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官员失笑摇头道:“非也,苏公子,翰林院有规定,但凡行为失德品格有损的考生,是会取消掉会试名额的,他们当中有人偷窃,同寝室人不但不举报,还包庇此人,这几人品行不良,连考场都上不了,何谈有机会碰到考卷。”
“无规矩不成方圆,来京参加会试的每一届考生都有数千人,有约束到是好事,也方便大人管理。”苏谨儿赞同的附和着,半点都没有要插手此事的意思。
聚贤楼中的考生太多,一介平民学子管事官员本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一边和苏谨儿闲谈着,一边做了个手势,命令随从重新接着搜。
众学子先还纷纷猜测着这白衣少年的来历,这会儿见管事官员下了指令,齐齐盯着随从的动作,兴奋的期待了起来。
那名随从扣住卫子风先前一直没有伸出来的手,上下都搜了个遍,越往下眉头皱得越紧。
一直摸到手腕处,什么都没搜到后,又不死心的在他身上别处搜寻了一番,无果之下,才在众人不可思议的视线中,臭着脸向管事官员禀报道:“回大人,他袖子里没有东西,小的查遍这人全身什么也没搜到,承仲公子的玉佩不在他身上。”
“不是说亲眼看到这几人当中有人藏玉么,怎么真搜又搜不出来?”
“小声点,承仲玉钦之流可不是咱们能得罪的,你少说一句会死啊。”
“嘁,物证都没有还捅到大人面前,害本少爷白看热闹了。”
“什么嘛,还以为真能把这群土帽书呆赶出去呢,早看他们不顺眼很久了……”
“就是……”
不时有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响起,管事官员面色铁青的喝道:“都闭嘴,既然没有物证,这几人偷窃的罪名就不成立,都围着看什么看,统统给本官散了回房温书去,会试还想不想中榜了!”
‘丢失’玉佩的原主承仲寒着面容,他今日好不容易故意弄的这一出,怎么能就此作罢,一个低贱的平民都整治不了,那以后大家谁还会唯他是从?
搜查无果,看来只能用后招了。
管事官员一句散了罪名不成立,听得那名叫玉钦的青年冲动的首先叫了起来:“不可能,明明是我亲自——”
“玉钦兄,别在大人面前失了分寸,我知道你不会看错,但他们如果在中途就把玉藏在了别处,让我们防不胜防,当然是搜不到物证的。”
为首的承仲快速的打断他的话,一脸坚定斩钉截铁的向管事官员道:“大人,虽然没有从卫子风身上搜出玉佩,但学生和玉钦是至交,我相信他不会说假话,偷玉贼定是五人之一,那玉关乎着学生家族的传承,望您一定要为学生做主,彻查清此事。”
管事官员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又不是专业查案的钦差,这搜也搜了,只听着几人口说无实物证据,要怎么才能找出玉佩的下落给人定罪啊!
单纯的一块玉佩还好说,牵扯到家族传承什么的就有点闹大发了,地方上的士族往往横霸一方,那可是他得罪不起的。
像是看出了他的为难,承仲不给众人喘息的时间,向后方示意了下,就有人赶忙跑了过来,阿谀奉承道:“承仲兄,你让我去他们房里找玉佩并没找着,我让几人沿途找也没有寻着玉佩的影子,想来藏得极好。不过我在他们房里找到了别的东西,都在这里,请大人过目。”说着将手中几个钱袋举在了大家面前。
其中一名书呆见自己的钱袋被人拎出来,气愤得脸上忽红忽白的吼道:“放肆!没有经过主人允许,你们居然私闯他人住所随意翻动!太不像话了!”
拎出钱袋的考生嘲笑道:“自己手脚不干净还想赖别人,我要是不进去找物证,怎么能发现几位钱袋里另有乾坤呢。”
**受到侵犯,几人齐齐愤慨反驳:“你胡说,这里面装的都是我们的盘缠,诬陷人也要讲理据!”
“哟嗬,我不过说了一句另有乾坤,你们别急呀,等大人过目完,自然能定夺我有没有冤枉你们。”那考生讽然说完,上前几步将手中的钱袋尽数呈了上去。
为首的锦袍男子承仲没有料到他不止没按吩咐的来,还莫名其妙找出一堆钱袋,不放心的暗中横了他一眼。
那名考生悄悄递过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脸上自信满满。
没把握的事他才不会做,今天这几个小子死定了!
知道这些不安生的尽会折腾,可东西都呈上来了,不看又显得太不负责,管事官员无奈的向左右示意了下,两名随从很有眼色的将钱袋里的物件都一一倒了出来。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惊得他脸色大变,差点没失态的吼出声。
挑衅的下场
随从的一番动作,钱袋里的小物什和几十个银祼子一下子暴露在大家面前,甚至还有张小心折叠起来的纸页。
管事官员一见那些银子,面色突然变了几变,从随从手中拿起银锭子挨个放在手上飞快的检查了起来,等五堆银子都查看完,目光严厉的看向几人道:“说吧,你们这些银子都是从哪来的。”
天下银子不都长得一个样,难道还能有所不同?学子们心中纳闷道。
五名学子互看一眼,一样有些不明所以。
不是在追查玉佩,关银子什么事?
管事官员见他们面面相觑都不说话,怒道:“不知悔改!这些银子加起来大抵有近一百两,先不追究以你们的家境一路赴京哪来的余下盘缠,光说这银子本身就有问题,你们再不从实招来,别怪本官将你们押送大牢严加审问。”
天,这么严重!
听到众学子的吸气声,那名找出钱袋的考生得意一笑,卖弄般的补充道:“乖乖的招了吧,大人火眼金睛,你们这回别想蒙混过关。要知道这银子可不是普通银子,此乃朝庭发派给朝中大臣的特制俸银,银子底面是刻有大秦字迹的,凡有品级的官员每月都领的这个,在下族中一名长辈恰巧也在朝为官,我第一眼看到就认出来了,你们区区几个穷酸小子,哪里弄来的这么多俸银?”
“我们是清白的,你休得——”
卫子风拦住身旁欲出言辩白的室友,心中一沉,抢先开口道:“大家盘缠都已用尽,银子是我借给他们的,此事与他们无关。”
叫承仲的为首学子一听,眼中算计更胜的紧跟着出声道:“敢承认还算有点胆量,既然你说银子都是你的,那你问题最大,私窃官员俸银,按照大秦例律,就算罪不至砍头,也要打入大牢关押几年,卫子风,你还有什么话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卫子风贴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看着将罪名往他头上扣的承仲,压下一腔怒火,稳了稳心神拧眉道:“我卫子风一不偷二不抢,凭什么以你只言片语就定我的罪,说我私窃俸银,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一再相逼。”
苏谨儿朝那两名随从手中瞥了一眼,神色微动,想到什么,迈出的半步又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身后的铁面男看得分明,不紧不慢的打量着被众人围攻的卫子风,目光透着莫名的森冷凉意。
卫子风这厢话音刚落,几名锦袍少年像听到什么笑谈一般,率先哄笑了起来:“俸银都被搜出来了,还在狡辩,当大家都是傻子不成,不是偷窃来的,它们还能自己从天上掉下来落进你的钱袋?怎么我们就没遇到这等好事。”
“还敢质问承仲,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我们又不差这一点半点银子,还会吃饱了撑着来冤枉你?”
“大人,学生建议您还是查一查这几人的举荐信吧,万一是作假进来的,那对我们多不公平。”
“就是啊大人,连俸银都敢窃,只怕他们的举荐信也做过手脚,这样的人不能放任,一定要逐出聚贤楼!”
“你们——”
卫子风被气得不轻,要谈书论道他绝对能以一敌众,但长这么大甚少遇到这般刁钻无理的同类,实在不擅长跟他们吵。
管事官员捏着一块银锭子,沉吟着命令道:“来人,去把他们五个的举荐信给我取过来,本官现在就要看。”会试的学子众多,登记造册太过繁杂,他大多时候都是交给手下去办的,科举的举荐信制材不同一般纸张,而且在纸上都有朝庭事先加盖上去的印章,整个大秦也只有几十封,一般做不了假。
不过这几人连俸银都能弄到,实在让人无法不怀疑他们的举荐信没有猫腻。
管事官员对卫子风独揽过俸银之事并没有完全相信,却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查个清楚不可。
“大人,他们的举荐信都找出来了,请您过目。”随从没离开一会儿,就带着几封信匆匆赶了回来,一一拆开递到管事官员面前。
唔,这一个没问题。
这个也是……
管事官员一封封的接着往下看,在看到其中一封时,惊得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随从见他身形歪了歪,赶忙扶了一把。“大人,您怎么了?”
一定是他眼花了!
管事官员站稳后掩饰的轻咳一声,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那封信上的笔迹和印章,确定认定肯定是出自当今丞相爷的手笔后,两眼一翻,有一种想要晕过去的冲动。
“苏公子——”他苦着一张脸转向旁侧的白衣少年,惆怅问道:“你先前就认识卫子风?”
苏谨儿露出一抹无害的笑容,承认得坦荡:“我跟卫公子有过几面之缘,算是认识。”
几面之缘丞相大人会大费周章浪费一封举荐信?鬼才信!
管事官员一口老血堵在喉间,捂住胸口痛心疾首道:“……你怎么不早说,下官经不起折腾的!”
“正因认识,所以苏某从头到尾都尽量在少说话,怕的就是干扰到大人你最后的公平判决。”苏谨儿弯眸一笑,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末了还不忘欠扁的补充一句:“大人你也看到了,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不会徇私枉法,你也说了,考生里往往良莠不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这案子你尽管的审便是,不用顾忌旁的。”
“的确是良莠不齐,下官以后会严加管理聚贤楼,尽量避免此类事件发生。”管事官员默默的命人把银锭子都重新装好还给原主,能让丞相爷亲笔的,这卫子风就等于是相爷的门生,举荐信不会有假,这银子出自相府手笔,银锭背面的官印就更说得通。
接下去还有什么好审的,再审不是间接和那位过不去么,他不过一个五品官员而已,又不是活腻歪了。
至于丢失的那块玉,不管是不是真的丢了,他现在也能肯定窃玉的不会是卫子风。
毕竟做了苏丞相的门生,就意味着似锦前程,只要努力过了会试这一关,那未来的朝堂上必定会有此人的一席之地,谁会傻到想不开为了点小黾小利败坏自己的声誉。
“大人,卫子风就是偷玉贼,你怎么能把脏银还给他们,此事不能轻易算了,大人一定要严加惩处才行!”有学子见他大有就此罢休的模样,急得跳出来力争着。
先前指证看到有人藏玉的学子,视线在苏谨儿身上来回游移了几圈,盛气凌人的扬着下巴哼笑道,“大人,不知你身边这位是打哪来的?你顾忌他,还不如顾忌本公子呢。”
这是哪里来的傻帽,脑子被门夹了吧……
学子们背景出众的多了,管事官员不会每个都去查看,不然知道这些人身份后更加难以管理,他左右负责的就是这一方聚贤楼,就算对方背景强大,训斥那么几下也是不担心会有谁报复回来的,毕竟外界的手还伸不到这里来。
听到这人的话,他忍不住抽搐着眼角,歉然的看向苏谨儿,而苏谨儿则是直接无视掉用目光恶意挑衅着她的男子,笑得恣意随性,似是没接收到那股敌意一般。
“白痴。”
铁面男冷眼看着,突然蹦出一句,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杀伤力十足。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那名学子脸瞬间变得青紫青紫:“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简直不想活了!”
“我说过的话,从来不会重复第二遍。”
铁面男语调冷然,那人却只当他惶恐害怕了,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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