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予茹看着匆忙逃离的温诗雅,不由一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王易惹她生气了,王易这个人啊,真是木讷呆滞到了极点,不解风情。比如上次温诗雅痛经时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本正经的解释其缘由,并且提供了一大堆匪夷所思的想法,最后跑回宿舍烧元宝拜神仙,弄得整栋男生楼烟尘滚滚几乎引来火警,最后老师看他学习极度优秀的份上没有记他的大过。比如在今年七夕时,他花了不菲的资金为温诗雅买了一个锅盖大的棒棒糖,大张旗鼓的送在了刚刚下课的温诗雅手里,惊掉了一地下巴,现在那个棒棒糖还在宿舍里,不过经过岁月的摧残已变得坑坑洼洼,不成形状。
想到这些的时候,刘予茹糟糕透顶的情绪有了一丝起色,就在她打算看书的时候,一条短信蓦地跳上了手机频幕,她轻轻点开,原来是快递公司的,大意是她的快递到了,在晚上8点之前带上相关证件去领取。
刘予茹想了想,自己确实在网上买过一双鞋,大概是前天吧,可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到了啊!虽然疑惑,但她还是收拾起书本走出了图书馆。
男生楼的最顶层,也就是六楼,苏长艺静静地站在阳台上,手中的半截烟明灭不定,燃气一丝青色烟雾,他静静地看着远处孤零零的路灯,轻轻叹了口气,今天是她的生日吧,也不知道过的是否开心。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到短信页面,点开那个让她万分痛苦却又无法忘掉的名字,迅速抖动的狭长手指下出现几行字迹,可在写最后的一个字时,他略微犹豫,狠狠地摁上了删除键,在手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中所有的字迹一瞬间被删的干干净净,然后又开始写,写了再删。如此几次后,他终于放弃了,拿起手中的烟一口吸到底,吐出一片浓郁的烟雾。
是谁说曾经的过往能够忘掉,阴沉的黑夜里一声满是绝望的叹息轻轻响起。
“ 文能挂机喷队友,武能越塔送人头。咿呀嘿,前能飞脚救残敌,后能放墙堵队友。嘿嘿,静则百年不见人,动则千里送超神,哇哇哇哇。。。。。。”吱呀一声门响,一首五音不全的四不像歌从门缝里飘了进来,不用想苏长忆也知道,整个宿舍里除了何全,谁还会这么奇葩。
“喂,苏屌丝,又在忧虑天下呢,我真是纳闷了,当今社会里吃的饱穿得暖玩的爽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对了,韩飞刚打电话从市里回来了,马上就要开始布置场地了,我们的早点下去。”
“恩,知道了。”苏长忆扭头时不由一呆,看着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抓着桌子上的苹果狂啃的何全,顿时满头黑线,“我靠,你吃东西时就不能先洗手吗?你可是刚从厕所出来啊,还有,你多大了居然还穿海绵宝宝版卡通内裤?”
“切,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再说哪里不是肉啊,”何全斜睨着苏长艺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穿海绵宝宝内裤是为了保持童年的天真,还有,你知道吗?”
何全说到此处,忽然猥琐一笑凑到苏长艺面前贼眉鼠眼的道:“苏长忆,告诉你吧,爷走桃花运了。。。。。。”
“就你?海绵宝宝内裤癖?还有桃花运?你说笑吧。”苏长忆慌忙退后几步,与何全保持了一段距离打断他道。
“你这是嫉妒,告诉你吧,我刚刚从厕所回来时一时兴起跳了一段天鹅湖,进宿舍时发现对面阳台的一个小萝莉一直盯着我看,不,确切的说是在盯着我的内裤,从她呆滞的眼神与大张的嘴巴中我闻到了爱情的味道。”苏全也不生气,边说边翕动鼻子闭上眼睛冲着周边的空气使劲的嗅着。
一声微不可察的声音响起,苏长艺脸色微变但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快步走到阳台上打开了窗户。
“咦,苏长忆,你没闻到吗,这是爱情的味道。”何全还是一脸陶醉的样子,听到响动,抬眼看了看苏长忆有快速闭上。
“抱歉,我今晚吃了两个红薯,刚刚放了个屁。”苏长忆看着何全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敢情刚刚那奇怪的味道是你放的屁?”何全大惊,提着裤子的手陡然一松,露出两条毛茸茸的腿,紧接着他的脸色就绿了,跑到垃圾桶边开始干呕。
苏长忆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说道:“没事,吃了我的屁,百毒不侵,咱们走吧,要不然韩飞辛苦筹划的表白大会就搞砸了。”
“你。。。。。。苏长忆,你一定是故意的。呕。。。。。。”何全脸色有些白,抬头刚刚说了一句就又开始吐。
“慢慢吐,完了在刷个牙,免得一张嘴将韩飞女朋友吓跑。”苏长忆笑着拍了拍何全的肩膀,轻轻走出了宿舍。
“苏长忆。。。。。。。我跟你没完。。。。。。。”身后传来何全杀猪般的嚎叫声,在苏长艺规律的脚步声中越来越小。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正值晚饭时节,路上行人很多,一路上三五成群打打闹闹的冲向食堂,也只有在学生时代的他们才能肆无忌惮没心没肺的大笑不止。
刘予茹独自行走在路上,看着周边充满青春气息的同学,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想当初自己也与他们一样罢,无忧无虑天真稚嫩,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年龄的成长,那些东西如老久墙壁上的陈颜旧漆,一点一点的被无情的岁月剥蚀殆尽。
她一路走着,头压着很低,如小时候做错事被老师罚站的顽皮孩子一般。在经过地下通道时,前面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叫,夹杂着几声尖锐的口哨声。刘予茹抬眼向前望去,前面围着一大群人,带着青涩的笑容。她微微一顿,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种大场面这种令人瞩目的事情除了男生向女生表白、女生倒追男生、男生与男生之间相互表白外还能有什么。她心里莫名有些紧张,这种毫无头绪的情绪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纳闷,最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不是这样啊。
刘予茹匆匆迈开步伐,逃离般掠过了那些激情四射的学生,在经过他们是,她模糊听到一个温柔低沉的男声,静静地朗诵着叶芝的《当年老了》这首诗: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温柔,温柔,还是温柔。是的,除了这个词,刘予茹已经再找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这个好听的声音了。它们像是一粒粒石子,掉进她的心湖里,漾起一圈一圈朦胧的记忆。
“嗨,吃饭了吗?给你电脑。”
“你。。。。。。不用。。。。。。了。”她仍然记得,那时他的声音因为紧张有些结巴,让她想起了家里那条偷吃了鱼缸里的鱼被爸爸痛斥的灰色小猫。
“恩,用完了,写完论文后看了会电视,昨天一整天都抱着电脑,如若再不还给你的话我就要沉沦了。”
“嘿嘿。。。。。。”
“你笑什么,像个傻子。。。。。。。”
“那个。。。。。。那个。。。。。。”
“你怎么了?”刘予茹有些莫名其妙,看着苏长忆扭捏的模样,隐隐感觉有事情要发生,感觉脸颊微烫,低着头小声道。
她感觉他偷偷看了她一眼,然后忽然将电脑从她手里抢去,塞给她一张皱巴巴的纸,在二人手指触碰的同时,她如遭电击,一股说不出道不来但又的的确确存在的冲动忽之欲出,她生生压下这种感觉,抬起头时恰好看见他消瘦的声影消失在了男生楼灰绿色的门帘里。
她的心跳的厉害,好像是一锅沸腾了的热水,怎么都停不下来。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去看那张折起来的皱巴巴的纸,却发现它早已被汗水湿透了,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她的手指有些颤抖,打开那张纸几乎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纸张很普通,像是从陈旧的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略微发黄。但断折面光滑整洁,看不出一丝被撕过的痕迹,她静静地看着上面的字迹,仅仅是第一行就让她有些不太灵光的脑袋有些发慌,为此她不得不一边看一边大口吸气,字迹的主人似乎也很紧张,到的后来笔画越来越潦草,字越来越大越来越斜,写的东西越来越像天书,可奇怪的是她居然全部看懂了。
终于完了,她深呼吸了几次,小心将纸折好,嘴角微微上扬,可笑容还没有绽放又瞬间消失,她的心乱到了极点,如一瓶子粘稠的浆糊,流不出一丝想法。她使劲摇了摇头,转身如疯了一般在路人大张着嘴巴的惊异目光中朝宿舍狂奔而去,听着耳边呼呼的声响中,她明白了,他一开始就骗她,骗她说在体能测试的800米短跑中他用了6分钟,光荣的获得了补考的资格。
刘予茹使劲甩了甩脑袋,修长的指甲隔着裤兜紧紧的掐着自己的皮肉,已经过了那么久,我为什么还想着,我为什么还想着。。。。。。
谁也没有发现,在冬日的凌冽寒风里,一滴炽热的泪珠在空中慢慢地变冷,变冷。。。。。。
“下面有请我们宿舍的天才浪漫爱情诗人为这对新人献上他的大作,祝福这对新人幸福快乐,早生贵子。哈哈哈哈。”何全瞅了一眼刚刚念完叶芝的诗的苏长艺,双手下压,待激动的人群静下来后大声嚷道。
“我靠,还他妈的白头偕老,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换张宇上。”何全话音刚落,韩飞从后面窜出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黑着脸道。
“别,别啊。”何全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韩飞身边羞涩无比的女孩,嬉皮笑脸道,“呀喝,嫂子都害羞了,韩飞,不是我说你,你就不会与嫂子说点话吗?看人家站那多尴尬,你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我靠,我不解风情?难道像你一样吗?被人家姑娘偷偷喜欢了两年居然毫不知情,如若我是木头,你就是埋在地下的万年朽木。”韩飞笑了几声,又一脚踹了出去。
何全躲开韩飞那一脚,快速跑到苏长忆身后,露出长长的脑袋,舔着脸道:“看到了吧,大家看到了吧。典型的暴力狂,想我英俊神武风流倜傥的一代人物居然被他这般欺负。唉,这个世界上又不知有多少女子暗自伤神喽。”
何全话音刚落,周围又是一顿爆笑。
“何全,在贫的话我让张宇过来带你。”
“张宇那屌丝怎么能干了主持人这种高智商的事情,我当然可以了。”
“那就少说废话,快点办事。”韩飞瞥了他一眼道。
“好嘞,苏长忆,苏大才子,开始朗诵你的大作吧,记住,一定要声情并茂的去朗诵,一定要声情并茂的。。。。。。”
“去你妈的,喝鸡血了吧你。”韩飞最后只在受不了何全的唧唧歪歪,不耐的将他扒拉到一边,对苏长忆使了个眼色。
苏长忆看着下方打闹的二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旁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就在他柠盖子的时候,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人群外围,顿时身如电击,微微发抖,在远离人群的石阶上,一个胖乎乎的女孩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往上爬,那长长的及腰长发,那天蓝色的休闲帽式外套,那因为洗过多遍而微微泛白的蓝色牛仔裤,还有白净如积雪的运动鞋,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么熟悉。是她么?是她罢。那个当初拒绝他却又被深深刻在脑海里多次在梦中望着他的女孩。他依然记得,在给她情书的那天,他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心惊胆战般的等待着她的消息。他如一个傻子一般一次又一次的去询问一个要好的网友接下来该怎么办,直到那个网友被他糟糕透顶的情商折磨到将他放入黑名单。他依然记得,在他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她一句“我现在不想谈这些事”的话语如一把刀子将他滚烫的心脏一块一块的切下来,扔进了北海眼。只是直到现在,他依然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
可忘不了又能怎么办,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一丝绝望的情绪携着满腔苦涩从黑暗中缓缓而来,从他干裂的唇间流出,没有希望,没有未来。。。。。。
螃蟹在剥我的壳
笔记本在写我。
漫天的我
落在枫叶上
雪花上。
而你
在想我。
语毕,下方一片寂静,半晌后,各种嘈杂声纷纷想起。
“哇,写的好浪漫啊,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悲伤,好悲伤,仿若到了世界末日。”
“这首诗乍一看不明觉厉,细细揣摩后却被感动到哭。”
“是啊,也许世界颠覆,你才会想我,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