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过衣物背过身去,直接无视掉殿内多出来的那个人,不急不徐的将浅黄的长裙穿在身上,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几乎要将她的背灼穿。
“皇上,你看够了没。”
她收拾妥当,没好气的转过身,一抹温热迎面拥来,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调侃道:“当然没够,你昨晚劳累了一夜,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好意思说,也不看看是谁害得!
苏谨儿知道这人的霸道,索性懒得推开他,轻声道:“明日就要跟你一起上早朝了,我今天得出宫回家收拾好东西搬去将军府,时间都不够用,再睡都下午了。”
萧厉托起她的下巴,打量了一会儿,眉头淡淡挑起,平静的声音下潜藏着危险:“你就这么急着去宇文家?”
“当然急。”苏谨儿低嘲的道:“昨日你的苏爱卿下朝时特地叮嘱的,宇文老将军自然乐见其成,本姑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魅力难挡,他们怕我一个不乐意跑了呗。”
萧厉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冷哼一声,不留余力的打击:“朕就想不明白了,宇文恕那个老狐狸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苏谨儿这样的,除了他接收得下,仅凭一个宇文毅能消化得了吗。
苏谨儿哪会是吃亏的主,从他怀中仰起脸,甜甜一笑:“那皇上呢,看上了我哪一点?”
萧厉心头一跳,淡淡的看着她道:“你想听什么样的,容貌?身材?还是床上的契合度?大抵都有一点。”
“唔,这样,看来我还不算太废。”能得到一国之君这样的表述,鄙人深感荣幸啊陛下。
苏谨儿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拧了把床头的热毛巾搓了把脸,简单漱洗了一遍,顿觉神清气爽。
瞟了一眼萧厉,发现他一身龙袍伫立在床前,正面色沉沉的盯着自个儿,她不由揉了揉脸,有些莫名的道:“皇上怎么了?”
萧厉晦暗不明的眼眸,此刻显得幽深而不可探测:“没事,朕在想,哪日去军营比较好。”
听到他提起政事,苏谨儿回味着两人昨夜的对话,寻思道:“可是为昨晚军中哗变一事?宇文毅说已有两月未发放军晌,这是什么情况,水患影响当真如此之大?”
萧厉颔首道:“此次水灾祸及几省,灾情不容乐观,朕数次拨银两下去,都不见成效,再加上这几天连年灾害,国库早已空虚。不过军晌一事,尚还是第一次延后发放,朕本是打算等查出救灾银两亏空一案,再给军中一起补发上的,没料想调查的钦差派出去不过几日,就有人领头闹事了。”
苏谨儿微微眯眼,下意识的分析道:“大秦兵强马壮,据我所知,我国的士兵每月比别**队领的晌银都要多上两成,算是极为优待了,兵部若能采取正确的方式去转达,应该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如果真是有心人在背后操控,你不去只会引发更多的不满,去了相信一样讨不到什么好,还要提防意外。总之,不管怎样都无益处,皇上你打算怎么办,还是要去?”
“去,怎么不去。”
萧厉冷凝着目光,刀削似的面容沉静如水,眉目嗜血:“宇文毅都不辞劳苦半夜来请奏,朕自会如了他们的愿,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平定军心,”
这是打算大开杀戒?
苏谨儿揉了揉额心,叹道:“去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
萧厉不置可否:“到时再说,选秀大典当天晚上会举行册封宴,百官朝贺,朕虽提前册封了四妃,规矩却不能改,宴会就在明晚,你随朕一起出席。”
“明晚就算了罢,我可不想给各宫娘娘们造成困扰,到时候直接跟我爹一起到场就成。”她又不是吃撑了,没事哪会傻到成为众矢之的,给自己找罪受。
“你到是聪明。”
萧厉瞧着她良久,突然笑了起来:“朕之前只闻丞相家的二小姐貌丑无盐蠢笨好色,如今真是一点也瞧不出来,你什么时候开的窍?”
被他盯得发憷,苏谨儿心中微惊了下,端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道:“一千张嘴一千个说法,干嘛要去管别人说什么,再则苏家有一个才貌双全的苏凌雪都已足够,红花当然要有绿叶配,我在旁人眼中蠢笨一点又何妨。”之前的苏二小姐整天追着男人跑,连自己家人都嫌弃,没有真正跟谁深交过,她到不怕这个借口会露出什么破绽来。
萧厉俊颜逼近,抽走她放在手中把玩的青丝,攸然道:“朕不管你是真的蠢还是藏拙,苏谨儿,可还记得你说过的话?”
“诶?什么话?”她说的话多了,谁知道他拎的是哪一句啊。
“昨夜朕问你为何要替朕挡鞭子,你曾说因为看到朕受伤,你会痛——”
萧厉语速极缓的重复着,眸底带着一种异样的光彩,视线紧锁在她的脸上,寸步不移的顿了顿,方沉声问道:“苏谨儿,你……是不是爱上朕了?”
苏谨儿没料到他会抛出这么一句,怔了怔,笑道:“我只是那么一说,皇上其实不必当真的。”
不必当真?
萧厉僵直地立着,眼中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了下去,脸色跟着一暗再暗,最后终于暴怒狠狠一脚踢翻龙榻旁的玉案,一掌挥出去,坚固的玉案被卷杂着内力的劲风打到,立马支离破碎成几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里的难受和愤怒从何而来。“苏、谨、儿!”
眼看着将人惹得炸毛了,苏谨儿无奈,只能循循善诱道:“皇上,除了天下大事,你的心里,可曾在意过什么,想要过什么,装过什么人?爱过什么人没有?”
被她一问,萧厉难得有些恍惚,他除了装下大秦的万里江山辽阔版图外,心里还能装下什么?
好像什么也没有了。
至高无上的皇权都在他的手中,好像也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年少时唯一执着在意过的人,如今却恨他入骨,让他连见上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这几年,更多的感情都用在了那冷冰冰没有生命的霸业之上。
这些,和她有没有爱上他,有什么关系?
“你问的都是些什么,能当饭吃吗?”萧厉蹙眉冷睇着她,带着几分刻意的置气道:“朕的心愿便是整顿朝堂,将大秦版图扩大,做一世霸主,其它别无所求。”
是了,萧厉这样的男人,并不是会轻而易举爱上谁的人,她还真是多此一问。
苏谨儿失笑的摇摇头,心中一动,目光浅浅的叹息道:“皇上,你心怀天下,爱上你的女子,岂不是一厢情愿。”
唉,连什么是爱都没有弄清楚,真伤脑筋。
那种一朝穿越,全身立刻笼罩一层王霸之气,女主各种冷傲狂霸拽,天下美男手到擒来尽收后宫,冷傲的邪魅的温柔的可爱的腹黑的变态的妖媚的等等等等,一个陪吃一个陪喝一个暖床,就连倒夜香的一般都是清俊小少年,还有各路英雄纷纷来投甘愿做牛做马做小弟,抱着大腿痛哭流涕求收留求效忠,不让他们当小跟班就立刻抹脖子的事情……果然只能出现在小说里。
对苏谨儿来说,别说给她一打美男,光眼前这一个就够让她头大的。
“那又如何——”
萧厉薄唇傲然轻勾,脸上没有半分愧疚地道:“朕是一国之君,后宫三千本是再正常不过,朕又没逼迫过谁,她们爱不爱,与朕何干。不过,”
尾巴都要翘上天的家伙真心欠揍!
苏谨儿真想找点话打击下他,萧厉话锋一转,一直紧皱的眉目渐渐舒展了开来,唇畔扬起一个充满诱惑魅力的笑:“既然你是朕的御前女官,就由你来告诉朕,到底要怎样,才能在心里装下除了天下以外的东西,如何?”
控制不住的心
“当然没问题,不过这个任务太高端了,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得到的,还得慢慢来皇上。”
苏谨儿慢条斯理地穿好鞋袜下地,净了手拈起一旁的早膳一边开动一边道:“首先呢,要找准目标,如果想放的是一个人的话,那务必要记住,你是皇帝的同时,也是一个男人,好男人无非就是体贴温柔大度善解人意,当你发现自己会全心全意把一个人放在心里,时时刻刻想着,念着,盼着的时候,她自然而然的就装进你心里了。”
体贴温柔大度善解人意?怎么她口中的这些词他一个都不认识?
萧厉眼角上挑,压下心中的不爽,一双乌黑眸子寓意深谙:“听你说得头头是道,很有经验?”
埋头进食中的人抬眸目光灼灼的看了他一眼,方才启唇道:“算是经验之谈吧,希望对皇上有用。”
苏谨儿说完,没留意他的失神,几下填饱肚子马不停蹄的出了宫,她的背包还在苏府的房间里,如果被人进去先看到就不好解释了,得快点回去才行。
任着那道浅黄身影像一阵风一样溜走,萧厉并没有出声阻止,一脸烦躁的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神澈。”走到一半,萧厉突然开口:“你会温柔么?”
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在他身后,神澈有些惊讶,迅速回到:“不会,皇上。”
萧厉:“体贴呢?”
神澈:“那是什么。”
萧厉:“大度?”
神澈:“……不认识。”
萧厉:“善解人意?”
神澈:“…………可能吗。”
萧厉:“那你会什么?”
神澈认真想了想:“皇上,我会砍人。”
砍人谁不会,问了跟没问一个样。
萧厉冷冽的眉毛几乎打结,脚下步伐不由加重的道:“当一种东西控制不了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神澈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字词道:“回皇上……那,就要看是什么东西,若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旦控制不了,不要也罢,若是卑职重视的,自然是要想尽千方百计控制住,如若不然……恩”
不知道皇上是在说什么,若是人的话……
“怎么样?”萧厉眉峰纠结地紧紧逼问。
“毁灭!”低声回道。
“毁灭?”萧厉喃喃念着,手掌不由慢慢握紧,放在胸前,沉沉冷笑道:“那你说说,心控制不了的时候,朕要怎么毁?”
神澈一张木头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丰富多彩起来,紧张兮兮的瞅着自家主子,生怕他一个想不开自残:“皇上,难道是谁给你下了毒,已深入五脏六腑?神澈失职,皇上可知中的什么毒,属下就算翻遍大陆,也定会为皇上找到解药。”
“中毒?”
萧厉抿了抿唇,似踌躇道:“应该,也许,算是吧。”
只是此毒非彼毒而已。
一个时辰后——
御书房里,大秦王朝尊贵无比的皇帝陛下负手而立,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你们都是打小就跟在朕身边的侍卫,多年生死交情,朕现在对情之一字极为困惑,你们有情史的写情史,有感悟的书感悟,有方针的写方针,满意的朕会重重有赏。”
“是!皇上!”众侍卫齐刷刷在地上坐成两排,每人嘴里叼着一支狼毫,面前铺一张白纸,脸上表情一个比一个苦逼的求助向他们的统领神澈。
呜嗷,皇上这是要干嘛,要是削几颗人脑袋那是轻而易举,但让他们提着笔杆子写东西,简直比让人捅上一刀还痛苦啊!
神澈送上一个认命的眼神,对着毫尖一哈气,一丝不苟的在纸上画写了起来。
萧厉站在他身边监督着,不时提点一下:“朕的日常作息,每个时间段需要做哪些事情,都给朕一一排好了,细节上不要有任何疏漏。”
控制不住自己,那就改为控制她好了。
虽然目前他暂时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直觉的想绑住苏谨儿,至少要让她——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而不是仅在床第之间的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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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皇宫一隅。
一名宫装少女跟在白衣美貌女子的身后,为一路所到之处的美景发出惊叹。
“娘娘,您看,这园中的花开得多好,比咱们相府的美了不知多少倍呢。”
白衣女子失笑道:“绿环,这里是皇宫,岂是相府可以比得上的。”
“今天天气好,娘娘就多在园子里散会儿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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