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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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浒传-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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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伯灵机一动,大声嚷道:“想起来了,俺叫鬼伯达,飞黄腾达的达。”

    “飞黄腾达的达?这名字好!”丰都大帝取笑一阵,走了。

    鬼伯达看见自己的身体不可遏止地膨胀着。由于身体的突然涨大,肚皮也变得细薄透明起来,像是一只充满了气体的圆气球。

    鬼伯达腹中饥饿难熬。

    原来,鬼伯达睡了一千年,腹中早已空了,现在猛醒过来,腹中饥饿难耐也是正常的。

    鬼伯达饥肠辘辘,趁着夜色正浓,悄悄地溜出了野葵地。他得找吃的去。

    他在泰山脚下转来转去,瞅见那些独自游逛的魂魄,趁其不备,从后面一个突然袭击,掐住对方的脖颈,哧溜就吞进了肚子里。

    鬼伯达身材高大,劲儿也大,没有哪个魂魄能抵挡得住他的进攻。

    尤其那些幼小的魂魄,他们的防范意识极差,遭受到突然袭击,又没有什么反抗能力,更容易得手。并且,他们的魂魄嫩滑,吃走来更加爽口。

    鬼伯达一连吃了几十个魂魄,腹中咕咕叫闹才告一段落。

    一连十几天,鬼伯达如法炮制,已经吃了几百个魂魄。渐渐地,有鬼魂发现了制造祸端的鬼伯达,上报给泰山大帝,泰山大帝责成高里彻查此事。高里在泰山山麓的各个角落布下五百阴兵,严加警诫。从此,鬼伯达无从下手,急得抓耳挠腮。

    鬼伯达饿啊。一天晚上,忽然发现野葵地里趟着一个人,鬼伯达走近一瞧,原来是一个喝醉酒的人,路过野葵地,倒卧不起。

    鬼伯达伸手往那名醉汉鼻孔处一探,呼吸均匀,已经睡熟了。此时,一个罪恶的念头从他的心底产生。“何不把他的魂魄吸走?”

    那一刻,鬼伯达犹豫了好一阵子,毕竟,这是违背天理招致人怨的事情,这种缺德事,是万不该做的。可是,一看到那个熟睡中的醉汉,鬼伯达不由自主地流口水,馋得不行,就像《鲁宾逊飘流记》里的那个“星期五”,看见俘虏,立即产生一种想吃的*。

    鬼伯达腹中的响鼓擂得山响。

    瞅瞅前后无人,切!鬼伯达下了一个决心,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解决完肚子的问题再说。鬼伯达一不做二不休,气聚丹田,静气凝神,嘴巴微张,对着醉汉的嘴巴用力一吸,搞定~

    鬼伯达得手,一发不可收拾。每个夜晚,他都悄悄地遛出野葵地,伺机寻找下手的对象。每次出去,都把野葵扇顶在头上,撒一路葵籽,有那些贪嘴的人们,拣了他的葵籽,剥着吃完,就迷迷糊糊地睡去。鬼伯达趁其熟睡之际,哧溜,就把他们的魂魄给吸走了。

    鬼伯达吸食了千个万个魂魄,变得力大无穷,手里的野葵扇只轻轻一扇,便能扇来许多鬼魄,一顿肥吃肥喝。

    高里闻知,告之泰山大帝。泰山大帝大为惊讶,放下手头的活计,走出大殿,搭手往山下一瞧,果然见一个铁塔似的鬼佬子,倚卧在山脚下,打着嗝儿,似睡非睡,好不舒坦。

    泰山大帝命高里带一千鬼军去捉那鬼佬儿。

    高里本是蒿里山的守护神,责无旁贷,领了命令,点了一千鬼军,直奔泰山脚下。对于高里先生来说,捉一个鬼佬儿,本是手到擒来的事。只是这个鬼伯达,已经蓄积了千年的鬼精,灵醒得很,还没等高里带着鬼军赶到,他就听到浩浩荡荡的军马蹄声,慌忙起身,搭手一瞧,不好,祸事来了。

    鬼伯达慌忙取出头底下枕着的野葵扇,朝着远方的一队军马挥力三扇,高里的鬼军抵御不住野葵扇的风力,向后退却二十里。鬼伯达把野葵扇往胸中一藏,撒腿朝前跑去。

    鬼伯达一口气跑出五百里,看看后边没了追兵,才停下来喘一口粗气。

    高里把鬼伯达赶出泰山,无意再追,收兵回去了。

    泰山是回不去了,鬼伯达一路向西,于一日来到丰都城,看到城里城外张贴的丰都大帝的画像,才知道在野葵地里,踢了自己一脚的那个鬼圣,竟是丰都大帝。

    鬼伯达面见丰都大帝,凭着一把野葵扇,被丰都大帝抬举,拜为丰都大将军,统领丰都城的鬼将阴兵。

    自此,鬼伯达一步登天,果然飞黄腾达,住有葵府,行有鬼侍,惟一缺的,只有一个鬼婆娘了。    却说苏丙坤夫妇,当日得知苏宁在凤仙岭出了车祸,连人带车翻进凤仙沟。杨惠惠当即昏晕过去。大家七手八脚把她救醒,只见她目光呆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早有警察封锁了现场,勘察一遍,确系车祸,留了记录凭证。回来后,向苏老板说明了事故的经过,并嘱苏老板节哀。如此这般,处理善后事宜。

    苏宁一家陷入巨大的悲恸之中。

    按照琅琊的传统习俗,双亲俱在,殁了子嗣,不宜铺排张扬。所以,苏宁的丧事,一切从简。三日之后,在西城公墓下葬。

    那天,众多亲友中,数周晓葵最伤心,一度晕厥过去。大家也跟着着急。苏宁和周晓葵,在大家眼里,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可谓珠联璧合。苏丙坤和周新元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专等十八岁成人礼后,把事情挑明了。

    周家亦经营着一个纺织企业,家底殷实。所不同的,周家经营的是毛纺,苏家经营的是棉纺。两家占据了琅琊织产的半壁江山,可谓门当户对。

    怎奈,周晓葵爱苏宁,苏宁不爱周晓葵,只爱于沁。

    苏家的棉纺规模庞大,建有一座**纺织大厦,雇佣了许多员工。

    自从苏宁出事,**纺织大厦的职员,在楼道里经过,或去洗手间,总有意无意瞥见那个文圣馆,总觉得馆前平滑的草地上有个身影在晃动。

    苏宁练功的文圣馆就在大厦后边,原来是一个展厅,为方便贾道长传功授业,临时改成一个武馆。平时没有什么人去那里,只在周末,苏宁、周晓葵、于沁、吉西才聚在一起,由贾道长教授文圣拳。

    苏宁和于沁去世之后,贾道长回了泰山,继续过他的隐居生活。文圣馆闲置起来。苏家无心打理,也不想改变里边的布局。苏丙坤觉得,不改变里边的布局,觉得苏宁还在。如果动了里边的布局,甚至撤了场馆,只怕连这一点念想也没有了。

    ……

    夜晚来临,昏暗的灯光,明明灭灭,像睡着了一般。

    纺织大厦只留一名保安值班。那名保安也就十*岁。办公室的陈主任问他:“你信不信鬼?”那小保安拍着胸脯,说:“坚决不信。”

    小保安坚决不信是有前提的。因为,他在大厦下值班的时候,曾经多次见过苏宁,苏宁每次都对他笑一笑。他觉得这位未来的少总裁很随和,一点也不可怕。

    苏宁喝了五指汤,恢复了记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于沁。

    苏宁找了许多地方,医院、文圣馆、于沁的住处,惟独不见她的踪影。甚至于沁的学校,他也走了一遭。他天真地认为,或许于沁的病已经好了,又坐在教室里念书了。

    结果,哪儿都没有。苏宁非常失望。

    最后,苏宁回到文圣馆。文圣馆前边的草地上,有两棵柳树,已经有一围粗,还是苏家刚刚起步的时候栽下的。平时,苏宁就在两棵树下站桩。这天晚上,苏宁又在两棵树下站了一会儿。站得累了,就想去前边的纺织大厦找一杯水喝。

    于是,苏宁的魂魄乘着一阵疾风,来到纺织大厦里。

    苏宁自楼下大厅经过。那名小保安正坐在大厅里值班,忽觉一阵疾风吹来,掀翻他的衣角。就在他弯腰去捋衣角的空档,苏宁看见,他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水,于是端起来一饮而尽。

    小保安抬头看见那只杯子无端地举起来,又落下去,半杯水不见了踪迹,脊背上当即像放了一个冰块,冷得一阵颤栗,啊呀一声欲跑,又被桌子腿绊了一脚,爬起来大喊一声:“有鬼!”

    苏宁看见小保安吓得魂飞魄散,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第二天一早,大厦现鬼的事在各个办公室里悄悄地传,只是不敢大声喧扬,因为谁都猜得出,这个鬼一定是苏宁,都怕说露了嘴引苏老板不高兴。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周家那边又发生了一起让人惊悚的事件。

    原来,周晓葵每天都是六点起床,吃完早点去学校上课,今天到了六点半,还不见她醒来。周新元让夫人去楼上叫醒周晓葵,结果一推不醒,再推,周晓葵仰身从床上坐起,张口就喊:“周晓葵,你把于沁藏哪儿去了?”

    周夫人一听,头皮一阵发麻。她拭图去拉周晓葵,怎么也拉不动,赶紧跑下楼去叫周新元。

    周新元不以为然,上了楼,果然见周晓葵直直地坐在那里,一遍遍地念叨:“周晓葵,你把于沁藏哪儿去了?”那表情和语气不是周晓葵的,分明是一个男孩的,是苏宁的腔调。

    周新元不知所措,赶紧打电话把苏丙坤夫妇叫来。

    苏丙坤夫妇慌慌张张地赶来,看到这一幕,也惊骇不已。

    苏丙坤让周新元拎来一瓶酒,在床前撒了一半,又烧了半刀纸。冲着周晓葵说:“我们知道你惦记着于沁,是我和你周叔叔有私心,想搓和你和晓葵,现在看来,我们错了。如今,于沁也不幸离开了人世,我们都很难过。”

    苏丙坤絮絮叨叨。

    “阴间有阴间的事,阳间有阳的事,你在那边,如果可能的话,就找找于沁吧。以后,就不要再叨扰晓葵了,她也没把于沁藏起来。要是钱不够,我们再给你烧点纸,行不?你先回去,晓葵对你的好,你也知道,就不要再难为她,你越难为她,在她身上对她也不好不是?回去吧啊?”

    说来奇怪,苏丙坤说完这些话,周晓葵就不再胡言乱语,伸了个懒腰,下了床。追问道:“刚才我干什么去了?我去上课了?但我没印象啊,感觉好像还没吃饭呐,怎么这么累?这么渴?”

    然后大家就都不说话,她也就不问了,吃完了饭去上学。

    这件事情,更加让公司里的人确信人死之后,是有灵魂的。而且,生前什么样,死后也什么样。生前爱做的事,死后也喜欢做。

    苏宁附体下来,听了老爸的念叨,确信于沁已经死了,不禁悲从中来。他决心去找于沁。他想,看茶摊的鬼姑,一定知道于沁的下落。

    想到此处,苏宁一拧身子,飘然离开文圣馆,往泰山方向而去。

    鬼姑仍然坐在她的茶摊前,卖她的茶。苏宁讨了碗茶喝下去,然后询问于沁的去向。

    鬼姑说:“姑姑已经告诉你了,她已经离你而去。”

    “不会的,她不会离我而去的。”

    苏宁想起他们呆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多少个静默无语的夜晚,多少次不期然的回眸,多少回相视而笑的甜蜜,尽在他和她的眉眼之中。苏宁知道,他们彼此心中都有爱,只是,爱情的花儿刚吐露芬芳,厄运却降临了。

    她患上了不治之症,他绝望到了极点。

    于是,她对他说:“苏宁,别辜负了晓葵对你的好,你去找晓葵吧。”

    苏宁哪里肯依,拉住她的手臂,那条手臂白皙没有血色。此刻,他真愿意得病的是他,而不是她啊。

    鬼姑望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叹了口气:“你真的爱于沁?”

    苏宁以头点地。

    “为了于沁,名利都可抛弃?”

    苏宁对天发誓。

    鬼姑深受感动,可是,她却不能依了苏宁。

    “其实我也在找她。那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自小没了亲娘,没奈何,她爹只得把她送去周家,后来她爹竟也去了……哎!周家的姨娘虽然对她好,却总不似在自己家里。”

    原来,鬼姑只所以在泰山脚下支起这个茶摊,就是为了寻找于沁。

    “你就想想林黛玉吧,于沁的苦一点也不比她少啊。”

    苏宁这才知道,于沁正是鬼姑的娘家侄女。苏宁追问鬼姑:“姑姑,你一定知道于沁的下落,你就告诉我吧,我只要和她见一面,和她说一句话就行。”

    鬼姑没奈何,说:“难得你这么真心,不过,我告诉你,你只可在远处看她一眼,切不可声张,否则,你就会从泰山之巅跌落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苏宁马上说:“我只看她一眼,绝不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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