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讲这种好听的话安慰人!谁叫你中午冒充你爸爸的签名?总之你这个人就是差劲差劲最差劲,连学长一根头发都比不上!离我远一点!”
“哦——?连他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宋梓凉和泰钟良回到座位的时候,发现泰莲先生和妈妈蔡珺卓聊得正开心,蔡珺卓好像有点微醺了,歪着脑袋,纤细的手指拿着优雅细长的香槟酒杯慢慢摇晃着,面色潮红,眼神迷离。
“还记得凉封那时候喝醉了酒抱着你亲嘴的事情吗?”蔡珺卓指着泰莲,讲起乐队以前得事情,“还记得凉封那时候跟你像夫妻一样,一到写新歌的时候就整天形影不离的,我都嫉妒了呢!”
“别提这种事情了,那时候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莲先生伸手挡下了蔡珺卓的酒杯,“别喝了,再喝要醉了。”
这时候餐厅伴奏的乐队开始演奏TOWD十几年前出道时期的一首老歌,蔡珺卓的目光在灯光里闪了闪,接着慢慢闭上眼睛,直起上身,缓缓张口。
开嗓的——惊人的海豚高音如山崖上突然出现的泉水倾泻而出,将整个餐厅一下子沉浸在她曼妙的歌声里。
宋梓凉的脚步一下停住,远远看着妈妈闭上眼睛唱歌的样子,呆住了。
“真是太惊人了,TOWD的主唱Teara(蔡珺卓的艺名),宝刀不老,果然名不虚传。”泰钟良赞叹道。
宋梓凉站在那里,摇摇头,眼泪又一次顺着脸庞滑下来勾勒出一条精致的曲线。她不自觉拉住泰钟良的手,钟良甚至感到她浑身在发抖。
“这是两年来她头一次开口唱歌——自从我爸死了之后。”
“哦,我知道的,这首曲子是吉他手Wincent宋凉封写的。”
“对,是我爸写给我妈的,求婚曲。”
作者有话要说:
☆、03 魔王的牙印
03 魔王的牙印
一曲之后餐厅经理突然走过来,鞠了躬道:“不好意思打扰到几位用餐了,不知道Oven(泰莲的艺名)先生和Teara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该抱歉的是我们才对,刚才珺卓有点醉了,打扰到各位用餐……”
“不,Oven先生,能否上台给大家演奏一曲?哦,这个要求可能太唐突了,不过,今天的餐费我们愿意全免。”
泰莲有些担忧地看着还在摇晃着身体沉浸在音乐里的蔡珺卓,委婉地回绝了:“倒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时隔太久,技艺难免生疏,再说Wincent也不在了,怕是……”
“唱嘛唱嘛,阿莲!”蔡珺卓是真的有点醉了,在一边拉着泰莲的手臂撒娇起来,搞得泰莲满头是汗。
“爸,说什么技艺生疏,明明每天都在练,上去弹一首,我拿吉他给你伴凑,你看阿姨很想唱的样子。经理,今天这顿饭就谢谢你啦。”
“钟良,你!”泰莲止不住钟良的任性,只见钟良走到餐厅中央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道:“各位,不好意思打扰到各位用餐,今天我父亲泰莲又开始了一段美好的婚姻,他想要跟大家一起分享此刻的心情,可以的话,请各位稍稍用掌声请他上来弹奏一曲吧。”
一句话让下面用餐的客人差点沸腾起来。
“我就说刚才的唱歌的像是Teara!”
“哪个泰莲?不会真的是TOWD的Oven吧?天哪,今天赚大了!”
“台上那个小帅哥不是他儿子吧?要是留了长头发简直一模一样呢!”
……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餐厅的灯光被完全灭掉了,只剩下窗外林立的大厦,零散的窗灯犹如星光点点,聚成水泥林立的都市里所有的浪漫。
贝斯声带着几分忧郁和满满的情义在四周暖暖的烛光里缓缓响起,蓝色的灯光逐渐亮起,笼罩在泰莲先生周身,散发着奇异的光晕。
他刚才把扎头发的绳子解开了,如瀑布般柔顺的黑发倾泻到他肩头,时间仿佛在倒流,所有人好像都忘记了呼吸,沉浸在魔幻般的贝斯的音色里。
另一盏白色的灯光亮起,打在穿着宝蓝色小礼服的蔡珺卓身上,她闭着眼睛随着音乐一边微微摇晃,一边轻轻哼唱。
音阶慢慢向上攀爬,渐渐将歌曲送入副歌,另一盏暗黄色的灯亮起,泰钟良的吉他以打节拍的形式进入,少有地让他父亲的贝斯承担了主旋律,这样的组合实在是让人耳目一新,有种神奇的魔力似得,让人深深沉醉。
宋梓良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了那天晚上的不插电表演。纤细灵巧的手指好像可以说话那样,它们让手里的琴弦诉说这一切似得。那种闭上眼睛安宁的样子,眼角的皱纹都可以被抚平似得。
快要记不得他们有多少年没有在一起演出了过了,八年后的今天在没有排练的情况下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将心中的音乐流淌出来的时候,谁能不被触动到呢?
最后一个尾音泰莲先生远远离着话筒,给蔡珺卓的高音配了一个低音部的和声,钟良则用木吉他纯净的音符帮忙把曲子收尾了。
这时候却突然出了状况,蔡珺卓身体摇晃了两下,便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似得倒了下去,众人惊呼着眼看就要乱成一团糟,经理赶忙让人把灯光给灭了。
泰莲先生趁着黑暗把昏倒的蔡珺卓抱了出去,经理被吓出半条命,赶忙联系了楼下的酒店,给安排了一间套房。
“珺卓,还好吗?”泰莲见蔡珺卓睁开眼睛了,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一下一下吻着,“吓死我了,珺卓。”
蔡珺卓看到泰莲,眼睛兀地雾蒙蒙起来,然后一下扑上去抱住他像个小女孩一样哇哇大哭起来:“阿莲,我想凉封了!我好想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我知道。”
十几年过去了,一个为人母,一个为人父,可到如今心中还留着几分苦涩的话,那恐怕是大家都还没有足够成熟吧,那么人到底到何时才能成熟起来?
站在门外的泰钟良叹了口气,轻轻关上房门,绕到客厅。
宋梓凉脸色煞白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个石膏像。泰钟良轻轻摇头,还真是对麻烦的母女呢!
他给宋梓凉倒了一杯白开水加了凉快冰进去递给她:“别太担心,你妈没事,可能是一时太激动了。”
“谢谢。”
宋梓凉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了,深呼吸了一下,整个人才回过神来,说:“我爸自杀了以后我妈就突然变得好起来,也不酗酒了,还戒了烟,每天练练瑜伽,按时吃饭睡觉什么的,我还以为她没事呢。我真是太天真了。”她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脑门。
泰忠良远远地坐在沙发地另一头,双手十指交叉地握在一起,安静地等待她自己平静下来。
“梓凉,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
宋梓凉如梦方醒一般突然跳起来,大叫一声:“不好,今天作业还没写!完蛋了!”她跑到卧室门口,冲门里喊了一声:“叔叔,我妈就拜托你了”然后拿着包飞奔出去。
泰钟良上前一把拉住宋梓凉,指了墙面上的指钟说:“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回家折腾一趟就太迟了,就在这里写吧。明天午休还有乐队排练,你早上就不需要过去提前练习一下吗?这里离学校也进一些,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吧。”
半夜三点,泰钟良因为时差没调整过来的原因醒了,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一件薄毯子,宋梓凉坐在地上,趴在茶几上已经睡得很熟了。桌上摊着作业本,还有琴谱。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弯下腰把她手臂搬起来拿起琴谱看了看,发现是写到一半的谱子,下面有一本原谱,他前后对照看了一下,看出来是在改编。改编过后的谱子分上下两行,上面一行是钢琴五线谱,下面却是吉他谱。
嘿嘿,想不到这个小妮子有两下啊!
泰钟良把她抱上沙发,平躺下来,一时来了兴致,一边小声地哼着调子,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帮她把剩下的部分给完成了。
做完时候他闭上眼睛靠在身后的沙发上,可是想象出来的旋律却不住在脑海里盘旋,忽然觉得不够尽兴,又睁开眼睛,重新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也许改成电吉他加上一点效果音更好?
……
哗啦!
一道白光透过宋梓凉的薄薄的眼睛直刺进她眼底,她一皱眉,用劲把臃肿的眼皮,睁开一条缝,看到泰钟良站在窗帘前面微笑地看着她。
“小八起床!快点!”
“嗯——现在才几点?”
“六点整。”
“这么早把我叫起来你有病啊!这里到学校只要十分钟诶。到七点半再叫我。”说着又倒下去。
“不行不行,早上要去学校至少练习几遍啊!不然中午怎么跟乐队配合在一起啊?”
宋梓凉不理他,把沙发上的枕头拿起来压在脑袋上面又睡过去。
泰钟良眯了眯眼,走过去蹲下来,在宋梓凉露出来的耳朵上吹了口气,见她还是无动于衷,便轻轻道:“再不起来,我给你戴狗牌了啊!”
宋梓凉哼了一声,迷迷糊糊说一句:“走开,变态。”然后把脸上的枕头又朝下压了压,继续对他不理不睬。
泰钟良盯着她白皙的脖子和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添了一下嘴唇,然后突然俯身狠狠咬上去,疼得宋梓凉一下子醒了,本能地一拳挥过来,正中泰钟良左脸。
“嗷——————!”
……
宋梓凉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早餐刚好送进来,泰钟良肿着左脸帮她拉开椅子。
早餐在凝重、沉默的气氛里用完。
“小八……你把领口扣子扣这么高,不觉得脖子勒得慌么?”
“你好意思说!这是拜谁所赐啊?”
“谁叫你刚才不理我?小八别这样用仇恨的眼光的看着人家嘛,更有爱意一点不行吗?”
宋梓凉看着他坏笑着的魅惑眉眼气得从鼻子里喷出两团气来,握着叉子往剩下得一半欧姆蛋里狠狠一插,然后整个塞进嘴里,嚼碎!这家伙弄的那个痕迹老大一块,就算把领口的扣子统统扣上,还有一点点牙印留在外面,真是要死了。
走出酒店大厦的时候宋梓凉一直没理睬泰钟良,一只手一直搭在颈子上,紧张兮兮的。泰钟良见她这副摸样,停住脚步道:“等等,我要去上个厕所。”
宋梓凉沉着脸停下来等他,不一会他回来了,便继续往外走。
“小八。”泰钟良从后面一下拉住她的手,她吓得浑身一僵,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又是一拳打上去,却被忠贤反手一把握住。
“被你打了一下还会让你再打第二下么?”
他的手超大,有劲得让自己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泰钟良解开挑开她领口的扣子,毫不在意她快瞪裂的眼睛,然后不知道打哪里掏出来的一块白色薄纱长丝巾帮她系在脖子上,熟练地在左下方打了漂亮的花节,余下的纱长短锤到她胸前,丝巾上蓝色百合花的图案正好遮住了淤痕和牙印。
他系完满意地点点头,自我满足地自夸道:“我可是跟造型师学过一手的。”然后又伸手去解梓凉胸前的扣子。
“不用了!”可惜被宋梓凉一手打开。
他居然还无不遗憾地说:“可惜了,今天还是白色蕾丝的,吴敬轩学长要是能看到绝对……”
“学长没你这么低级!”
十五分钟后两人到达学校音乐室,宋梓凉坐到钢琴凳上才想起来昨天的谱子还没完成!但是掏出来居然已经写完了,而且还有两个版本!
“泰钟良……”
“别废话了,你先把自己的部分练熟,50分钟之后我跟你合起来练。”他弯下腰来凑近了说,“等会练不出等着受罚哦!”
“说话的时候离我远一点!”
泰钟良笑笑,从书包里取出黑框眼睛带上,然后走出去。
50分钟之后他果然回来了,还带着两个人,搬着一个一箱子还有一推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来的。
泰钟良卸下背上的黑色大琴盒,小心从里面取出一个宝蓝色鳄鱼皮花纹的电吉他来。
宋梓凉停下来,看着他用黑色的电线连接那些音箱还有效果器什么的,想起小时候跟着哥哥在爸妈乐队的排练室玩耍的情形,自从爸爸宋凉封因为吸大麻入狱之后,家里那些东西就被妈妈锁进储物间了,连哥哥宋梓光都不敢在家练吉他,怕老妈又无故暴走,于是改成吹长笛。
宋梓凉小时候挺喜欢木吉他的声音的,大了之后在家里只能弹弹钢琴,所以电吉他一次都没弹过。
“我弹一遍我的部分,你对着谱子看一遍,然后我们和一遍试试。”泰钟良站起来把吉他肩带套上,垂下眼睑,就算戴着眼镜,又长又浓密的睫毛还是能看得见。
效果器是放在地上用脚踩的那一种,他踩了其中几个键,然后用一个宝蓝色带着金色亮片的弹片闭上眼睛慢慢弹起来。
眯眼仔细看看,上面还有“L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