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继续追查,任何一丁点儿的可疑之处都别忽略,任何一个可疑之人都别放过,说不定那就是追出真相的关键,明白吗?”
手下们纷纷点头,而当他们听见“可疑之人”时,不约而同地互望一眼,瞧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你们有话要说?”
几名手下又互相交换着眼色,最后其中一人开口道:“大王,属下们只是认为,那泉儿姑娘看起来十分善良,一点儿也不像是图谋不轨的恶人……”
此话一出,其他手下们立刻点头附和。
“就是啊!泉儿姑娘这么善解人意又单纯,根本不是当坏人的料,也绝对不可能是邪教的奸细。”
“没错,这几天以来,泉儿姑娘热心地帮了许多忙,完全不求回报,即便当初是被强掳来的,也没听过她口出恶言,更不曾迁怒其他无辜的人,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姑娘呀!”
听自己的心腹手下一个劲儿地猛替夜泉儿说好话,雷腾霄忽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尽管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他也开始相信她并非是个别有意图的恶人,可是现在他的手下一个个全站到她那边去,争相替她说好话,倒让他像个蛮横无理、恃强凌弱的***似的。
他忍不住挑眉反问:“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一一我是不分青红皂白、强掳百姓的恶棍?”
“嗄?”
众人全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连连***否认。
“不不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尽管立即澄清了,但他们却忍不住又为夜泉儿说好话。
“属不只不过是认为,泉儿姑娘真的不像是个阴险狡诈的奸细或是偷儿。”
“是啊,泉儿姑娘她一一”
雷腾霄抬起手,阻止手下们再继续说下去。
“好了,这件事我自会判断,你们退下吧!”
“是。”
眼看手下们虽然退了出去,可临走前那一副还想要替夜泉儿说话的神情,真是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才不过短短几天的工夫,这些原本对他忠心耿耿的手下,竟然全都倒戈到夜泉儿那边去,他这个“大王”未免也太吃不开了吧?
雷腾霄的俊脸扬起一丝自嘲的苦笑,不过,就连他都只感觉得到她美好善良的一面,也难怪手下们会有如此反应了。
只是……一想到手下们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雷腾霄的眉头蓦地一皱,胸口竟涌上一股不太愉悦的情绪。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感觉?
当这个问题闪过脑海,雷腾霄不由得想到先前胸口因她而起的骚动,还有那让他暖进心底的感动,黑眸掠过一抹深思的光芒。
过去这二十多年来,他不是认真专注地习武,就是跟着师父学做生意,而自从师父英年早逝,临终前将掌门之位传给他之后,他更是把所有的时间和心力都花在“雷霆门”上,从没有想过儿女私情,毕竟这是身为掌门人所肩负的义务和责任,更何况他的身边并没有任何令他心动的姑娘。
然而,自从夜泉儿出现之后,一切似乎有了某种微妙的转变。
他的目光与心思,总是会无法控制地落在她的身上,一开始他确实只是单纯地想查清楚她是否有任何不轨的意图,但在不知不觉中,她那张娇俏容颜浮现脑海的次数却愈来愈多。
想着她开心惊呼的神情+想着她甜美灿烂的笑靥、想着她宛若银铃的笑声,他的情绪也因此受到了牵动。
正如刚才手下们说的一样,从她那清澄如水的眼眸中,他感受不到半点虚伪与狡诈,那也让他对她的戒心很快地撤除。
尽管当初她面对他手中长剑却丝毫不畏惧的表现,仍旧让他感到惊讶不解之外,对她,他几乎可说是己没有其他任何的怀疑了。
或许,她天生对危险就是少一根筋吧?
那么……既然已相信她并非可疑之人,他该让她离开了吗?
当这个问题闪过脑海,雷腾霄的胸口忽地一紧,一股烦躁的情绪也立刻涌了上来,让他连眉头都不自觉皱了起来。
这是为什么?
莫非他……舍不得她走?
过去他可从没想过要将哪个女人留在身边,即便范芸芸是他主动带回“雷霆门”,主动让她留下来休养疗伤,但那只不过是基于一份道义与责任感,丝毫不含半点私情在内。
一旦找到她的兄长、且等她伤势复原之后,他顶多派几名手下护送他们兄妹前去依亲,不可能让他们永远住在“雷霆门”里的。
然而,当对象换成了夜泉儿……他却觉得若是她继续留在“雷霆门”里,似乎也挺好的……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咦?这里是……
雷腾霄停下脚步,伫立在回廊上,俊脸浮现一丝愕然。
他是什么时候走出书房的?
明明刚才在听完手下的禀告之后,他正一个人在书房里想着夜泉儿韵事,犹豫着是否要告诉她一一他已不再怀疑她是图谋不轨的奸细。
关于究竟该不该让夜泉儿离开“雷霆门”一事,让他陷入矛盾纠结,心绪甚至因此而烦乱不已。
猛一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走出了书房,正朝着范芸芸暂住的那座楼阁的方向走去。
他的心里很清楚,自己并不是要去采望范芸芸,他想见的人是……当那张娇俏甜美的容颜浮现脑海时,眼前竟真的出现了她的身影!那个娇小纤细的人儿,此刻正坐在庭院的一座石亭中。
根据手下的回报,由于有其他丫鬟负责伺候范芸芸汤药,而范芸芸又几乎成天躺着休息,因此无所事事的夜泉儿总是抢着到处帮别人的忙,再不然就是努力自己找点什么事情做。
看来,今日她又为自己找到了打发时间的方法,就不知道她正在做些什么?
雷腾霄好奇地靠过去,刻意放轻了脚步声,不想打扰她。
他驻足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一株花树下,静静地注视她的身影。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瞧见她,原本浮躁烦乱的情绪瞬间安定了下来,甚至当他盯着她那生动丰富的表情时,心情立刻愉悦了起来。
真是奇怪,她怎么能时常露出满怀惊奇的笑容,就像再怎么稀松平常的小事,也能带给她无穷的乐趣般。
像这会儿,她的美眸闪动着灿灿的光芒,一张俏脸满是认真与专注,像是正在做什么空前绝后的大尝试,但其实她只是在……绣一条帕子?
夜泉儿坐在石椅上,十分专注地盯着手中的绣花针和帕子。
“天啊,这可真是不容易哪……”她一边绣着,一边喃喃自语。
今日她听两名丫鬟随口提起了刺绣的事,立刻被勾起了兴致,她从来就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肯定很有趣!
跃跃欲试的她,满脸恳求地跟丫鬟打商量,顺利要来了一条帕子和这些针线工具。
为了避免打扰到范芸芸休息,她才跑到这里来,努力照着稍早丫鬟简略口述的方法,自己试着绣绣看。
“虽然很有趣,但……真的好难啊!”
她停了下来,盯着手中的半成品。
原本打算要绣一只雀鸟的,可瞧瞧现在帕子上的图样……不论左看、右看、怎么看,都不像一只雀鸟,反倒像是一只身形诡异的胖鸭子!
噗哧一一
夜泉儿被自己的想像给逗乐了,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而那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吸引了几只鸟儿飞到她的身边。
“你们也想看呀?好哇!给你们看没问题,但是不许笑我唷!”
好在这几只鸟儿朋友们很给面子,它们歪着小小的脑袋盯着绣帕,看似很认真地在欣赏。
那可爱的神情,让夜泉儿笑得更灿烂了,
“呵!好啦,我自己知道其实难看极了,但是如果多给我几天的时间练习,说不定会突飞猛进呢!”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不可能继续在“雷霆门”里待上太久的时间,即便真的要多多练习,也不会是在这里。
事实上,她已经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一一最多在这儿再待上两天。
两日之后,不论范芸芸的伤养得怎么样了,她都一定要离开,否则若是真的耽搁了太多时间,赶不及在师父的生辰日回去,那可不好。
一想到师父的生辰贺礼,夜泉儿不禁沉吟思忖了起来。
她很清楚珍贵稀有的灵花是可遇不可求的,当初她是抱着翻递整座灵山的打算而来,可若是万一那么做了还找不到灵花,那她该改送师父什么好呢?
师父的道行高深,根本什么也不缺,但她又希望能够送一份让师父由衷咸到开心的贺礼……正当她暗暗苦恼的时候,目光小经意地落在手中的帕子上。
“对了,不如就送这条绣帖好了!师父一定会很乐的!”夜泉儿说着,一个人吃吃地笑了起来。
尽管这条帕子上头的图案模样丑怪,但是若能因此博得师父一笑,也是好事一桩呀!
好吧,就这么决定了!
两日后,她就带着这条帕子离开“雷霆门”,至于脱身的方法嘛……她知道雷腾霄暗中派了些人盯着她,不过没关系,就照先前拟定的“尿遁”计划,等进了茅厕之后再施展法术就成了。
只是,不知道她的突然失踪,会不会引起轩然***?“雷霆门”的人会不会以为她遭遇了不测?
还有就是……雷腾霄会怎么想?
对于她的“凭空消失”,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而在遍寻不着她之后,他会不会过一段时日就将她给彻底遗忘了?
一思及最后的这个问题,夜泉儿的心蓦地揪紧,而浮上脑中的伟岸身躯和俊朗脸孔,更是让她的心绪陷入前所未有的纷乱之中。
一个不留神,手中的绣花针便硬生生地戳进了她的指头。
“哇啊!”她皱起脸,发出一声低呼。
这一针,不偏不倚地刺入指甲问的缝隙里,可真是疼啦!
她轻叹了口气,俏脸浮现一抹苦笑。
“唉,看来我真不是做针线活的料,实在太笨拙了。”
盯着手中的绣帕,她心想干脆施个法术好了,保证又快又好,上头的雀鸟要多像就有多像……呃,不成不成,绝对不能这么做!夜泉儿立刻甩开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倘若她采不到灵花,恐怕真得将这条绣帕送给师父当贺礼,既然如此,当然一定得要全部出自她之手才有诚意嘛!更何况,就是要上头的图案拙劣滑稽,才能够博得师父一笑啊!
没错,还是老老实实,自己一针一线地绣完它吧!
正当夜泉儿忍着手指的疼痛不适,打算继续和绣帕奋战的时候,刚才害她分心的罪魁祸首却突然宛如旋风般地出现在她眼前,甚至还二话不说的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帕子。
两手空空的夜泉儿先是愕然地怔了会儿,回过神之后才立刻提出抗议。
“你做什么?快把帖子还给我,我还没完成呢!”
她伸手要去抢,想不到雷腾霄却将那绣帕扔到另一张石椅上,让她伸长了手也构不着。
夜泉儿不禁气鼓着俏脸,心里有些不服气,就算她绣得再丑,也没碍着他吧!
有必要这样阻止她吗?
啊!不对,他肯定是因为发现她没有待在他所在乎的范姑娘身边照顾,所以老大不高兴了吧?
这个自己猜测而得的结论,让她的心底涌上一股不太舒坦的感觉,甚至还不自觉地噘起了唇儿。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回去范姑娘房里总行了吧?”
就在她打算拾回绣帕之后返回楼阁时,雷腾霄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不是受伤了吗?不快点去上药,在这里磨***蹭些什么?”
刚才他听见了她的痛呼,又见她蹙起了眉头,肯定很疼吧?而她都已经受了伤,不快点去处理伤口,竟然还打算继续绣下去?难道是打算把每一根手指头都扎伤了才肯罢休吗?
听见出乎意料的话,让夜泉儿讶异地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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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并不是嫌她绣得太丑,也不是责怪她不该在应看顾范姑娘的时候做其他的事,而是因为知道她被针戳伤了,所以才不让她继续下去?
说也奇怪,这个发现让她原先不舒坦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胸口甚至还有些感动呢!
“没关系啦!只不过是不小心被绣花针戳了一下,又不是什么重伤,不会妨碍照顾范姑娘的,你一一”
她的话还没说完,雷腾霄就忽然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眼前,黑眸紧盯着她刚才被针戳的伤处。
指甲的缝隙问,有着明显的血迹,显然那一针扎得挺深的。
过去他也曾不慎弄出类似的伤,即便他一个大男人皮粗肉厚的不怕痛,可那地方的伤确实挺恼人的,而她细皮***的,被针扎进指甲的缝隙里肯定更加难受吧!
即便不严重,早点上药、早点复原,不是比较好吗?何必让自己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