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泽起身已是日上三竿,户主早已扛着锄头下地去了。花色搬了凳子坐在廊檐下看书,见着白君泽起了,站起身去端吃的。
等白君泽吃过早饭,二人相对无言。花色不知道说些什么,白君泽……本就不爱说话。
“要不要去看大夫?”花色是不相信他说的身子无碍,迟疑着开了口。
白君泽穿着黑衣,虽说依旧是剑眉星目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清晨醒来发丝还有些凌乱,被早晨的风一吹,乱了面容。花色心跳加速,慌忙撇开脸去。
“不用。”白君泽拒绝,好半天才又说:“你去哪?”
花色不自在的转过身去,脑子里一团浆糊,刚刚在脑海里演练了好几遍的说辞此时怎么也说不出口。那些理由自己尚且觉得有瑕疵,白君泽又怎么听不出来?
花色没有回答,白君泽又是问了一遍。花色心跳如鼓,最后回过身来看着白君泽道:“我想回家。”声音带了丝茫然,花色自己也不清楚想回的是邳国小镇还是白君泽的府邸。
白君泽倒是未说话。
这家髯须户主及时开门进来见二人站在廊下笑着道:“二位可是闹了不愉?夫妇之间没有过不去的事,二位可不要伤了感情。”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花色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解释。
第六十三章 一团乱麻
见户主回来,二人便向他告辞,户主也是个热心肠的,收拾了一点干粮于他二人。花色推脱不过,谢着收下了。
二人出门,花色硬着头皮对白君泽说:“你要去哪?”
白君泽回道:“卉城。”
花色颔首,对白君泽道:“看来我们二人不同路了。”
白君泽停下步伐回过身来看花色,花色强笑着道:“我要去曲镇,还请您指路。”
说完一阵沉寂,许久白君泽才道:“曲镇如今乱的很,你还是不要去为好。”
花色不明所以,白君泽又道:“曲家一夜之间全灭,喜事变丧事。曲家老爷没了,曲镇做生意的都想分一杯羹,有没有交情的商家全都聚到一起,我劝你还是莫要趟浑水为好。”
白君泽说完,花色自是不信的,可是看到白君泽认真的语气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只是呆立在原地看着白君泽,思绪乱成一团麻。
好半晌花色才找回声音问:“是谁做的?”
白君泽叹气道:“官方说是席家人做的。”
席家?席木?白君泽做的?花色更是糊涂了,忙问:“理由是什么?”
“席府女主人被曲家绑了去,曲家不认,于是**。”白君泽说完便没了再开口的意思。
花色将这个消息咽进肚子里,对白君泽道:“我与你一起去卉城。”虽说花色对曲家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是至少也是有交情的,如今一夜之间死光,还是这么荒唐的理由花色怎么也是不能接受。花色自己没有本事,只希望白君泽能给个结果。所以才起了要与白君泽一起回卉城的想法。至少要确定子环等人是否无恙。
白君泽没有回话,挺着脊背往前走去。花色身上没有银钱,倒是头上的簪子是值钱的,只是穷乡僻壤哪里来的当铺?况且,这簪子花色也舍不得。二人赶路看到小镇时花色已是连多余的话也不愿意说了。唯一的感觉便是脚疼,怕是已经磨出了水泡。
小镇名字唤作余先,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人甚是热闹。花色跟着白君泽七弯八拐的来到一个偏僻的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屋子是空的,灰尘已是积了厚厚一层。白君泽指着右方一口水井道:“那边有水,你先去收拾收拾。”
花色听话的打水,白君泽趁着这个功夫已是将所有门开了通风。花色想找可以储水的容器,只是还未接近门口已是被厚重的霉味熏得退了两步。白君泽却是不管不顾直接进了正中间的屋子里。花色抬眼便看见他倚着床榻睡了去。估计是真的撑不住了。
酉时太阳已是西下,等花色好不容易清理了屋子夜空已是挂上圆月。花色搬了凳子吹着夜风,对未来尽是迷惘,伴着阵阵蛙鸣花色靠着墙睡过去。
一夜无梦,第二日白君泽递给花色一个梳妆盒子,花色打开,里面俱是看着价格不菲的珠宝首饰。
“拿去典卖,再买些衣服与吃食。”白君泽留下这么一句又回了榻上。
花色一阵无奈,看了看自己身上脏污不堪的衣服想道:这般捧着东西去典当若还能回得来才叫笑话。而后打了些水收拾一番,挑了一枚银簪子出门去了。
花色百般折腾才兑了银子,等回到院子已是近午时。好在如今还会说些宁国话,虽然不甚标准,但是总算旁人能听得懂。厨房的炉灶还未生火,花色折腾了半晌,好不容易将剩余的一些柴点着,热了饭菜准备叫白君泽起床吃饭。
只是花色不管怎么敲门,白君泽也不应声。花色没了耐心直接推门而入,进了门便听到抑着的咳嗽声。花色阵阵怒气便翻涌上来,忍着道:“讳疾忌医。”
白君泽不答,花色出来关上房门便出了院子,自是去找大夫。有病不医落下病根可怎么好?
只是出门问了一圈都说小镇没有大夫,许是花色表情看着太过难过,有好心人告诉花色其实小镇是有大夫的,只是被财主家绑了去。若是求医必须先去求财主。说完,那人便匆匆离去。
花色了然,这财主该是这座镇上的一霸。虽说不想惹事,但是花色还是要去求一求的,白君泽的身子怎么也是要叫大夫看看才放心。
这财主家在北边,花色只打听到姓徐,余下的再问就没人应了。花色到了徐府门前才知道那些镇上的人说:“你往北边走就能看见徐府。”是什么意思了。
整个北边就这么独门独户,花色老远看去,徐府宅院的围墙大有将后面整座山围上去的架势,前面两头石狮子虎虎生威的立在两侧,整个大门高数丈,红漆涂成,两扇大门雕刻的花纹花色未见过,只是看上去肃穆、威严,绝不是小小财主能用的派头。
门外并没有把守的家丁。也是,这么大的门旁人也打不开啊。倒是右侧有一扇小门,约正常尺度,花色定定神,走过去敲门。
里面的人不耐烦的问是谁,花色挂上笑对着紧闭的门道:“小女花色,听闻府上有大夫,想请大夫救命。”
里面男声听了将门开了缝隙,和气道:“原来是请大夫的,可是家里人生病了?”
因着门缝开的小,花色看不见里面,只是这人的态度转的突然,叫花色一时不大适应。但是还是老实的回道:“是的,我家相公病的厉害,还请这位先生行行好,让我见一见大夫。”
许是花色语气实在焦急,里面的人将门打开,花色顺着打开的门向里面看去,映入眼帘的只有花草山石,当下一阵感叹,看来这徐财主是真的将整座山都划为府邸一部分了。
“实不相瞒,请老先生治病,依老先生的性子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只是这老先生的药一直是府里出的,这山上的草药都有专人养着的。若是少了肯定要说我偷懒叫贼人偷了药去,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我看你还是去临镇请大夫吧。”说着就要关起门来。
花色伸手抵住门问:“请先生指点。”都说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这镇上的人对着财主如此忌惮,想来平日里没少欺压百姓。若是这人像出第一声那般刚才那般满是不耐烦的态度花色倒觉得毫无违和感。突然间成了和气的良家子,定是有些什么。
第六十四章 无耻
那人皱眉苦思半天,对花色道:“府上也就老爷与几位姨太太用药是不付银子的,我们下人虽说偶尔也有个小病小灾的,都是付银子拿药。这样吧,我便帮你抓几副药。”
花色听了在心里不耻,但还是装作感恩戴德的连说感谢。
那小厮听着花色感谢的话丝毫没有表情,也没说帮着请大夫的话。花色了然,将今日兑的银子拿出来一粒塞给那人道:“还请先生帮着转告一声大夫。”
那小厮见了手掌心的银子眉头紧皱,直直将花色推了出去径直关上门骂道:“啐!还以为来了个肥羊,没想到是个穷的叮当响的破烂户。”
花色没想到他拿了银子直接翻脸不认人,又听了他骂骂咧咧的话,当下便怒火中烧。这银子虽说不多,但是对于小户人家也是够吃上一段时间的。就这么没了下文与强抢有什么分别?这是自己!若是寻常人家砸锅卖铁的筹来银子就被这人贪了去不是将人往死里逼么?
花色虽说怒气冲脑,但也没做出失礼的举动,毕竟抹不下来面子。但也没了和他周旋的心思,有那时间都能去邻镇走一圈了。花色到家时白君泽已起身,见花色回来蹙着眉道:“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吧。”
花色这才恍然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等清清爽爽出来,白君泽坐在凳子上仰着头发呆,侧面棱角分明的脸叫花色又是一阵小鹿乱撞。花色不明白,这男子到底是哪里能让自己这般着迷?
良久白君泽道:“徐家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花色一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对着面前的人道:“你去看大夫我便不去招惹那徐家。”
白君泽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一眼花色,随即一脚点地直直朝花色飞来。因着速度太快,花色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白君泽圈在怀里,接着听到一声闷哼。
之后便是一股肃杀的氛围,花色被白君泽推到地上堪堪躲过头顶上的又一支长箭。
“进屋。”白君泽确认花色无事后吩咐道,而后纵身往射箭的那人方向飞去。
花色惊魂未定,慌忙进了屋里将门关上,透过缝隙观察外面。花色买衣服时刚好看见架子上摊着的白色长袍,店家说是放着招揽客人的,小镇上的都是忙着家里长短的人,哪会买不耐洗的白色衣物?花色倒是一眼相中,几番说道才买了回来。
如今一支箭从白君泽肩头贯穿,白色衣服被血浸湿成红色,看的触目惊心。
花色自认没有得罪任何人,就是在府邸里也是小心翼翼的活着,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怎么会有人要杀自己?
花色透过门缝看见白君泽一袭白袍上下翻飞,将那立在墙头的人狠狠击了下来。等下了院子,白君泽更是丝毫不留情的将人灭口,而后捂着伤口倚着门喘息。
花色见状开了门飞奔过去。白君泽也没拒绝花色的好意,将身子的重量倚在花色身上往屋内走去,等坐到床边对花色道:“厨房里有劳作用品,你去挖个坑将他埋了。”
他,自然指的是院子里是尸体。花色两边为难,毁尸灭迹虽然重要,但是白君泽的伤口也同样重要……
白君泽像是知道花色的想法,从床头摸出一个包袱示意花色打开,花色照着做了。打开包袱里面有几个小瓶子,还有一些干净的布条。花色很是诧异,白君泽道:“以前放在这的,也不知还能不能用。”
花色哪管那些,拿出一截布条将白君泽流血的伤口隔着衣服系紧。将剩下的拿了出去用沸水煮了煮晒在太阳下。夏季的太阳一会儿就会将布条晒干。花色趁着这功夫将院子里的尸体投到井里。反正这里花色是不会再来的。
接着又是烧了满满一锅沸水,将贴身的匕首清洗一遍又一遍。还有白君泽给的药花色也是好好研究了一番,不知道能不能用,花色自己试了下,没有灼烧感。微微的疼倒是正常的。
一切准备就绪。
白君泽倒是沉得住气,将左边没有中箭的肩膀倚在墙上等花色。
花色在战场上为士兵们包扎、剃肉,已是稀松平常,但是想到手下的是白君泽又没了底气。脑子里想的尽是那些未救活的人,手碰到白君泽衣服时已是微微发抖。
白君泽难得打趣道:“可是见着我下不去手?那我将脸蒙上可好?”
花色被逗笑了,放松了心情,下手利落不少,将白君泽身上的白袍挑开时还惋惜的说了句:“可惜了这身衣服。”
为了防止袖口碍事,花色是将衣袖系上的,勒的有些紧,刚刚削肉试药的地方渗出血来。白君泽自是看见了,伸手将花色系在袖口上的布条解开,掀开衣服。花色两手正忙着帮他止血,腾不出手制止白君泽,布料与皮肉撕开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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