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姨娘也是个直爽人,平日里只是不想参与这些个无谓的争斗,才一直没有什么作为,平日里无神淡漠的眸子也光亮了起来,望着唐樾说到:“这事儿,跟韩素芹脱不了关系,那个女人,不知道有多狠毒!当年你母亲家里古氏也是一等一的大家,你母亲是个温婉飘落的女子,你许是太小也不记得了,你母亲那时跟老爷琴瑟和鸣,关系很好,事实上韩素芹是要比你母亲先入府的,怎么受得了老爷对夫人那样的好,本就是嫉恨,平时也没少弄幺蛾子出来,你六岁那年,你母亲的哥哥因为动用军饷被擒了,你的外祖父古老爷后来又被圣山查出说是犯了欺上罔下的大罪,多的我也不清楚了,好好一个大家就这样覆灭了,你母亲本来就心性薄弱,这样的变故之后便大病了一场,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可夫人去的前两天我还去见了她,她还说为了你得好好活着,老爷又不知道为何对夫人不闻不问,谁知道夫人那么快就去了,夫人是罪臣之女,死后也没有葬入祖陵,在祭影那片林子找了地方就埋了,唉,我总觉得夫人不可能去得那么快,那韩氏定是做了手脚的。”'范姨娘与唐樾交心分析形势'
虽说那古娴不是唐樾真正的母亲,唐樾却为这个一生悲惨的女人而伤痛着,缓缓说道:“我果然没猜错,姨娘,如今我不招惹别人,那人却想方设法要把我弄死了去,你说我该怎么办?”“那就让她先死了去!”唐樾却实在是没有想到范姨娘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但看着范姨娘眼里的怒火便知道,韩姨娘不知也害了范姨娘到什么地步,便幽幽说道:“就等姨娘这句话,我知道姨娘是诚心待父亲,媛儿也是个好姑娘,那以后的路,还是要靠姨娘多多扶持了。”“樾儿说哪里的话,楥儿一直都说你是个好姐姐,还教她写字读书,楥儿能有这样的待遇,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范姨娘谈到唐楥也神色轻松了起来,唐樾却是想起来什么的样子,问道:“姨娘,你年纪轻轻,怎会就只得楥儿一个孩子,我看父亲平日里也是雨露均沾,怎么说你都不该只有一个孩子啊,难不成你用了落子汤?还有你这病,怎就拖成这个样子了?”那范姨娘却是一笑,“樾儿,这事我也没有根据,不过跟那位肯定也是有些关系的。”“姨娘,你不要担心,现在的樾儿跟以前的樾儿不一样了,你的仇,我母亲的仇,我一定会报的!姨娘就先养好身子,以后还有福气呢!等下叫我身边的青衣去你那里查一查,怕你那屋里也被那女人动过手脚,青衣懂些黄芪之术,也顺便能帮你调理一番!”两人又亲热地说了好些话,直到夜深了,范姨娘才带着青衣告辞离开了。
“娘,那唐樾到底怎么回事,像是变了个人,以前怎么敢欺负我,如今倒是骑到我头上了!”“哼,你娘我还会怕那小妮子么?怕什么,你还有个弟弟,不管怎么样你爹都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这么个小姑娘,你还怕什么,我当年就是太心软,想着这么个小女孩成不了气候,如今便是不得不除了她了!她死了,桦儿,你就是嫡女了,你就能风风光光地嫁给南博侯世子了……”这一对母女在屋子里说着些见不得人的话,却是全数被隐在屋顶的绿袖给听了去。
绿袖回来细细禀告了唐樾,唐樾像是累极了,也不说话,过了会儿,青衣也回来说那范姨娘的屋子里气味有些不对劲,但自己察觉不出来,像是麝香,但四处却没有发现,让唐樾定夺,浛秋在一旁看着一脸疲惫的唐樾,只让青衣和绿袖先去休息了,陪着唐樾说了会儿话也会自己房里了。
唐樾这才发现,这府上,哪里还是唐太傅的主子,早就是成了那韩素芹的主子了,保不齐哪天老太君、唐太傅都会被她害了,唐樾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虽说老太君和太傅不是自己的亲奶奶亲爸,但终归是这具身子的亲人,自己就算豁出去了也得把这韩姨娘给除了。周旋了一整天,唐樾早就累得全身瘫软,叫下人准备了热水沐浴,吩咐不让人打扰,躺在温暖的水里,看着那偌大的木盆和漂浮着的花瓣儿,唐樾整个身心都轻松了,袅袅升起的雾气将整个屋子衬得暖暖的,唐樾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一个身影从房顶上一跃而下,看着整个身子浸在水里却早就睡熟了的唐樾,又试了试水温,发现那水已凉了,就扯了一旁的床单将唐樾轻轻裹了从水里捞出来,轻手轻脚地往床上走去,眼睛却不往唐樾身上瞧,门却吱啦一声响了,浛秋本是来看唐樾为何还不睡,却不巧撞见了这一幕,浛秋虽然有些发愣,但看见那来人是谁之后,还是转身轻轻掩了门,待那人将唐樾放到床上,浛秋便上前去,轻声说道:“我来帮小姐穿衣,盛王世子还是转过头去比较好。”那蒲清禹只觉得这淡定得异常的丫鬟很是稀奇,也乖乖听话转身不去看一丝不挂的唐樾。浛秋轻柔的帮唐樾换上了亵衣亵裤有拉好被子才起身往外走,却是轻声对蒲清禹说到:“世子还不出去么,小姐都睡了。”
说罢就往门外去,蒲清禹也跟上了,熄了房里的蜡烛,跟着浛秋出来,浛秋一直往外走,一看就不是回卧房,蒲清禹却是一直跟着,他倒要看这个小丫鬟要做些什么,浛秋在后院停下来,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在后院里散乱的木块上,将手杵在大腿上,蒲清禹看着眼前这个不知礼数的小丫鬟却是笑了:“你们家小姐都是这样教导吓人的么,见到本世子怎不跪安?”“呵,我见到的只是个半夜闯入女子闺房的浪荡子罢了,哪里是什么盛王世子,难不成世子希望浛秋明日大肆宣扬世子今晚上的英雄事迹么?”
“你这丫鬟还真是性子蹶!”浛秋转过头看了看这个在深夜里显得跟白日里完全不同的盛王世子,现在的他脸色沉重,全然没有了浪荡的气息,眼神更是异常深邃,直直地望向远处,浛秋轻轻说道:“你喜欢樾儿吧?”“樾儿,你怎么能叫她樾儿,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回答我的问题!”蒲清禹有些惊讶于这个小丫鬟的野蛮,还是老实说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过那么多绝色的女子,却是一眼就觉得是她没错了。”“平时里的浪荡不羁也是装的吧,这样的伪装让敌人松了戒备,自己便有机可乘了。”蒲清禹饶有兴趣地看了看这个小丫鬟,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噢,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样的敌人?”
“那我怎么知道,唉,不过,樾儿现在喜欢的是佑王。”蒲清禹的面庞浮现出一抹伤痛,月光照着他惨白的脸让人看了就不免心疼起来,他却又平静地说:“我知道,如果我能早些下手,或许他们就不会有机会了,不过,不管她喜欢的是谁,我喜欢的是她,就算只能一直在暗处默默看着她,我也满足了。”浛秋看着这个是真的动了情的男子,只觉得他身上萦绕着一种特殊的气息,是一种长情而又隐忍的气息,世人怎么会想到那时时眉目生情,顾盼生姿的世子,在人后是这样一个男子,浛秋笑了笑,“世子,早些歇息吧,太阳照常升起呢。”浛秋说完,缓缓起身,郑重地在蒲清禹肩上一拍,便往自己房间走去。“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啊,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呢……”
第十六章 芳草连天若有情
浛秋也是累了一整天,再加上今天血流满地的情景,早已是身心俱疲,略微洗漱了一番,还是很烦恼没有牙刷的日子,想以前,浛秋在家是不刷牙不睡觉的人,如今却也只能委屈地用水漱了口,就蜷了身子往床上去,没有电热毯,没有暖水宝,没有热水袋,浛秋只能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却还是冷得发抖,晚饭因为没胃口什么都没吃,睡意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浛秋就在一种相当奇异的饥寒交迫状态中沉沉睡去。
“啊!”浛秋猛地惊醒,背上已经被冷汗沁得透湿,浛秋挣扎着坐起来,扶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却看见黑暗中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不由得又是一阵心悸,吓得差点晕过去,“怎么了,我一来你就醒了,可是吓到你了?”浛秋怎么会认不出这个声音,知道是他,此情此景却只是让她有了想哭的冲动,“我,我做噩梦了,梦到那些人死了,躺在地上,全是血,他们还睁着眼睛瞪着我,我怕,好怕……”黎景安坐到床上将浛秋揽在怀里,轻拍着浛秋颤抖的背,柔声安抚道:“别怕,别怕,我们不想那些了,想春天放纸鸢,夏天捉小鱼儿,秋天抓蝉去……”黎景安像个安抚梦魇的孩童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了近半个时辰,浛秋才慢慢平静下来,睡意再一次袭来,喃喃道:“景安,我想睡觉,好困。”“好,睡觉,睡觉了。”说罢轻轻将浛秋的头放在枕上,掖好了被子,又看了她已经平稳安静的面容好一会儿,慢慢地遁入窗外,隐匿在浓黑的夜色之中。“唉,这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本就忙得一塌糊涂了,却总觉得她会出事,没想到她还真的梦魇了,平日里那么胆大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脆弱得像个孩子……”
浛秋后半夜睡得出奇的好,一睁眼,已是大亮,揉了揉有些肿的眼睛,昨晚上自己好像是做了噩梦,又睡着了,其余的却都不记得了。唐樾已经起床许久了,看着懒懒散散的浛秋,戳了戳浛秋的额头:“你这个小懒猪,就知道睡觉,太阳都那么高了!”“哎哟樾儿,又不用上第一堂课,起那么早干嘛啊,嘿嘿!”“对了浛秋,你说我们怎么样才能将那韩姨娘一举扳倒,再这么拖下去,我怕以后会更麻烦。”“这个急不得,我前几日才知道那韩姨娘在宫里是有个妹妹的,如今已是妃位,也一直照看着那韩素芹,想要动她并不容易,听说那位妃子对这个姐姐敬重的很,经常派人出来送东西的,不过据绿袖打探说韩姨娘每次打发送东西的宫女时都是递了一封信的,我们倒是可以从那信入手,先把宫里那位跟韩素芹隔开了来才好动手!”
唐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吩咐绿袖下次留意着那宫女来的时间,到时候再做定夺!还有,范姨娘屋里的香气还没查出来,如今我们也没得个人势。查起来有些力不从心啊!”“樾儿,我听张嬷嬷说那一休法师不仅福泽无边,医术也是一等一的好,要不我去请他来。”“恩,这也是个好主意,那你就去一趟吧,我还要去看望佑王爷,不知道他的伤好得怎么样了?”“哎哟喂,你个重色轻友的,不理你了,我昨晚上做噩梦了,顺便找那光头一休求个治住那些妖魔鬼怪的东西压压惊,你自己去会情郎吧,去吧去吧!”唐樾娇羞地一跺脚,“说什么呢!”
浛秋却也不理那羞得一脸通红的唐樾,蹦蹦跳跳地就去往文阙街找那可爱的一休小和尚了,浛秋倒是觉得那小和尚跟自己实在是合得来,别误会,不过是朋友般的合得来了,一直候在屋外的绿袖和青衣却是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不忍,“唉,主子这次又可以开醋庄了。”“谁叫我们浛秋姑娘大大咧咧没个女孩子的样子……”“你们两说什么悄悄话呢,让我也听一听嘛,嗯哼!”绿袖和青衣只觉得这声音比鬼叫都可怕,忙拔腿就跟上准备去佑王府的唐樾,甩开来浛秋一大截。浛秋站在原地无奈地撇了撇嘴,转身就从后门出去了。
文阙街上依旧是一片繁华,浛秋掏出两文钱买了支糖葫芦叼在嘴里,蹦蹦跳跳地往上清寺走去,迎面一顶轿子过来,浛秋小心地避开,却见那轿子里的人是个华发老人,样貌很是熟悉,浛秋突然想起那日卖木雕的老人,激动地一叫:“木雕老头儿,老头儿,嗨嗨嗨。”浛秋一喊才发现自己,是在古代……
周围的人都以 ;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浛秋,浛秋一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轿子却是停了下来,“大胆刁女,怎敢称我家老爷为、为……”浛秋见那小厮又不敢说又一脸正义的样子却是大笑起来,“哈哈,怎么样,你不敢叫你家老爷老头吧嘿嘿!”那老人却从轿上走下来,“噢,女娃娃,原来是你啊!我就说谁的胆子这么大呢!”“嘿嘿,老爷爷,你去哪里啊,上次的木雕我们家老爷很喜欢呢,那叶子我也很喜欢呢!”“小女娃,你喜欢就好,景安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呢!”
那老爷爷却是好像说漏嘴了什么,像个小孩子一般捂住了嘴巴,浛秋早就知道那叶子是景安自己刻的,眼前的老爷爷想必就是景安的爷爷,那黎景安不大不小肯定也是个少爷,再看这老爷子这般可爱的行径,忙解释道:“景安已经跟我说了,爷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哈!”“小娃娃,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