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细与兰英抱头一阵大哭,几个小宫女见状也哭了起来,容慧在床上无奈的苦笑,一着急又是一阵咳嗽,咳嗽过后吐了一大滩血,众人忙着安抚她,凌霄只能在一旁干着急,那太医也被拽了过去,逼这他下药与容慧缓解病情。
待安定下来的时候,容慧已是气若游丝,而众人也是大汗淋漓。
用老参与容慧吊着一线性命,便摊摊手道,“老夫也只有这般大的能耐了。”一副凭君处置的模样。
众人此刻已是无暇去理会他,要么暗自饮泣,要么小心翼翼的侍候着凌霄,这太医也是皇帝跟前亲近的人,凌霄只的道,“兰英,你们送太医回去休息。”
待兰英送走太医,又吩咐一个小宫女道,“你去寻执事,让他天一亮便派人去金府,请金夫人过来一趟。”顿了顿又道,“你们在这儿侍候着,该准备的事都准备一下吧,有了个好歹总不能真让人用草席卷了扔出去,菀细随我回去一趟。”
听了凌霄的话,众人又忙碌了起来,容慧即便是尚义,也只是个下人而已,事情又不能声张,唯有只留下了一个人在这儿侍候。
待凌霄从自己的妆盒里收拾了一套首饰,又让菀细挑了一件体面又不逾制的衣服,那边已是有人来报,容慧断气了。
凌霄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一般,打发菀细过去替容慧收拾身后事,自己独坐在房间里,望着那风中摇曳的蜡烛淡淡的出神。
人如风中残烛,外面的狂风暴雨随时可能破门而入,熄灭那一点点的光芒。即便是在别人眼中燃烧的再怎么旺盛的蜡烛,终究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被吹灭。
一种无名的低落涌上心头,她是不是错了呢?凌霄有些不确定,肚子突然疼了一下,凌霄回过神来,手覆在肚子上,又想到了宫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儿。
不!她没有错!若不是她一直不信命,又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女儿呢?
第192章
容慧最终是被金夫人的马车送出去的,菀细随着去替她寻了块地,据说背靠高山,面朝流水,不知道到底风水好不好,风景倒是不错,凌霄自然没办法看见了,在夏宫她的行动虽然自由,那也限于夏宫内。
除了几个相好姐妹的泪水以外,无以凭吊,连个亲人都没有的容慧注定了随着这些人的记忆渐渐的消散而失去曾活在这世界上的痕迹。
凌霄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往昔,夏宫所在的这座城池有些身份地位的夫人来往平常,只是菀细和兰英伤感万分,凌霄不得不找些事来让她们打发时间,死者已往矣,生者的路却当继续下去。
而月裳倒是不见得有多少悲伤,从京城的来信中可以看出她正与苏勒斗气的不亦乐呼,小立宛随着苏勒学武,这事儿在皇家本是不能容许的,皇帝则是一笑置之,只道是两三岁的孩童怎懂得那许多,过些日子自然就坚持不下去了。
只是凌霄自己却像是被什么附体了一般,日渐消瘦的同时睡眠越发的不好了,而且开始孕吐,在容慧死去后的第二天,这一吐便到了第六个月还没有好转。
这个时候的凌霄瞧起来与容慧死前的模样无异了,身上没有半分肉,凸显的肚子格外吓人。
菀细扶着那太医从凌霄屋子里走出来,进了旁边的小房间,背后屋子里又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兰英焦急的叫道,“娘娘……你去倒杯茶水与娘娘漱口。”
那太医听见这声音皱着的眉头又多了两道沟壑,果然菀细望着太医道,“贺太医,您瞧这该怎么办呀?”
贺太医无奈的道,“娘娘这是心病,老夫也没有办法呀
菀细跺脚,“难不成就这么让娘娘吐下去?才开始的时候还好。就是早上起来会吐一下,到现在却是整日的只能躺在床上了。吃一口,吐两口,吐的全是胆汁了,这么继续下去,莫说小皇子保不住,便是娘娘……”
贺太医苦笑道,“娘娘与小皇子要是有个好歹。老夫的性命也是保不住的。”
菀细扭过头。“奴婢知道这事儿贺太医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才让您老帮忙想想办法呀。这么下去定是不行地。”
贺太医道。“心病自然需要心药医。这事儿自然还要问菀细姑娘与兰英姑娘。你们两人与娘娘最贴心。”
菀细闻言抿了抿嘴。开始在房间里踱步。“娘娘地心病。难道娘娘是想着立宛公主?奴婢与兰英两个旁敲侧击地问了许多次。也没问个所以然出来。心病。心病……哎……真真是急死人了。”
贺太医见菀细着急。忙劝道。“莫急莫急。着急易上火。对身体不好。菀细姑娘且细细地想想。”
菀细恼道。“怎地不急?怎地不急?娘娘这都成什么样子了……”说到一半竟是哭了出来。
贺太医到底是男子也不好去劝。反而退地远远地。摆着手道。“菀细姑娘莫要生气。老夫地意思是越着急反而事情越理不出头绪来么?好好地想想。要不。把宫里地宫人都叫来问问呀。何况。咱们在这儿干着急也不是办法。这事儿已经如此严重了。当禀明皇上。”
菀细听了贺太医的话,倒是勉强镇定了几分。深吸了两口气。强自镇定道,“娘娘虽说不让禀报宫里。如今也顾不了那许多了。我去与兰英商量一下,您老再想想办法,即便能让娘娘喝点东西也是好的。”
贺太医道,“用针也只能勉强止住不吐,想让娘娘吃下东西却是千难万难了,兴许民间能有什么好方子,老夫在这儿守着,菀细姑娘寻个人去找找罢。”
菀细点点头,把眼角的泪痕擦干,径自走进房间,兰英正扶着凌霄躺下,眼眶也是红红的,几个小宫女忙着打扫被弄脏的地方。
瞧见菀细也是满脸的愁容,凌霄轻轻笑道,“看来本宫倒是有希望把这孩子给吐出来了,就是比生还要折腾人些,想必是个调皮的小家伙,本宫还以为立宛已经够皮了呢。”
凌霄的声音气若游丝,明显是不敢动作太大,怕又引起呕吐,却又瞧见她们两人难受才出言安慰,菀细地鼻子又是一酸,却是带着些许哭腔笑道,“娘娘休要逗奴婢,奴婢可不曾听说谁家的孩子是吐出来的。娘娘想立宛公主了吗?奴婢也是想公主地紧。”
凌霄想到立宛就不禁笑道,“小丫头随着苏勒练武高兴着呢,引得月裳整日的与苏勒斗嘴,倒是林嬷嬷说苏勒是好人,只要立宛高兴,便是黑些也不要紧,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呢。”
兰英附和道,“月裳便是喜欢与苏勒斗嘴,娘娘不妨将她嫁给苏大人,咱们瞧着也可乐。”
菀细瞧在眼里,见几个小宫女进来,菀细笑道,“娘娘且休息一下,奴婢与兰英出去办些事儿,你们几个好生侍候着,有什么事便来唤我与兰英,贺太医也在隔壁候着。”说着拉着兰英的手向外走去。
到了外间,菀细道,“如今你也瞧见了,娘娘这般不行。太医说娘娘是心病,我瞧娘娘说起立宛公主便笑出来也不会不适,便寻思着是不是寻个人带信回宫,求皇上让立宛公主来夏宫住些日子,好歹把这段时间给熬过去。”
兰英闻言皱眉道,“娘娘说了,不让把这边的事往宫里报。菀细瘪瘪嘴道,“便是咱们不报,难道就没人报上去?如今娘娘已是三天滴水未进了,睡着了一会儿便惊醒,这时候还想那么许多干什么?娘娘为的什么会如此,你我虽不好说,却是心知地,那是为了容慧姐姐,想解开这个心结已是不可能,到底只能分散些注意力,让娘娘心思开阔些,高兴些,自然就不会再往不开心的事上想。”
兰英抿着嘴道,“我岂有不知这事儿的道理,只是娘娘心中的顾虑你当是知道的。”
菀细跺脚道,“这都什么时候了?”
兰英道,“这样的情形我还在家中的时候也遇上过,我一个婶婶便是从怀孕便开始吐,吐到差不多把孩子生下来便好了,家中的人也是焦急不已,到底还是没什么大事,只要侍候的周道些便行。”
菀细道,“这种事怎么能凭经验?有个好歹,咱们都得陪着,我倒是不怕随娘娘,只是立宛公主若是没了娘亲,又当如何?何况,娘娘肚子里地孩子才是皇上地嫡子,好容易才有了,经不得万一的,娘娘日后全系在这个孩子身上,这事儿,就当禀报皇上。”
兰英道,“我总还是觉得……”
菀细打断她,“这样罢,你去找找金夫人帮忙寻一下民间可有什么方子,我派个人去问问岚公主地意思,娘娘如今最相信的人莫过于岚公主和宁夫人了。”
兰英勉强点点头,“问问岚公主是最好不过,即便她存着什么心思,总是会为了小皇子好的。”
菀细闻言一愣,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两人说定便分头去做事,金夫人得了消息便迫不及待的在城内寻找名医,还派人快马去了上京,而菀细则是写了三封信,让人分别带到萧家,宁府以及岚公主府上。
两人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在两人办完事回来的时候,凌霄房间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刚走到院落门口,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太监宫女穿梭不休,夏宫执事在院子里站着,在里面忙碌的除了凌霄带来的宫人还有夏宫的宫人。
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菀细飞奔过去,径直冲进屋子里,房间里正热火朝天的忙碌,菀细一不小心差点撞到一个端着水盆出来的宫女,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床上的凌霄已经陷入昏迷,旁边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几个妇人在忙碌,其中一个像是稳婆,菀细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此刻却是由不得她放任自己的心绪,抓住一个宫女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娘娘现在怎么样了?太医呢?”
那宫女被菀细的手掐的生疼,本就是吓的惨白的脸更是惨无人色,口齿不清的道,“奴……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菀细一把推开那宫女,走到床边,那稳婆像是知道菀细的能说上话的人,有些焦急的道,“娘娘此刻耽搁不得,已是出了这般多的血了,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菀细咬住下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见到众人都是望着她,旁边一个机灵的小宫女拉了拉她的衣袖,菀细这才反应过来道,“务必要救娘娘,孩子……孩子就罢了!”
众人得了准话,便动作起来,菀细在一旁瞧了一会儿,脚下竟然迈不动步子,想要去帮忙,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在那里杵着挡住众人忙活,不多时便被赶了出去。
到了外间,正好瞧见贺太医正在让小南子煎药,菀细突然浑身都来了力气,冲过去,一把拉住贺太医的衣领道,“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在这里守着么?”
第193章
贺太医被菀细抓住领口,菀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手劲,勒的贺太医说不出话来,在菀细眼里,便成了贺太医心有愧疚,双手更是死死拽着衣领,贺太医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双眼哀求的望着菀细,菀细则是一个劲儿的追问,“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会这样?你说呀!说呀!”
眼见着贺太医要翻白眼,旁边几个小太监连忙过来拉住菀细道,“菀细姐姐,你这么拉着贺太医,让他怎么说话呀!”用手去掰菀细的手指,却是如同铁箍,怎么也掰不动。
又是唤了几声,几个人一起用力好歹才将贺太医给救了下来,菀细一松手,贺太医便直往地上跌,好在有两个小太监已是看见不对,将人给扶着,就看见贺太医一阵剧烈的咳嗽,气喘呼呼的想要说话,却是又咳了起来,一个小太监与他捶背,半天才消停下来,中途若不是另外几个小太监拉着,菀细差不多又要冲上去一阵摇晃。
贺太医好容易才缓了过来,苦着脸指着菀细道,“菀细姑娘,老夫一直在这儿候着的呀,知道娘娘突然……这才进去侍候,发现不对就让人请了稳婆,这边老夫才去叫人来抓药什么的,产房内,我一个男人到底不方便。”
菀细道,“到底怎么回事?”
贺太医依旧头晕眼花,旁边一个小太监倒是机灵,接口道,“小的一直侍候着太医,娘娘在房间里突然说想要吃些东西,离烟姐姐听见高兴坏了,却还是担心娘娘闻到味道便吃不下去,去厨房挑了清淡的东西做了出来,又怕娘娘看见东西太多失了胃口。端回来以后一样一样的给娘娘端进去,娘娘像是真有了些胃口,连端好几碟子东西进去。娘娘吃的虽不多,好歹没反胃。几个姐姐还正开心呢,说等菀细姐姐和兰英姐姐回来以后也说与你们高兴高兴,结果,就听见娘娘叫着肚子疼,然后,有位姐姐尖叫了一声。小的还以为有刺客呢,冲过去一看,便是满床的鲜血。”
“小的立马出来请贺太医过去,贺太医与娘娘请了脉,便让人立即去请产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