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吧,从那时的身不由己的被他掳,到讨价还价的搭成协议,到后来的磕磕碰碰顶嘴斗气,再到后来心神恍惚互相回避,现在的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进彼此心里,感情既然来了,为何要拒之门外,“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他们能在这偌大的苍穹遇到彼此,也许就是上天给的缘分。
她不想再去计较他的心有多大,要在这让人反感的争斗中浮沉多久,她只是一个女子,只想抓住就在眼前的幸福。
小蜜儿给她绾好发髻,天已经大亮了,看着时辰也不到辰时,方才觉得自己也太心急了。
不过小蜜儿是个大嘴巴,在给她去厨房做寿面时,大家伙就都知道了。
厨房的老王热心的给她们做了一桌子好菜开小灶,小蜜儿又叫来了春来和几个要好的姑娘,一起围着桌子吃吃喝喝,看见大家热闹的围成一桌,恍然想起以前每个孤孤单单的生辰,萧静好的眼泪不听话的往外冒。
老王豪迈的哈哈一笑大声安慰:“俺们北方风俗过生辰要吃双黄蛋。”他把桌上盘子里煎好的蛋夹到她碗里,连声道:“丫头快吃,吃了双黄蛋保你每年生辰团团圆圆热热闹闹。”
听老王这样朴实又暖心的祝福,萧静好更是感动到不行,从到这里的一年来,她再不曾感受到那种无处话凄凉的孤独,就像大年夜的大锅子,今天老王为她开的小灶,这就是关爱,无语言喻的温暖。
萧静好抹去眼泪,夹起那煎的金黄的双黄蛋,狠狠咬下一口,傻笑着叫道:“真好吃,哈哈!”
大伙一阵哄笑,都又争着给她敬酒,一顿饭吃的窝心又热闹。
酒被灌了不少,萧静好被小蜜儿搀着回到潇沅小筑的时候,见到了可爱的床榻猛的扑了上去,小蜜儿心疼的叫着:“哎呦我的小姐,这发髻可是我辛苦绾了一早上的。”
萧静好躺在柔软的榻上早把和什么人的约定忘到了九霄云外,不耐烦的囔啷:“别吵我,让我睡,谁吵我。。。。。。我揍谁。。。。。。”
小蜜儿气鼓鼓的跺脚,见她已经睡着只得无奈的转身出去。
于是在沐沂邯兴冲冲回到府里时,才知道某人醉的不省人事从晌午睡到现在天黑了还没醒,还扬言谁吵她睡觉她就揍谁。
侯爷怒了——
他一把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那可恶的家伙正酣的嘴角鼓泡。
侯爷彻底怒了——
他从被子里挖出她,那不识好歹的家伙居然还手脚乱舞,口齿不清的叫着:“别吵我。。。。。。再吵揍你。。。。。。”
“枉我一心推掉所有应酬赶回来陪你,你便睡个够吧!”冷冷的话结着冰棱似的把怀里本酣睡的人敲的一个激灵。
萧静好猛的睁开眼,对上那双直直冷眼瞪着她的黑眸。
他毫不留情的一把丢开她,起身便要走。
衣袖一紧,榻上人一脸无辜的睁大着双眼,满脸哀求。
“我错了,错在不该晚上不睡觉还起早那么,不该得意忘形多贪了两杯,更不该喝醉了就睡一睡还睡到现在。”
沐沂邯不动声色的笑笑,扁了下嘴,问:“你昨晚为何不睡?”
“睡。。。。。。了啊!”她怎么可能告诉他自己睡不着是因为太兴奋。
她打着哈哈两眼乱扫,眼睛扫过柜子上的铜镜时,她崩溃了。。。。。。
早上辛苦绾了一早上的发髻,此刻却满头蓬起,该耸起的塌下了,该垂下的竖起了,可怜的合欢花簪子颤颤巍巍只被一缕头发挂在肩上晃悠着。
沐沂邯看见她失望又气愤的望着铜镜,片刻又蔫蔫的耷拉下了脑袋,不禁莞尔:“好啦,本候不气了,下来!”
被他牵着下榻,按着她坐到铜镜前,他竟熟练的解开她散乱的发髻,就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给她轻轻梳。
萧静好呆呆的望着他,自己的头发在他光滑的指缝中穿过落下,没过一会就被他神奇的理顺,满头青丝散发着诱人的馨香。
他拿起木梳,把头发分成几股,慢慢理顺,慢慢绾起。
见镜中人张大嘴巴一直呆呆的望着自己,他微微得意后又带着追忆神情道起他绾发的故事。
“母妃的头发很长很美,乌亮乌亮的,她喜欢在洗发时加几朵杜若在水里,我常常趴在她肩上吸取她发间的香,我说这是母妃的香。”
他停了会手,叹口气,又接着梳接着说:“幼时爱看杂书,我曾看到一句诗,‘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觉得女子三千青丝就是她最珍贵的嫁妆,母妃嫁于父王,却没见他为母妃绾过一次发,那时我为母妃心疼难过,心里想自己也是个男子,我为母妃绾发她必定也会高兴。”
说着话,简单干净的发髻也绾好了,他给她插上合欢花簪子,瞧着铜镜里的她,满意的笑了笑。
萧静好听着他的讲述,才知道他竟然对母妃感情这么的深,他身上淡淡的杜若香便是他时刻用来思念自己母亲唯一也是最直接的东西了。
“那然后呢?”她催着他讲后来他到底怎样给他母妃绾发。
沐沂邯笑笑,随手取下衣架上那日他送她的银狐毛斗篷将她罩住系好带子,拉她站起往外走:“哪还有什么然后,要说有就是母妃嫌我绾的不好,我苦练了十几年最后便宜了你。”
被他拉着出了府,萧静好努力的吸了口府外的空气,还没吐气就被他塞进了马车,呛的她咳了半晌。
沐沂邯白她一眼,帮她拍背顺气,还不忘冷言戏谑:“怎么着府里的空气就憋死你了?”
萧静好懒得理他,挑开车帘望外面,此时华灯初上,马车不快不慢的行着,侯府离大街不远,所以街道上还是挺热闹的。
这是他第二次带她上街,两次相隔不过半年时间,却感觉好遥远,那时候他们还时常吹胡子瞪眼相互看不惯,最后还遭刺杀,这次又会怎样呢?
她感觉自己的心境变了,她开始喜欢和他在一起,盼着他能天天找她麻烦,会期待和他的约定,期待他带她上街,哪怕他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辰,只要有他陪,过上元节和过生辰都是一样的好。
在热闹的地方下了车,车夫把马车拉到人少的桥边等候。
他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在人群中穿行,漂亮的花灯挂满了树枝,长街两边的店铺门前也挂满了大红喜气的灯笼。
这样漂亮的夜,这样热闹的夜,让萧静好感觉眼前的美好透着朦胧的光,笼罩着他们。
他的手很暖,大大的掌心紧紧的包着她的小手,他传递过来的暖意源源不断的汇入她的身体,穿入每根血管最后全部涌入心脏。
这样的夜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身旁这位太招蜂引蝶,迎面路过的女子不是掩面偷看他就是几人小声的议论,走过去的还要依依不舍回头多看几眼。
“那边有灯谜,你想猜吗?”沐沂邯回头问她。
“猜中了有奖吗?”萧静好市侩的噘嘴问。
沐沂邯也不理她,径直将她拉到摆着灯谜的大台子边。
“你去猜,猜不对我全包,猜对了奖励全是你的,怎么样?”他自认为豪爽的挺着胸脯招呼她上台去,结果他这个傻**的动作在别的姑娘眼里变成了诱人**的姿势,周围一片抽气叹息声,萧静好几乎听到了哈喇子滴到地上的声音。
拍拍发麻的头,她硬着头皮登上了台。
摆灯谜的老板见生意来了,忙迎上来,笑着招呼:“小姐是猜灯谜?可知道规矩?”
萧静好两手抱臂,翘起只大拇指指向台下的沐沂邯,不屑的说道:“开玩笑!下面那位爷可说了,猜对没猜对他全包了!”
人群一片惊呼,老板更是笑眯了眼,不住点头哈腰请她开始。
萧静好挑衅的瞟了台下不置可否仍然一脸笑的人,拦住老板:“您先别急,我话未说完,他说全包那是他,本姑娘猜对了您还是要给奖励的。”
老板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滴着血,敢情是遇到了爱调戏人的主。
沐沂邯也在心里骂着:活脱脱一个惹事精。
萧静好踱到花灯前,伸手捧起一个,上面画了一个人,两只手各捧着一摞土,旁边写了猜一字。
她在心里仔细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脱口而出:“佳字,对不对?”
旁边老板意味深长的笑着摇摇头:“非也,非也。。。。。。”
萧静好一愣,忙问道:“那你说什么字?”
老板摸摸光秃的下巴,眉毛一抬丢出一个字:“佳!”
萧静好直觉上当了,立时反应过来,阴测测的笑道:“好,跟本姑娘完扣字眼,再来!”
又拿起一个灯笼瞧,上面写着:精致的吃食(打一节气食物),萧静好哈哈一笑,想也不用想吐出两字:“巧果。”
说完得意看向台下一直笑着看她胡闹的沐沂邯。
瞧着台上人认真的猜着灯谜,他能感觉得到她的开心,开心到让他心疼,她就想被他养在笼里的鸟,她渴望冲向天空自由呼吸,可他却不得不将她禁锢在他的保护下,他恨自己太愚笨太手软,只到今天都还不能给所爱的人一个正常的生活,让她像寻常女子一样,上街,看戏,逛布点,买零嘴。。。。。。
萧静好收获不小,捧着大堆赢来的小玩意跳下台,得意洋洋的炫耀:“你看,花猫面具,七彩糖果,小兔子面人,还有!”她抽出一副羊皮手套,递给他:“这个是我为你赢来的,老板压箱底的宝贝被我瞧见了,好说歹说用了我好几样奖品换来的。”
瞧她昂着小脑袋,一副急切的表情,沐沂邯笑着接过手套带上双手。
旁边的人群见她这么好运气,纷纷跃跃欲试,好几个人都跳上了台子,老板哭丧着脸看着他们俩,心里在滴血。
“走!”他牵起她的手,随意掏出张银票也不看数目,抛给了老板。
“哇。。。。。。”身后台子上传来的老板夸张的惊呼。
赶车的老李早上来接过了他们的东西放回马车,两人向前走着,穿行在如织的人潮中,萧静好满足的傻笑着,问身旁人:“你给了老板多少银子?他那样惊呼。”
“不知道。。。。。。按数目应该是三千两吧。”他轻描淡写的回答,眼睛四处看着新鲜。
萧静好心疼到无语,心里在算着三千两足够她带着小蜜儿围着大陆四国旅游两圈了。
沐沂邯好笑的看看她:“你让老板快要吐血了,好歹我要安抚下吧,再说你喜欢他的灯谜,这是他应得的!”
萧静好小手抓起他的衣袖腆着脸和他商量:“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能分一半么?”
沐沂邯笑着刮刮她的鼻子:“小财奴!”
握紧她的手,隔着温暖的羊皮手套,他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她手上的脉络,她小小的脉搏坚强有力的跳动。
真想就这样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下去,看尽繁华,梦落桃花。。。。。。
第二十四章 两个人
美好的时间总是流逝的特别的快,两人携伴几乎游览了整个永安集市,萧静好不住偏头看身旁的男人,他的嘴角几乎整晚都挂着笑。
萧静好莫名心酸,她见过他太多种的笑,冷笑,狂妄的笑,阴险的笑,不屑的笑,凄苦自嘲的笑。。。。。。都是在他脸上一闪而逝,他这样从心底漾出的笑才的最真的,如果可以,真想他能永远带着这样的笑。。。。。。
逛了许久,街上行人渐淡,摆摊的商贩也陆续收了摊,临街上的店铺也开始打烊,只有门前挂着的盏盏灯笼还跳动着朦胧在光在风中摇曳。
“累了吗?”沐沂邯瞧着身旁神采奕奕的小人儿,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咱们走回去,好吗?”萧静好兴致勃勃的征询。
沐沂邯点点头,牵着她慢慢往回走,两人缓缓经过来时猜灯谜的台子,老板早已收摊,台子上散落着几个破掉的灯笼仿佛预示着不久前热闹的场面,穿过来时翻过的小桥,不远处就是相府大门,隐约能看到相府庄严耸立的门牌和高高的屋顶上的鱼龙吻脊,她顿下步,远远看着那个自己过了十五年的地方。
那个地方承载了她太多悲凉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