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皇帝问道,“皇后近来可好?”
凌霄明显是一瘸一拐的走进来的,少年皇帝如此问,心中火气看来未灭反涨,凌霄低头道,“谢皇上关心,拖皇上洪福才得以逃出生天。”
少年皇帝沉默片刻,闷声道,“你既已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凌霄道。“臣妾是皇上的皇后,大周的皇后,大周的皇宫才是臣妾该呆地地方。皇上此言是何意思?臣妾驽钝,还望皇上明示。”
少年皇帝倒吸了一口气。终究压抑不准胸中的火气,喝道,“你不是与那商无涯走了么?还回来做什么?”
“朕本想着,你若是就此一去不归便罢了,朕为着皇家的颜面少不得要与你封号。为何你偏偏还要回来?亏的朕还以为你是个难得的心性,你却这般待朕,就此去了朕也不为难你,还领上萧党一万人马来攻打,你可知朕心中是如何疼的?”
凌霄闻言怒道,“皇上此言何出?臣妾在皇上眼中便是那不守妇道的妇人么?”
少年皇帝冷哼一声,“当日你偷偷的杀掉那两名太后派来的太监,朕不怪你,知道你是迫于无奈。你真当朕是傻子不成?”
顿了顿又道,“那商无涯若是与你无渊源,他冒犯于你,你为何不杀之?你与他合谋骗走盛美尚,计除那几个立宛城的士兵,又欲杀香芹。真真是好生歹毒!”说罢少年皇帝闭起双目。面有不忍之色。
凌霄仔细回想自己在城外逃亡地经历,此事倒是太过蹊跷。那商无涯的面目无人能辨,只是谁也说不清了,皇帝的心结怕是难以解开,只是道,“那商无涯与立宛城之变有莫大干系,臣妾不敢妄自决断,已是交与宁大学士,至于皇上之言,皇上就只信香芹一人之言,却不肯信臣妾了吗?”
皇帝扬眉道,“那你又如何解释香芹随朱贤妃归来一事?”
凌霄张张嘴,此刻要是她再说朱贤妃的不是,怕是日后再难扭转少年皇帝心中地想法,垂下头道,“香芹与臣妾之间的干系,皇上心中不明白么?”
少年皇帝不耐的甩甩衣袖,说到此事倒是他有愧于凌霄,凌霄的身份有些不明不白,少年皇帝哪儿能没有耳闻,之所以没有发作便是怜惜她不易,又是处处为皇家着想,不过终究落了个心结,此事便是由此才会爆发,凌霄提及此事,少年皇帝脸面有些挂不住,怒道,“你是心知的,朕对你还不够好么?”
凌霄郑重地跪下,身体立的笔直,双目望着少年皇帝,眼中尽是不屈,“皇上,臣妾自是知道皇上对臣妾的心意,臣妾一直以来不过求的就是能老死宫中,外间的事事非非与臣妾都无干系,还望皇上成全!”
少年皇帝背过身去道,“你在世一天,皇家的颜面便可能不保,你说让朕该如何对你?”
凌霄心一紧,这少年皇帝经历了许多事以后终究还是变得心狠手辣起来,低声喃喃道,“苏将军从上京带了一名名叫若雨的女子来,说是与刘将军有旧。”
少年皇帝猛然转过身来,眼中尽是失望的神色,摇着头缓缓的道,“皇后啊皇后,朕真是看错了你。”
凌霄身体一震,仿佛这世界已经离她甚远,一切都变得不真切起来,只听见耳边有人仿佛在道,“无论如何朕此刻也是杀不得你地,你却是为了保命……心思如此毒辣,那人与刘祭有旧,这话,你是在暗示朕该杀了她还是暗示朕,朕拿你没有办法?!!!”
“你可知道,若是朕真那么做了,刘祭又当如何?”
“你可知道,若是朕真那么做了,大周又当如何?”
“你可知道,若是朕真那么做了,便会成为大周的罪人!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罢了,你去吧,朕此刻虽废不得你,却也不想再见到你。”
凌霄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出来的,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无所适从,眼见不少人向她请安,她也忘记了应答,耳中脑中尽是皇帝的那些话,心中懊悔莫名,鬼使神差的便说出地那些话,她心中也是颤抖地,却是没有想过,少年皇帝也是明白人,究竟是他一直深藏不露,还是这一次的变故让他变了一个人,亦或者背后有高人指点?
第077章
凌霄浑浑噩噩的回到营帐,还来不及整理一下思绪,便看见一身儒服的宁不凡站在营帐前,抚须笑望着她,一身衣服被风吹拂,满面自信的笑容仿若神仙。
看见宁不凡,凌霄的心情一下子就定了下来,立宛城真正的情形,她离开后所有的变化,还是听宁不凡讲才能了解的仔细。
瞥了一眼站在营帐门口面色严肃的亲兵,营帐内还有个萧若雪,凌霄勉强扬起笑脸对宁不凡道,“宁大人怎的来了?”
宁不凡跪下请安,凌霄连忙请他起来,又道,“宁大人若是有话,不妨与本宫走走吧。”
宁不凡应了声是,让人牵来一匹马,跃上马背,御马走到凌霄身侧微微靠后的地方,伸手微引,道一句娘娘请,凌霄便顺着他手的方向行去。
领着十余名士兵,两人驾马向城北龙门关方向跑了一阵,不多时,便出了城,站在城门口,遥遥可望龙门关,只看见两道峻峭的山壁之间,一道巍峨的关卡将之连接,那关卡耸立于大地上,悬挂在高处的旗帜随风飘扬,甚是让人心生敬畏。
凌霄望着那龙门关心中感慨,当年太祖皇帝加固此关却是为了防北沂,后来大周的疆土拓展,此关不再那么重要,却也是北沂入中原的一道关卡,与那洛裕谷遥相呼应,是北沂心口的一道疤,也是大周心中的一道屏障。怎知道这道关卡最终却是防的自己人,而那洛裕谷却也没有防住北沂人。
如今地乱局。凌霄自觉该为之负上一定的责任,不由得轻声叹息。
宁不凡也望着那巍峨的关卡,问道,“娘娘似有心事?”
凌霄望着那龙门关道,“本宫是想起了当年太祖皇帝加固龙门关,合该没想到今日之事的。”
宁不凡笑了笑,“太祖皇帝英明不凡,只是毕竟已是百余年前的事了,太祖皇帝虽是天子,却非神人。怎能料到今日之事?只是这龙门关能为我大周抵挡百余年的北沂,已足矣让太祖皇帝的在天之灵欣慰。”
凌霄淡淡的嗯了一声,问道,“不知宁大人找本宫是为何事?”
宁不凡道,“微臣来求见娘娘却是为了两件事。”
“哦?”凌霄挑眉,宁不凡细细到来,“第一件,却是为了皇上与娘娘之间的事,自古帝后不合皆是国之不幸,娘娘却是该与皇上解开心结的好。”
凌霄问道。“那商无涯宁大人已是审过了?”
宁不凡摇摇头,“苏将军刚将人送到微臣哪儿,微臣还来不及审问。”说完笑意盎然地看着凌霄,凌霄便知这是在询问她的意思了。在皇帝哪儿她便暗示过宁不凡李代桃僵,宁不凡不做,却是来找她,此刻众人的眼光怕都已经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再做手脚却是不便。
宁不凡顿了顿。又道,“此事又牵涉到第二件事,皇上已经吩咐准备回上京,此刻众人皆已开始收拾,刘将军却是欲去池宁城灭北沂,只愿分兵一万护送皇上回上京。”
这时候宁不凡该是非常忙的,还特地抽空来见凌霄,必然是事关重大,也不可拖延。凌霄凝眉问道,“皇上允了?”
萧若雪见过刘祭之后,将刘祭放在池宁城无异于放虎归山,此人心性指不定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大周如今的局面还是越少变数越好。
宁不凡应道,“微臣极力劝阻。皇上只说是要考虑一下。不过依微臣所见,皇上似乎归心似箭。”
凌霄略一沉思。问道,“宁大人可问过刘祭的意思?”
宁不凡面色稍变了变,“昨夜之前刘祭还摇摆不定,今日却是出乎微臣的意料之外。微臣便想起来昨日刘祭见到娘娘以后脸色似乎不太对劲。”
凌霄的眼珠子向后方瞥了几眼,那几名士兵神色严肃,只看四周像是不曾注意到两人谈话的样子,宁不凡见状抚着胡须笑着调转马头,凌霄不紧不慢地冷声道,“宁大人这话倒是为难本宫了,昨夜天色昏暗,情形又极为混乱,刘将军的表情宁大人凑的近有闲暇注意,本宫却是瞧不真切。”也是调转马头缓缓向城门走去。
宁不凡靠了上来,低声道,“娘娘?”
凌霄压低了声音道,“萧若雪!”随即望望城门,朗声道,“宁大人事务繁忙,本宫也不耽误你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的好,早些收拾妥当,早反上京,在这立宛城呆着,本宫总是心中慌乱地紧。”
宁不凡略一失神,就看见凌霄已拍马跑出数丈,跟随凌霄的亲兵已是越过他追了上去,萧若雪,竟然是萧若雪!宁不凡摇摇头,今日方知道刘祭反复无常所谓何来,只是,他可知今日所作所为又会造成什么局面?
打马跟上凌霄步伐,还未进城门,就看见苏勒带着一队官兵急匆匆的向着这里奔来,见了凌霄仿佛松了一口气,下马请安时那声如雷鸣,蕴含着丝丝怒火,“娘娘,您怎的跑到城外来了?也不多带几个侍卫。”
凌霄笑了笑道,“从皇上处回来,本宫有些气闷,正好宁大人来询问该如何处置那商无涯,本宫便让宁大人随本宫四处走走,这立宛城如今平静,龙门关外又有数万兵马,倒是不妨事。有劳苏将军挂心了,还是起来边走边说罢。”
苏勒起身,一双虎目瞪了宁不凡两眼,宁不凡微笑颔首,苏勒瞧不透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凌霄身边又跟随着自己几个亲兵,随即上马,随着凌霄向城内走。
凌霄问道,“皇上吩咐准备回上京,苏将军已是准备好了么?”
苏勒道,“却是不急,立宛城的守备还未曾安排好,池宁城与立宛城不过一日马力,昨日臣一时鲁莽,取了那万俟绿诺地首级,北沂王此刻该已经得了消息了。”
凌霄道,“自是该提前离开。”
苏勒摇摇头笑道,“娘娘有所不知,自立宛城返回上京有一条必经之路,地势险峻,北沂人若是一心复仇,怕是要在那里设下埋伏,不先驱逐北沂人,这回上京之路未必安全。”
苏勒不是想奉命来让皇帝尽快归上京的么?
第078章
宁不凡从凌霄处告辞出来便马不停蹄的又返回城北,今日刘祭从皇帝处归来后便出了龙门关,城内的事务暂时有张问代理,刘祭一事不处理好众人皆是无法放心离开,因此宁不凡并不着急,只是策马缓缓而行,一边思索着当如何劝说刘祭。
整件事刘祭一直是焦点,正因为他的态度繁复,才会有今日的局面,上京此刻佟家与萧家的对抗暗潮汹涌,除了外患以外,最终是因为双方皆有顾忌,无法一次性的压倒对方,此刻刘祭便是这个关键人物,无论他偏向何方,大周看似平静的局面都会被打破。
如此看来,刘祭留在此地其实是好事,只是,若是刘祭错过此次选择立场的机会,双方无论谁胜谁负,日后清算自然少不了这么一头下山猛虎。
打心底里,宁不凡是欣赏这一年轻人的,少年英雄,又能文能武,再加上相貌不凡,真真可谓是天之娇子,可惜的是,此人却是个痴人,在情字上看不破,对于此事宁不凡真真不知道是当笑还是当摇头叹息,只是他此刻心中的焦虑却是难以形容,刘祭啊刘祭,妄你生就一颗玲珑心,怎么就窥不破一个情字呢?
到了龙门关外的军营,让士兵去传令,宁不凡在外等了许久,才见到那士兵一脸为难的回来,支吾道,“宁大人,咱们将军此刻怕是不便见你……”
宁不凡闻言便怒了,这刘祭平日里与他称兄道弟,两人也算得上是忘年之交。他亲来,即便再怎么也不该拒之门外不是?何况此时正是紧要关头,哪儿容得那士兵多说,宁不凡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那士兵道,“不便?我今日倒要看看刘将军刘大人摆的是什么气派!”
说罢抬腿便向内行去,那士兵虽然生地比宁不凡强壮许多,却是知晓自家将军与这位大人交情不浅,不敢上前阻拦,一个个相互对望一眼,唯有跟着宁不凡向军营内涌去。
宁不凡一路急行。不过片刻便来到刘祭的营帐前,营帐前有几个亲兵守着,一个个愁眉苦脸,营帐内正传来一阵争吵声,那几个亲兵见宁不凡来了,连忙行礼,尴尬的看着宁不凡,宁不凡哪儿管那许多,径自一把掀开那布帘便钻将进去。
营帐内除了一身戎装的刘祭以外,还有几个高壮的武官在。个个满脸杀气,正是面红耳赤之时,乍见到一身儒服打扮的人走进来,一个个皆是回目怒瞪。那眼神似要将人生吞入腹,满身在死人堆里滚爬出来的杀气迸发出来,连宁不凡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见到如此情况,宁不凡扬扬眉,笑问道。“诸位大人这是作甚?”
刘祭见到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