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可以让文若也成为这样的牺牲品。
“曹公还是好好休息,只有身体好了,才能有精力去想其他事。”夕环一声叹息。
“环儿,你原谅我了?”曹操见她语气没有先前那般冷淡,不禁舒心一笑。
“看你以后的表现,如果你再胡乱生疑,我一辈子都不理你。”夕环薄怒浅嗔道。
“不会了,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不,还有冲儿,我们三人会一直幸福下去。”曹操总算博得佳人一笑,头痛也随之跑到九霄云外。
作者有话要说:
☆、荀令留香
封闭的屋子里,馨香袅袅,仿如不死的魂灵在四处飘荡。荀彧极其温柔地从印着幽兰的铁盒里取出一枝沉香,但见其褐色的躯体上隐约镌刻着几个清新小字,他不禁莞尔一笑。她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幽幽芳香,以慰君子”。
熟悉的香味贪婪地把他包裹起来,一如她以往热情相拥。这香,或许真能成为改变他们命运的契机,郭嘉如是说。
荀彧双眸紧闭,奉孝的话时不时地在耳畔回响:“四哥,夫人因为诸多事情对曹公怨念渐生,相反,对你却比以往更加亲密。她的心里到底是有你的。”
“四哥,如果她真的愿意重新回到你身边,你该怎么办呢?虽说她已经生了仓舒公子,可到底是个女人家,你得多主动点。”
“奉孝,想不到你年纪虽轻,对于男女之事竟比我精明多了,我真是痴长了这么些年。”
奉孝凄然一笑,“不过是在脂粉堆里打滚多了,自然也就懂得了女人的心思。只是,我是在拿其他女人来疗伤,不及你幸运而已。”
如果你能回来我身边,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奉孝曾说过,让我尊重你的心愿,而不是自以为是地替你安排。是的,这次,我不再把你拱手相让。
荀彧优雅地睁开双眸,蓦然发觉眼前的世界竟是一片清晰明亮。以前的世界太过灰暗,无尽无休的政务,总不想让自己有半分喘息的机会,以后的世界有她相伴,必然是五彩斑斓,光芒万丈。
午后的阳光,有些迷离地刺眼,荀彧借机离开了尚书省,孤身踱步到曹将军府上。他向来循规蹈矩,一片丹心,此刻带着私心来到这里,感觉自己就如做贼一般,心内有些忐忑的激动。
原本不算很大的将军府,今日走来竟慢得异常。荀彧心下恼怒自己,诸多国家大事都能迎刃而解,唯独提及她,就手足无措、失魂落魄。不过,这一步,他必须迈出,只要是她所愿。
还未到她门前,孩童咿呀说话的声音已经传到荀彧耳中:“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荀彧莞尔一笑,“仓舒这么小,居然都会背诗,还是丝毫不差。难为环儿一番栽培了。”
“哈哈。”里面传来了粗犷的笑声:“我儿真是厉害,冲儿已经胜过了他的几个哥哥了。”
荀彧心里倏然一紧,原来曹操竟在里面,按照昨天环儿对曹操的态度,估摸着环儿可能不在那儿,只是单纯的父子对话。荀彧想到此处,深吸一口气,继续安静地立于门前的桃花树下,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环儿,你帮我教出了个这么好的儿子。”曹操紧握住她的手,半晌不愿松开。
“环儿,现在夫人已经离开这个家,曹府女主人一位不能空缺太久。我想,让你成为我的正妻,也算是实现我昔日对你的承诺。”曹操将她拥入怀中,痴痴地凝望着她。
“他也愿意以嫡妻之礼来待你。”荀彧愣住良久,蓦然明白,今日之行原来是多此一举。那日她曾亲口对我说“对不起”,即便昨日她也只是说“谢我救命之恩”,或许,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在自作多情!
看着他们笑语嫣然,荀彧觉得再也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如果生活从来没给过你希望,你也早已适应了那样的无望,想着这辈子就算古井无波又何妨呢,可是忽然某天,它让你死水般的心骤然激起千层波浪,那么惊涛骇浪之后的平静便是入骨的凄凉。
“我并不看重名分,只要你能真心待我和冲儿。何况丁姐姐现在心里不好受,我还不想让她再受刺激。”女子温柔的声音隐隐传来。
荀彧怆然若失,急忙想要逃身,他们的恩爱缠绵,仿如数万支利箭齐齐向他射来。
“什么声音?”曹操听到外面异常的声音,心内不禁警觉起来。
夕环出来看时,只见一袭白衣在百花林中若隐若现,渐走渐远,不是荀彧还能是谁。“文若,你心虚了还是屈服了?”她一声叹息。
“环儿,看什么呢?”曹操随之来到她身边,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风在作怪,你不要草木皆兵了。”夕环转身进屋,希望能转移曹操的注意力。
“咦,那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环儿。”曹操心内疑惑,连忙叫住了她。墨色的草地上,一朵白花显得异常起眼,曹操走近一瞧,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花,竟是一个画着空谷幽兰的铁盒。
“这个很是眼熟,昨天你送给令君的好像就是这个。”曹操俯身捡起来,带着询问探究的语气问道她。
夕环刚刚亲眼见荀彧慌忙逃跑,这个香不知道是他不经意间遗失,还是他有意拒绝了自己的一番心意。“曹公眼力不错,是的。”
她眸子里的色彩渐渐黯淡下去,曹操却有说不出的喜悦,“环儿,既然令君不喜欢,不妨这香我拿来用吧。”
“曹公说笑了,此香已赠他人,就算令君嫌弃它鄙陋,总不好再送给你。如果曹公喜欢,我可以重新给你做。不过,这个你可不可以还给我?”夕环淡然一笑。
“不用了。”曹操看她神情沮丧,不敢再胡乱猜疑惹她生气,只好将盒子温柔地放回她手中,安慰道:“我常年在外,原不喜薰香,现在战事吃紧,府内也要节约开支,这香还是省了吧。环儿以后也不必再制香了。”
这一道禁香令一下,以后你就再也不能给别人制香了,你只能是我的,其他人想都不要想。曹操黑黢黢的脸上泛起鬼魅的胜利者的笑容。
荀彧匆忙赶回到尚书省,却发现郭嘉正坐在他的椅子上得意地晃悠着二郎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傻笑,心内颇觉诧异。
“四哥,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郭嘉轻轻合上手中折扇,起身问道。
“奉孝想多了,他们又和好了。”荀彧一声浅叹。虽说希望她能幸福,但是如果可以,她的幸福,他更想亲手给予。
郭嘉看荀彧眉头紧锁,不敢再开玩笑,只好附和道:“想不到曹公昨日卑躬屈膝,居然挽回了佳人芳心,看来曹公很会哄女人啊。四哥,你都没和夫人说出你的想法吗?”
荀彧在身上翻来翻去,不禁嘀咕道:“奉孝,出事了,她给我的香被我遗失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头让夫人再给你送些。”郭嘉不以为意道。
“我仓惶逃脱,这个肯定被我落在将军府了,万一被曹公发现,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啊。”荀彧焦急万分。
“那香怎么了?”郭嘉也跟着担忧起来。
“香倒是还好,没什么问题,只是我昨晚在盒子里面塞了一张花笺,上面写了几句诗。”
“是什么?”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荀彧悔不当初:“我倒不怕曹公质问,就怕他胡乱猜疑,对环儿不利。哎,是我疏忽了。”
郭嘉心内一惊,这“死生契阔”足以说明他们曾经相爱之深,也终于明白她为何始终不正眼瞧自己。或许,当初要不是曹公霸王硬上弓,他也和我一样,是个失败者,不,现在他依然是个失败者。
“四哥不必自乱阵脚,你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曹公问起,你只说是写给嫂子的,毕竟他没有证据证明你们有私。”奉孝幽幽地说道。
“可是,到底是有遗憾的。她的东西,我应该拿生命去珍藏。”荀彧摇头叹息道。
作者有话要说:
☆、前尘往事
夕环后来再也没有打开过那个盒子,只把它安静地搁置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反正令君不喜欢,那么就让它尘封吧!
很长一段时间,她与曹操相安无事、波澜不惊。她冷眼旁观,看着他再次征张绣、伐袁术、破吕布,屡战屡胜,威名远扬。
“启禀夫人,吕布的家眷已经在门外等候,不知夫人如何安排?”一位小将向她请示道。
“曹公他人呢?”夕环冷笑一声,男人的话真是不可信,他居然又惦记起美色了。
“回夫人,曹公和令君进宫拜见陛下,稍后便会回来。”
“曹公有什么吩咐吗?”
“曹公说吕布的家眷里有一位是宫里的人,希望夫人能够善待她。”
“哦?她是谁,居然能够让曹公另眼相看?”
“回夫人,是貂蝉。”
“久闻貂蝉色艺俱佳,曹公真是有心人啊。那麻烦你帮我把貂蝉请过来,我要好好“招待”她。”
夕环远远见那女子一袭拽地白裙,头上只簪了一支银色步摇,体态轻盈,莲步款款,果然是昭阳宫里的人。貂蝉走近时,夕环不禁愣住,她失声唤道:“姐姐!”
“环儿妹妹,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貂蝉也是一愣,随即盈盈一拜道:“贱妾貂蝉拜见环夫人。”
“姐姐不需多礼,你怎么改名叫貂蝉了呢?这么多年我一直打听唐夕瑶的下落,却总是打听不着。”夕环邀她进屋详谈。
“真是一言难尽,算来我们姐妹已经八年多没有见面了吧。当年我被董卓从冷宫里解救出来,万般无奈下成为他掌中玩物,只是他比先帝好不到哪儿去,都是恣意淫乐的主。一日我正伤感命如纸薄,不料却被王司徒见到,他说可以救我脱身。董卓觉得我是先帝的妃子,碍于众人口舌,总想着帮我脱胎换骨,于是我就顺理成章地成了王司徒的义女,改名貂蝉。后来,朝中不满董卓的人越来越多,义父巧设连环计让我去离间董卓与奉先的关系。董卓死后,我便一直跟随奉先,想不到奉先英年早逝,呜呜…”貂蝉哽咽道。
“姐姐,别难过了,以后我们可以在一起生活了。”夕环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细语。
“环儿,当初你不是嫁给荀令君了吗?以你的性子,怎么今日竟然也跟了别人?”貂蝉问道。
“命。”她一个字,言简意赅,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谁说不是呢,当初你与令君感情深厚,我在冷宫里真是羡慕不已。原来,在乱世之中,一切都显得虚无缥缈,山盟海誓,来得快去得也快,左不过一场梦境罢了。”貂蝉想到死去的吕布,不禁感慨道。
奉先待她是极好的,在他怀里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有时只要他一个温柔的眼神,她便能忘掉过去带给她的颤栗与不安。只有在他眼里,她才是需要呵护、需要怜惜的女人,而不是供男人泄欲的工具。只是,尘世里容不下这出类拔萃的吕奉先,他最终成了白门楼下一缕枉死的冤魂。貂蝉至死都不会忘却,他那双未合上的双眼。是曹操这个恶魔,夺走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恨,貂蝉恨毒了他!
“姐姐,都是妹妹不好,让你在宫里受委屈了。”
貂蝉忽然想起以前在冷宫里孤独无望的日子来,那是她一生的梦魇啊。那时她昼夜忧思,忐忑难安,可是曾经最亲的人竟然袖手旁观,不肯带她逃脱苦海。我们只能同甘却不能共苦,这就是人心。
眼前的女子,已然是自己杀夫仇人的女人,我不能再心软。何况,这姐妹情,早在她踏入冷宫的那一刻就断了。曹阿瞒,你害我一世不幸,我也要百倍施加于你。
“今日我是阶下俘虏,夫人还肯相认已是天大恩宠。”貂蝉随即又恭恭敬敬,不想再牵扯以前的事。
折腾了一圈,貂蝉又回到宫廷附近,只不过以前是洛阳,如今是在许都。姿色,或许正是因为自己有几分姿色,才能够辗转于当世天子、权臣、虎将之中。可是,作为女人,我想要的只是安定,原以为奉先是一生的归宿,哎…貂蝉不禁又抹起了眼泪。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貂蝉玉颜失色,那个男人正慢慢地向自己走来。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起他的脚步声,貂蝉一颗心早已紊乱了节奏。曹操,你要是敢胡来,我一定以死相拼。可是,自己已是阶下囚犯,奉先一去,再无人替她做主,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久闻貂蝉姑娘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低沉的男音在耳畔响起。
貂蝉步摇乱晃,只别过脸去,低声道:“曹公过誉了,罪人担当不起。”
“当日在董太师府上,曾经有幸一睹姑娘风采,在下终生难忘。”曹操轻勾起她的下巴,好让她专心地看着自己。
貂蝉不禁失笑:“听闻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