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恨她,这世上并非每一个女人,都适合留在深宫。朕只是为她可惜,若她能活到今时今日,也该被奉为皇太后了。朕什么东西都能给她,她可以享受万丈荣光,颐养天年——”秦昊尧的言语之内,不无喟叹,这一声叹息,缓和了脸上的冷意,更多了几分真正的介怀。他对自己的生母,对那个生下他跟语阳公主的女人没有任何仇恨,但同样的,他也没有更多的眷恋,那个女人的模样声音,一切一切他都无法想起,更像是空有虚名的存在而已。
他看向她的那一眼,当真是惊心动魄,漆黑的眸子迸射深邃的光芒,令人战栗,穆槿宁的心重重一震。
她如今才看清,为何如今才明白才真正地理解他?秦昊尧的心里,更多的也是遗憾,也是痛心,他们兄妹是如何长成的历程他当然最想让生母看到,得到江山社稷最该让生母享福,他的满腹抱负……却已然没有那个人会笑着等待他,他的孤独——成为毒,成为伤,他百炼成钢,却也练就了一颗不需要取悦任何人,而也嫌少有人可以取悦他的心。
这世上,多少遗憾随风去,多少悲剧在宫中上演?!她们抢夺的也许是皇帝赏赐的一件珍宝,也许是皇帝册封的一个名分,也许是掌管后宫的后位……她们自从被选入宫中,就不停地抢夺,每一个美丽精致的宫殿,都有无形无色的血雨腥风,只因,她们将这个皇宫当成是一个女人们的战场,跟征南讨北的将士们没有任何两样,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一旦输了,自己的孩子不再是自己的骨肉,甚至自己的性命都摇摇晃晃宛若风中残烛,上位者漫不经心一吹,就会彻底熄灭。秦昊尧当真深觉遗憾的,并非只是生母无法在他们年幼时候陪伴这般简单,而是他意识到,哪怕是天子,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也有无法挽回的时候……
他对生母的思念或许很单薄,但却也并非一个薄情之人,他甚至也曾经憧憬过,能让那个女人坐上皇太后的位置,把这世上最好的都进贡给她,让她享受过去不曾得到的尊敬和福分。
她看着的,是别人所看不到的秦昊尧,是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或许这个世上,也唯有她能够有这般的幸运,知晓他的心,也会有心软的时候。无法得到他信任的人,一辈子也不会看到完完全全的秦昊尧,她的心中有过暖流烫过,仿佛越来越温热,他愿意开口对自己坦诚这些秘密,便是将她当做跟他最亲近的人。
“皇上拼尽全力说服群臣为我恢复皇后名分,便是不想我的骨肉再遭遇这样的命运——”穆槿宁缓缓说出这一句,血色全无,胸口的疼痛,已经夺去她所有的注意力。
“朕不想让你跟她一样,走她的老路,当然也不想你我的骨肉跟朕和语阳一样。”那双深敛的黑眸,深深注视着穆槿宁,薄唇上笑意更深。这么多年,他也有刻骨的缺憾,自己的人生虽然令人唏嘘,众人艳羡,但同样是不圆满的,他的子嗣就该得到父母双亲的照料和引导。沉默半响,他这么说,声音有些低沉嘶哑。
他步步为营,从年少时候开始,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会为了得到想要的不惜一切,哪怕此事再复杂再棘手,他清楚谁也无法阻拦他,他不管早晚,定会让穆槿宁成为他的皇后。
穆槿宁垂下眉眼,神色安宁,若不是上苍给她这个良机,她可以拥有这个孩子,身为女人,就不会遗憾一辈子。这个世间的女人向来如此,哪怕有朝一日会被夫婿冷落遗忘,也会一辈子守护自己的子女,无私地奉献自己的一切。若没有子女,定是孤独一生,即便夫妻恩爱永久,也无法避免夫君要再娶别的女人,让别的女人生下他的骨肉皇嗣,或许她没办法笃定一辈子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却也当真无法跟世人所认为的那么大气大度。
她终究是个女人,再不一般,也并非对天子没有任何真心真情,也并非不会难过,世间最伟大从容的女人,也并非一定是能够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这是人之常情,她也不是例外。
她浅浅地叹息,眉目之间的淡淡愁绪,却突然之间抓紧了秦昊尧的心,他凝视着她的面容,不免胸口传出些许闷痛,只听得她低声询问。“皇上就没担心过,我这些年无法为皇上生下皇嗣的话,这个宫里是无法容下无子的女人……”
哪怕秦昊尧还能再等几年,这个世道也容不得他再等她几年,她当真曾经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的身体,宛若无法开花的铁树,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朕能容下你,这个皇宫就无法驱逐你。”他说的笃定霸道,声音好近,在她头顶响起,这一句话轻易让她头皮发麻,她蓦地抬起娇嫩小脸,沉溺在他的那一双冰冷凌冽的回眸之内许久许久。她突然为之一振,从他的口中,不常说出一些动听的话语,她当真是相信秦昊尧的,当成是一种类似山盟海誓般的记忆。就像是他说的一样,只要他还在,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人敢打她的主意,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用任何借口驱逐她。她深受感动,千百年来,后宫勾心斗角,多半是因为天子的绝情,冷眼旁观,若是她也没有天子的庇护,如何能拥有这么多?!
幽暗的眸光,让穆槿宁的心头一热,白皙的小脸蓦地变得嫣红,她宛若动情不深的少女,连忙迅速转开视线。他们是有名有实的夫妻,在江南的那个月也曾经缠绵悱恻,恩爱缱绻,但自从得知自己怀孕消息,又遭遇他御驾亲征,两人已经四个月不曾亲密过,他也鲜少在自己身边留下来过夜。
至今,她虽然仍旧有一丝羞怯,但已不再无知,能猜出他那样的眼神是代表着什么,他们朝夕相对很多日子,心中的默契是更久的过去培养而成的,即便她的脑海中没有过往,也不难揣摩秦昊尧的心思。
她走到这一步,还能有什么样的奢想?!
没想到,下一瞬间,男性的体温欺近,他的身影覆盖了她,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动作迅捷,快得让她无法挣扎,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她微微缩着削瘦肩膀,任由他的手掌在她华服之上缓缓游离,敏感地察觉到他的视线如影随形,很是放肆,像是一把暗暗燃烧的火,在她周身肆虐。
秦昊尧冷眸微眯,她一袭紫色华服,其上绣着大朵的莲花,如魅似幻,哪怕她并不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也有令男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美貌。他被火枪所伤的那个伤口,却因为见着她方才那一刹那的羞赧模样儿愈发火热,像是将他周遭的新生皮肉都全部熨烫了一遍,他心中的寒冰渐渐融化成水。
“你还是太瘦了。”他对女人素来挑剔,但如今的语气之中却并非只是挑剔,隐约也能听出这个冷淡天子的几分关切,若不是看穆槿宁面色还好,也并不憔悴,他当真会吩咐掌事好好训斥景福宫所有下人。
她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但她还是美丽如昔,从他还是秦王的时候,就不无女人自动送上门来,也有美貌惊艳的女人,秦昊尧更是见过她们媚眼如丝,慵懒而酥软的模样。但他素来是个自制的男人,假戏真做,也绝不会为了女人而丢下心中大计。而眼前的女人,哪怕是一道轻轻的笑容,也会牵动他的心。他的手掌拂过她的肩头,停留在她的背脊之上,俊脸越靠越近,直直望入她的眼底。
他停在她背后的手掌,却突然之间变得好烫,穆槿宁的眼神再也无法避开他,他们原本就只有咫尺之间的距离,他的黑眸之中热火越聚越多,稍不留神,就仿佛要吞噬她的全部了。
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让她呼吸一窒,她正踌躇着是否该开口,但那双无底的黑眸默默瞅着她,被他仔细端详过的肌肤,都像是煨了火,又烫又热,她粉唇轻启,却只是说了半句话而已,就被生生打断。“我为皇上更衣,服侍皇上就寝吧,明日皇上还要上早朝呢,不该过晚歇息……”
“是要更衣,不过今晚朕不想太早睡。”秦昊尧的薄唇边,扬起一道莫名诡谲深沉的笑容,仿佛看来还有几分邪魅,他们原本就靠的很近,他极为缓慢的低下头来,靠近她的小脸。近到她能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个儿的倒影,近到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刷过她的肌肤,甚至,他华服之上的檀香味和薄唇边极为浅淡的酒香味,也在她的身边萦绕着,某种说不出的感觉袭上心头,她胸口闷闷的、疼疼的,一旁的窗户不曾关上,月色透了进来,宛若白银般铺在他们的脚下,映衬地他愈发器宇不凡,英俊霸气。
月光之下,那张严酷的俊脸上,浮现一抹蛊惑的笑,能够化解两人的心结,他当真是重获一身轻松,方才才会喝了几杯美酒,如今看着她的眼眉,他愈发想念渴望着她。笑容软化了戾气,他不再冷酷,反倒显得俊美且诱人,她缓缓抬起小手,覆在他的面孔上,微微出了神。
她不知为何心中的那个角落,蠢动的情绪愈发厉害,有些疼痛,有些欢喜,有些空虚,却又更多的是餍足和不舍,她悠然叹道。“我仿佛认识皇上很久很久了……”
“你又不曾喝酒,怎么会说这样的傻话?不过细细算来,我们两人相识的年头,也有十余年了。”沉声笑着,他拿穆槿宁的话打趣,不等她继续说出搪塞的借口,他双臂一伸,穆槿宁眼神骤变,顿觉腰间已经一紧,他毫不客气地将她拦腰抱起,就往高大健硕的身躯上靠。
她用了半生的日子,只为了获取如今的这段感情吗?!在她曾经打定主意将这段感情将这个男人都忘得一干二净之后,她却还是不曾彻底失去秦昊尧。这些……她都不想继续深究了,命运,时光,人生,当真是不可预期的。
她心里最隐秘的那个地方,开始有一些东西……已经在崩落了,说不定不用一年半载,就会彻底消失不见。
“朕问你,这些天你想朕吗?”他的薄唇迎上她,宛若温和的烙印,贴在她的眼睑下的那颗细微的红痣之上,手掌暗暗游离到她的腰际,缓缓由上,停在她华服之上的那颗红色盘扣之上,仿佛在等待她的回应。
她不曾开口,只是两人的华服相贴合的那一瞬,她默默点了点头,他们本就是夫妻,她也并无任何抗拒。
秦昊尧察觉到她的温柔顺从,胸中的滚烫**更难压下,男人原本就不比女人般隐忍,更别提面对自己深爱的女子,他也不想克制,当下就封住了她的粉唇,而这回恩爱却也跟往日有些不同。她不但没有抗拒与躲避,相反反而迎上前去,温和地却又真诚地回应他,毕竟秦昊尧常常吻过她,她不难找到夫妻之间私底下相处的方式——那些过去曾经探索过她的方式,她愈发认真地回吻着他。粉唇轻启,柔软的丁香小舌滑进他的口中,羞怯地跟他纠缠,秦昊尧的手掌愈发用力,扣住她的螓首,逼着两人互相热情地分享着彼此的呼吸,一双纤细的手也由他的臂膀游走到了他的胸前,她头一次主动触碰着他,这才知道他有多么高大壮硕,秦昊尧的个子很高,华服之下的身子却很结实精瘦,不显得过分魁梧雄壮,也是因为他常年练武的关系,她的细微探索,不必刻意取悦天子,却已然要将秦昊尧逼入火海之中炙烤般,胸口的火热感觉,蔓延到周身,他一把扯下那些个碍眼的盘扣,温热的手掌毫不留情地探了进去。
她终究是大家闺秀,在男女情事上若是要细细挑剔,她并不是最善于让男人动心的尤物,哪怕他们如此熟悉,这些年过去了,每回他要碰她,她还有无法彻底改掉的几分生涩,但方才她的这些回应,已然刺激得他难以自持。这一件端庄娇丽的华服之下,他毫不费力地轻轻扯开,他的黑眸之内愈发深沉,白皙的肌肤细致柔软,光洁脖颈的锁骨看来格外迷人,白色里衣单薄,不难看出其后粉色的兜儿,兜儿的系带绕到颈后,遮住她胸前的明媚春光,在淡粉色的缎质兜儿之下,柔软的丰盈因为微微的喘息而起伏着。
“朕想要你。”他缓慢地说道,倾着俊长身子,很久之后才从她的唇抽离出来,却意犹未尽,再度封住她的唇,跟她分离唇上残余的淡淡酒香味,这一句低声呢喃,直接模糊不清地送入她的口舌之中,她顺着气息,仿佛毫不费力就将这一句话吞咽下去,白皙的面颊上更是浮现绯色红晕。
他向来都是露骨的,却又是最不遗余力的师长,教她学会夫妻之间最亲密的方式,唯独可惜的是,她如今的不安忐忑,却也无从追溯更远的时候,是否她每回跟秦昊尧独处,都会没了平日里的精明从容,总是慌乱失措?!而她当真将身子交给秦昊尧的头一回,是否也是在他们的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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