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地方承载了她太多悲凉的回忆,但也有母亲留给她的暖暖的回忆,那个偏落的小院子,她曾在那房间的床上因为落水病的躺了一个月,院子偏僻的角落垒着两块大石头,她曾踩着它翻出院子上街卖绣活不止一次两次,那个大石头上的青苔早已经被她的鞋子磨的干干净净,院子外有片竹林,她小的时候常在那挖春笋,就那么一点点却鲜嫩的让她回味几个月,就是在那竹林第一次见到他,那晚他在淡淡的月光下好像天上被贬入凡间的谪仙,带着伤挟持了她。。。。。。
偷偷看向身旁的他,发现他也正怔怔看着相府的方向,神情带着回味,嘴角轻勾。
“走!”
他拉着她的手大步向前,他的方向赫然就是冲着相府而去。
萧静好惊惶失色,想拽着他转个方向,哪知他回头一笑,手指放向唇边:“嘘。。。。。。跟我走!”
跟着他在快到相府大门时转了个弯,穿入旁边一个阴暗只透着薄薄月光的小巷子,他猛然松开了牵着她的手,萧静好惊觉抬头却发现幽静的巷子里除了她自己早就空无一人。
“沐沂邯。。。。。。沐沂邯!”她四处看,压着声音叫,在这月光如凄的巷子里她的心好慌好怕。
他怎么么了?是要丢下她?赶她回相府?难道他也觉得她烦了吗?原来他今日这般好却是为了丢开她。。。。。。
“嘭!”一声天空传来闷雷般的炸响,紧接着一阵强烈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小巷。
萧静好吓的赶忙后退紧贴墙壁,抬头开天,绚丽的焰火正在头顶上怒放。
她欣喜的昂头看着空中的美景,竟觉得今年的焰火比以往每一年的都壮观。
绿色的,金色的,粉色的,桔色的,如千千万万五彩斑斓的流星一同划过长空,美的让人窒息。。。。。。
同往年一样,呆呆的看着那些焰火从热闹到安静,从绚烂到湮灭,却都装进了她的心里,脑里,眼睛里,记忆里。。。。。。
安静不过片刻,一个熟悉的调子缓缓飘来,萧静好寻声望去。
他背着银色的月光吹着长萧自小巷深处缓缓行来,看不清他的脸,却看的见他的专注。
他飘逸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舞借着月色闪着诱人的光芒,他柔和的轮廓带着固执的坚定,他缓缓的脚步不容一点点偏移的向着她而来。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映在她的脸上重合在一起。
梦里千回百转,扑落一地桃花,方觉绚烂烟花,年年都是为她。。。。。。
——借着月光给你写信,此刻一壶清酒,一支竹萧。
——月光拉长我一人的影子,映在雪地上,分外扎眼。
曲子他吹了十二年,她听了十二年,她早就可以和着他的萧声一起轻哼,不过往年只是静静的听,她怕不小心哼了属于别人的曲子。
她轻轻的哼着熟悉的曲子,面对他走过去。
他放下唇边的萧,停下脚步,淡笑望着她迎面而来。
“那年竹林,你给了我一个小小的背影,每年上元节我都悄悄看着你趴在屋顶上看焰火的背影,去年竹林,我瞧着你的背影忍不住想抓住它,在侯府你面对着我,在心里给我的却是你的背影,今年你终于面对着我,向我走来,既然来了,就不要再给我你的背影了,好吗?”
“形单影只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她走上前去站定,看向地上两个人的影子,指着他们:“你说在雪地里一壶清酒,一支竹萧,月光拉长你一个人的影子分外扎眼,你看,现在地上映着两个人的影子,可还扎眼?”
沐沂邯低头看着地面上两个人的影子,良久不语,他的脸上神色复杂,眉头微蹙而眼眸却噙着笑,他嘴唇轻轻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
萧静好不怕羞的双手环住他的腰,哈哈笑着调戏道:“美人儿,被本姑娘抓住了你就别想着逃了,哈哈。。。。。。从实招来,你垂涎我的美色到底多久了?”
沐沂邯收回看着影子的眸子,瞪向一脸痞气的她,狠敲一下她的额头,微愠着斥道:“哪学的这般无赖的样子?很好的意境全被你破坏掉了!”
萧静好瞧着他一本正经带着孩子气发火,捂着敲痛的额头,笑的喘不过气:“还意境。。。。。。哈哈。。。。。。瞧你那怂样。。。。。。怎么装都装不出啥诗情画意的意境。。。。。。哈哈。。。。。。”
她笑的带劲,也能机灵的逃过某人忍无可忍挥过来的大掌,跳着跑出巷子,一路还不忘戳着某人痛处火上浇油:“才说两句就露出本来面目,忍了你很久了。。。。。。让我笑笑。。。。。。哈哈哈。。。。。。”
一前一后两个影子穿出巷子窜上长街,一个跑一个追,多年以后这画面那笑声一直留在他们的眼前和耳边,即使山峦化作平地沙漠化作绿洲,永远也不会散去。
回到府里,下人们都已经歇下了,沐沂邯没有经过大门,而是抱着被他好不容易抓到的萧静好飞檐走壁的一路回到雅园,把她丢上榻,他笑着阴测测的站在榻边解斗篷,解腰带,一点一点的慢慢解。。。。。。
萧静好恨配合的露出惊惶的表情,一手护着胸,一手拦着他,连连往后退:“别过来。。。。。。别过来。。。。。。你在过来我便叫了。。。。。。”
沐沂邯停下解腰带的手,不屑的哼了一声:“这样的戏你倒是演的逼真,看来你就喜欢这样的戏码。”
萧静好白他一眼,顶着嘴:“这不是你是擅长么,不惹观众笑的戏就是好戏!”
沐沂邯逼近,眼对着眼的咬牙问道:“难道你认为我一直就是在演戏?”
“你。。。。。。你你你你你。。。。。。说的刚才还是现在?”她被他盯得开始有点怕怕。
“是这十二年!”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萧静好深吐一口气,片刻后顽皮的笑道:“别生气了,你对我的好我都收到了!”拍拍左边心房处“我都装在了这个口袋里!”
沐沂邯转怒为喜,情不自禁的拥她入怀。。。。。。情不自禁的吻如雨点落在怀中人儿的额头,发梢,耳朵,脸颊,鼻尖,最后游移到他想念许久的唇。
他的吻温柔的,如蜻蜓点水般的落下,并没有上次的狂热,萧静好感觉得到他极力的克制,他捧着她的小脸,就想捧着一件稀世珍品一样的小心,轻轻的吻着她,闻着她,流连在唇畔许久又慢慢移开,直至额头那处旧伤。
“你三岁与我在你院子外的竹林相识,你给了我一颗糖豆。。。。。。”
“你五岁调皮从椅子爬上桌子,结果磕伤了额头留下浅浅的疤。。。。。。”
“你八岁时为了救一只被大狗欺负的小狗,傻的只拿一个小石子去,结果被大狗追着落入人工湖,那只被你救的小狗叫大黄。。。。。。”
“你十岁起翻墙偷跑出去卖绣品,那时起我就可以常常看到你而不是只听着别人汇报的消息。。。。。。”
“你十五岁被我抢到这里,变着法子和我作对,却会在我有危险时提醒我要小心。。。。。。”
“你十六岁送给了我这个。。。。。。”他用手扬扬腰上挂着的那个同心结“我也替你绾了发,所以在你十八岁我会娶到你,在你二十岁生两个娃娃。。。。。。”
萧静好细心一瞧,是大年夜他从她发髻上取下放进袖筒的那一只,没想到他竟傻兮兮的一直挂在腰带上。
萧静好擦掉眼角溢出的泪,笑着啐骂:“傻子,哪有一次生两个的?”
沐沂邯歪头想想,决定:“那就一年一个,生到二十五岁。”
“那是五个了,要生你自己生。”萧静好别过头不理他的胡言乱语。
沐沂邯挑高修长的眉,高声否决:“那可不行,本候挺个大肚子那还怎么玉树临风颠倒众生?只怕全城女子就要撞墙了,生孩子这事还是得你做,我负责美丽妖娆就行了。。。。。。”
萧静好打断他越扯越离谱的话,正色问道:“我到底有哪里好?你为什么喜欢我?”
沐沂邯漂亮的眸子闪着狡黠的光,笑着反问:“本候何时说过喜欢你来着?”
萧静好仔细想想,还真没有。
“那你乱放秋波,乱送香吻,你当本小姐吃素的么?不敢教训你这个坏家伙?”她撑着爬起跪在榻上,撸起袖管双手叉腰。
沐沂邯看也不看,一把捞过她的腰抱她在腿上,扳过她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睛正色说道:“那你可听好,我只说一次。。。。。。”凑近她的耳朵低声呢哝:“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他带着热气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痒痒的撩拨着她的心脏,她的每一个神经,他的一次喜欢怎么这么长,好想他快点说完,又希望他不要停。。。。。。
萧静好沉浸在他无边的呢哝里,谁知那家伙又突然抽风,突然停下呢哝软语,正色问:“刚才说到了你多少岁来着?”
萧静好无趣的翻翻眼睛:“二十五岁!”
“噢,对。。。。。。”他偏着头想了想,眼睛一亮:“二十八岁带着五个孩子去北渊看雪,去东照看浩瀚的东海,去西川看无边沙漠。。。。。。”
“三十五岁回家养老,什么都不做,你做饭我砍柴,你带孩子我教他们读书。。。。。。”
“五十岁咱们隐居山林,谁都不管,整天就在屋前晒太阳,你数我还有多少牙,我数你掉了多少牙。。。。。。”
“六十岁。。。七十岁。。。八十岁。。。我们天天在一起,让我在你后面死,我会把你葬在最美的地方,那里有整片的桃花,合*欢树,梨花树,杏花树,还有很多花我现在想不起,以后的每一天我们慢慢想。。。。。。你说好吗?”
听着他一直说,一直说,最后一句竟哑了嗓子,可是他的声音却那么的温柔,如水的眸子里又带着炽热的火,他表情微带急切,等着她的回答。
“你都安排的这么好,我能说不吗?我只怕我不够好,至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会发脾气,会没修养,会骂人,会顶嘴,有时惹毛了我还会揍你,你陪了我十二年我却把你忘的干干净净,我从没想过跨出院子去看看是谁在每年的上元节独自一人站在小巷为我吹曲,独自一人燃放热闹的焰火,默默看着我在大街上的背影,静静一个人画着我的画像,我真的觉得我不够好,一直都是你为我做那么多事,我却什么都没为你做过。。。。。。”
沐沂邯揪揪她的鼻尖,宠溺的安慰:“没办法,我就喜欢被某人揍,在我心里你什么都好,大年三十你就答应了我,别想再找借口反悔。”
萧静好点点头,搂紧他的脖子,凑起脑袋在他脸颊印上一个吻。
烛台上灯火啪啪的响,窗外的屋檐滴落着融化的雪珠打在青石板上叮叮的响,脸颊贴在他胸前听的到他心脏跳动有力的咚咚的响,这样动听的声音,像最美妙的摇篮曲,陪伴着她进入最美的梦。
第二十五章 元琪公主
榆关外,白雪皑皑,老天爷似乎还有落不完的雪花,风卷残云似的连绵不绝席卷着整个苍茫的大地。
一队赶货的商队停在官道边,主顾和伙计一行数十人正清点着货物,准备入关。
一个头带风帽的年轻人跳下堆满货物的货车,径直走到主顾身边,掏出一袋碎银递给老主顾:“赵大伯,入关后我就和你们商队分开走了,这个路费您拿着!”
主顾老赵忙招呼其他伙计上来帮忙清点,把年轻男子拉到一边,急忙推却:“这可使不得,您一路上也帮了我们不少,这钱您就自己收好,到了冀州还有用钱的地方。”
年轻男子也不再多客气,收回银子准备上货车等着入关,老赵拦下他,合颜劝慰:“我老赵走南闯北也很多年了,咱们这一路从北渊过来,也有个把月了,若真还看不出清公子是位姑娘那真是白活了,前几日客栈隔壁住的那位爷既然是寻着您来的,您也不该再躲着他,结伴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听老赵这样说,带风帽的女子明显愣了愣,她回头看向来的路,露在外面的两只眼露出悲痛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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