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禀报呢,当即面色一紧,站出来扫视着一群人厉声喝斥道:“怎么回事,都在吵嚷什么,衣冠不整大声喧哗聚众闹事,你们是来温书的还是吵架的,当聚贤楼是城中市集吗?”
学子们躬身见了礼,为首的几名锦袍男子一挥手,被一帮人拉拽住的几名书生已经被强制按跪在地,有人羞愤欲绝的想挣扎起来,又被人几脚踩着背摁在地上,寡不敌众,只能完全被这群人压制住。
一锦袍男子站在最前,明显是这一伙人的领头,当下向管事官员行了个礼,嫌恶的看了眼地上的人禀明原由道:“大人,学生并非聚众闹事,而是有人行为不轨小偷小摸,沾污了聚贤楼这等圣洁之地,我们实在容忍不了同一屋檐下还有偷盗之徒,特来恳请大人明裁,把这些手脚不干净的逐出聚贤楼!”
被制服在地上的几名男子一脸愤慨的挣扎着,激动道:“大人,冤枉啊,学生饱读圣贤书,怎会行那不耻之事,是他们血口喷人!”
“行了,一个个都像什么样子。”
自古以来豪门士族的公子身份尊贵本就高人一等,对寒门学子有多不屑多排斥管事官员很清楚,有些考生后台更是强大到连他都得罪不起,所以平时对学子们之间的欺负排挤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会儿听到几人的喊冤,他一挥袖不耐烦的打断道:“是不是冤枉的本官自会查明,你们当中谁丢东西了?他们几个都偷了东西?谁看到了?万事讲求证据,本官听的不是片面之词。”
那名锦袍男子傲然一笑道:“没有证据的事学生们自然不敢来惊扰大人,丢东西的正是学生,若是一般金银也就罢了,钱财本是身外物学生大可不去追究,但遗失的物品是学生家几代传下来的祖传玉佩,价值已非金银可以衡量,怪就怪这些小贼贪得无厌,偷什么不好偷学生最重要的东西,若不追回学生不止没办法向家里交待,还会纵容贼人继续猖狂行窃。玉钦兄,你来说你看到了什么——”
被点到名的男子立马站出来,尖锐的指控着:“大人,就是他们几个,今日学生本来是打算去书楼温习的,路过他们寝室时,发现门忘了关,远远的看到这几个家伙正鬼鬼祟祟的藏着什么东西,还有个人把玉佩一样的物件放进了袖子里,学生当时就觉得他们行为极不正常,却也没有多想,等回了自己寝室,承仲说他一直放在房间锦盒里的玉佩不见了,急得满屋子到处找,我才猛然想起之前那一桩,那人手中的玉佩大抵的形状和承仲那块一模一样,小偷就在他们里面!”
管事官员听完两人的话,头痛道:“你既然看到了,还察觉出他们行为异常,就没看清楚是谁拿的玉佩?偷玉的窃贼只有一个,本官总不能平白冤枉了好人。”
那男子眼神微闪了下,下一秒理直气壮道:“大家都穿得一样的衣服,隔得太远他们又背对着学生,没看清楚也是正常,不过那玉确实是学生亲眼所见。在他们五个当中一定有一个是偷玉的,学生们抓得及时,他们定还没有时间将脏物转移,大人明察秋毫,这几人当时都在一起,想必身上就算没有玉的人,也清白不到哪去,他们都是一伙的。”
管事官员整理着他们的供词,想了想也并非没有道理,寒着脸对着地上五人开口道:“出身寒门好不容易得到会试的机会还不知道自重,你们太让本官失望了。既然玉是藏在其中一人身上的,要找出丢失的玉佩就不难,你们自己决定吧,是本官命人来搜身呢,还是你们自己动手。”
“不用,我们自己来!”
形同羞辱的话让五名年轻学子脸色一白,愤怒的出声阻止了想要上前搜查的几名凑热闹的学子,眼中露出了一抹愠怒和释然。
这些有钱公子不过是没事找事想要诬陷他们,住进聚贤楼没有几天,大大小小的事端就生了数回了,他们本来就没有偷,清清白白的岂会怕搜身。
知道只有证明自己的清白,才能挽回当下的局面,五名学子压下心中的冤屈,神情坦然的齐齐朝自己的袖口摸去,摸完还不忘向地面抖了抖:“大人,我没有藏!”
“学生没有,请大人明查!”
“大人,我也没有!”
“大人,我——”
边上一名面冠如玉的清俊男子抖完一边袖口,正要说自己亦是清白的,在摸向另一边袖子时,触手的硬物让他脸色一变,徒然僵住。
陷害
他这一突然停下太过不合时宜,引得众人皆看了过去。
围观的学子们眼前一亮,轰然道:“继续呀,大家都抖完袖子了,你停下来干什么,承仲兄,你的玉不会就是被这小子给藏起来了吧?”
“没听说过做贼心虚吗,就算偷了,哪有贼敢直接招供的。”
“真想不到,这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手脚却一点都不干净,都偷到承仲的头上来了,看来又有人要收拾包袱滚出京城咯。”
“你感叹什么,还在同情他不成,他自己造的孽,活该!”
失玉的青年公子一眼扫去,起哄的学子们马上安静了下来,比主事官员还要管用,他脸色难看的面向最边上的学子,冷笑道:“怎么停下了,想要证明清白就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大家伙儿都看着,你还等什么,我们等得,大人可等不得。”
管事官员认同的颔首,严厉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打在地上的人身上:“没有做亏心事,就光明磊落的把手伸出来,其他人都还要抓紧时间温书,你自己品行有损不打紧,耽误了旁人功课可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卫子风僵直的跪在地上,保持着捂着袖子的动作,像是傻了一般,心中的震惊不能向旁人道。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明明就没有偷什么玉佩,为什么袖子里会有硬硬的东西?
而且摸起来……
摸起来就是玉佩的形状!
回想一下,先前换衣服时都没有的,他也没有在身上带东西的习惯,这玉佩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袖中?
完全没有时间去想清楚细节,数道不耐的催促声紧跟着逼来,卫子风意识到出事了,内心控制不住的慌乱起来。
不,他不能亮出这只袖子。
只要刻意的一抖动,里面的玉佩就会掉出来,到时候他纵是有百口也莫辨,旁人都会以为他就是偷玉的窃贼,到时候不止要一世都背着不堪的名声让卫家蒙羞,还会被赶出聚贤楼取消会试资格!
不行,他寒窗苦读数年,好不容易才赶赴皇城参加会试,家里人为了让他安心念书筹集上京的盘缠,把主宅都变卖了,绝对不可以在此时毁于一旦!他要是连考场都上不了,还有何颜面回去见家人!
诬陷!
是了,这伙人涌入他们寝室之前,他和几名同寝的朋友正在谈论书卷上的策论,哪有他们口中的鬼鬼祟祟,一定是方才拉扯间有人在故意在他身上动了手脚,不然怎么会这么巧,直言他把玉佩藏在了袖子里?
现在要怎么办……
卫子风僵硬的转过头,愤恨的看向笑容中藏着得色的承仲,男子见他看向自己,眼底的嘲弄和厌恶更盛,丢过一个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样的眼神,抱着手看着好戏。
另外几名锦袍男子神情间更是胜券在握,一副你就是小偷的定罪模样。
他们现在一点都不急,就算真的是栽脏又如何,这姓卫的证明自己清白的人证物证全无,玉佩还就在他身上,再怎么拖也拖不出个花样来的。
身边几名同寝室的学子自然清楚卫子风的人品如何,但架不住旁人有心陷害,看出室友的不对劲,不免担心的小声问道:“子风,怎么了?”
见他拖延着时间不肯动手,管事官员皱着眉,大手一挥吩咐向两旁:“把人给我押着,搜他另一个衣袖。”
“是,大人。”管事官员的两名随从得到命令,几步上前,一人将地上的人反手架住,另一人伸手就朝他手臂摸去。
这两名随从都是有点功夫底子的,卫子风本是一介书生,哪反抗得了,眼看着那人的手已经触上他的手臂了——
绝望。
就算以前吃再多的苦都能咬咬牙硬撑过来的他,此时只觉得一股从来没有过的绝望涌向全身,让他一张脸惨白无比。
完了,只要那人再往下面搜去,他一心追求的光宗耀祖,金榜题名,一展抱负,就会统统化为今世再无可能的泡影!
他卫子风此生行得端坐得正,自问万事无愧于心,没想今天居然毁在这群人的手上……
不甘!他好不甘心!
可是现在除了眼睁睁的任人搜出袖中玉佩,他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人,等待着最后的审判时刻,什么都做不了。
搜查的那名随从大概猜出来谁是偷玉贼了,见他浑身僵硬的模样,啧了一声,动作顿了一下,反到有点不紧不慢起来,像是故意要让他恐惧紧张一般,一边不屑道:“以往科考,学子们住在一起惹事的不是没有,不过这行窃的到真是头一回,现在知道害怕管什么用,你自己都不敢亮出衣袖,还当别人不知道是你不成。”说着在他上臂摸了一圈,就待接着往下方的手腕处搜去——
“等一下。”
众人正置身事外,认定眼前这名就是偷玉贼时,一道浅淡清雅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打断他们兴奋的观望,更打断了那名随从的动作。
先前一直被聚贤楼失窃一事吸引过去,一心要抓住偷玉贼的众学子并没有注意到管事官员身后站着的人。
这会儿听此人一出声,搜查也跟着被打断停了下来,在场大多在家都是娇养得要什么有什么的主儿,眼看卫子风的罪名就要定了,哪容得有人出来捣乱,还没见到人就已经将出声的人拉进了黑名单,一个个回过头不悦的看向发声源,敌视的目光要多一致有多一致。
然在看到管事官员身后的白衣少年时,却不可避免的恍了恍神,心下惊疑了起来。
好俊俏的少年!
不过他那模样看着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按理说跟他们一样讨厌这些乡下来的土包子才是,应该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两名随从是跟着管事官员一道出来的,虽然不太清楚苏谨儿的真实身份,但看自家大人的恭敬程度,想必也非同一般,听到苏谨儿出声,下意识的停了下来,看向管事官员等候接下来的命令。
剑眉星目,俊逸清隽,到是有副好皮囊。
难怪了——
管事官员皱着眉仔细打量了下地上被压制住的学子,以为苏谨儿是要护着这名偷玉贼,看了眼一干等着他定结果的考生,为难的拖长了声调:“苏公子,你这是……?”
花招不断
手中的玉笛往腰间一别,苏谨儿神情自若的顶着各色的目光走上前,在卫子风面前停下,扬眉一笑道:“管事大人多虑了,既然大家是抓贼捉脏,苏某定然万分支持,不过好歹是一介书生,都来围着追问,让他们跪着不是个事。自古跪天跪地跪尊长,平民给大人你行跪礼那是理所当然,但诸位都站在他们面前,这是要他们跪谁?要搜查也应该先让人站起来再搜吧?”
见这姑奶奶没有跟他要人,更没有阻止的打算,管事官员总算松了口气,反正跪着站着一样能搜出脏物,她又开了口,当下忙不迭的点头道:“是是是,苏公子说得有道理,你们几个都起来吧。”
苏……谨儿?
邺城的名流公子都住在自己家中,聚贤楼里的士族学子基本都是来自全国各地赴京赶考的,之前自是没见过苏谨儿,卫子风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对方换了一身男装,他一时间差点没转换过来。
意识到方才的一幕她可能都瞧见了,黑眸一黯,狼狈的低下头去,不再看她。
“大人都让你们起来了,还跪着做什么。”
苏谨儿俯身扶着地上人的胳膊,一一将几枚傻愣中的书呆子拉起来,走回管事官员身边轻笑着调侃道:“大人你瞧瞧,都把人给吓傻了,到时候上了考场连笔杆子也不会握,还怎么写考卷。”
管事官员失笑摇头道:“非也,苏公子,翰林院有规定,但凡行为失德品格有损的考生,是会取消掉会试名额的,他们当中有人偷窃,同寝室人不但不举报,还包庇此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