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白君泽心有所属,若不然也是一场佳话……
第四十九章 世家与寒子
入冬,卉城家家户户皆是闭门不出。街道上时不时有身着兵服的官人走过,安安静静没有一丝人声。
红秋跟在宴仕后面低着头看不清面上表情。倒是宴仕悠然自得的如同散步一般走在小道上,感慨道:“今年的雪下的也太早了些。”
红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来正好被飘落下来的雪花打到脸上,一阵凉意袭来,随即有些惊讶,今年的雪确实来的早了些。
红秋不比宴仕,没有那般好性子,催促道:“爷还在等着六少。”
宴仕啧啧两声摇头,脸上的笑意不变,有些嗔怪道:“真不知道你这性子是怎么养成的,一点情调也没有。”
红秋装作没听到,又被宴仕捉了把柄道:“不用说了,定是与白君泽那人学的。”说完依旧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让红秋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本也不是白君泽唤红秋请宴仕此人的,只是其他人请不动。宴仕这人向来做事没有章法,但大多数都是冲着红秋来的。要说二人的关系,红秋定会咬牙切齿的回应两个字——孽缘。
彼时,白君泽刚刚成为神司,神司府里大大小小之事忙的不可开交,还要时常应付秋允画等人的邀约。大多数白君泽都会亲自到场,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叫红秋过来说上一声。
渐渐地,红秋与一众人也算熟了起来,只是通常都是说一句:“爷今日不得闲,在此向各位请罪。爷说,今日酒菜钱记他账上。”说完便屈膝告退。
那时也不知谁先起哄让红秋连罚三杯,其中宴仕最为来劲。红秋抵不过,接过宴仕手中的杯子便一饮而尽,然后又被灌着喝了将近一壶酒。最后红秋自是头晕目眩,险些直接撞上门。大家笑着说了几句玩笑话,最后还是宴仕搀扶着红秋将人送回了家。
此后。宴仕便以此为由让红秋报恩,红秋一开始自是应了,只是没想到有了开头便停不下来。时常红秋莫名其妙便欠了宴仕“人情”,红秋向来聪颖。怎么看不出来端倪?后来便躲着宴仕走,只是此人向来人来疯,你越是躲着他越是觉得有趣,猫捉老鼠的游戏玩了多年不腻。
红秋那时年岁不大,最多十五,少女情窦初开的年岁总是会对异性生出几分好感来。宴仕长相清秀,为人大度不说,言语颇幽默,说不动心又怎么可能?红秋心思内敛,就算是有了那份情谊也不敢与宴仕多有互动。时常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
要说,让红秋对宴仕如同今日这般避如蛇蝎一般,也是有缘由的。
男女之事,其实大多都是能知晓对方心意的。勇敢些的会向对方诉说心意,害羞些的便时常踌躇不敢上前。而那些明明知晓却不言不语。只是**着的男子,实在不是良人。
宴仕便是最后那一类的男子。
红秋本是白君泽的贴身侍女,因为宴仕向白君泽换了跑腿的差事,目的只是为了多见一见心上人。也不知是不是红秋表现的太过明显,宴仕那时起便时常找借口不参加几人之间的聚会。
红秋也不是傻子,虽说有些伤心,但还不至于对宴仕躲避至此。真正让红秋断了对宴仕的念想那一回就是现在想来还是有些作呕的。
那日是清晨。一早就有满身脂粉味的男子堵住红秋,红秋会些功夫,自然不会让那人得逞。
那人被红秋躲了过去面上一片轻蔑笑道:“还不是倒贴上门的货色,装什么清高?”
红秋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狠狠地将人揍了一顿,问:“是谁乱嚼舌头根子?”
那酒已经醒了一半的醉鬼吓得一哆嗦便战战兢兢的道:“是……是六少,六少昨夜喝的多了。说……说的。”
红秋那时哪里还有理智,问了地址一路杀到宴仕过夜的地方。房门被踹开的时候里面两位女子惊叫着从床上坐起,皆是赤身**。而趴在床上的宴仕,露出被面的也是不着寸缕。红秋当时脑子里只有“嗡”的一声,捂着嘴巴跑开。
大吐一场过后。红秋算是彻底对宴仕此人死了心。即便后来此人向红秋解释过多遍只是个误会。只是……那又如何?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回来?再说,与两名女子同床共枕一夜总不是假的吧?
没了心思,红秋倒是收心伺候白君泽,几年下来倒是成了白君泽的得力干将之一。只是不知道人是不是都有犯贱心里,你越是不理,他越是上赶着找不自在。二人将之前的角色倒对换了一下,宴仕紧追不放,红秋则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了,也就像今日这般,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若是宴仕之前也对红秋这般殷勤,哪里会到今日这样的地步?红秋也是知道的,宴仕如今对自己喜欢占了一半,不甘更是占了一半。再加上红秋如今无可仰仗的身世,就是宴仕要娶自己为妻,也得掂量着家族之人会不会同意。
如此需要权衡利弊的感情,要他作甚?况且如今红秋对宴仕实在谈不上男女之情。
雪渐渐大了起来,二人都没有带伞,走了一段路,身上已是湿了大半,发丝也是一缕一缕沾在脸上看着好不狼狈。宴仕见状道:“先躲躲吧,这般下去染了风寒可不好。”
红秋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没想到被宴仕拉住。红秋不悦的蹙眉对宴仕喝道:“放手。”
这次换宴仕置若罔闻,紧了紧抓着红秋衣袖的力道说:“是要我将你抱进来?”
红秋脸上的不悦的表情更是明显,僵持不过一瞬的功夫红秋便走到屋檐下,宴仕那性子确实是会做的出来,与其到时候给自己再添堵,不若干脆顺了他。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若真的叫他抱进去……还真是膈应人。
宴仕见红秋过来,脸上表情说不出来错杂,随即敛去凑近红秋。红秋向来反应快,见状一拳挥过去,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宴仕轻松躲过去,抓住红秋的右手将人又拉近了些轻声在红秋耳边道:“你回去告诉你家爷,近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家老爷子说了:等!”说完后又凑近红秋一些,闻着红秋鬓间的碎发道了句:“好香,你用哪家的胭脂?”
若是前面说的话红秋没来的及反应,那这最后一句无疑火上浇油。红秋自是不会客气,挥拳打中宴仕的鼻子,一道红流便探了出来。
这样的情况许是时常发生,红秋冷着脸道:“今日六少不舒服,闭门谢客,看来今日是请不了六少了。”说完后丝毫不停的往前走去。只余宴仕一人捂着鼻子“嘶……嘶……”倒抽气。
回去后,红秋将宴仕转达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与白君泽听。白君泽正忙着批阅文件,听了颔首道:“记得送些药与宴仕。”
红秋一惊,抬眼见白君泽看着自己雪白的披风,无意识的随着白君泽视线看下去,正好看见三两滴血迹,许是刚刚打人的时候溅上的……红秋老实的应“是”而后退出来便将这身披风扔了去……
飒禁是铁了心要将世家从朝堂之中除名,如今正集结提拔出来的官员们于御书房议事。只是其中没有白君泽,不是白君泽抱病称恙,而是飒禁完全将白君泽排斥在外。
白君泽落得轻松,装作不知道,也在暗中收集证据。
正如之前说的那般,那些从贫苦百姓中走出来“一步登天”的官员们,大多都是有黑底的。若是要追究细则,怕是飒禁本人都要生出几分震怒来。只是他们倒团结,结党营私不说,相互包庇的几乎看不出破绽。
白君泽不赞同朝中皆是寒子也是有一定缘由的。
世家子弟于飒禁的印象而言,大多都是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遇上小事便躲回世家的羽翼下安然度过,完全就是在朝中混吃等死之徒,丝毫上不了台面。这样的人,若是国家到了危急时刻,怕是依靠不住。
而那些从寒门中走上来的官员便不同了,他们大多童年过得艰辛,知道人间疾苦,多提拔这类官员,听听民间心声对于帝王来说则是最好的谏言,也是飒禁用来权衡自身作为的杆秤。
想到这白君泽叹口气,飒禁的想法虽没错,但大多白君泽却是不能赞同。
小时候,飒禁受尽世家孩子们的奚落,对世家之人没有好印象也在情理之中。如今他看到那些莘莘学子想起自己小时候想帮衬一把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身为帝王,感情用事却是错了。那些小时奚落他的世家子弟们,那时候也才七、八岁稚龄,说些不懂事的话倒也算正常。可是,飒禁放不下不说,还心心念念要讨回来受的耻辱。不仅如此,还将世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精髓予以否决,平白惹怨恨不说,还断了老祖宗们留下的智慧,实在是愚蠢。
二则,那些出身寒门的学子们……有句老话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穷了那么多年,突然一步登天,若是心态上没有调整好,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有多少人还记得当初入仕只为了替百姓伸张正义、鸣冤不平?
第五十章 黑脸白脸
宁皇飒禁即位第十五年春,于国祭大典前一日颁布废除世家诏令。此令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世家之子站出来谏言,声泪俱下请宁皇三思。令人不解的是德高望重的世族之人竟是没有一人出面。也是,秋家族长一连几日未曾出现在朝堂之上,说是身子不适。白家白疏谨带着新婚妻子奔赴军营已有月余。至于晏家……理由实在荒唐,宴家少主宴仕其人因调戏神司身边的侍女被打的见不了人……也告了假。
如今只有一群身份尴尬之人在朝堂之上与宁皇唱反调,实在是大大的不妥。那些站出来的世家之人也是满脑门子汗。知道宁皇今日颁布此项诏令定是做好万全准备后才说的。只是……他们要不站出来表明态度,只怕废除世家之后这些曾经的世家之人,怕是要过的连寻常人家都不如……总是要替后嗣做打算的。
这方世家们汗流浃背的斟酌着词句谏言,那方以周筠廷为首的官员们脸上洋溢着的表情实在是值得深究。
宁皇见堂下世家子弟们支支吾吾有些烦躁,但毕竟是夺了他们的身份,也不能逼得太紧,大家能和和气气的将事情解决最好。若是不行,再动硬手段也是未尝不可的。
白君泽也是站在朝堂之上,端着身份不发一言,却是将飒禁的表情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那些世家子弟的表现实在是差强人意,比之白君泽想要的还差了一截。但也不能怪他们,飒禁这一项举措毕竟是打着其他的幌子暗地进行的。若是大张旗鼓说要废除世家,哪里会这么顺利?
事情发生的突然,这些世家之人没有准备也在情理之中。
那些世家之人还在绞尽脑汁想对策,周筠廷却是站出来道:“陛下,微臣觉得这项举措并不妥。”
白君泽眉头一挑,心头了然,看来这二人是准备一人唱黑脸。一人唱白脸。
果然,龙椅上的人轻蹙眉头问:“哦?说来听听。”
周筠廷拱手,道:“废除世家一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如今国祭大典在即,草率废除世家实在是太过仓促。”周筠廷清了清嗓子又道:“这是其一。其二,世家之人虽说有顽劣之徒,但毕竟都是贵族后裔。众所周知,贵族世代流传下来的仅古书就让我们寻常人家望而兴叹。若是废除世家,岂不是将这老祖宗传下来的经验与知识一并抛弃了?”
飒禁若有所思的点头,好半晌没做声。倒是下面有人站出来与周筠廷辩论起来,出来的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拱手道:“周大人此言差矣,既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又怎能轻易摒除?书是死物。人是活物,老祖宗们传下来的知识仅是助我们后生少走弯路。若像您说的只是一味听从祖上传下来的经验,不懂革新,岂不是本末倒置?”
说完,朝堂之上又是一阵寂静。周筠廷默不作声。好似真的在考虑问题一般。那胡子花白的老人见此又道:“再说,这样有助益的知识为何不拿来与天下百姓分享,反而困在书架上失了作用?”
周筠廷这时却是提高音调呵斥:“胡大人慎言!怎的叫失了作用?这些都是世家子弟从小学习的根本,若不然怎能世世代代教出来的子弟俱是一朝栋梁?”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又是一阵喧哗。
白君泽却是暗自冷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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