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青年瞄了瞄门口生了锈的自行车,示意后座可以载人。
“兄弟,算了吧,我姐怕生,下次有空我再请你吃饭。”
苏墨从懒散青年那里拿过名片,略带歉意的说道。
青年沉思了一会,也没有再纠缠,而是挥挥手,转身离去。
“记得请我吃饭啊!”
花花绿绿的霓虹灯下,背着笨重吉他袋子的青年留下一个孤单的背影。
第十一章 苏墨的过去
回到橙姐的家中,已然是夜里十一点了。而对于北海市来说,这个点只是它夜里的开幕式。透明的落地玻璃窗是最好的观景台,围绕着最中央的铁塔,一栋栋原本五光十色的大厦已然失去了颜色,如同一尊尊漆黑的庞然大物密密麻麻的将城市占据。街道上的霓虹灯招牌更加亮敞了,尽管夜空已经飘起了带着腐蚀性的小雨,但却丝毫熄灭不了这座大都市的热情——依然有无数光鲜的男男女女撑着特制的伞漫步在街道上,楼下的酒吧已经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狂躁音乐。
2045年六月十日,北海市,阴转酸雨,气温25摄氏度。
“已经一个月没有看到太阳了。”
橙姐端着高脚杯站在落地窗前,抿了一口红酒自言自语的说道。楼下的街道像是一条条彼此交织密集的银龙将她的眸子染色。
“是啊,天气,不知不觉就这么恶劣了。这几天,有刮台风吗?”
苏墨缓缓走到橙姐身后,将一条丝巾披在她暴露在空气中的香肩上。
“台风倒是没有再肆虐,但海岸线还在往上涨。”
橙姐淡淡说道,如同谈论着不起眼的小事。
“是吗?”
苏墨不痛不痒的问了一句,没有再说话。
也许某一天,海水将淹没这座城市,一切的繁华终将落幕。
气氛一时间变得异常沉默,装修雅致的客厅里,一股淡淡檀木香在蔓延。
乳白色大理石的茶几上放置着一盏不断变换着颜色的灯,浓稠的烟雾在灯罩里翻腾,如梦似幻。白色人造皮革的沙发旁,所有的花草已然枯死,散了一盆栽的枯萎落叶。
超薄的大屏电视上,容貌精致的女主播还在孜孜不倦的播报着新闻
“截止于今晚十点,首都的沙尘暴依然没有停歇,各地已经发出二级红色警报,漫天的沙尘已经将视野遮盖,无数的汽车堵塞在城市大大小小的公路上,整个地面交通已经瘫痪。建议各位市民乘坐地铁出门,佩戴好医用防尘口罩。而在北方,持续不断的冰雹已经形成严重的雪灾。。。
“苏墨,还记得姐姐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吗?”
橙姐转过身来,有些湿润的美眸里闪过一抹心疼。
“记得,姐,如若不是你,苏墨早已死在路边,直到现在,我都无以为报。”
苏墨望向空明的夜空,往事如同点燃的香烟缓缓升起。
那一年,天气有些阴冷,街道上挂着不大不小的风,一丝丝小雨冰凉得钻入了人骨髓里。对于苏墨来说,那是北海市最冷的一天。
那年,他十三岁,便被母亲赶出了家门,脏兮兮的流落在繁华的大都市里,倒腾着小巷里的垃圾箱,啃食着人们的残羹剩饭。北海市也变得越加的无情,极端的酸雨天气,阴冷却又丝毫不下雪的冬天,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人们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无数的毕业大学生已然找不到一份正式的工作,到了现在,哪怕是餐厅的服务员都要本科毕业,然而,哪怕是服务行业,一副好的皮囊都压过那张苍白的大学毕业证。
贫穷像是潮水般将人们的尊严淹没,富人唯恐一夜倾家荡产,穷人关心着明天的饱饭。
越来越多的酸雨,越来越小的公园,越来越远的从前。
城市,是一座钢铁森林,人们戴着不同的面具穿梭在人群中扮演着各种角色,最终,被一道钢铁大桥无情的一分为二,右边,是繁华喧闹的光鲜大都市,左边,是肮脏不堪的穷人窟。
而十三岁的苏墨在阴冷的冬天里只找到几张报纸来遮蔽自己单薄的身体,在他被母亲遗弃的那一天,死亡,如影随形。贫穷夫妻百日哀,母亲只是一名普通的销售人员,而苏墨的父亲,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据说,他是在迷醉的酒吧里,一个陌生男人跟母亲的产物。而在这之后,母亲找了一名男人结婚,自然的,苏墨很是被男人嫌弃。
记忆里,那个男人总是铁青着一副脸,他既不打苏墨,也不骂,只是将他当做空气一般,也不管死活。
苏墨的童年,没有玩具,没有玩伴,没有温暖,有的,只是天台上那块小小的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飞涨的物价,微薄的工资,早已支撑不起一个孩子的抚养费,而母亲和那个男人也根本不会因为苏墨回到更小的城市。人就是这样,当你在繁华的大都市待久了,哪怕是在那里过得一贫如洗,也不愿意回到什么都没有的故乡。
于是在那一年,苏墨被遗弃在北海市的某个角落。也是在那一年,苏墨遇到了十六岁的橙姐,她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穿着一身华美的衣裙,俏丽的脸庞上还挂着泪痕却微笑着对蜷缩在街角的苏墨说:
“走,跟姐姐回家。”
那时的橙姐,是苏墨心目中最美的女人。
橙姐是个典型的富二代,她的爸爸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经常到全世界各地出差,很小的时候,她便一个人在偌大的豪宅里居住,自己做饭,自己洗衣,自己上学。
而苏墨,可以说是被橙姐一把拉扯大的,供他上学,给他少年人应有的快乐。
收起回忆,不知不觉,苏墨已经热泪盈眶,他一把按住橙姐,精致的眸子里只有深情
“姐,如果有一天,这座城市终将被海水淹没,我会背着你,游向那没有酸雨,没有台风,只有鲜花和绿草的地方。”
“傻小子,说什么呢,爸爸去世的那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橙姐敲了敲苏墨脑袋,眼睛红红的,精致的眼线已经花了。
而在北海市其中一座空旷的天桥上,那名懒散青年正扶着栏杆,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怔怔出神,手中的香烟不觉间烧到了尾。他背着沉重的吉它袋子,孤单的伫立在一盏路灯下,无数的华灯将城市装演,却没有一盏为他点亮。
第十二章 北海的夜
这座城市尽管再光鲜亮丽,也总有霓虹灯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黑黝黝的大厦里,漆黑的小巷里,为数不多的公园里,黑暗总能将所有的罪恶掩盖。甚至在那喧闹疯狂的人群中你也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隐藏在内。
躁动的dj音乐点燃了夜空最后的寂寞,三五成群的年轻人血液开始沸腾,在这密密麻麻的钢铁丛林下,一栋又一栋的高楼之间,演绎着属于他们没由来的狂欢。街道上酒吧的招牌五光十色,但在今夜无论是香港的兰桂坊,亦或是首都的muse,又例如韩国的fx,伦敦的loungelover在今夜,全部都黯然失色。路边的豪车已经腻味,手中的香槟已经砸碎,身上的西服已经脱下,一切一切的负担和重荷都随着那一件件高高甩在天上的外套卸下。
不知何时,有人在街道上放置了数个音响,狂躁的音乐便是从那黑漆漆的喇叭里传遍这条街道的所有角落。人头攒动,欢呼声此起披伏,一瓶瓶插着烟花的香槟充当着闪光灯,一辆辆超跑载着身着比基尼的性感女郎在街道上游行,最中央的高台上戴着鸭舌帽的dj沉醉在刷碟中无法自拔。人们都有些疯狂了,有些人已然喝醉,有些人摇晃着磕了药,甚至是原本神智清醒的人在这气氛的渲染下都感觉到身体发热,脚步虚浮。
北海市的白天是压抑的,像是一块巨石沉沉的压住你的背脊,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没有人敢松懈手中的工作,除非你想跟那些被警察驱赶的乞丐一样。北海市的夜空是疯狂的,白天的种种一切压抑到了这里都已经烟消云散,一起疯狂吧!
“letsparty!";
高台上的dj再次嘶吼道,无数的香槟喷涌而出,洒在男人的衬衫上,女人的裙子上,那些粘稠的液体有的甚至达到了数千元一瓶,这里的人只有少数是有钱人,普通上班族可能还占多数,这一瓶酒也许就是大多数人几天的汗水,但今晚他们不在乎,没有人去想明天,也没有人敢去想明天。
气氛再次被点燃,不管你周围的人认识不认识,一起跳个舞吧!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不需要告诉我你身上香水的牌子,只要一个眼神,我们彼此就能知道今晚会不会在一起。
然而,在疯狂之后总是会出现严重的后果。在离dj台上不远的地方,一名年轻女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打倒她的是一名面目狰狞的男人,手中还拿着一瓶砸碎了的香槟。
“你,跟不跟我走!”男人喘着粗气将昏死在地上的女人像死狗一样拖着往外走,女人的同伴开始上前厮打起来,周围不知情的女人开始发出尖叫,但这些声响瞬间就被狂暴的音乐,人们神经质的欢呼声所掩盖,大多数的人根本看都没看向这里一眼。
这个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人们的狂欢,直到一辆辆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呼啸而来。没有丝毫理会,人们皆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甚至当警察匆匆赶来现场时,人们竟然自发的用一辆辆豪车将街道的入口封得死死得,dj的音乐声,人们的欢呼声,警笛的呼啸声,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最让人血液沸腾的放纵。
一名名身穿制服的警察黑着脸站在街道外一时间有些无可奈何,一位年轻的小警察掏出别在腰间的枪想要放一枪但却被旁边的老干警阻止了。
“这个时候,不能开枪,先让他们缓缓。”
老干警看着人们疯狂的表情沉声说道。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年轻人突然拨开警察向人群中飞奔而去,尽管他背着一把沉重的吉它袋子,但那速度已经快到让所有的警察都反应不过来,也就是眨眼间,那名年轻人便被疯狂的人潮所淹没。
他留着一头长长的蓬松碎发,刘海已经盖住了左眼,只留下一只带着浓厚黑眼圈的右眼冷漠的看向前方。黑色的运动服洗得已经发毛,他叼着一支皱巴巴的半截香烟,强势的推开前方的人群,完全无视周围一道道杀人的眼光。
一名留着光头,手臂上纹着蝎子的大汉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想要阻止,但当那只粗壮有力的手刚碰到肩膀时瞬间就被一股巨力反震出去,“哐”的将人群砸出一个大口子,引起一阵惊呼。
懒散青年的目光望眼欲穿,直指正中央舞台上的dj。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的开始望向他,忽的,他一把扯开吉他袋子,一张印有算命字样的纸牌被抛飞,上面写着腾龙风水公司,联系人,纳迪,电话:xxxxxxxxx。
“嗤”一道惊艳的寒光闪过,一把只有半截的巨大砍刀被抽了出来,那把刀宽约有半米,随着他一甩,只听得“嗖”的一声,隐藏在内的另外半截刀身飞射而出。
那把刀之巨大,简直不是人类的兵器,就这样被他如同玩具一样拿在手中,刀身摩擦在地上溅起一连串的火花,惊得人群中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路。后面的警察已经拿出喇叭警告他,无数黑黝黝的枪口将他的后背对准,然而,他的目光只有高台上的dj,任谁,都能感到他的杀气冲天。
“孙天策,你,你要干什么,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高台上的dj已经慌了,那颤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鸦雀无声的街道。
“从那天起,我就已经不是孙天策了,现在,我叫纳迪。”
平静的声音从懒散青年的口中传出,声音不大,但却真实的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不知何时,街道入口处来了一群穿着黑西装的男子,他们跟其中一名领头的警察耳语了几句,所有的警察都立刻心领神会的开始疏散着人群,反而对这位名叫纳迪儿男子视而不见了,就好像某一个协议,那是政府对某些超自然事件的沉默。
退散的人潮中,那名懒散青年突然狰狞一笑,脚一跺地,如同炮弹般向高台上的dj飞射而来!
戴着鸭舌帽的dj脸上的人皮缓缓退下,露出一张渗人的脸,显然,他是鱼人。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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