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允画冷哼一声,而后瞥见跟在身后的花色嘲讽道:“怎么?带你这风靡卉城的通房丫鬟带出来向我示威?”
花色觉得好笑,这人看起来应是比自己大的,怎的这般孩子脾气?
白君泽冷着声道:“莫不是筠廷几人太过宠你,叫你忘了什么是规矩?”
秋允画一噎,恨恨地瞪一眼花色,不再做声。
花色低着头,不曾看见秋允画瞪自己。白君泽是看的清楚,冷哼一声,道:“知道我今日叫你过来是为何事?”
秋允画昂着头不做声。
花色却是明白了白君泽的意思,当下有些感慨。这样的男子,对待花色尚且这般贴心,与心上人又该是怎样的温柔缱绻?这般……叫人怎么能忍住不动心?
花色喟叹一声。
倒是叫前方的男子无端生出恼火来:“这个丑八怪有什么资格叫小爷向她低头?不就是在朝堂上说了句拍马屁的话么?我倒要问你,那些人是你国家的使节,你帮着羞辱自己国家的人倒是威风起来。就因为如今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忘了本吗?”
秋允画说着逼上花色近前,花色想起不太愉快的回忆,倒退了好几步,露出被遮住的左半边脸来。
秋允画倒吸一口气。
“道歉。”白君泽截住秋允画上前的步子,声音有些许怒气道。
秋允画看着白君泽,又看一眼花色梗着脖子撇过头去。油盐不浸的样子叫白君泽生出几许无奈,知道他的性子吃软不吃硬也不再提这话,直直往外面走去。
花色自是不会与这人呆在一起,急忙跟上白君泽的步子拔腿而去。
被留下的秋允画自是满脸不可置信,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满是委屈,而后强撑着装作不在意,又想到全是因为花色才起的这件事,恶狠狠地盯着花色远去的背影恨不得看出洞来。
花色不用回头也能知道背后的人脸色是如何难看,看着白君泽匆匆往外的背影倒生出几分同情来。有这样的朋友也不知是祸是福……
白君泽的脚步不停,竟是一路走向白府大门。门外有不少人等在那里,看见二人迎上来,管事的毕恭毕敬地说:“爷,马车已是备好。”
白君泽颔首,接过管事手里的鞭子径直出了门。花色一时不确定白君泽的意思,愣愣的站在门口。倒是管事上前做出请的手势示意花色跟上白君泽的步子。
越过门看到一辆马车伫立在右方,因着石狮子挡着花色没有看见。白君泽顺着马鬃,像是在等花色。见到人出来示意她上前,花色这才小鹿乱撞的走上前。
马车有些高,花色想着像之前那般爬上去,可是之前因着无人,如今当着旁人的面倒是顾忌许多。
花色刚刚想到管事的就端着矮凳上前,亲自放在花色脚下。示意门口的丫头上前扶着花色上马车。等花色坐好,马车缓缓动了,花色没有见到白君泽进来才确认他是亲自驾着马车的。
马车沿着繁华的闹市走过,花色是想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景象,又是怕自己的脸吓着人,因此一路忍着好奇心。即便这样,花色心情也是很好的,一路嘴角挂着笑。
马车停下来时花色猜想该是到了郊外,因为越是走远人声几乎听不见,而且一直平稳的马车也是隐隐有些许颠簸。
果不其然,白君泽掀开帘子时映入花色眼里的是一片荒山。只是这荒山之上开满梅花,倒叫花色看花了眼,一时忘了下车。
“下来。”直到白君泽出声,花色才看见他举着的手。
花色借着白君泽的力道下车,闻着满山的香味,心满意足。这地方与花色家后山的那片梅林很是相似。据说那片地方是爹爹特意为娘亲找的,因为花色娘亲非常喜欢梅花,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花色的名字差点也与寒冬绽放的梅花有关,只是叫爹爹止了去。花色此时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看向白君泽时却是多了几分温柔。
花色家后山的梅花大多都是来年春雪融化时才展露枝头,这边的梅花开的却是更早一些。即便这样,也是没有完全绽出花蕊,枝头白雪红梅倒是映着花色今日穿的衣服。
第二十八章 礼
白君泽今日穿的是白色衣服,外面披着一件绛色披风,倒也是红白相配。拴好马儿后才缓步至花色面前,花色难得放肆直视白君泽眼眸,笑着说声:“多谢。”
白君泽挂上一抹浅笑,显然也是心情不错。
二人迎着遍野的红梅缓缓踱步,花色不知该说些什么,白君泽也不是多话的。一时间只听到积雪被踩踏的吱吱声。
“过几日就是新年,你让人好好准备准备。”最后还是白君泽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
花色一愣,看向白君泽时眼里带了一丝不确定。
宁国与邳国的新年是有差异的,邳国纯粹是迎新辞旧,家人一年团聚。和和气气的过上一个好年。而宁国的新年是算在天神“离虬”辞世那日,也是圣女的生辰。初听时花色有些许不解,因着这国祭大典与圣女的生辰相差好几个月份,宁国臣民为何不在天神祭日那天拜天神祈福?实在是蹊跷地很。
后来问了子环,子环说天神祭日那天是冬季,太冷,也说不准那日到底是艳阳天还是雨雪交加,祈福本就是为一年讨个好彩头,没必要让全国百姓跟着遭罪。
花色听后暗暗点头,心想这宁国之人也不是迂腐的。
只是为了子民方便也不能忘了天神的祭日,因此把天神祭日那天算做新年,各家各户张灯结彩,也算不枉天神以身殉国之恩。
宁国与邳国的新年相差十天左右。花色猜不准白君泽让自己准备的是哪个新年。要是花色国家的新年那还有十三日,日子有些紧。若是宁国的新年,还有二十三日,倒是可以好好准备。
“那时我会叫上些人过来聚聚。”白君泽又添上一句。
花色这会是真的有些惊讶,白君泽这般说法是要让自己主持中馈?可是花色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又怎能担此大任?连忙拒绝道:“花色怕是……”
“我让红秋过来助你。”白君泽截断花色的话。
红秋?红秋不是伺候在皇后娘娘身边么?花色心里满是疑问,又想起来这些不是自己该管的,把这些念头又压了下去,点头道了声:“遵命。”
白君泽轻笑一声,转过身站定在花色面前,伸手拈走花色头上的花瓣道:“你是白府的主子,红秋过来助你本就是分内之事,缘何说这二字?”
花色跟在白君泽身后,白君泽突然停下来花色猝防不及差点撞上白君泽的胸口,因着二人身高差上许多,花色能感觉到白君泽低头说话时热气触到自己皮肤。花色更是不敢抬头看眼前之人了。
这么一打岔,花色倒忘了问白君泽准备的是哪个新年了。白君泽退后一步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花色一时发懵,竟是没注意白君泽远去的身影。最后回过神来,白君泽已是走了一段路,在前面背着手等花色。
花色在心里暗暗骂自己不争气,慌忙上前。为了掩饰尴尬,花色试图找些话题,只是刚一张嘴发觉没有什么好说的,不由挫败的叹口气。
白君泽并未回身,却像是知道花色的举动,轻声问:“想说什么?”
花色垂着头,不自觉的绞着袖口,而后说:“我想回去看看爹爹与娘亲。”花色想说的有很多,比如眼前的人为什么会受伤?比如为什么那么晚来接自己?比如自己对于他而言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到了嗓子再也出不来舌尖,况且花色也做不来那般姿态。
白君泽略一沉吟,对花色道:“过完年怕是顾不上你。”
花色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随后不死心的问:“我一人回去不行吗?”
白君泽回身看着花色道:“如今的境况你也是知道的,两国就要开战,这番前去不安全。”
花色点头,扯出一抹强笑,而后话题一转道:“这地方真好看。”
白君泽轻叹一口气,随着花色的话题说了声:“是不错。”
二人又是没有话再说,越是往山上走,风景越美,渐渐地还有点点雪花飘落。眼前的景色花色看着舒心,慢慢地也是不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收拾好心情看起美景来。
“可是有些凉?”白君泽回身问。
花色嘴角挂着浅笑,摇摇头。
到了山顶雪花渐渐大了起来,整个山上本就是银装素裹,如今天上又是飘起雪花倒是叫天地连成一色。二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站着,花色正觉得有些冷,白君泽已经侧身替花色挡了风雪。
花色睫毛上沾了雪,伸手擦净,顺便也理了理头上的雪片,摸到头上时花色一僵。有些茫然的看向白君泽,白君泽是面对着花色的,自然将她地不自然看在眼里,问了句:“可是丢了东西?”
花色点头道:“簪子丢了。”随后看这白君泽道:“很重要的簪子。”
白君泽问:“玉簪?”
花色脸上显现一些不自然,点头。
“丢了便丢了,你与它没有缘分。明日我再送你一支兰花簪。”说着白君泽伸手替花色掸去发上快要融化的雪。花色抬眼,看见白君泽认真替自己拨弄发上残雪的面颊,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也未开口再提簪子的事。
回去路上,二人也未再开口。到了府上白君泽一刻未留的出了门,子环与思君端了热水过来替花色净了脸。房间里炉火烧的旺盛,一点也感觉不到冷。花色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脸,生出几许叹息。
子环见了忙问:“姑娘出去一趟可是冻着了?”
花色回过头,挂上浅笑道:“没有冻着,倒是你们,想着法子让我开心,我倒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
子环也是挂上笑,打趣道:“您要是感谢那就把您身上的衣服借我穿两天,我眼馋很久了。”被思君笑着轰到一边,二人又闹了起来。
过一会思君过来替花色散开湿发,抬手到花色发间时带着一丝不确定问:“姑娘,您簪子……”
花色扯出一抹强笑,用了白君泽的话道:“我与它缘分已尽。”
思君一阵叹息。
花色暖了身子躺在床上小憩时才想起来白君泽说的主持中馈一事,当下也没心思休息,因着思君与子环二人这时候不在身边,干脆披了衣裳坐起身来。
打开窗户,雪又下了起来。整个世界湿湿黏黏的,花色拄着头细细想起今日之事,嘴角扯出一抹笑。只是一个人静静发呆的时间没过多久被回屋的思君打断。花色解释说睡不着,思君自然不会如子环那般调笑花色,但是嘴角的笑也是显而易见的。花色也没有解释的心思,任思君关了窗户。
第二十九章 宴客
花色曾经在哥哥面前说过豪言壮语,那时年少,几乎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只说要找一个对自己独一无二的男子。如今想来好笑,这独一无二的男子确实找到了,只是本质却不相同。
花色丢的哪是什么兰花簪子?簪子确实是白君泽送的不假。只是白君泽又怎么会把兰花簪子送与自己?花色猜想那簪子不是白芷的,就是准备送与她,只是还未来得及送出手的。白君泽总是小心翼翼地收藏着,花色能有幸见到还是那日迷迷糊糊二人一夜姻缘时见的。
花色现在还能想起来那日白君泽是怎样的小心翼翼将这簪子挽入自己发间。那时便觉得以后就是再怎么不堪也认了。然后二人被吵醒,爹爹在外面不敢怒骂,只低着嗓音叫小荷进来唤自己出去。花色匆匆忙忙穿了衣服,便将那簪子落在了床榻之上。
后来花色倒是想要回来,只是羞于开口。好在那时没有开口向白君泽要那簪子,不然倒平添难堪。
那日见了宁皇回来后,白君泽送来的簪子没有任何雕饰,简单至极,花色倒是喜欢。今日因着是生辰就戴上了。白君泽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送的是什么东西?
今日带着自己一道出去游玩的……怕不是白君泽本人吧……
这倒解了花色的疑惑,就说白君泽在小镇呆了两年,宁国国祭大典又是每年都举行……一人怎能有分身之术?如今倒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花色有些好笑的想:也难为今日过来的那人,自己这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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