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是一阵窃笑,凌霄瞧那大姐还算自若,倒是三姐羞的脸颊通红,埋着头扯着手绢,便伸手拉她到身边笑道,“本宫瞧着三姐倒是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顿了顿拉着三姐问些家常。
旁边那个嬷嬷瞧的着急,跪了半晌都无人理他,双腿发麻之际瞧着凌霄与来人是相识,虽然不知道这金家是何来头,心中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只盼着凌霄心情大好,此事就算不了了之了。
一叶小舟终于将那执事请到,慢慢的向亭子靠拢过来,此刻凌霄已是与众人吃上了烤鱼,菀细在凌霄耳边报了,凌霄有意凉那个执事一凉,只让他在小舟上候着,这可就苦了那位执事,虽然湖上有风,到底是夏日,太阳一出来晒的口干舌燥,又瞧着众人在亭中吃喝,腹中饥渴难耐,心中也是百转千回,不知道自己这脑袋还保不保得住。
凌霄其实也在计较,到底当如何处置这件事,扣下金家的人倒是不妨事,只是要想杀鸡儆猴,却不能拿这家人开刀,何况凌霄心中对这家人的印象极好。再者,夏宫的修葺与宫中侍卫下人的用度确实也是个问题,没有几个人能比凌霄更清楚如今大周的财政状况了。
第189章
待凌霄终于唤了那执事上来,那执事已是满脸通红,汗流浃背了,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双腿直哆嗦,跪到地上就开始嚎啕大哭,断断续续的说着满腹的心酸,说道一半却又觉得不妥,只道他死罪难免,只是请凌霄饶了这夏宫上上下下,一切皆是他一人的主意。
此人倒是瞧的出这次进来的人与凌霄有旧,凌霄必然不会找她们的麻烦。
听那执事说的伤心,那个金夫人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就连凌霄身边的几个宫人也是暗暗拭泪,凌霄摆摆手道,“你有苦处,本宫知道,只是这规矩是规矩,非是有苦处便能破坏的。这夏宫的执事你是做不得了,本宫罚你二十鞭,去做门人,你可心服?”
众人本就摸不清凌霄心中想的是什么,听凌霄如此说,狠是松了一口气,那执事也是连连磕头谢恩,就听得凌霄又道,“你需再荐个刚直不阿的人上来替代你的位置,绝不可再让人不小心闯了进来,这次还好是金夫人一家,若是他人,料不得会生出什么事端。”
转过头又对被凌霄突然变脸吓的有些木讷的金夫人道,“金夫人,你若是在这儿呆的长久,不妨经常进宫来坐坐,本宫在这儿避暑,到底没几个说话的人儿。罢了,今日便到此散了吧,本宫也有些累了。”
菀细扶着凌霄起身,由宫人们侍候着登上了船去,慢慢的行远了。
回到宫中,便有粗使宫女来报,有岚公主的信。凌霄连忙吩咐人取来瞧了,在她离开上京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不少事,第一件大事便是西邵国的公主到了,皇帝举行了盛大地仪式,册封这位公主为贵妃,即便朝中上下再不乐意看见这样的和亲,到底还是没能阻止。此事带来的好处便是大周与西邵国最少该有的十年和平当是有望了。小规模的冲突无须提,至少,西邵国国君当是下定决心十年之内不再犯境。
第二件事便是太后迎了香芹与霜儿回宫。与新进宫的几个出挑的秀女斗了个不分上下,到底还是没能分去新贵妃的满身荣光,倒是可以从岚公主的字里行间看出香芹与霜儿都成长了不少,更懂得隐忍二字了。
第三件事则是说立宛犯了宫规被太后罚。结果立宛在皇帝面前哭诉,皇帝大发雷霆,将小立宛搬到自己住的永和宫,宫里宫外皆是一片斥责之声。终究还是没能拦住皇帝,大周朝有史以来第一位能够住在永和宫地公主就此诞生。
看见这件事,凌霄不由得皱眉,太后是想借此事打压凌霄的威信,皇帝则是想借由此事维护自己的权威,想必其中的纷争不少,将小立宛推到风口浪尖非她所愿,不过,这皇宫内地皇子公主到底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这种事的发生也在所难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小立宛在皇帝身边不会吃什么大亏。
第四件事则是淡淡地提了一下凌霄走后,萧党再次被亲皇派以及地方派打压,此事从萧仲纥明升暗削的官职便可窥一二,倒是宁不凡身上又加了个头衔,而宁不凡向皇帝推荐替代被打压的萧党空出来的位置也得到皇帝的同意。预示着皇帝重用的决
纷纷扰扰地事情都在一个月之间发生。身处夏宫地凌霄有种隔楼听雨地感觉。外面地风浪再大。也与她无关。
不知道岚公主送来这封信是通过什么渠道。不过。若是有心人知道这些事。必然会掀起滔天地波浪。
想了想。凌霄还是决定提笔回信与岚公主。问候了岚公主以外。交代了自己地生活起居。又写了一封给萧仲纥。除了自己生活地一些琐事以外。全是劝慰萧仲纥保重身体地话。在宫里。凌霄自然不能写信联系外面地大臣。但是在这夏宫。虽然她地信件必然会被有心人拿去查看。到底与萧仲纥交流方便了许多。父女间地问候别人是不能拦地。凌霄可以想象。若不是萧仲纥余威尚在。大周还需要他地威名震慑几个外敌。萧仲纥地日子怕是过地更加地凄惨。
宁不凡有治世之才。到底比起萧仲纥要年轻了些。政治威望上比不上萧仲纥。经验也比不得萧仲纥老道。否则决计不会同意皇帝那个所谓三十年地计划。连凌霄都知道那基本上不可能。再强大地国家要想灭一国。也会耗尽财帛。凌霄劝不得急功近利。急于证明自己地皇帝。唯有安抚萧仲纥了。至少。如今宁不凡推行地政策还是在想办法削弱国内地地方势力。这一场仗不是那么轻松地。
而当宁不凡真正地打压下猖獗地地方势力以后。朝中恐怕又会担忧宁不凡地势力太大。势必会推出一个人取而代之。到时候。即便是萧仲纥也没有什么不可能。只要到时候萧党地势力没有宁党那般让他们恐惧就行!
想到这里。凌霄便不由得苦笑。她这个皇后到真有几分人走茶凉地味道。后宫地妃嫔怕是都迫不及待地要去太后面前献媚。就是苦了曾贤妃了。不过她此刻却是不好再写信与曾贤妃。宫中上下地事她都不能再插手了。只要曾贤妃立身正。倒还不怕宫中没有她一席之地。
想到凌霄离开上京城之前得到的消息,佟老太师病危,凌霄只能叹息,佟家怕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到了年纪。
将信封好交给兰英,就瞧见菀细从外间走进来,身后的小太监手上捧着厚厚的一叠账本,打趣道,“娘娘,没理由咱们还要与夏宫执事管家来着,账本奴婢取来了,不过这般多的账本,奴婢可看不过来。”
凌霄叹息道,“若是有两个人帮忙就好了,就你与兰英两个识字,其他的人本宫又不放心,这事儿还真有些难办。账上还余下多少银子?”
菀细道,“奴婢问了那管账的太监,说是收入不少,开销却也大,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放进来的,最少也得是有些身份,名声好的才行,账面上就剩下三千多两银子,把下个月的月奉支了,便没什么余钱了。新执事在外面候着,娘娘要不要见上一见?”
凌霄点点头,菀细便去唤那执事进来,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太监,手脚麻利,瞧起来便是一副干练的样子,凌霄问了他几句话,回答的都极为得体,夏宫中的事务也是尽数知晓,比起之前那个年界五十的老执事倒是多了几分聪敏的气息,凌霄问他,“你可知晓如今夏宫拮据,朝廷也拿不出多的银子来,唯有开源节流,你若是有什么办法,倒是不妨与本宫说说,看看能不能坚持下来。”
那新执事道,“回娘娘,朝廷如今与夏宫上下每月的用度都减半,每个月也就一千两银子的样子,勉强能温饱,但是夏宫年久失修,老执事整日的担忧,有些房子不修便有垮塌的嫌疑,若是不垮还罢,若是垮了,少不得要受责罚,才想了这个法子。小的寻思着这笔钱是万万不能省下的,虽然朝廷艰难,这皇家的威仪也不得不顾,若是垮了伤了性命,到底不美。只是,如今……”
凌霄道,“本宫知道这差事难办,只是也不能胡来,这皇家的院子由不得人私闯。罢了,你下去想想办法,半个月之内拿出个法子来罢。”
那新执事愁眉苦脸的谢恩下去,本来升官是件好事,只是一来就摊上这么个差事,就如同在火上烤一般。
待那新执事下去,凌霄摇摇头叹息,“若是寻常人家自然还有办法,奈何是宫里。”
菀细道,“那也未必呀!奴婢有个想法,娘娘可愿听否?”
凌霄挑眉道,“说说呀!”
菀细道,“那满湖的鱼儿与藕都是好物什,放在那儿也没多少用处,倒是越发的多了,不妨让人挖了去卖掉,到底能换几个钱,只要所拖得人,不仅不会伤到皇家的体面,银子的烦恼也去了大半。在离宫之前月裳千叮咛万嘱咐,萧家送来的钱财不少,娘娘手边到底要宽裕些的好,不能靠着别人送,别人送娘娘的东西,娘娘便要加倍的打赏,才显得有气度,还要打赏下人,奴婢索性求了这个差事,娘娘允奴婢去发笔小财可好?”
凌霄想了想道,“你打算托谁去办这事儿?”
菀细笑道,“那金夫人虽然瞧着憨厚了些,到底是当家主母,掌管着那么大的家业,没几分能耐可不行,在娘娘面前这般也不知道有几分是真性情,奴婢却是信得过她办事牢靠的,奴婢托她去办可好?”
凌霄道,“这事儿却不必让她去办,那张执事在这儿长居,必然有办法,本宫有更重要的事与你办。”
菀细略微有些失望,凌霄笑道,“放心罢,若是办的好,断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的。”
第190章
张德忠越发的老迈了,本来就满是皱纹的脸又多了不少的沟壑,双腿颤颤,经历了这三年的风风雨雨平日里走路非要两个小太监扶着才行。
不过,皇太后面前的红人儿身份并没有变,接到一个小太监来报的消息以后,忙不迭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向太后礼佛的所在行去,路上遇上的宫人纷纷行礼,张德忠两手都有小太监扶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慢吞吞的走过去。
皇太后礼佛越发的虔诚了,穿戴也朴素起来,在礼佛的时候,无论大小事都不允外人打扰,张德忠站在殿外侯了许久,今日皇太后不知道为什么,到这个时辰还没出来,又多侯了两炷香时间,才瞧见霜嫔与香才人搀扶着太后从佛堂里走出来,瞧见张德忠侯在外面,不由得笑道,“德忠呀,你随哀家来,霜嫔和香才人与哀家绣了副观音像,栩栩如生的,你也来瞧瞧。”
张德忠连忙躬身应是,随着太后向偏殿走去,皇太后与霜嫔香才人三人说着佛理,这两人在太庙行宫随着岚公主呆了这么久,对佛理研究颇多,倒是正好讨了皇太后的欢心。
到了偏殿,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皇太后才将两人打发了出去,张德忠又向殿内的几个宫人挥挥手,这才贴到皇太后身边道,“夏宫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与那个金胖子的家眷走的挺近乎,那位金夫人隔三岔五的便带些许夫人进宫探望皇后,皇后娘娘便允他们在夏宫随意行走。”
皇太后挑挑眉道,“她倒是随遇而安。金胖子?”
张德忠低头道,“便是那次在夜宴上捐了一半家产的商人。皇上还赏了个爵位。”
皇太后淡淡的笑了笑,“也难为她在夏宫还能寻到事情打发时间,咱们这位皇后可了不得,留下地人和事儿都让哀家头疼呀!那些夫人都是什么身份?唔,在那边的人,怕皆是犯官家眷,身份也当不会很高,唯有这些人才会瞧不清局势去巴结这位明显失势的皇后。”
张德忠却是有些欲言又止,“太后,恐怕未必是这样……”
皇太后道。“哦?”
张德忠道,“夏宫如今的用度艰难,皇后拿了那执事的错处,将他换了下来。只是如今宫里的用度都不足了,自然兼顾不过来,何况是那么大一笔钱。皇后与这些人结交,却是让菀细敲打他们。这些人献给皇后的东西却是不在少数。太后当是知道,这些犯官被放到那里,大多都是犯了错处,偏偏家中势力不可小窥,才会脱了罪名只是被闲置。其身后的势力不可小窥,何况在那里斗了那么些年,其中的利益纠葛千丝万缕,真要出了什么事,上京城也会为之震动的。”
“这些或是有财有势。或是身后有靠山地人。若是先皇还在。也许还能想起他们。如今先皇故去。皇上自然不了解这些人地秉性。自然没有招他们回来地道理。这些人朝思暮想地便是重返上京城。即便皇后娘娘如今不得势。也比绝了希望来地好。有了这机会。自然是打破头地想要靠近皇后娘娘。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