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最后好几次,累的很,也没清楚,这次究竟持续了多久,人软绵绵趴着,被榨干到尽头。
起来时,是日前阳光明媚,身边找不到熟悉的热度,阴炙居然不在了?一瞬间慌乱,起身,一丝不挂,又赶紧钻回去,手往床下抓啊抓的,抓衣服。
盖在身上的被子简单,也是从头至尾新的,倒真有种与人粗茶淡饭的味道,把衣服穿好后,才敢跳下床,谁知脚一崴,人却软了,只能艰难的再爬上床,好好趴了下来。
桌上还放着冷了的早点,几碟小笼包,早已失去了刚出炉的香气四溢。可眼刚一瞄到,仍然容易的勾起了,昨晚被掏空的人,肚子里的馋虫。
不咕咕叫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好在不用多费脑筋,农家夫妇俩中的男人笑眯眯的拎进来新的包子与稀饭,把桌子移的靠近了床,“姑娘吩咐的东西,只是此地偏僻,吃食简陋,公子莫嫌弃才是。”
“不会不会。”迷情这一刻感激的还来不及,也笑眯眯给了人一个笑脸,抓过一个包子塞到嘴里,味道不是绝佳,也别有小地特色,满意的松了绷紧的身子,才期期艾艾的问出口,“主子,去哪了?就是你家姑娘。”怕他不明白,还多加了一句。
男人亦继续笑眯眯,“姑娘在外面练功,您先填饱肚子,待会出去一看就能看见。”
“噢!”探头探脑望了会,还是想着她可以陪他,不过昨晚那么重的伤。
迷情默默又填了个包子,那没修好的玉佛,静静躺在床边,几条裂缝在上面无比刺眼。
男人一直站在旁边,等他吃完,麻利的收拾好东西,从柜子里取出几身叠的整整齐齐,好像是从未动过的衣服,弄开来还是迷情最爱的腊梅样式,伸出手由男人套好,忍不住问出口,“你们是一直都在这的吗?”
“三年前,任务出错,换了身份在这,公子当真漂亮,怪不得姑娘心心念念着,样样都给您准备齐全。”男人啧啧赞叹,眼里瞧着穿戴好的迷情,一片惊艳,“若奴为女子,现下就得被这张脸儿给迷的找不着北了呢!”
他人脸砰的一声爆炸,红了透底,不是没人这样夸过,而是脸皮实在薄,不管多少次,听到这样露骨的夸奖都会忍不住化身如此。
再说这衣服,真的也是主子为他准备的吗?
转身拿上玉佛,下床,往外边跑,脸上笑容绽放的比花更娇,连痛都忘了。
阴炙正坐树下,对面是一亩田,种着大片的玉米,这年头玉米早该熟了,所以现在荒郊野地的只剩玉米梗子和没来得及摘,变做种子的老玉米,偶尔还能发现几条毛虫爬爬爬的,啃食着能啃食的一切东西。
迷情凭着本能,勇往直前,唯一忽略的,只是距离阴炙的那儿,有个不大不小的坎儿,一个踉跄,就栽到了人怀里,不偏不倚正好,美人入怀抱着结结实实。
阴炙挑眉,思绪回归,把人扶正了,迷情本性毕露,猫儿死蹭,兴奋的似乎过了头。
阴炙更不明白他怎么这么高兴,不过许久不见他这样,也就放任去了,开心是好事。
大白天的野外阳光刺眼,偶然来上几丝微风,调皮的穿过树林,亲吻上碰到的物体,却是太阳再厉害,也挡不住的凉意,嗖嗖的钻进衣服间的缝隙,阴炙倒还好,怀里的人却是个宠坏了的,一日一日养尊处优,身子娇贵的很,加之昨晚激烈了一点的运动,这会已经打起颤来,不舒服的利用体型优势,差点变回真身,直接完完全全躲在人怀里。
“冷就回去。”阴炙好笑的打趣,迷情从来听不懂这种话,懵懵懂懂钻出头来,这次,居然都没听清楚。
阴炙无意重复,她还没这么无聊,捏捏人红通通的鼻头,“这个样子,以后我若没在了,你怎么办?”
对他的宠爱,时长恐怖的现在想起来,也只能付之一笑了,其实当年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让他永远都离不开她。
最恐怖的就变成了习惯,迷情抓紧手边的袖子,茫然失措的看着“不像开玩笑”的女人,眼圈突兀一红,把人抱紧,她说过要永远宠他的,不能不算数!
阴炙拍拍人背,满意的笑笑,勾起小脑袋印下一吻,“不许乱想。”
……是谁让人乱想的!
阴炙伤没好,一点都没好,但这丝毫不影响她要进行的事情,这身体虽脱不了凡躯一壳,这么多年了也不会是废物,例如这自愈能力,就明显是杠杠的!
病入膏肓这种事对她而言不现实,那晚的尸体爆炸,是她疏忽!
不过一个小插曲,影响不了最终结局。
阴炙虽然警告了,手上也做到了,但某些人哪有那么干脆,说不想就不去想,那么重要的一件事!主子,是不是烦了他?
虽然现在不像,但难免有哪天,上次的教训还在脑海触目惊心,心底就更加忐忑。
阴炙自不可能,观察不到如此明显的面部表情,上下扫了眼,目光落在他握的紧紧的玉佛上,眉头一动,“拿来。”
顿时见得迷情三百六十度提高警惕,呼吸急促,这只猫,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含蓄!
玉佛这次裂开的情况比上回糟糕,理由不解释,待到到了手里,捏的粉碎,迷情当即叫了出来,好不恐慌的抬起头,可怜兮兮,泪珠儿大滴的等待扑通一声掉下,小嘴本来红润,不自觉也被自己虐待出一条齿痕。
阴炙低头咬破手指,滴在一团粉末上,玉佛神奇的凝聚起来,好像有什么冥冥中在指引一样,神情渐渐有丝疲惫,转而重聚的东西,红艳艳妖异的很。
佛像都像是狰狞的起来,迷情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接过,手忙脚乱戴上脖子,也低下了头。阴炙隐约觉得人还是哭的,无力的捧起小脑袋,尽量温柔的擦去泪水,堵上想说什么的地方。
“张嘴。”
“嗯……”
“别动。”
“嗯……”
“要叫什么?”
“嗯……”
“嗯?”
“主子……”
小小咬下无路可逃的舌头,底下没反应过来的人,睁着大眼睛萌的很,时而试探的动一两下,惹惹火,阴炙笑的隐忍,“再叫一遍。”
迷情傻回来,躲躲闪闪逃避她的视线,嘴里还是乖巧听话,主子主子一连叫了好几声,不知道突然想起什么,才闭上嘴巴,不再说了。
“主子,愿意娶迷情吗?”
……
娶了以后就该叫妻主,他也是要这样叫的吧!到时候,主子愿意给他机会吗?
迷情不只是宠物,也是主子的男人。
他种类稀有,娇贵的习性一半是天生,一半是源于眼前人的纵容,可是有了灵智的生灵,都会贪心。
外出打猎的女人回来时,带回了一张纸,就是阴炙要看的情报,这点让没有得到回答的迷情非常不爽,凭什么其他人可以理所当然?
阴炙拍拍人脑袋,直接拉着人走了,整好傍晚时分,回到沙园。
这一路上平静的很,发生的什么,也如之前还没发生过一样,迷情小脑袋想的不多,他的天地只局限于某个人怀抱这一小小范围。
宠爱不变,准备继续,和言希匆匆得到消息跑出来,就看到这么刺眼的一幕,暗自揪揪衣角,果真狐媚子,就是狐媚子。
他气不过,不甘心,阴炙为什么不动他,恕他想不明白,也只需要想,怎么把人再勾上床就好。
迷情敏感的紧,厌恶的两兄弟都扫了一眼,自己又想不出什么法子,只能牢牢抓着身边的人,往东院主屋拖。
没走几步,却是越讨厌什么就越来什么,视线里一拐角接着蹦出来一个碍事的,跑的匆匆,什么都没注意到,眼看要撞上路边的奴侍,脚下一崴,先自己绊倒了自己,栽倒人脚下边。
“沈公子你,啊,四世女。”
绿衫少年才从地上起来,刚站好就碰上这事,匆匆弯腰想扶人,看到脚边多一双鞋子,反射性抬头去看,结果是阴炙,魂不附体之下,扑通一声就又弯下腰去了。
可怜小腰肢这一番折腾下来,几乎承受不住上半身力道了,沈非良善,发现人不对劲,伸手去扶,却被捏着衣领捏了起来,“如何在这,你爷爷可好些。”
“啊?”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地上的人,近距离闻到的那个人的气息淡淡的,唯一与肌肤接触的那部分才真实,灼热的好像要化了一般。
心跳加速,沈非红了脸,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阴炙声音轻柔,在他脑子里,理所当然就变成了另一种意味,她喜欢他的,绝对是,不然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还真是个单纯的孩子不是吗?
阴炙眼里此时满满的笑意,毫不掩饰,看的迷情心底的酸水泛滥不已,站在一边话却不敢多说,她终归是主子。
有时候这个念头分明得很,没办法让人自欺下去,阴炙想的什么从来看不透,许也是不想去看的原因,只因她曾今的喜欢,不爱男人精明能干,如同飘瀮,他能看透的也只有这点。
飘瀮自说过,他这辈子身份只能是属下,不管时间要推迟多久,也改变不了某些事实!
“世女对沈非弟弟当真是好,言希就没这福气!”莫名的小心思,同样酸水泛滥,和言希就大胆的多,落寞样子无疑,让人听到,当即不悦,看过来时也心下软了八分,可惜!
“走路可以慢点,不是什么时候摔得都像现在这样不疼。”柔声替他整理下刚才弄乱的衣襟,本来就红的一张小脸,眼下红艳的更近乎要滴出血来一样,人原本年纪不大,只能艰难的仰头看着头上宛如天神的女人,一颗心一点一点陷落,眼里布满痴迷。
脚下非青石板,无石子路,是从草地横过来的特色小道,阴炙意有所指,虽然没人听的清楚,大多数伺候的人,小算盘嘭嘭响的是这沙园,是否马上又要再出一个临时男主?
突如其来的看重,谁人不头晕,只说是这位世女性子实在难琢磨了!沈非脑袋不够用,去揣摩一个女人已经用尽他所有脑细胞,傻乎乎点头,被半抱着往来的地方走,南院门口,一股浓烈到窒息的药味迎面扑鼻,人才迟迟,又不愿意的清醒过来。
一路上问什么都是点头,阴炙居然也没生气,态度没有半点变化,嫉妒嫉恨黏了一身,如今随便一看,少年缩缩头,想去阴炙身边,瞧见迷情的愤恨还是畏畏缩缩退了一步,装作担心的瞅着屋内。
“可有好转?”阴炙重新问了一遍,同样担心,看上去看不出丝毫作假,沈非鼻子一红,“有,我。”
“不曾叫大夫再过来?”那次之后有了理由,秋绾一直呆在风华楼,至于这儿小小院子,谁又会在意?也许刚开始叫了,也没有人敢不过来,会在这常驻的却是绝对没有。
加上还有个这样的孩子!阴炙心底也有算盘,抓着人的手进去屋内,没有丝毫皱眉不适的模样。
迷情止步于外就不敢进来,小脸黯淡无光,和言希跟的很快,什么都比不过那个女人重要。
这是第二次正面对上这个衰老的男人,多了开始不曾有的几分心思,阻拦了他的见礼,沈非就感激的看着她,看的回到床上的男人不停摇头。
天和地都是一色,无止尽黑暗,暴露出白天遮盖的恐慌。
在这噩梦里,不停奔走,控制不住,都不懂自己是在逃开什么还是寻找什么,只知道要不停地走,好像停下来,就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大事。
走的累了,清清楚楚的想着该停下了,又茫然四顾,全身心的冰冷,少了什么。
闭上眼睛拼了命的去想,世界撕毁在一抹白色之下,明明是痛到极致,心口破开,血流不止的境况,偏生却不争气的沉醉在此时此刻里的阳光,是那一直以来暗无天日里唯一救赎。
哪怕烧成灰烬也没有关系,直等世界崩塌,那抹白色漂亮的如同烟花,稍纵即逝。
重新掉进没有尽头的冰窟,光芒在头顶盘旋,照亮了的那么多人里,没有自己,阳光已经忘了他这个还在深渊里挣扎的人,就是伸手的事,也镜中花水中月一样不能触及。
剜心的痛楚,手脚好似失去,一眨眼又是别的幻境,若即若离,努力想抓住那个唯一的女子,那里有俩个人相拥,长什么看不真,说什么听不切。
喉咙发声是一串空气,耳朵里就像塞了棉花,好不容易雾气散了,真实的东西却是地狱。
撕碎的衣服,叫不出来的绝望,无用的阻挡。
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崩断,唯有徒劳的抓着被子乱蹬,泪水湿了枕巾,一切过去历历在目,噩梦循环的无始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