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字问的异常小心,残影神情显然有了动摇,迟疑的看着对面一步步,在慢慢接近的女子,那种小心的模样,是他在身后那个女人身上,从来没有得到过得。
他该过去吗?
一个在乎自己想法的人,与一个让自己失去一切的人。
这理所当然是很简单的选择,然他却回过了头,看着好像从刚才到现在,温柔都没有从脸上放下来过的女子。
心,依然会呯呯的跳,父亲说过这样就是心动,是喜欢,是想要陪着走一辈子的另一半,曾今的某一个心跳的厉害的一天,他也是这样想起来这句话。
然后认准的这个人,最后却负了他。
如今——
老天爷再次给他一次选择,残影迷茫着,彷徨着,盯着阴炙脸上一会,又望向冰凤溪的渴望,一眨不眨许久,才觉得眼睛实在累了生疼去低下头,闭上眼睛一会有点好转后,再次睁眼有了决定,便往前头的方位,跨出了第一步。
冰凤溪眼里的神采爆开,喜悦几乎到了极致,当时就扑了上去,眼里除了走过来的男人,什么东西都再也进不去眼里。
残影脸上有些艰难的拉扯开一个微笑,脚动了下,前进还是闪躲无人清楚,只是因为一道金丝穿了过来,差点对准男人的太阳穴,直接毫不留情的穿插进去,让人暴毙当场。
冰凤溪脸色大变,偏生因为刚才极大的喜悦,速度慢了阴炙一步,此时眼前一花,残影已经安然无恙的落到了阴炙手中。
松了口气的时候,这一幕加上刚才被打断的事,两种刺激让心里嚯嚯升起高达十米的怒火,直接用手拉住了金丝,冰凤溪用力一扯,从天降下一抹蓝色。
随着金丝倒在脚下,吐出一口鲜血,冰凤溪手不停,金丝诡异的反着缠上蓝衣人,才要用力直接勒掉脑袋,突然想起残影。
手顿了一下,就这空当,蓝衣人快速崩开金丝,人连滚带爬的离开女人十米。
一直到人群中,早有准备的百姓们趁此机会,争先恐后的涌向门口,冰凤溪本来也无意对她们动手,随所有人跑的一个不剩,一眼未看,只除了一直昏迷的白老板,与被压着无法逃跑的阿珍。
气氛空前的开始紧张,蓝衣人正是梳云,手臂上缠着断裂的金丝武器,面容微有狼狈,屈膝起身,望上冰凤溪的眼里,倒没有与刚刚狠辣手法相匹配的嘲讽,毕恭毕敬非常。
也是看到了他这张脸,那一瞬间要下杀招的黑衣人临时,都不怕被内力反噬的松手,身子摇摆着,单膝跪到了地上,除了五指依然成勾。
残影看了眼刚才差点至他于死地的男子,冰凤溪紧张的回过头,发现他没事,阴沉的脸色稍有好转,马上又被阴炙护犊的姿态,刺激的火焰暴涨。
残影张张嘴,想说什么,欲离开一步的动作,却被女人死死拉住,“你已经给了选择了。”
残影茫然,刚才吗?他?
突然急急的摇头,喘着气去想刚才要说的话语,阴炙轻轻拥住人,在唇角快速啄一口,“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残影顿住,对面冰凤溪已经受不住阴炙这明目张胆的亲热,冷笑出声,“四世女恐怕误解了影儿意思,这些天影儿都一直陪着玉河,所以四世女该不知道,影儿,已经答应为玉河正君。”
“男人家的闹脾气的话,少言是真的抱歉了,只能说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下次,再给少主带来麻烦。”
“阴少言!”
阴炙鞠个躬,很有诚意的实现自己刚才,绝对是真心的道歉,看的冰凤溪又是一片冒火,残影渐渐反应过来,盯着对面女人宛如野兽的眼神,布满血丝,想要开口说点什么解释,又想起阴炙刚刚的话,不用解释。
她都知道。知道什么?残影转过身,那人眼角一片溺死人的温柔。
原来始终,她也没有给他选择!只是不知为何,此时想起来,脸上却慢慢露出了笑容,如同雾霾遮盖后的阳光,在一点一点弥漫,直到整张脸上,无一丝缝隙不被笑容填满。
曼珠沙华也绽开了似的,镶在右眼角,线条柔和的好像正发光着,只是被表层遮住了最刺眼的颜色,有别于以前的殷红似血。
“影儿?”
冰凤溪不敢相信的失控叫唤,冲上前去,本来伫立在一旁的梳云眉头一皱,身影迅速闪到了冰凤溪前头,“公子来了。”
梳云只是陈述,恭恭敬敬也没有任何能挑的错误,偏生自我过头,忘了他刚刚才做了让冰凤溪几乎暴走的事情,眼下算是新仇加旧恨,一巴掌就拍了上去。
梳云也不闪,任凭被这股大力甩到墙角,胸腔里血气翻涌的厉害时,一道紫衣才瞬间降下,再次堵住了众黑衣人的发泄出口。
于妙纤到了。
他先塞了一粒药丸进梳云嘴里,才头也不回的给人重复,“娘亲,让妙纤来请少主回崖。”
冰凤溪脸色前所未有的难堪,半晌瞪大眼,把目标放在了阴炙身上,后者了然的给了她一个解释,“只是萍水相逢,找的人都在同一处,便结伴同行了而已。”
而已!
冰凤溪只想撕碎掉眼前那张虚伪的脸孔,“四世女倒是好手段。”她想过很多被阻止的可能,唯独没想到,华亲王府同冰崖还是同盟,阴炙居然能忍住没有亲自出手!
而若阴炙这次敢出手,大家撕破了脸,冰凤溪反而还要好办一些,她本来就不屑冰崖走上云起山一样的老路。
那和做她们的走狗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明面上说的好听,依她看来皇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阴炙情绪似乎从控制住了残影开始,就一直都没有变过,笑眯眯看于妙纤帮人熟练的处理伤口,先前的黑袍人依次出现在场,让那些本来蠢蠢欲动的黑衣人,彻底臣服下来不敢再有放肆。
就算是冰凤溪,万般不甘也收拢了情绪,深吸口气,“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
“哼!小丫头还认我们这些长老,你母亲封锁了整个长老院消息,让你娶这么个不贞的男人,倒很有本事嘛!你们不是不需要老妇了吗?那长老院是不是什么时候也可以废了,直接让你娘只手遮天不更好。”
隐隐为首的黑袍人,掀开自一开始,就把整张脸掩埋在了阴影中的黑袍,露出来的容颜狰狞皱纹满面,肤色因为长久不见阳光,如今暴露开来,呈现的无疑是一种很惨白的景象,几乎看得见青色血管,瘦的皮包骨头的一张脸,扭曲笑着,让人毛骨悚然。
残影看了第一眼,明明那二长老,视线里丝毫没有他的地位,还是觉得异常难受,胸口一阵阵沸腾作呕,“二长老说归说,可不要扯上无关的人。”
残影别过头,眼前是阴炙暗沉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曾以为这种脸色,在今天只会对他,却料不到今天第一次看见,虽然也是因为他,却是因为为他出头。
腰身还在人手里紧紧揽着,冰凉而毫不留情的话语,刺激的那长老一声冷哼,残影心头一颤,转而就明显觉得身体上的不难受,好了许些,若不是刚才作呕的感受实在明显,现在都还有些后遗症,刚才遭遇的一切就如同从未有过了。
残影兀的惶惶然起来,这种推翻了一个月恐怖噩梦的结果,让他觉得现在一切,都只是他死前的一个梦,醒来,面对的还是那个视他如奴隶的女子。
他不知如何,就开始一个月里加起来,都没有现在恐怖的慌乱,挣扎着不顾一切躲开她,背对着想走远,逃的远远的不要再回来。
“影儿?”
冰凤溪燃起希望,然后几乎就在瞬间里,挡住了他前行的步伐,眼眶里的情感炽烈的没有办法掩饰,蜂蛹而出恨不得将人立即融化。
冰凤溪开始语无伦次,然说了什么,残影耳朵里进不去一个字来,只看到女人的嘴巴在不停的张张合合,满脑子都用来感受身后投来的目光——
——纵容,宠溺。他张张嘴,冰凤溪立刻闭口,充满希望的等着他开口回应,这次,他也终于听进去了她最后说的一句,那么小心的呼唤,“影儿?”
残影兀的回头,莫名委屈,她从来都不那样叫他。
阴炙低头避开来,谁也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连于妙纤都奇怪的看着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情报错误。
如果这人真的喜欢那个男人,于妙纤想,冰崖就终于有了同这个最神秘的四世女谈判的理由。
早八年,这家伙就变成了冰崖与华亲王府之间,最不稳定的不可控因素。
因为她的存在,这些年冰崖没少在阴慕华手里栽跟头,甚至一直到现在,冰崖都没有摸透这人身后那庞大势力的冰山一角,鸳鸯血境很少出手,一出手就必然完美收场。
涟夷有多乱,掩盖在其中的鸳鸯血境就有多神秘,冰崖在那里至今没站住脚就能很好说明,其他的地方,分部什么几乎不存在一样,也没有明显的商业经济来源,令人难以猜想这么一个庞大组织,是怎么存在的。
还能自给自足吗?可是从来都看不到成员联系何解?
于妙纤是男子没错,但冰崖对男子束缚不严,她的母亲对他,有时候更是完全没有避嫌的意思,有关阴炙的资料他也就看过不少,哪怕很多似懂非懂,也能感觉得到母亲的牙疼。
不是因为这点,华亲王也早就举事,在那个太女偷偷从宫里跑出去的后一天。
可就因为阴炙,两者之间关系变得紧张,他听母亲隐隐提到过,阴慕华,想让冰崖称臣。
卧塌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于妙纤总算明白了这句话。
一个不稳定的庞大存在,你能让哪个皇帝不猜忌?当今圣上不就是活例子吗?
阴炙勾勾指,面上带笑,“还不过来?”
残影很理所当然迈步,完全不管冰凤溪的脸色那一刻里有多难看,一直到眼前景色一个恍惚,阴炙揽着他,出现在了于妙纤的左右。
转过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冰凤溪站在他刚才站的地方,还保持着双手扑空的姿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残影嘴唇动了几下,想要走上前一步,告诉她不管怎样,这一个月里她对他的照顾,他都永远不会忘记,他感激她,感激她在这段日子里,付诸在他身上的心力,他看的明明白白。
也就因此,她适合的,应当是最好的男儿,而不是一个叫残影的男子。
他没有那福气。
阴炙松开手,似笑非笑望着脚边的于妙纤,男人眼睛虚空的盯着地上某一点,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梳云比他直接,急忙的坐起身,张张嘴,一口的腥甜血气,没办法,唯有用眼神杀人。
于妙纤皱起眉头,好歹很快的敏感回身,看着再次激动起来,眼里没有任何多余者的冰凤溪,淡淡起身,“四世女是不是该好好管好自己的人,莫要白添误会。”
“公子了?怎么不先管?”
“世女是拿妙纤开玩笑吗?”
于妙纤冷静对望,也许错觉,他觉得阴炙在那一刻,显露出了欣赏的意味,手不由自主的顺上腰间玉佩,还是决定第一个站出来。阴炙一直注意着他,如今一见他有开口的意思,几步挡在了残影前头,把措手不及的男人直接拐远。
冰凤溪想要出手,被二长老拦住,脱身不得的同时,还得接受其他两个长老的轰炸洗礼,“少主的任性可够了?”
“少主还真要为了一个男人同老家伙们交手?”
冰凤溪一张脸红涨的厉害,从小养成的良好习惯,让她面对上这些老前辈时,总是没办法很好的反驳,眼下阴炙在那边还要故意刺激,几乎是吐血的要死了。
“影儿,你说过今天会愿意嫁给我,难道你忘了,你还要跟这个女人走?她害你有多惨你忘了吗?”
听到冰凤溪在那边被缠着分身不得,喊完这一句立刻对着二长老咆哮,“什么时候,我这个少主连娶个男人的权利都没有了,长老说我娘视你们如无物,那看现在,二长老了?是否有将我娘放在眼里?”
“少主言重了。”
几个长老游刃有余,轻描淡写的挡下冰凤溪攻击。此时,就算再多的不甘,冰凤溪也只得先停下来,打?她肯定没有优势!
“今日乃本少主大喜之日,没有提前知会一声长老院的各位长辈,实属玉河之错,只是各位长老如此带外人前来搅局,又是让我冰崖日后在下属面前如何自处?”
长老们攻击的手一顿,冰凤溪眼角立刻飘过一丝喜色,然不慎外露,二长老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笑了起来,“如此,也总比娶一不洁之人,日日让天下人耻笑,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