么来的?难道是药失效了吗?
再后来,宫中要释放宫人出宫,她却得幸留了下来,并且有孕了……
卫子夫挥手让云瑶下去,等云瑶离开后,她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挥袖抚摸着小腹。自从有孕后,她想要的就更多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别人之下……所以,她带着之前的疑惑,再一次调查了安玉公主出生时的情况,得知了安玉公主是因为皇后落水早产的。
早产吗?卫子夫挑唇,真的是早产吗?她找过给皇后接生的稳婆,稳婆们都说安玉公主虽然是早生儿,却一点也看不出早生的样子,倒是像个满月儿。知道了这些后,她的心里也有底了。
卫子夫想,接下来的事情,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让陛下自己对安玉公主的身份产生怀疑,那么……是福是祸,就要看陛下对皇后在乎的程度了。
连续多日的服药,韩昱的身子终于好得利索了。他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看着依旧守在他房间门口的两个人,轻轻的哼了一声,大步踏出房门。在房间里闷了几日,有必要出来晒晒太阳了。
“公子。”青衣刚刚练完剑,正好就看见了已经走出来的韩昱。
韩昱皱眉,迅速离青衣远远的,一脸嫌弃:“一身臭汗……”
青衣:“……”公子好像一点也没变啊。
“那个烦人的丫头呢?”
“烦人的丫头?”青衣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是每天伺候我吃药的那个。”韩昱一脸不耐烦,嫌弃青衣的唧唧歪歪。
青衣恍然,正要说夫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谁知小院门口处就传来了脚步声。
阿娇走在前面,落影跟在阿娇身后,刚刚走进小门,阿娇就看见站在门外的韩昱,她心中一喜:“韩昱,你已经可以下床了?”在高兴的瞬间,阿娇突然想到青衣曾经说的,一但公子全部恢复好了,说不定就会立即消失了。“你这是要……要离开吗?”
是了,她没有在他不能行动的时候,让他再次爱上自己,所以在他痊愈之后,他一定会毫不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