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抱起她放到床上,轻轻为她掖好被角,退出房门。
今天的姚莫莫睡得很沉,没有被扰人清梦的鸟叫声吵醒。一觉睡到自然睡,心情很是舒畅。对床的阿姨也已经下楼锻炼了。
一早醒来就看见苏芮忙里忙外的身影还真是亲切啊。苏芮拽起还盖在莫莫身上的棉被,“太阳晒屁股了,还再睡睡睡。”苏芮抱起被子走到阳台上把它平铺好。姚莫莫这才伸伸懒腰,发现少了点什么,“邹洺不在啊?”
第四章(2)
苏芮扑倒病床上,“某人今天有事,死乞白赖的求我来”,苏芮贼兮兮的盯着莫莫心里直发毛,“臭丫头,快说,是不是对人家芳心暗许了,算你对他还有点良心。”
“瞎想什么”莫莫没好气的翻个大白眼,“怎么来看看我,你还不情愿啦”
“不敢不敢”苏芮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眼眶里打转,“猜猜看,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是你姨家的狗生了,还是你叔家的猪卖了”姚莫莫向来不觉得苏芮能有什么大事,苏芮对姚莫莫的戏谑不以为意,一副鬼灵精的样子“都不是,白枫那胚子居然联系我了?”
“那又怎样?你不是已经有吴宇师兄了么?”
“那又怎样”苏芮重复她的话,“他可是曾经甩了我唉,现在老天爷又重新给我机会,我当然要好好把握机会……”
“重修于好?”
“想得美。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姚莫莫就知道苏芮还在耿耿于怀,只能奉上朋友最善意的忠告,“我不主张玩火,这样太危险。”
苏芮眼神坚定,想必早已经笃定主意,劝也无济于事。
唉,又何必劝呢。同样的一个道理,任何人都懂,只是放到自己身上就想不开,说不通了而已。
姚莫莫把苏芮支走,换上便服,找小护士请好假。悠悠的出了医院。外面的空气真是清新啊,没有苏打水的味道,花香袅袅。住了几天的医院,还浑身无力。
xx医院,是家私人医院,在郊区。周遭的原生态环境实在不错,没有高楼大厦,商铺林立。倒是有几家装潢高档的会所。
在其中一家会所前,姚莫莫举步走了进去。富人的天堂即使是在白天这种光线充足的时段,也依然灯光四起。姚莫莫走进一间雅包,果然又见到她。
唐佩珊。
将头发束成马尾状,看着精神多了。只是尽管搽脂涂粉,也掩盖不了她苍白的脸色。
坐下后两人谁都没出声。一阵之后,莫莫率先出声,“唐小姐,请问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么?我来这里,不是来浪费时间的。”
唐佩珊优雅的笑容,眼神有些憔悴,“莫莫,”
真可叹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莫莫”“姚莫莫”“姚小姐”诠释的是同一个人的身份,表达的却是不一样的情感。
一句“莫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停顿了八秒之后,唐佩珊终于又开始说话,“你和严珏口中描述的那个活泼开朗的姚莫莫,不太一样。”
“当然!人总是要学着成长。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的我早已经不复存在了。确切的说……”确切的说早已经死在严珏的爱情之下,然后被吞噬在漫漫岁月里。
“确切的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
唐佩珊嘴角浮现出笑意,然后用缓慢的语速陈述: “还记得那一年,他十八岁,我十六岁。那时候啊,严珏刚刚来到我们家,妈妈对他可好了,以至于忽略了我好长一段时间。对于我这样从孤儿院里来的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真的是一个好大的威胁。”
“孤儿院?”姚莫莫开始有些诧异。
“是的。我和严珏从法律层面上来说是表兄妹,从亲缘关系上来说是个毫不相干的外人。你知道孤儿院么?那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唐佩珊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直到我现在的妈妈,也就是严珏的姑妈把我领养了,我才有了家。可是严珏来了,让我一直担心,我是不是随时又要准备回到孤儿院去。所以他刚来的时候,我真的很排斥他。有一次,我偷偷进他的房间打碎了他摆在桌上的相框,他听到声响几乎是立马飞奔到我面前,以至于我措手不及,根本就没有时间收拾眼前的残局,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现场。”
………………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收藏
☆、真相(1)
第五章(1)
姚莫莫听的很认真,生怕错过那些她不知道的往事,那些她曾经错过的往事。严珏是这样的,他一直是这样的,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唐佩珊眯了眯那狭长眼眸,然后又开始回忆那些曾经让她怀念的往事:
那一年墨尔本的冬天,竟然出奇的有点冷。我十六岁,妈妈又从中国带回了一个大男孩。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孩,高高大大,好迷人,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太喜欢他。
妈妈很爱他,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我微小的心理情绪,我很怕很怕再次回到那冰冷的世界。
他从来不说话。偶尔经过他的卧室,总是能透过门的缝隙,瞥见他坐在地板上,一副表情痛苦的样子,眉心攒的老高。他的手里还死死攥着我们家的座机,仿佛在等待些什么,这实在很让人好奇。
后来妈妈才告诉我,关于他的故事。他的父母死于雨天的一场车祸,他和我一样成了孤儿。
同病相怜的情绪爬满了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我试图想要接近他,安慰他。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曾经在那个时候,也有人愿意接近我,帮助我,我可能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失去一些我本该拥有的天真,快乐。
妈妈让他和我上同一所学校。其实有这样一个帅气的哥哥是很麻烦的事情。学校里的那些女生,不管是澳籍华人,还是澳籍澳大利亚人,品味都十分一致。当她们得知他有我这么一个妹妹的时候,结果可想而知。
每天我都很愿意等他一起回家,他老是爱走在我的身后。我偶尔偏头去看,总是看见他那呆滞的目光闪烁着情绪,十分凌厉的想要划开天际。
有一次,我没有等他。路过他门前时,看着那半掩着的门,门里透出七彩宝石的光芒,我被诱惑了。下一刻我发现我已经推门而入。他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座衣柜。但当我想要退出的时候,桌上摆放的相框里,女孩灿烂的笑容深深吸引了我。
恰巧楼下的关门声使我受到了惊吓,我很自然的打破了它,玻璃相框应声而碎,声音并不大,我自以为我可以安然离开。但他几乎是下一秒就出现在我的眼前,用质问的语气,狠狠的说:“你在干嘛?”
那是他第一次对我说话,竟然是在这样一种情景下,我不知所措,紧张的迈不开步。
他不顾脚底被玻璃碴子扎穿,已经涌现出的一滩血水。拾起从玻璃相框里,掉落的相片,女孩的笑容依旧,身后的阳光也依旧。他十分厌恶的看向我,将我一步步逼退。我哭着跑回房间。
周末我特地去了南耶那的教堂街,一眼就看中了那个在阳光下能折射出彩色光芒的琉璃相框。只是它的价格太过昂贵,以至于我花光了储蓄罐里所有的钱。我咬咬牙,拥有这么灿烂笑容的女孩,她一定配得上。
墨尔本的冬天并不是太冷,阳光刚好。我把刚刚买到的相框小心翼翼的交给他,他动作一滞,从我手上接过那琉璃石制成的相框,眸若清泉。
这件小插曲并没有改变什么,我们仍旧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他也仍旧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没有像刚来的时候那样再死死攥着我们家的座机。
我一直猜测在大洋彼岸那头,一定有他要寻找的那个人,这让我很自然的将那个人与琉璃相框里的女孩联系起来。
第一次听到姚莫莫这三个字,是在我们大二那年,他被查出患了再生障碍性贫血,那一段时间他持续发热,体重急剧下降。医生也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书,说是再找不到配型的骨髓,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
妈妈的骨髓不适合,我却意外的和他配型成功。直到被推进无菌仓的那一天,我都毅然决然的没有害怕,即使手术带来无尽的疼痛感,也没有使我产生过要放弃的念头。
手术后,我们都恢复得不错。他对我的态度也有所改观,不似以前那般冰冷。这让我又开始有勇气接近他。医院的生活很平淡,平淡之下是百无聊赖,我便缠着他,让他讲一些关于他的过往。
本以为他会有些不耐烦,却有些受宠若惊的听到他清亮的嗓音。
他告诉我一个名字——姚莫莫。他说她的世界是一个永远充满阳光,充满爱的天堂,而他就在不经意间坠入她清澈眼眸里的爱河。
也许吧,那种在快乐世界里的生活,对于我和他来说,都可能太过奢侈。
第五章(2)
说到这里,我看见他眼里散发出一缕阳光,嘴角竟然露出令人诧异的笑容,都说不爱笑的人,笑起来一定好看,果然是真的。
眼角的笑意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痛苦的神情。他说在那个夏天,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被车祸夺去生命的父母,还有一个就是活在天堂里的姚莫莫。
偶尔他的目光里也蹿动着希望的火苗,或许那是因为他相信他并没有真正的失去第三个人,他一定还能找到她的。
那个绝望的夏天,姚莫莫几乎成为他活下去唯一的信念。
他整天整夜的往她家打电话,回应她的永远是那个讨厌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
他问到她家的地址,去她家里找到。他使劲拍她家的大铁门,用力过猛,锈迹斑斑的油漆从门上脱落。他就盘曲在她家门口,久久不愿离去。
像所有小说情节里一样,天空总是应景的出现一场瓢泼大雨。他讨厌雨,甚至是痛恨,恐惧。
这个夏天的雨季终于渐渐离他远去。墨尔本的冬天不下雪,也不下雨。
我被他的故事吸引了,一度幻想我就是故事里的女主角,或者说那个女主角还不如我来得幸运,因为至少现在他在我的身边。
再后来我们临近毕业的几个月前,学校里的人都在做学术论文和忙里偷闲的找工作。他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忙碌。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问他有什么计划。
他站在图书馆的许愿池前,背对着我,驱使着坚定不移的信念告诉我,“我要回国”
我有些慌神,我想我知道他回国的目的,“也许她已经不再等你了。”
“她会的,她一定会的。”月光把他挺拔的身影拉得老长,眼角的余光又燃起熊熊大火。
那几个月里的忙碌之余,我拼命的带着他流连于墨尔本的大街小巷,虽然他并没有太乐意。
我希望他可以因为舍不得这里湛蓝的天空,舍不得洁白剔透的白云而停留。然而不管是祥和的美景,还是脱离喧嚣的宁静生活都没有让他为此驻足。
毕业了。这意味着我的梦即将要破碎了。
果然,透过他半掩的门,我依旧能看到女孩在那琉璃相框里发出灿烂的笑容。尽管阳光透过窗户将她的笑容折射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可我的眼里却只看到那本平放在桌角的紫红色的本本。
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再阻止他。同时,我像所有人一样,沉浸在面试,淘汰,面试,淘汰的残酷现实中。
不久,我就被墨尔本的一家公司录取了。为了保险起见,员工入职需要提交一份体检报告。为此,我受到了人生的再一次重创——肺癌。
纠结了好几天,不知道要不要说出口。他走的那一天,我没有去送他,我讨厌离别。
直到最后一刻,自私的欲望战胜了一切。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幸运的是,他还没上飞机。
“喂!”是他充满希望的音波,背景是机场里还在催促乘客登机的声音。
我很庆幸,上帝再次眷顾了我。我抓住机会告诉他,我得了肺癌的事。我清楚的听见电话那端,行李倒地的声音。我赌他一定不会再离开。
果然,半个小时候后,他带着喘气声出现在我面前。看着他焦急的脸孔,我在心底竟莫名的开心起来。
他始终认为是两年前的骨髓配型影响了我的生命机体,才让我罹患肺癌,尽管我很努力的告诉他,这和他并没有干系。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是不停的进出医院,看医生,做化疗,真是一场甜蜜的噩梦。他也没有再提起准备回国的事情。
他每天都在查阅有关肺癌的书籍,以便更好的照顾我。很自然的,他就成为了这方面的专家。
不久之后,化疗的副作用终于出现了。我开始严重的脱发,厕所里,卧室里,客厅里,都能隐约的看见黑黢黢的一片发丝。这可能就是他留在我身旁的代价吧。
对于一个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