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一大早听到她如此直接的告白,柔声细语道:“环儿,我好爱你,不可能爱上别人的那种爱。”夕环脸颊绯红,风情万种,荀彧不觉看得痴迷,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令君大人,不许沉迷女色!”他的脸离得太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夕环连忙伸手覆上了他的唇,不让他亲吻下来。
荀彧的嘴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指腹,他的眼神太过蛊惑,夕环不禁败下阵来:“你不累啊,我现在还很酸呢。”
“是昨晚累着了?”荀彧鬼魅一笑。
想到昨晚两人反复纠缠,迟迟不肯罢手的场景,夕环耳根都红透了。
“那我轻点?”荀彧试探性地问道。不过,荀彧根本不去关心她的答案,径直吻着她如藕的玉颈。夕环在他的软磨硬泡下,立刻缴械投降,倾尽全力地配合着他。
阳光透过镂空雕花的窗棂洒进房间里来,有些刺眼,估摸着已经快到晌午时分。
“文若。”夕环抚摸着他的后背,征求道:“我饿了,可不可以先起床啊?”
荀彧宠溺地看着她,点头应允了。
夕环坐在双夔纹镜前仔细地打量着自己,镜子里的女子含羞带露,妩媚多姿,这一切全赖身后的男人一夜精心呵护。荀彧温文一笑,赞道:“环儿有齐姜之美。”随后他便拿起牛角梳轻轻地梳起她齐腰的长发,细腻温柔。
想到当朝令君亲自替自己梳头,夕环脸上的笑容是藏不住的,细数过往的二十年,只有他才能让自己真正地感受到幸福。“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马车继续朝着许都的方向前进,荀彧似乎感觉到她的局促与不安,握住她的柔荑,取笑道:“环儿,你手心里都有汗了,怎么这么紧张?”
夕环卷起珠帘,看着外面堆满白雪的古道,喟然叹道:“我好像上了贼船了,以后要相夫教子,好怕自己会做得不好。”
荀彧知道她的担忧,把她搂在怀里:“环儿一直是贤妻良母,不要紧张,长倩他们不敢忤逆你的意思。而且,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文若,为何孩子们的表字都有倩字?我没有给孩子取过名字,只是觉得表字应该和名意思相近,可是…”
荀彧得意一笑:“因为他们的母亲可以担起一个倩字。”其实当时荀彧起名的时候,带着太多的悲伤,万般无奈之下,他将自己对她的思念全部倾注在孩子身上。此后,他每每唤道倩字,就会不由自主地就想起那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绝世佳人。
“文若。”夕环低声唤着他,曾经不敢开口说出的名字,现在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可以肆无忌惮地喊出。原来,能够叫着亲密爱人的名字,是一件这么温馨的事情。
“环儿,到时候我们的孩子便由你来取名好不好?”荀彧一副吃定了她的模样。夕环想起近来二人疯狂交合的画面,不禁面现羞色,附在他耳边说道:“那令君可要辛苦了。”
荀彧吻上了她的芳唇,半晌才肯放开,坏坏地笑着:“夫君定会勤勤恳恳,不辱使命。”
夕环娇羞地拍着荀彧的肩膀,随后便靠在他怀里稍作休憩,以缓解连日来的疲劳。
作者有话要说:
☆、恩怨纠葛
这个时节,原应是一片萧瑟凄凉,偏偏荀府是生机勃勃,别有风韵—长青的松柏与翠竹交相辉映,还有未消融的残雪宛如白色的花瓣点缀其中,若隐若现。荀彧拉住夕环的手穿过长长的走廊,引来府里多数人的诧异。老爷向来不近女色,怎么竟会明目张胆地带个女人回来。
夕环紧张地看着荀彧,荀彧微微笑着,在她耳边说道:“当年我娶你的时候,比现在看的人还要多呢。”
长倩正在院子里练剑,他长得文质彬彬,颇有令君风范,但是耍起剑来,威风凛凛,英姿飒爽。荀彧早年苦于没有一身武艺,自己空有满腹才华,无奈身逢乱世,不能手刃仇敌且报国无门,于是只好辗转求助于他人之手。故而,他的儿子大都开始由文转武,文武兼备,一者强身,二者御敌。
长倩余光中瞥见父亲带着一个女人回来,父亲脸上洋溢的是他许久未见的笑容,神情甚是恩爱。因为在守孝期间,长倩衣着朴素,可是此刻的父亲却全不念昔日与娘的恩情,他不由怨念渐生。长倩提起剑,佯装未见到其父,转身就要回屋。
“站住,长倩。”后面是父亲呵斥他的声音,“你就这样目无尊上?”虽说令君脾气甚好,但是治家甚严,荀恽不敢反驳,只好走上前来,低头说道:“父亲,你回来了。”
夕环嫣然笑着:“长倩都这么大了啊。”不知怎么夕环忽然想到故去的冲儿,她一时将荀恽误以为曹冲,竟是久久凝视,目光从未离开过。
荀恽颇有些不自在,他知道环姨娘待自己极好,但是娘一生命运凄苦却和她息息相关,因此他对夕环总是亲热不起来。碍于父亲的情面,他极不自然地笑着。
荀彧知道长倩的心结,只说道:“去把你弟弟们叫过来,让他们来拜见母亲。”
长倩手中的剑几乎要脱鞘,“我们的母亲早已经死了,她尸骨未寒,爹,你都忘记了吗?”
荀彧叹了口气:“逆子,你枉读了圣贤书。你娘死的时候都能坦然承认自己所犯的错误,你还执迷些什么。若不是你娘当初存有私念,这世上哪还有你们?”
荀恽是亲笔帮夕珏写的绝笔书,他也明白娘的私心,可是作为儿子,他更多的是感受着她的无奈和心酸。娘生前对父亲极好,可是总得不到他的怜惜和眷顾,以致她临终前字字泣血。
夕环不知道他们父子二人在说些什么,眼看着他们就要争执起来,便挽住荀彧的手,劝解道:“文若,不着急,孩子们还未适应,你不要逼迫他们。”
荀彧转而柔和地看着她,“环儿,你这般善解人意,会娇纵了他们。”荀恽心下怏怏不乐,听她如此说,越发不顾及她的颜面,回到自己的屋里。
夕环见荀彧似乎面有不悦,于是强行把他摁在椅子上,亲自给他泡了壶热茶。荀彧看着她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身影,还有细碎的脚步声,蓦然觉得温暖至极。
两人坐在茶几前,相对而坐,大有初次邂逅时的感觉。只是那时他还是初入仕途、迷茫倔强的青年才俊,而今,已然是一代王佐。茶杯里冒着氤氲的雾气,夕环抿着嘴唇,轻轻地啜了一口,对荀彧微微笑着:“文若,先喝点茶暖暖身子。”
荀彧没有喝茶,只迎上了她柔情的目光,愧然说道:“对不起,环儿。”
夕环将茶杯搁下,淡然道:“文若,你觉得我会和自己的孩子一般计较吗?长倩忘不掉夕珏的死,恰好说明长倩心地纯孝,你不要再责备他了。”
荀彧握住她的纤纤细手,反复地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皮肤,沉默半晌才开口:“这孩子太过执拗,可是环儿,我心疼你,我不忍他对你不敬。”
她依然笑着,如午后的暖阳,不沾染一点尘气:“文若,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是,人心是软的,你放心,我能够让他们从心里接受我。”荀彧拿起她的手在脸上轻轻磨蹭着,“环儿,不必强撑着,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在你身边。”
她点头应允,随即娇嗔道:“我泡的茶,你好像不爱喝啊。”荀彧连忙作揖赔罪:“怠慢夫人之处,还请见谅。夫君现在就喝,不辜负爱妻美意。”
荀彧喝茶时眼角还是弯弯的,大有忍俊不禁之感。夕环喜欢就这样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欣赏着他举手投足之间的优雅与潇洒。
“文若,你在我之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呢?”夕环忽然开口问道。
荀彧几乎被呛着,“怎么,环儿要和一个莫须有的人争风吃醋吗?”
“到底有还是没有啊。”她抓住他的长袖,催问着。
荀彧托着腮帮子,假装冥思苦想,双眼却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女子误国确实不假。以前父亲早逝,我志在匡扶汉室,本愿效仿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一直都未把男女之事放在心上。所以,当时虽然有对我示好的姑娘,可是我都没有兴趣,直到遇到了你。环儿,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听着男子暖暖的情话,夕环的心几乎要被他融化。“看来,我迷惑了一位有志青年,让他沉浸在温柔乡里、不思进取,此举确实和妲己、褒姒无异。”她严肃地自我批评着。
荀彧不禁莞尔:“没有那么严重,我逗你玩的。”
管家在门口踌躇不决,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荀彧似有察觉,便问起他所为何事。“大少爷他在收拾东西,说要搬出去住。”管家皱着眉头,支支吾吾地禀报道。
夕环一把拉住荀彧,对他摇了摇头:“文若,你几日休假,先去处理积压的政务,这里我能够做好的。”她紧握住荀彧的手,示意他放心。随即,她转身对管家道:“请带我去找长倩吧。”
夕环紧步跟随着管家到了长倩屋内,只见他满脸怒气,嘴里还在自言自语着什么。夕环悄无声息地坐在他面前,爱怜地看着他:“夕珏妹妹何其有幸,能得长倩这般孝顺乖巧的儿子。只是长倩,人死不能复生,不要让自己一味沉迷在悲伤痛苦之中,这样你父亲于心不安,姨娘也过意不去。”
荀恽没有作声,脸色却缓和许多。夕环继续说道:“长倩,前不久我听人说,世间万物都有缘法。人生一世,很多事情不能强求,并且也强求不来,尤其是感情。我的冲儿,被人谋害,早早夭亡,姨娘一度想过堕入空门。可是,如果我选择了那样的生活,余生将了无生趣,反而让世上唯一关心我的人难过。”
荀恽嘴角抽搐着,眼前的女人何尝不是可怜人?自己的生母为了夺得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害得她与丈夫分离,爱子惨死。“姨娘,你不恨我娘吗?”荀恽到底心软,对她生出几分同情。
“长倩,我与你娘从小一道长大,我们都是宦官收养的落难孤女,情谊自然不同一般。你的父亲,英俊不凡、才华卓绝,有女人钦慕他很是正常。说实话,我不恨你娘,她真心侍奉文若,帮荀家绵延香火,远远比我付出得要多。如果我此生注定不能与你父亲相守,我也不希望看到他因为我而孑然一身。所以,我现在很感激你娘,感激她给文若一个完整的家,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夕环一直看着长倩,真诚地回答他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得成比目
长倩惊讶于她的胸襟宽广和温柔体贴,终于明白为何这么多年她能够牢牢地占据着父亲的心。
“长倩,逝者已矣。姨娘与你父亲错过半生,以后不想再留下遗憾。冲儿一死,姨娘会待你们兄弟如亲生骨肉,我们共享天伦之乐,不是更好吗?我想九泉之下你的娘亲也希望你们能开心快乐。”夕环搁下了荀恽收拾的包裹,温和地向他说着。
那年,父亲教自己放河灯,花笺上面写的是“祝环姨娘幸福快乐”。多年过后,他依然记得,父亲当时眼中的无奈和失落。荀恽为她的话语动容,眼眶不觉湿润。
“不哭,长倩不哭。”夕环安静地拍着他的肩膀。
“娘,长倩错了。对不起,娘。”荀恽扑入她怀中,低声哽咽着。
“好了,娘理解你。”夕环温柔地擦去他眼角的泪水。
荀彧无心政事,放心不下他们,便踱步过来瞧瞧,不料恰好看到他们温情相拥的情景,顿时松了一口气。荀恽连忙从夕环怀里脱身,向荀彧说道:“爹,长倩再也不犯错了。”
“好,孺子可教。”荀彧笑着点了点头,转而对夕环说道:“环儿,刚刚宫里来人传陛下口谕,说陛下邀我们二人晚上进宫赴宴。”
夕环茫然地看着荀彧,“会不会是鸿门宴啊?”
荀彧拉她起身,安慰着她不安的心绪:“环儿,今时不同往日,放心,我会陪着你。”
“娘,你别紧张,爹是陛下倚重的股肱大臣,估计陛下只是想给你接风洗尘,没有恶意的。”荀恽跟着劝道。
夕环温柔地抚摸着荀恽的脸,动情地说着:“长倩,谢谢你。”夕环自幼渴求着平静的生活,今日长倩能够放下成见真心接受她,她自然心存欣慰。
荀彧好奇地问着夕环:“你是怎么做到的,长倩脾气那么拗,我之前跟他好说歹说都不见效。”
夕环微微笑着:“化百炼钢为绕指柔,用情打动他啊。而且这种事情,女人比较有天分,你动不动就满脸怒气,只会让长倩更加反感。”
“看来,温柔果真是把刀,不知不觉就让人放松警惕。可是,环儿,我愿意死在你的温柔刀下。”荀彧似有所悟,似笑非笑道。
“不许胡说,我宁愿自己死都不让你死。”夕环捂住他的嘴,随即转移了话题:“文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